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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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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004

【第四章:宸王不在】

葉茉初當即臉色一變,“退婚?為何?”

冬蘭搖頭:“奴婢不知。”

冬蘭去外院找寧泰,瞧見周夫人帶著媒人登門,本以為周夫人是來商量婚期,可再一瞧,周夫人臉上卻一點喜色都沒有。

冬蘭察覺不對,就留了個心眼,兜了個圈,繞到花廳外頭,藏在窗下花樹叢後偷聽。

周夫人並未提前打招呼,突然登門,有些失禮數。

但管事婆子知道這是成安侯府一等一的貴客,絲毫不敢怠慢,恭敬將人請到花廳,又趕緊讓小丫鬟去給賀氏報信。

丫鬟上了茶水點心退下去,媒婆便小聲詢問周夫人到底為什麽退婚,周夫人只道了句等葉家人到了再說,並未作答。

冬蘭聽不到更多,便急忙跑著回來報信。

葉茉初聽完,心中一沈。

她不明白,周淮霖那日都說下半年要成婚了,現在為什麽突然要退婚?

世道對女子多苛刻,被退婚的女子,即便錯不在女方,可名聲也毀了。

尤其是成安侯府如今的境況,若被退了婚,那她這輩子,怕是再難找到合適的夫婿。

不過她的事可以稍後再想,眼下最最緊急的,是阿姐那裏。

若她當真被周家退了婚,阿姐在嚴家的處境,毋庸置疑,只會更加艱難。

不,她絕對不能連累阿姐。

葉茉初回神,拎起裙擺,一路小跑,匆忙趕往花廳。

到了花廳,葉茉初越過守門婆子,獨自進門。

成安侯和賀氏已經在了,二人面色黑如鍋底,屋內氣氛沈悶壓抑。

在成安侯手邊桌上,正正擺著一個匣子,葉茉初認得,那是裝定親玉佩的匣子。

再看向周夫人,就見周夫人臉色也不好看。

二人視線對上,周夫人目光覆雜和她對視片刻,隨即看向別處。

一旁的媒人局促不安,小心觀察眾人神色,越看越尷尬,越看越忐忑,不停地拿帕子擦汗。

即便成安侯府如今勢弱,可也不是她這等小民能得罪得起的,只盼著脾氣暴躁的成安侯不要將今日之事怪罪到她頭上才好。

快速打量完眾人,葉茉初心頭發沈。眼下這副光景,看來退婚一事已經提了出來,只是不知已談到何種程度。

葉茉初心急如焚,卻也沒忘了禮數,斂衽行禮,給幾人請安。

成安侯一改近日的和藹慈善,嫌棄地掃了一眼葉茉初,冷哼一聲,再懶得看。

賀氏面色也不好看,礙於有外人在,點了下頭,隨後揮手示意葉茉初退後。

葉茉初退後一步,擡頭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卻不再與葉茉初對視,只看向成安侯夫婦:“話已說清,便不再叨擾,就此告辭。”

說完起身,擡腳就走。

成安侯陰著臉,一言不發,卻暗中給賀氏使了個眼色。

賀氏領會,忙起身挽留:“周夫人,此事當真沒有轉圜餘地了嗎?”

周夫人沒有回答,可繼續往前的腳步卻已經表明了態度。

這就說完了?

婚事這是已經退了?

那阿姐那裏怎麽辦?

葉茉初腦中莫名閃過阿姐滿身血跡躺在地上那個夢境,登時臉色大變。

她快走幾步,攔住周夫人,言辭懇切:“周伯母,您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退婚嗎,可是我做錯了什麽?”

若周家對她哪裏不滿意,為了阿姐,她願意改。

周夫人看著面前明明受了委屈,卻依舊不卑不亢的小姑娘,眼中滿是疼惜和不舍。

她伸手,將葉茉初鬢邊一縷頭發掖到耳後,從手上擼下一枚玉鐲,不顧葉茉初反對,直接套在她的手腕上:“茉兒,你是個好孩子,只是你和淮霖無緣,往後,你要好好的。”

說罷,松開葉茉初的手,徑直往門外走去。

此番言語不清不楚,葉茉初不明就裏,擼下手上的鐲子,拿著就去追,開口已然改了稱呼:“周夫人,我能否見周郎君一面?”

