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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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第20章
“給我？”蘭婉婷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
小澤只將蛋糕又往她面前遞了遞。
呃……
蘭婉婷望著那雙晶亮的瞳仁, 腦海裏莫名冒出了“烏鴉反哺”這四個字。
好像也不恰當，她又不是他的老母親。
不過看這期待滿滿又幹凈純粹的眼神，實在很難讓人拒絕。
她猶豫了下, 最後只能張嘴咬住，“唔……好吃。”
雖然她平時沒少吃，不過這是從他手裏給的, 意義多少不一樣。
她只是感到意外，他拿到蛋糕後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己吃，而是先給她……
想到這, 心下溫暖, 她邊吃邊沖他彎起眼睛, “謝謝你, 小澤。”
男孩一楞，不由跟著彎起蒼白的嘴唇。
女孩發自內心的笑容仿佛小太陽一樣，給這春寒料峭的夜晚帶來一絲溫煦暖意，讓他眼底溢出璀璨的光。
見他只看著自己吃，蘭婉婷將手裏餐盒又往他面前遞了些，“你也吃啊。”
小澤彎了彎唇, 終於自她臉上收回視線。他拿起叉子也給自己弄了塊巧克力蛋糕，湊近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
不可思議的細膩口感在唇齒間溢開，他表情定格了一下, 接著輕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蘭婉婷見他突然停頓，疑惑地問, “不好吃嗎？”
說著自己拿叉子又試了一塊, “挺好吃的啊，要不你嘗嘗那個草莓慕斯——”
後面的話沒說完, 就見面前男孩倏地瞪大眼，仿佛雨後初晴的天空，一抹笑容在那張俊秀的臉上緩緩綻開……
他又驚又喜看著她，漆黑瞳仁閃爍著晶瑩璀璨的光，好似吃到了什麽頂級人間美食似的，快樂的感覺溢於言表。
“好吃吧？”蘭婉婷笑了起來，“本來還擔心你不喜歡吃甜食呢，果然，沒人能拒絕得了麥克的甜點。”
小澤沒回答她，或者說已經沒空回答她。
瘦削的腮幫動了動，他慢慢啟齒咀嚼，速度不住加快，迫不及待細細品嘗這從未吃過的甜美食物。
很快吃完了一塊。
“再拿啊。”蘭婉婷指了指盒子裏，“其他的都可以試試。”
於是小澤又吃了一塊，兩塊，三塊……
巧克力蛋糕、可麗餅、馬卡龍、舒芙蕾、布丁還有蛋撻……它們的口感或酥脆、或香甜、或順滑……對於小澤而言，他每樣都是第一次吃，雖然滋味各有不同，但是無一例外的這些食物都十分好吃，超出了他以往的所有認知。猶如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吃驚、疑惑到後面的沈醉、滿足，他一塊接一塊地吃，幾乎兩只手並用，吃到後面完全停不下來……
盒裏的小甜點很快逐個被“消滅”，原本裝了十來塊甜點的打包盒很快空曠了下來……終於，最後只剩下兩顆奶油泡芙。
小澤眼帶期望看向那兩顆泡芙，捏著叉子的手卻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瞳仁猶豫看向面前女孩，仿佛在問“我還可以吃嗎？你要吃嗎？”
將他的遲疑盡收眼底，蘭婉婷沖他鼓勵一笑，“你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她說的是實話，她晚上在西餅房確實吃了不少邊角料，這會兒肚子並不餓。
小澤放心了，拿起叉子飛快解決了剩下的兩塊泡芙，一邊咀嚼一邊回味，臉上盡是單純的滿足。
打包盒裏還沾了一點點餅屑和奶油，見他目光再次落過來，顯然還想再吃，蘭婉婷連忙飛快收起蓋子和打包盒，“下次我再給你帶。”
舔盤還是算了。
“……”
小澤有些遺憾，不過還是乖乖任由她把盒子收走，只嘴裏還在細細回味，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了，比那天的薄荷糖還好吃。
