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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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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歷史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太慘了,6個人全部都死了。”

“不會是仇家找上門吧。”

“那個死狀嘖嘖,到底多大仇。”

“這家店的老板就是個老實人,那幾個小孩也蠻聽話的,平時路上遇到都會跟咱問好,哪裏會招惹是非。”

“現在這個都說不準啊。”

街坊鄰居嘀嘀咕咕,讓提著袋零食往店走的織田作之助有種微妙的感想。

今天雖說大周末,但天氣不算好是個暴雨天,怎麽都在外邊站著嘮家常?

不大理解這群婦人的舉動,轉過拐角,預估走上三分鐘就能到目的地。

然而,他看見慘烈的一幕。

傾盆雨水沖刷著地面,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滴落下來混雜在溝渠裏的,分不清有淚水還是血水。

印象中和藹可親的店老板,沒有一丁點氣色,正被一塊白布蒙著臉。

他收養的五個孩子,失去往日的活潑,看不到平時的跳脫,像個物品一樣,被警察署的人一一擺放在前面。

“怎麽回事——”顧不得掉在地上的零食,他扔開傘拼盡全力想闖進去,“到底發生了什麽!?”

站在外圍維持秩序的警察小哥看到他的舉動跟路人有異,提了個心眼,走出來問:“請問你是這家的什麽人?”

織田的聲音啞得厲害,“我是、我是這幾個孩子的監護人。”

“請節哀。”警察小哥了然,說話聲明顯壓低幾分,“現場需要取證,抱歉,暫時還不能讓你進入。”

一時之間,織田不知道該說什麽。

問誰是兇手?

問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但是問來問去,這些亡去的人都不能再回來。

縱使下著雨,周圍打傘看熱鬧的人依舊太多。

他分不清這群人裏面會不會有幕後黑手的存在,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停留在這裏欣賞制作出的“傑作”。

織田作之助孤獨地站在那裏淋著雨,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浸濕。他的頭發絲滴著雨水,寒冷的涼意席卷全身。

“織田作,可不要感冒了。”

降下的雨水突然消失,水珠嘩嘩得打在傘面上,聲音又沈又悶。

織田微側身,接過好友遞來的傘,“你怎麽來了?”

太宰治平視前方,聲線十分清冷,“先前有位小小姐一直給我打電話,嗯,這是突發的頭一遭。”

“但很可惜,當時我在任務中,與這則通訊失之交臂。”他轉過頭,繼續說:“她從來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所以我想,或許她是聯系不到你。”

“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設置的靜音。”織田從外套口袋翻出通訊設備,映入眼簾便是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瞳孔微沈,不動聲色環顧四周。

事故現場並沒有那道櫻紅的身影。

幾乎同一時間,手機屏幕亮起。

織田打開一看,是一條短訊。

陌生的號碼,附帶一張照片。

於是這一刻,他終於知曉。

“這個標記。”太宰治瞥見照片的影子,“原來是這樣,你要去嗎?”

織田啞著嗓子轉過身,此時此刻的行為足以證實他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還是勸你住手。就算你這麽做……”

“就算我這麽做,孩子們也不會回來?”

織田發現在收到這條短訊後,他冷靜得過分。似乎是終於找到宣洩的窗口,迫不及待想要赴宴。

他把傘收起還給好友,任憑雨水滴落在臉上,“我已經收到對方給的招待券,我不會失約,我會去的。”

“或許還能有什麽轉機。”

“不會有什麽,我都明白。”

“那位小小姐從來不會給我打電話,今天卻特意打給了我,這種行為本身就很令人在意。”太宰治試圖把好友留住,垂著眸說道:“而且她的身邊,不是還有神奇的武士先生嗎?”

“既然是與歷史中的刀劍同名,不如去期待一下,什麽都好,期待一下之後會發生的事。就像她平時說的那些奇思妙語,或許那幾個小鬼頭——”

“想象很豐富,太宰,你也許可以試著去當小說家寫個故事。”

織田說話的語氣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她有她需要做的事,我有我負責的東西。本身就是平行線,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

“她一直認為我是個靠譜的監護人,那麽,監護人就該承擔責任。”

他不急不緩,“若這是命運給我搭建的舞臺,那麽此刻,我欣然接受。”

太宰背對好友,隔著雨幕,他試圖想象對方此時的表情。

“就算死亡?”

然後,他聽見好友回答。

“——就算死亡。”

***

烏雲壓頂,天暗得厲害。

被刀劍付喪神帶到此地後,櫻乃表現得相當安靜,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話。

她的心情還是挺好懂的。

接受不了相熟的人在眼前死去。

接受不了前一秒笑盈盈的孩子,下一刻就毫無生氣的倒在面前。

接受不了面目憎惡的敵人,一擊就把護著她的刃砍中胸膛,讓她眼睜睜看著大家受傷卻無能為力。

那是被她的靈吸引來的敵人。

櫻乃不懂靈力,她弄不明白這股力量該如何使用。現在的她只知道,

——是她的錯。

若不是她遲遲不走,說不定時間溯行軍要保護修正的對象,就不會死亡。

如果她當時沒有在那裏,溯行軍就會把要殺掉老板和孩子們的人解決掉。

不分敵我的違非檢使就不會出現。

大家就不會死了。

刀劍男士也不會為了保護她受傷。

是她的錯。

後悔、錯楞、傷心、悲哀。

無數情緒湧上心頭。

“趕緊手入!”