周夫人卻不應,本就步履匆匆,聞言更是加快腳步,不見往日從容,竟給人一種落荒而逃的錯覺。

死也要死個明白,不管周家什麽原因退婚,葉茉初看得出,周夫人對她並無不滿,那關鍵就在周淮霖身上,她要當面問個清楚。

葉茉初正欲追出去再問,可身後卻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破碎聲。

葉榮揮手砸了茶盞,怒不可遏怒吼:“滾回來,成安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還追什麽追。”

鋒利的瓷片崩到葉茉初腳邊,嚇了她一跳,回身,滿眼驚愕地看向成安侯:“父親?”

葉榮冷斥:“別喊我父親,我葉家沒有你這麽個丟臉的東西。”

葉茉初早就對這個父親不抱任何期待,可如今她剛被退婚,葉榮便如此速度翻臉,她還是覺得心寒。

想起逝去的阿娘和阿兄,還有多年未見的阿姐,葉茉初心中委屈又憋悶,很想撲到他們懷裏大哭一場。

可面對這樣一個父親,她不想當著他的面掉一滴眼淚。

她這個父親,自私自大,冷血無情。

當年阿娘離世不過短短半年,他就續弦另娶。

後來阿姐婚事艱難,他就冷臉相待。

而後阿兄走了,他雖也哭過,可言辭之間更多的是惱恨成安侯府自此沒了頂梁柱,成安侯府即將再次落敗,而不是心疼他的長子英年早逝。

如今她被狀元郎退婚,想必成安侯府又會成為京城笑柄,想也知道,日後葉家人走出去又會遭受怎樣的目光和言語。

父親定是覺得顏面盡失,這才對她翻臉無情。

可父親只顧及他的面子,從沒想過她這個被退了婚的人會不會難堪,會不會傷心。

葉茉初攥緊袖子,面色緊繃:“父親,周家無緣無故退婚,不是女兒的錯。”

“不是你的錯?”葉榮勃然大怒:“周家話裏話外,嫌你徒有一張臉,再無是處,對周淮霖那豎子的仕途毫無助益,這才不要你。”

葉茉初滿眼錯愕,難以置信問道:“周夫人是這麽說的?這是周淮霖的意思?”

他都是狀元郎了,她一個女子,要怎麽在仕途上助他?

成安侯拍了拍手邊的匣子,極其不耐:“婚事都退了,還能有假。”

賀氏語氣也滿是埋怨:“本來過了今年,我就要給妍兒相看人家,這下好了,二姑娘這婚事一退,妍兒日後的婚事還不知要怎樣艱難。”

“還有喆兒那裏,原本還想著過幾年喆兒長大,周家能夠多多幫襯,如今全沒了指望。”

賀氏越說越惱怒,狠狠瞪了葉茉初一眼:“真是晦氣。”

望著堂上坐著的二人,葉茉初失望,委屈,憤怒,不甘,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情緒激烈翻湧。

她本不想和他們多說一個字,可實在沒忍住頂了回去,只是開口時,聲音不受控制微微發顫:“父親,母親,當初周家來提親時,我就是如今這性子,今日這才情,他們若瞧不上我,當初便不該定下這門婚事。”

“如今婚期將近,他們卻來退婚,無非是周淮霖高中狀元,而我阿兄已經不在罷了。”

若阿兄還在,他周淮霖萬不敢欺她至此。

這話說的,就差指著葉榮的鼻子罵他廢物,而葉榮最恨別人覺得他無用,一聽這話,當即暴跳如雷,抄起手邊的茶壺直接砸向葉茉初:“孽障,你竟敢忤逆。”

葉茉初閃身一躲,堪堪避開,茶盞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葉榮氣急敗壞,指著葉茉初:“把她給我送到莊子上去,今日就送,讓她好生反省。”

一聽這話,葉茉初的心涼了半截。

頓時後悔不該為了一時意氣逞口舌之勇,如今被送到莊子上,阿姐的事怕是更難辦了。

可不待她想明白要怎麽跟葉榮認錯,讓他改變主意,賀氏就出聲喊了管事婆子進來,直接吩咐:“送二姑娘回院子,等她收拾妥當,直接送去莊子上。”

葉茉初定定望向葉榮和賀氏,二人一副百般嫌棄,巴不得她立馬消失的模樣。

葉茉初目光漸漸變冷,再不多言,轉身就走。

方才屋裏的動靜不小,候在外頭的秋桑和冬蘭聽了個七七八八,得知自家姑娘當真被退了婚,二人心中如同墜了個秤砣,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