蘭婉婷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嘴巴擦一下。”
剛才吃得快了，他臉上沾了不少奶油和餅屑，尤其是鼻子，也不知道怎麽弄到的？
小澤怔了怔，隨即聽話地接過紙巾。
“這邊也有。”
“那邊。”
“鼻子。”
……
指揮了半天他都沒能把自己的臉收拾幹凈，蘭婉婷只好抽了張紙巾上前幫忙。
小澤實在太高了，她站著還不到他下巴位置，感覺在他面前就像個小矮人。
蘭婉婷只能踮起腳尖，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捏著紙巾幫他一點點拭去鼻子上的奶油。
順便感慨一聲，這鼻子長得真好，又挺又直……皮膚也好，白皙又光滑，毛孔幾乎都看不到……可惜就是瘦了點，臉頰旁邊都沒什麽肉，得再好好養養……
卻不知，在她看他的時候，男孩也正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俏臉。
離得近了，她鼻尖呼出來的氣息就像支小羽毛輕輕若有似無撩過他脖頸。
女孩身上甜甜的氣息飛入鼻尖，雖然不同於之前那些食物的甜香，卻似乎同樣可口……
小澤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心跳莫名快了幾拍，耳尖不知不覺泛紅。
“好了。”
蘭婉婷最後檢查了遍他臉上，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收起手，“可以——啊！”
她低叫了一聲。
站了一天的腿終於頂不住了，洶湧的抽搐感突然自小腿處傳來，疼得她一下皺起了眉頭，“……好疼。”
小澤的心臟跟著抽了下，下意識伸手扶住她。
“媽呀，痛死……了……”蘭婉婷揪住他袖子，一張臉糾在一塊，額頭幾乎要冒冷汗。
小澤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眼底浮起一絲擔憂，扶著她就想朝沙發走去。
“哎哎哎，先別動！”
蘭婉婷又叫了聲，慘烈的語氣把男孩嚇了一大跳，他腳步一頓，再也不敢亂動。
一陣鉆心的疼痛自小腿肚蔓延開來，蘭婉婷深吸了口氣，過了會兒才彎腰去摸那只痙攣的腿，“嘶……”
她抽了口氣，反手用力揪住他手腕，眼淚都快飈出來了，“真的好疼。”
猶記得上一次腿抽筋還是她上初三的時候，她本身對痛又比較敏感，當時體育課上的那一下差點沒讓她撅過去。
記得那會兒好像是長身體缺鈣所致，當時家裏經濟條件好了些，母親每天訂了牛奶給她補，後面再沒抽過筋……沒想多年之後居然又嘗到了這種酸爽的滋味。
想起母親，蘭婉婷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
正陷入回憶中，突然感覺小腿肚被什麽溫涼的東西碰了下。
“嘶……”
尖銳的疼痛拉回蘭婉婷的思緒，才發現小澤不知什麽蹲在了她面前，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按在她的小腿肚上揉了揉。
“你幹嘛？”蘭婉婷再次抽了口氣，“疼，好疼，別亂碰。”
然而男孩這回卻並沒有聽她的話，他反手握住她的腳輕輕擡起，接著按住她的腳板向下壓了壓，另外一只手繼續揉按著他的小腿肚。
“唉喲，疼，好疼……”蘭婉婷下意識想要掙脫。
偏偏小澤的力氣很大，跟只鐵鎖一樣箍著她，她掙了幾次都掙不開，還把自己痛得半死。
而小澤越發加大力氣按住那只不聽話的腳。
“唔……”蘭婉婷悶哼了一聲，只能扶住一旁的櫃子，“疼疼疼，你別亂動……”
“別碰啊，好疼的……”
“小澤，我要生氣了……”
然而不管她怎麽叫，小澤始終保持著那個手勢，一只手溫和而堅定地按住她腳板下壓，另外一只手則繼續揉著她的小腿肚，力氣之大，讓蘭婉婷第一次意識到面前是個正值青春的大男孩……
幾分鐘後，蘭婉婷有些難以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好像……沒那麽痛了？
她緩緩低下頭，正好對上男孩的眼睛，漆黑瞳仁裏帶了絲關切，仿佛在問她“現在還疼得厲害嗎？”
蘭婉婷試著動了動那只腳，臉上頓時浮起一絲驚喜。
真的不怎麽痛了。
雖然小腿肚依然有些酸脹，但至少沒有剛才疼得那麽誇張了。突然想起，初三她抽筋那回體育老師好像用得也是這個急救方法。
