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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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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離開苗絨絨家後,楊筠溪直接回了風華庭。

她站在玄關處,望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房子發呆。

夜裏,楊筠溪做了些奇怪的夢,醒來了兩次,再度醒來時天已大亮,肚子餓得抗議,這才起床做了碗雞蛋面吃。

自從加入工作室後,楊筠溪變得很忙,很少回家看望母親。趁新項目還未動工,她決定先回家一趟。

*

楊筠溪回到家,發現母親還沒起床,以為她病了,結果是她夜裏打麻將打到淩晨兩點,都快中午了還在補覺。

林月嬌以前是商場服裝銷售員,為了還債為了供女兒上學,她工作很拼命。

自從楊筠溪工作後,這才減輕母親的負擔,母女兩齊心協力還清債務,還買了這套小房子,慢慢地林月嬌的日子才過得輕松些。

女兒結婚後,林月嬌也把工作辭了,過上了退休生活,空閑時就和一些老朋友打打麻將跳跳舞。

楊筠溪對母親辭職並沒有異議,她每個月也會給母親一些錢,希望母親晚年過得輕松快樂些。

不過,她可不希望母親因為打牌把身體拖垮。

楊筠溪從網上下單買菜,之後去廚房裏做粥。

林月嬌不是一個喜歡做飯的人,理由是油煙會加重皮膚老化。為此,楊筠溪讀書時沒少餓肚子,母親常讓她吃餅幹填肚子。

楊筠溪吃夠了餅幹,不想再吃,便學著自己做飯,喝粥吃面條總比餅幹強。她也漸漸地學會了做飯。

林月嬌雖然不愛做飯,但喜歡做衛生。這可能是因為她年輕時過著體面富足生活有關,她十分看中面子,所以不管是這個小家,還是她自己,都會收拾得幹幹凈凈漂漂亮亮。

*

林月嬌起床洗漱後,直接坐在餐桌前,等著開飯。

白粥,糖醋小排,清蒸鱸魚,炒時蔬,她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吃到女兒做的飯菜了。

楊筠溪喝了幾口白粥就看了母親幾眼,最後還是沒忍住說:“媽,以後別熬夜打牌行嗎?”

林月嬌懶懶道:“又不是經常熬夜。”

“你又不是小姑娘,哪裏經得起熬夜,你自己的身體你得愛護。”

林月嬌把碗擱在桌子上,不悅道:“我是你媽還是你是我媽?二十六歲就啰裏啰嗦的,煩不煩人?你管好你自己。”

楊筠溪無奈嘆氣:“媽,不要岔開話題,我好得很,倒是你挺放飛自我的。”

“我放飛自我怎麽了?我苦了這麽多年,就不能放縱一下?”

楊筠溪啞然,不是懶得理母親,而是意識到自己真的說錯了話。

父親走後,母親有機會再嫁給一個條件還不錯的人,雖然沒法讓她過上以前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不會為了掙幾個錢而心力交瘁。

因為楊筠溪,林月嬌放棄了再嫁。

楊筠溪的頭壓得很低,她很羞愧,竟然對母親說出那樣的話。

林月嬌並沒有註意到楊筠溪的神情,發著牢騷:“別人家的子女隔三差五回來看爸媽,要麽就是有孫子孫女帶。哎,我命苦,沒那個福氣。”

楊筠溪擡頭看了母親一眼,愧疚感更重,不得不重新垂下頭。

“你說你長得不差人也不傻,怎麽就搞不定自己的丈夫呢?以前我還很不服氣,就想讓大家知道你嫁得好,如今我都不敢跟人提你是女首富的兒媳婦。”

“張家棄婦的名號早就傳開了。”林月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結婚這麽久,雙方母親都沒見過面,女婿像人間蒸發一樣見不到人,沒撈到什麽好,反而背了一身罵。”

“都說太容易得到就不會珍惜。我看就是因為你們結婚太倉促,張飏那個混蛋才不把你當回事。”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同意你們結婚。”

楊筠溪嚼著粥,沒嘗到甘甜,倒是嘗到了苦澀:“媽,你別說了。”

“憋了一肚子氣,說說怎麽了?我們母女兩一個英年喪夫,一個正在守活寡,難道我們就不配有幸福?我們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我們?”

楊筠溪再也聽不下去,唰地一下站起來,帶動了鐵腿餐椅,椅子腿和地板重重地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林月嬌詫異地盯著女兒:“你要幹什麽?”

楊筠溪大步走向廚房,邊走邊說:“拿榨菜下飯。”

楊筠溪在廚房裏翻箱倒櫃地找東西,瓶瓶罐罐碰得咚咚響,發洩著心中的怒氣,待情緒平覆後才返回。

幸好母親不再嘮叨,兩人悶頭吃飯。

*

楊筠溪吃過飯刷了碗後,便急著離開。她怕再待下去,會跟母親吵架。

林月嬌喊道:“你等一下。”

正坐在小板凳上換鞋的楊筠溪擡頭看著母親,眼中寫滿求饒。

可母親像沒看到一樣,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楊筠溪無可奈何地坐在門口,想著不是好事。

可是,這次她卻想錯了。

林月嬌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拿了一張銀行卡,並將卡塞到楊筠溪的手裏。

“這裏面有些錢,不多,就三萬塊,你拿去買點新衣服,別總穿過季的,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點。”

楊筠溪一時沒緩過神來,被母親托著的手掌是攤開的。

林月嬌壓了壓楊筠溪的幾個手指頭,讓她握著卡:“拿著呀。”

“媽,我有錢。”楊筠溪急忙將卡塞到母親手裏,“張飏每個月都往卡裏打錢,我自己也掙得比以前多,我不缺錢。”