見葉茉初出來,二人忙迎上來,小心瞧著自家姑娘的臉色,也不敢言語,只一左一右攙著她往回走。

賀氏安排的婆子生怕葉茉初跑了似的,寸步不離,緊緊跟在後頭。

待走遠些,估摸花廳聽不見,冬蘭轉身,狠狠瞪著那婆子,大聲罵道:“滾遠些,沒看我們姑娘煩著呢嘛。”

婆子輕蔑地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再跟那麽近,退遠了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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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雅韻軒,冬蘭直接當著婆子的面將門狠狠關上。

秋桑扶著有些失魂落魄的葉茉初坐到榻上,端了杯熱茶遞到她手裏,蹲在她腳邊,紅著眼睛勸道:“姑娘,您要是想哭就哭吧。”

夏櫻挨著秋桑蹲下去,輕輕扶著她看著長大的姑娘,滿眼心疼:“姑娘,大姑娘說過,心中憋悶就哭一場,哭一場就好了。”

葉茉初抱著有些發燙地茶盞,搖了搖頭:“我沒事。”

事已至此,哭有什麽用。

她面上無波無瀾,若無其事一般平靜開口:“夏櫻,我被退了婚,拿不到信了,侯爺也不會再讓我去徽州了。”

夏櫻點頭,忍淚安慰:“奴婢曉得,不去就不去吧,徽州那麽遠,您折騰一趟怪累的,大姑娘肯定心疼死了,到時候要罵奴婢沒攔著您的。”

葉茉初繼續說:“你馬上走,今日就走,回阿姐身邊去。”

夏櫻遲疑:“那二姑娘您這怎麽辦?”

葉茉初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微笑,卻失敗了,“我沒事,我年紀還輕,往後的日子還長著。”

出來數日,夏櫻也一直掛心自家大姑娘,聞言點頭:“好,那奴婢就回去。可若大姑娘問起您,奴婢該怎麽說?”

葉茉初沈默。是啊,該怎麽跟阿姐說呢?

說吧,阿姐指不定要怎麽擔心。

不說吧,周淮霖是狀元,又和她有過婚約,嚴景知那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身在官場,一定會關註周淮霖,退婚這麽大的事,他早晚得知道。

若讓他先知道,回家對阿姐發難,阿姐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怕是沒法應對。

退婚的事,終歸是瞞不住的。

不管怎樣,一定會連累阿姐。

她一定要想辦法才行,阿姐已經夠難了,不能再受她拖累。

葉茉初將茶盞捧近些,任由熱氣熏著臉,垂眸思索。

靜坐良久,葉茉初擡起頭來,將茶盞遞給秋桑,看向夏櫻:“阿姐那裏,你照實說。”

說罷起身,走到書桌前,研墨,執筆,開始寫信。

寫完之後晾幹,葉茉初將信交給秋桑:“讓寧泰送你去一趟宸王府,切記,一定要將這信交到宸王手裏,不要假手於人,速去速回。”

秋桑鄭重應是,將信收好,匆匆往外走。

葉茉初交代夏櫻:“你趕緊去收拾東西,等宸王府那邊回了信,你就上路。”

夏櫻點頭應是,回屋去收拾行囊。

葉茉初喊來冬蘭,低聲吩咐:“將我那些東西,還有我阿姐那些地契首飾全都收好,埋起來。”

冬蘭點頭,先去插了門閂,隨後手腳麻利地把葉茉初的金銀細軟,貴重首飾,房產地契,還有葉青梧送來的那些東西全都歸攏到一起,裝進幾個大盒子裏,仔細上鎖。

主仆二人將幾個盒子一起搬到內室,合力挪開一個衣櫃,冬蘭熟門熟路地掀開四塊地磚,一個上了鎖的鐵皮箱子赫然露了出來。

冬蘭從衣領裏扯出鑰匙,開鎖,打開箱子,就見裏面已經擺了幾個木盒。

主仆二人一個遞一個放,很快將搬來的幾個盒子都放進大鐵箱,隨即蓋蓋,落鎖,地磚原樣擺好,再把衣櫃挪回去。

忙活完,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葉茉初卻不歇著,把幾人的身份文書都找出來,打進包袱,隨後走回書桌邊,拿了兩張紙,繼續寫信。

剛寫好,秋桑就跑著回來了。

葉茉初迎上去,語氣急切:“怎麽樣,宸王殿下怎麽說?”

秋桑喘著氣搖頭:“姑娘,宸王殿下不在府中,閑雲說殿下出城去了,已經幾日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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