她低頭看去，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男孩那兩排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而握著她腳板的那只手雖然布滿難看的傷疤，力度卻恰到好處。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的呢？”蘭婉婷喃喃道。
小澤自然不會回答她，他還在耐心地揉捏著她的小腿，表情專註，就像他畫畫時那樣。
一絲暖意浮上蘭婉婷心頭，她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不用揉了，我不痛了。”
小澤擡頭望了她一眼，又揉了兩下才停手。
蘭婉婷踮著腳走了走，隨即沖他笑道，“可以走路，沒問題的。”
小澤站起身來，又看著她在屋裏走了幾步，微擰的劍眉終於緩緩舒展開來。
“真的不痛了。”盡管小腿還有一點點酸脹，不過基本不影響走路，蘭婉婷松了口氣，“還以為又要疼一陣呢，抽筋實在太難受了，謝謝你啊小澤。”
她笑眼彎彎，望向他的眼神盡是真誠的感激。
小澤被她笑得耳垂一燙，不覺也輕彎了下嘴角。
外面夜色漸深，蘭婉婷才發現墻上指針都快到十二點了。
“天，都這麽晚了，趕緊睡趕緊睡，明天還上班呢。”她指了指衛生間提醒他，“對了，先刷牙洗臉。”
小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即輕眨了下眼。
這是明白的意思。
蘭婉婷打了個呵欠，這一天折騰下來，她也是真的累了。
小澤的洗漱用品都還在。
有了前幾天的經驗，他按部就班地擠牙膏、裝水然後刷牙洗臉……
做完這一切又整理好洗手臺，正要離開，卻不經意看見鏡子裏的人。
發型淩亂，神色蒼白。
不由皺了皺眉，她喜歡幹凈、也喜歡整潔……
等小澤終於從浴室裏出來，沙發上的蘭婉婷都已經打起了盹。
直到眼前被一道高瘦身影籠罩，她震了一下，從發財的美夢中驚醒，“哦，洗好啦？”
蘭婉婷揉了揉眼，視線在看清眼前的人時吃了一驚，“你去哪裏淋雨了？怎麽頭發濕成這樣？”
小澤並沒回答，看向她的眸光卻隱有期待。
蘭婉婷這才聞見一陣洗發水混合著沐浴乳的清香，一下子反應過來，“你剛洗澡洗頭了？”
怪不得這麽久，她都快睡著了。
小澤搓了搓衣角，默認。
“傻弟弟，這麽晚洗頭發會頭疼的。”蘭婉婷瞌睡蟲已經全部跑光了，拉著人就往浴室方向走，“趕緊把頭發吹幹。”
對比自己又醜又幹癟的手，女孩手掌溫暖滑膩，輕輕握著他的手腕，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
小澤怔怔看著那只手，耳尖再次泛紅。
蘭婉婷進了浴室才松手。
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她一邊插電一邊念叨，“你要是想洗可以早點洗，但是這個點實在太晚了。”
今天一天兵荒馬亂的，他昨天淋了雨，早上只匆匆給他換了下衣服，沒想他還自己洗了澡。
小志的衣服對他而言還是太小了，過幾天得帶他去買兩套衣服，他的頭發也太長了……幸好馬上要發工資了，不過還房貸的時間也快到了……
心裏雜七雜八想了一堆事，手上力度有些沒控制住，直到聽見男孩抽氣的聲音，蘭婉婷連忙松開手，“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
都忘了他頭上也有傷口，那些王八蛋實在太狠了，可惜小澤不會表達，不然就應該把那夥遭天譴的犯罪分子全抓去關。
正想著，突然感覺手背一涼，吹風機的手柄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奪了過去。
“你要自己吹？”呃……她這是被嫌棄了嗎？
蘭婉婷怔楞望著男孩安靜的側臉，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第一天對這玩意兒有多抗拒……
他一手握著手柄一手抓著頭發吹了起來。
蘭婉婷在旁邊觀察了會兒，見他雖然動作有些笨拙，卻也上手得很快，於是又教了他調檔和冷熱風的使用方法便自去收拾被弄濕的衛生間了。