狐之助毛發炸起,蓬松成一個球。

它邁著小短腿跑過來,爪子撥動鈴鐺打開手冊界面。

“事情已經發生,大人不要自怨自艾了。眼下的情況顧不得回味方才的經歷,需要盡快對愛染殿做手入治療,難道您要眼睜睜看著他碎刀嗎!?”

“狐之助說太過了。”今劍把同僚扶好讓其平躺,天狗面具已經被違非檢使劈成兩半,他索性丟在一邊,“主公此刻的心情不太好,讓她緩緩。”

“身為維護歷史的審神者,接受關鍵人物的生死,這種事遲早要接受!”狐之助長長地嘆口氣,“大人,一步一步來,您可以做好。”

櫻乃憑著本能擡頭,眼前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剛想說看不懂那些所謂的靈力手入步驟,卻在黃毛狐貍調整視頻模式後,默默閉上嘴。

時政還真是與時俱進的便利。

“對,不要急,放松,就這樣。”和泉守揉著她的發頂,一項一項給她鼓勵,“做的不錯。”

誇獎並沒有讓心情好起來。

愛染國俊是救她受的傷。

當時泛著青光的違非檢使在她傷心於孩子們的死亡時,眼看就要砍過來,是這位開朗的紅發短刀替她受了一擊。

“您可是我的主公。”短刀付喪神捂著傷口,努力把肺部的淤血咳出去。

他擦掉女孩兩頰落下的淚,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不要哭啊,笑一笑好不好。我是最開始的刀,就算奉上性命,也絕對要保護好您。”

至於剩下兩位刀劍付喪神,同樣受到或多或少的傷害。

就連「鵺」的皮毛都黯淡許多,蔫蔫地窩在一旁,大口喘著氣。

只是還沒到需要進行現場靈力手入的糟糕情況。

“接下來是要做什麽?還有剩下幾個刃,都不見影子的。”和泉守兼定用紗布把傷口包住,隨口一問。

狐之助檢索一番,“此世還有時間溯行軍的氣息,需要把敵人殲滅。”

“鶴丸他們怎麽還沒來,是迷路了嗎?”今劍問起同僚的下落。

“按理說是安排在這裏碰面。”黃毛狐貍語氣變得嚴肅,“的確,早就過了約定時間,不應該的啊。”

“那再等等吧。”和泉守疲倦地倚靠墻壁,今天突遇違非檢使,光是抵抗就耗了精力,更別提全身而退。

約莫半小時過後,不等剩下三刃出現,倒是先見到了織田作之助。

櫻乃眼尖地就看見那道身影,坐直身體,嘶啞著嗓子完全不敢相信,“織田先生怎麽會來這裏?”

她腦海中思緒萬千,終於反應過來被忽視掉的事情,直直地擡起頭註視著狐之助那雙不露神色的眼眸。

“所以織田先生死亡的這種事情,終究抵擋不住嗎?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值得這樣一而再被殺害!”

“這是歷史。”狐之助態度堅決,“歷史不容改變。”

“歷史歷史、我真的不懂這些!”

她控制不住自己,歇斯底裏地怒吼,“我現在就知道,已經死了6個人,還要看著別人再死嗎?”

“主公冷靜下來。”

“我很冷靜啊,我只知道,愛染君現在受了重傷,大家都傷痕累累的,保護這種歷史真的有必要嗎?”

狐之助一爪子拍過來。

力度雖說不大,不會感到疼痛,尖銳的爪還是不免劃破一道口子。

她局促地捂著臉,表情僵在臉上。

“我們維護歷史,是讓歷史有正確的走向。很多人都不理解,認為不就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小事件,微不足道的東西睜只眼閉只眼就行了……”

“但縱使是這樣一個細小的變化,拼荊斬棘也好,探索奮鬥也罷,歷史的好與壞、優與劣,光明與黑暗,被後人分辨評析,已經成為事實。”

“大人您想讓那位先生活下來,但他的死亡毋庸置疑。而且在那之後的事或多或少推動到此世所謂異能力者的發展,世界應有的準則誰都無法改變。”

“您要記得,過去的歷史是定局。正是歷史,才更有力量映照現實、指引未來。現在您需要做的,就是維護好這段歷史,把錯亂糾正。然後,我們這群過路人就要回到正確的時間線去。”

狐之助說出最後一句話:“我們不是五年前的人,我們存在的時間是現在。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修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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