“那不一樣。”林月嬌頓了頓,“就當是嫁妝,雖然少了點。”

楊筠溪最終還是拿著母親給的卡離開了。她沒打算用卡裏的錢,只是不想讓母親傷心。在樓道裏,她的眼中盈滿了淚水。

盡管會楊筠溪和母親會吵架鬧別扭,但這個世上最期望她過得好的人也是母親。

*

深秋晴朗天,雲卷雲舒,東北風,風力二級,適合飛行的好天氣。

張飏禦風而行,自由翺翔,俯瞰著山川美景。

他經常想自己前世應該是一只鷹,或者是一只豹,屬於天空或者曠野。

可現實是,他做不了鷹,也成不了豹,但也不會沮喪。

因為他比絕大多數人幸運,可以過無拘無束的生活。

當然,也會有牽絆。

當雙腳著地的那一刻,他是個雙腿直立行走的人。是人就會有牽絆。

工作人員跑過來,殷勤道:“張哥,不多飛會兒嗎?”

“不了。”張飏解開套袋。

工作人員:“您先休息,我來收拾。”

張飏點頭道謝,跟著另一個工作人員去休息室,剛到沒多久,接到舅舅鄒成鋼的電話。

“舅。”

“你人在哪裏?”

“藍祁山。”

“藍祁山?”鄒成鋼頓了頓,“去玩傘了?”

“嗯。”

“一天就知道到處野,怪不得我姐對你有意見。”

張飏笑出聲:“說得我像是個紈絝子弟敗家子一樣。我也是滑翔傘基地的老板之一,老板視察工作被你說成野,我也是服了。”

鄒成鋼冷哼:“別在這裏跟我耍嘴皮,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

“舅,您打電話來就為了教育我?”

“子不教,舅之過。”鄒成鋼哀嘆著,“我的好外甥,你能不能收收心啊?你媽媽找不到教育對象,就老說我,我容易嗎?”

張飏憋笑:“舅,您就別演苦情戲了,說吧,什麽事?”

“敏敏回國了,知道嗎?”

——

*

和舅舅通完電話後,張飏癱坐在沙發裏,想了片刻後,做了決定,撥通楊筠溪的電話。

此刻,楊筠溪在施工現場。工作室接了一個為兒童樂園畫壁畫的項目,同事們都在忙。

她沒有高空作業,在矮墻上手繪。

聽到鈴聲後,放下手中的畫具,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微微皺眉。

“餵?”

張飏清了清嗓子:“在忙嗎?”

楊筠溪言簡意賅:“對。”

“在外地?”

“沒有,這周不用出差。”

“我過幾天回德安。”

楊筠溪訝異,他竟然向自己報備行程。

“那你先忙。”

“好。”

通話斷後,楊筠溪握著手機發呆。

*

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周的時間,兒童樂園墻繪的項目終於在周五下午完成,為了犒勞大家,杜庭延請客,征詢了大家意見 ,最後決定吃火鍋。

四方桌,長板凳,作為全工作室唯一女生,楊筠溪獨坐一根板凳,她的左手邊是杜庭延,也是一個人坐,右手邊是高寒,高寒邊上是李睿,另外兩個同事坐在她的對面。

為了照顧大家的口味,點的是鴛鴦鍋。

楊筠溪不太吃辣,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清湯鍋裏涮菜吃,可她卻特別喜歡吃腰片。有次她在清湯裏涮腰片,被高寒說教了一番,他說清湯蓋不住腰子騷味。那次她便嘗試在紅湯裏涮腰片,還別說,那滋味是清湯完全不能比的。

不過,她也被辣得淚眼朦朧,嘴巴呼個不停。

此刻,楊筠溪又在紅湯裏涮腰片吃,嘴巴又麻又辣,可手卻不停地涮。

杜庭延擰開一瓶酸奶,遞給楊筠溪。

酸奶解辣。

每次吃辣的食物時,杜庭延都會準備一瓶酸奶。

“謝謝老大。”楊筠溪接過酸奶,喝了一大口後,繼續吃碗裏的腰片。

李睿見狀,笑了起來:“小溪姐吃火鍋好搞笑。”

楊筠溪笑眼彎彎,沒說話。

高寒:“以前小溪不吃內臟,我怎麽勸她都不吃。有次趁她不註意,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爆炒腰花,她眼睛光顧著看手機,腰花吃到嘴裏也不知。你猜她是什麽反應?”

李睿:“啥反應?”

高寒:“她說我怎麽吃到鮑魚了?從此以後,她便愛上腰花。”

李睿一陣大笑:“我第一次聽說,豬腰能吃出鮑魚味。”

楊筠溪一臉淡定:“你不覺得它們都很脆嗎?”

“脆倒是脆,不過味道太不一樣了。”

楊筠溪不想爭論,每個人的感受不同。

“再加一份腰片。”杜庭延用手機掃碼,準備點菜。

楊筠溪急忙阻止:“不用了,再吃膽固醇要升高了。”

高寒:“她不吃我吃,加兩份。”

杜庭延沒說行,不過手卻勾選了大刀腰片,片刻後扭頭說:“小溪,我給你點了海帶和玉米汁,降膽固醇。”

高寒追問:“我的呢?”

杜庭延擡眸看了好友一眼,不語。

高寒哀嚎:“老杜,你這心偏得也太明顯了。”

杜庭延淡笑:“你的心難道長在正中間?”

高寒指了指杜庭延,一臉鄙夷。

楊筠溪見慣了杜庭延和高寒鬥嘴場面,她一般都不會攪和進去,自顧自地吃東西。跟他們在一起,可以做真實的自己,可以暫時忘記生活中的煩惱,自在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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