等小澤吹完頭發，蘭婉婷也基本收拾完畢，隨手接過他手裏的電吹風放回抽屜裏，“地板有點滑，你先出去吧。”
小澤看了她一眼，很聽話地走了出去。
出了衛生間，小澤下意識朝沙發走去，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有點小但十分軟和的“床”。
“不是那裏。”蘭婉婷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小澤腳步一頓，有些不明所地摸了摸頭。
蘭婉婷擦了把手出來，“今天開始，你不用睡那裏了。”
“？？？”
小澤怔怔轉頭，有些遲鈍地回味著她說的話。
可惜蘭婉婷並沒有註意到他的反應，說完後便徑自進了房間。
留在原地的男孩卻像被什麽擊中一樣！
他轉頭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一絲不安漫上心頭，他擰緊劍眉，蒼白的嘴唇抿成直線。
她……還是要趕他走嗎？
惶恐的情緒如同藤蔓，在心底生根發芽，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心臟像被一顆大石墜著往下掉，悶悶的幾乎讓他喘不上氣。
哪怕……他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幹凈了，她還是嫌棄他要趕走他嗎？
意識到這一點，他突然感覺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寒意不斷湧上來，身體如置冰窖——
直到一只瑩白的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小澤？小澤？”
清脆的嗓音將他自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他臉色蒼白，怔怔垂眸。
就見她擡手指向一旁，“以後，你就住這個房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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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給我？”蘭婉婷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
小澤只將蛋糕又往她面前遞了遞。
呃……
蘭婉婷望著那雙晶亮的瞳仁, 腦海裏莫名冒出了“烏鴉反哺”這四個字。
好像也不恰當，她又不是他的老母親。
不過看這期待滿滿又幹凈純粹的眼神，實在很難讓人拒絕。
她猶豫了下, 最後只能張嘴咬住，“唔……好吃。”
雖然她平時沒少吃，不過這是從他手裏給的, 意義多少不一樣。
她只是感到意外，他拿到蛋糕後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己吃，而是先給她……
想到這, 心下溫暖, 她邊吃邊沖他彎起眼睛, “謝謝你, 小澤。”
男孩一楞，不由跟著彎起蒼白的嘴唇。
女孩發自內心的笑容仿佛小太陽一樣，給這春寒料峭的夜晚帶來一絲溫煦暖意，讓他眼底溢出璀璨的光。
見他只看著自己吃，蘭婉婷將手裏餐盒又往他面前遞了些，“你也吃啊。”
小澤彎了彎唇, 終於自她臉上收回視線。他拿起叉子也給自己弄了塊巧克力蛋糕，湊近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
不可思議的細膩口感在唇齒間溢開，他表情定格了一下, 接著輕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蘭婉婷見他突然停頓，疑惑地問, “不好吃嗎？”
說著自己拿叉子又試了一塊, “挺好吃的啊，要不你嘗嘗那個草莓慕斯——”
後面的話沒說完, 就見面前男孩倏地瞪大眼，仿佛雨後初晴的天空，一抹笑容在那張俊秀的臉上緩緩綻開……
他又驚又喜看著她，漆黑瞳仁閃爍著晶瑩璀璨的光，好似吃到了什麽頂級人間美食似的，快樂的感覺溢於言表。
“好吃吧？”蘭婉婷笑了起來，“本來還擔心你不喜歡吃甜食呢，果然，沒人能拒絕得了麥克的甜點。”
小澤沒回答她，或者說已經沒空回答她。
瘦削的腮幫動了動，他慢慢啟齒咀嚼，速度不住加快，迫不及待細細品嘗這從未吃過的甜美食物。
很快吃完了一塊。
“再拿啊。”蘭婉婷指了指盒子裏，“其他的都可以試試。”
於是小澤又吃了一塊，兩塊，三塊……
巧克力蛋糕、可麗餅、馬卡龍、舒芙蕾、布丁還有蛋撻……它們的口感或酥脆、或香甜、或順滑……對於小澤而言，他每樣都是第一次吃，雖然滋味各有不同，但是無一例外的這些食物都十分好吃，超出了他以往的所有認知。猶如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吃驚、疑惑到後面的沈醉、滿足，他一塊接一塊地吃，幾乎兩只手並用，吃到後面完全停不下來……
盒裏的小甜點很快逐個被“消滅”，原本裝了十來塊甜點的打包盒很快空曠了下來……終於，最後只剩下兩顆奶油泡芙。
小澤眼帶期望看向那兩顆泡芙，捏著叉子的手卻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瞳仁猶豫看向面前女孩，仿佛在問“我還可以吃嗎？你要吃嗎？”
將他的遲疑盡收眼底，蘭婉婷沖他鼓勵一笑，“你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她說的是實話，她晚上在西餅房確實吃了不少邊角料，這會兒肚子並不餓。
小澤放心了，拿起叉子飛快解決了剩下的兩塊泡芙，一邊咀嚼一邊回味，臉上盡是單純的滿足。
打包盒裏還沾了一點點餅屑和奶油，見他目光再次落過來，顯然還想再吃，蘭婉婷連忙飛快收起蓋子和打包盒，“下次我再給你帶。”
舔盤還是算了。
“……”
小澤有些遺憾，不過還是乖乖任由她把盒子收走，只嘴裏還在細細回味，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了，比那天的薄荷糖還好吃。
蘭婉婷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嘴巴擦一下。”
剛才吃得快了，他臉上沾了不少奶油和餅屑，尤其是鼻子，也不知道怎麽弄到的？
小澤怔了怔，隨即聽話地接過紙巾。
“這邊也有。”
“那邊。”
“鼻子。”
……
指揮了半天他都沒能把自己的臉收拾幹凈，蘭婉婷只好抽了張紙巾上前幫忙。
小澤實在太高了，她站著還不到他下巴位置，感覺在他面前就像個小矮人。
蘭婉婷只能踮起腳尖，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捏著紙巾幫他一點點拭去鼻子上的奶油。
順便感慨一聲，這鼻子長得真好，又挺又直……皮膚也好，白皙又光滑，毛孔幾乎都看不到……可惜就是瘦了點，臉頰旁邊都沒什麽肉，得再好好養養……
卻不知，在她看他的時候，男孩也正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俏臉。
離得近了，她鼻尖呼出來的氣息就像支小羽毛輕輕若有似無撩過他脖頸。
女孩身上甜甜的氣息飛入鼻尖，雖然不同於之前那些食物的甜香，卻似乎同樣可口……
小澤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心跳莫名快了幾拍，耳尖不知不覺泛紅。
“好了。”
蘭婉婷最後檢查了遍他臉上，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收起手，“可以——啊！”
她低叫了一聲。
站了一天的腿終於頂不住了，洶湧的抽搐感突然自小腿處傳來，疼得她一下皺起了眉頭，“……好疼。”
小澤的心臟跟著抽了下，下意識伸手扶住她。
“媽呀，痛死……了……”蘭婉婷揪住他袖子，一張臉糾在一塊，額頭幾乎要冒冷汗。
小澤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眼底浮起一絲擔憂，扶著她就想朝沙發走去。
“哎哎哎，先別動！”
蘭婉婷又叫了聲，慘烈的語氣把男孩嚇了一大跳，他腳步一頓，再也不敢亂動。
一陣鉆心的疼痛自小腿肚蔓延開來，蘭婉婷深吸了口氣，過了會兒才彎腰去摸那只痙攣的腿，“嘶……”
她抽了口氣，反手用力揪住他手腕，眼淚都快飈出來了，“真的好疼。”
猶記得上一次腿抽筋還是她上初三的時候，她本身對痛又比較敏感，當時體育課上的那一下差點沒讓她撅過去。
記得那會兒好像是長身體缺鈣所致，當時家裏經濟條件好了些，母親每天訂了牛奶給她補，後面再沒抽過筋……沒想多年之後居然又嘗到了這種酸爽的滋味。
想起母親，蘭婉婷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
正陷入回憶中，突然感覺小腿肚被什麽溫涼的東西碰了下。
“嘶……”
尖銳的疼痛拉回蘭婉婷的思緒，才發現小澤不知什麽蹲在了她面前，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按在她的小腿肚上揉了揉。
“你幹嘛？”蘭婉婷再次抽了口氣，“疼，好疼，別亂碰。”
然而男孩這回卻並沒有聽她的話，他反手握住她的腳輕輕擡起，接著按住她的腳板向下壓了壓，另外一只手繼續揉按著他的小腿肚。
“唉喲，疼，好疼……”蘭婉婷下意識想要掙脫。
偏偏小澤的力氣很大，跟只鐵鎖一樣箍著她，她掙了幾次都掙不開，還把自己痛得半死。
而小澤越發加大力氣按住那只不聽話的腳。
“唔……”蘭婉婷悶哼了一聲，只能扶住一旁的櫃子，“疼疼疼，你別亂動……”
“別碰啊，好疼的……”
“小澤，我要生氣了……”
然而不管她怎麽叫，小澤始終保持著那個手勢，一只手溫和而堅定地按住她腳板下壓，另外一只手則繼續揉著她的小腿肚，力氣之大，讓蘭婉婷第一次意識到面前是個正值青春的大男孩……
幾分鐘後，蘭婉婷有些難以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好像……沒那麽痛了？
她緩緩低下頭，正好對上男孩的眼睛，漆黑瞳仁裏帶了絲關切，仿佛在問她“現在還疼得厲害嗎？”
蘭婉婷試著動了動那只腳，臉上頓時浮起一絲驚喜。
真的不怎麽痛了。
雖然小腿肚依然有些酸脹，但至少沒有剛才疼得那麽誇張了。突然想起，初三她抽筋那回體育老師好像用得也是這個急救方法。
她低頭看去，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男孩那兩排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而握著她腳板的那只手雖然布滿難看的傷疤，力度卻恰到好處。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的呢？”蘭婉婷喃喃道。
小澤自然不會回答她，他還在耐心地揉捏著她的小腿，表情專註，就像他畫畫時那樣。
一絲暖意浮上蘭婉婷心頭，她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不用揉了，我不痛了。”
小澤擡頭望了她一眼，又揉了兩下才停手。
蘭婉婷踮著腳走了走，隨即沖他笑道，“可以走路，沒問題的。”
小澤站起身來，又看著她在屋裏走了幾步，微擰的劍眉終於緩緩舒展開來。
“真的不痛了。”盡管小腿還有一點點酸脹，不過基本不影響走路，蘭婉婷松了口氣，“還以為又要疼一陣呢，抽筋實在太難受了，謝謝你啊小澤。”
她笑眼彎彎，望向他的眼神盡是真誠的感激。
小澤被她笑得耳垂一燙，不覺也輕彎了下嘴角。
外面夜色漸深，蘭婉婷才發現墻上指針都快到十二點了。
“天，都這麽晚了，趕緊睡趕緊睡，明天還上班呢。”她指了指衛生間提醒他，“對了，先刷牙洗臉。”
小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即輕眨了下眼。
這是明白的意思。
蘭婉婷打了個呵欠，這一天折騰下來，她也是真的累了。
小澤的洗漱用品都還在。
有了前幾天的經驗，他按部就班地擠牙膏、裝水然後刷牙洗臉……
做完這一切又整理好洗手臺，正要離開，卻不經意看見鏡子裏的人。
發型淩亂，神色蒼白。
不由皺了皺眉，她喜歡幹凈、也喜歡整潔……
等小澤終於從浴室裏出來，沙發上的蘭婉婷都已經打起了盹。
直到眼前被一道高瘦身影籠罩，她震了一下，從發財的美夢中驚醒，“哦，洗好啦？”
蘭婉婷揉了揉眼，視線在看清眼前的人時吃了一驚，“你去哪裏淋雨了？怎麽頭發濕成這樣？”
小澤並沒回答，看向她的眸光卻隱有期待。
蘭婉婷這才聞見一陣洗發水混合著沐浴乳的清香，一下子反應過來，“你剛洗澡洗頭了？”
怪不得這麽久，她都快睡著了。
小澤搓了搓衣角，默認。
“傻弟弟，這麽晚洗頭發會頭疼的。”蘭婉婷瞌睡蟲已經全部跑光了，拉著人就往浴室方向走，“趕緊把頭發吹幹。”
對比自己又醜又幹癟的手，女孩手掌溫暖滑膩，輕輕握著他的手腕，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
小澤怔怔看著那只手，耳尖再次泛紅。
蘭婉婷進了浴室才松手。
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她一邊插電一邊念叨，“你要是想洗可以早點洗，但是這個點實在太晚了。”
今天一天兵荒馬亂的，他昨天淋了雨，早上只匆匆給他換了下衣服，沒想他還自己洗了澡。
小志的衣服對他而言還是太小了，過幾天得帶他去買兩套衣服，他的頭發也太長了……幸好馬上要發工資了，不過還房貸的時間也快到了……
心裏雜七雜八想了一堆事，手上力度有些沒控制住，直到聽見男孩抽氣的聲音，蘭婉婷連忙松開手，“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
都忘了他頭上也有傷口，那些王八蛋實在太狠了，可惜小澤不會表達，不然就應該把那夥遭天譴的犯罪分子全抓去關。
正想著，突然感覺手背一涼，吹風機的手柄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奪了過去。
“你要自己吹？”呃……她這是被嫌棄了嗎？
蘭婉婷怔楞望著男孩安靜的側臉，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第一天對這玩意兒有多抗拒……
他一手握著手柄一手抓著頭發吹了起來。
蘭婉婷在旁邊觀察了會兒，見他雖然動作有些笨拙，卻也上手得很快，於是又教了他調檔和冷熱風的使用方法便自去收拾被弄濕的衛生間了。
等小澤吹完頭發，蘭婉婷也基本收拾完畢，隨手接過他手裏的電吹風放回抽屜裏，“地板有點滑，你先出去吧。”
小澤看了她一眼，很聽話地走了出去。
出了衛生間，小澤下意識朝沙發走去，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有點小但十分軟和的“床”。
“不是那裏。”蘭婉婷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小澤腳步一頓，有些不明所地摸了摸頭。
蘭婉婷擦了把手出來，“今天開始，你不用睡那裏了。”
“？？？”
小澤怔怔轉頭，有些遲鈍地回味著她說的話。
可惜蘭婉婷並沒有註意到他的反應，說完後便徑自進了房間。
留在原地的男孩卻像被什麽擊中一樣！
他轉頭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一絲不安漫上心頭，他擰緊劍眉，蒼白的嘴唇抿成直線。
她……還是要趕他走嗎？
惶恐的情緒如同藤蔓，在心底生根發芽，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心臟像被一顆大石墜著往下掉，悶悶的幾乎讓他喘不上氣。
哪怕……他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幹凈了，她還是嫌棄他要趕走他嗎？
意識到這一點，他突然感覺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寒意不斷湧上來，身體如置冰窖——
直到一只瑩白的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小澤？小澤？”
清脆的嗓音將他自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他臉色蒼白，怔怔垂眸。
就見她擡手指向一旁，“以後，你就住這個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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