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IX：菲利克斯的史努比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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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IX：菲利克斯的史努比內褲
菲利克斯，正如他一直渴望的那樣，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對待，泰坦軍專門為他開了個小型的慶功會。亞麗杭德、盧克、阿拉巴斯特和賀椿圍著他，聽著他侃侃而談我們歷險的故事，引得他們陣陣哄笑和唏噓。看著他那個游刃有餘地樣子，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總是一臉不屑或者面無表情的菲利克斯。可是細細想來他喜歡這種場合也不是不合理，想必他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裏面長大的。
當我悶悶不樂地靠在墻上的時候，一聲我的名字忽然讓我心涼了半截——佩特拉·墨涅勞斯，歐忒耳佩之女，擁有者吃人傳聞的泰坦軍中層，以及我在泰坦軍裏最大的敵人——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
她還是染著綠色的頭發，至於紅色的眼睛，我也不知道那是天生的還是帶了美瞳。
“長官好——”每次看見她我都有種哈利波特看見斯內普的尷尬感，不給她打招呼，她會給我穿小鞋，但如果給她打招呼，她又會責罵我，然後給我穿小鞋。而我既不像菲利克斯，明目張膽地和她作對，也不像亞麗杭德拉一樣沒人敢惹。
是啊，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我沒有帶回爸爸，也不願和菲利克斯強拿回金劍的功勞。我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屁孩，沒用的小柯基。
“你哥哥真是個有趣的人。”佩特拉一反常態地靠到我身邊的墻上，“怎麽不去和他聊天？放松一下唄。”
“他太忙了。
“是麽……”
得了吧。我腹誹道。估計就是想挑撥離間，她媽媽可是繆斯，花言巧語可不少。
“那你站在這裏，又在想什麽呢？”
你看，這不就來了。
“我……在想接下來盧克提出的針對混血營的進攻。”我胡編亂造道。
“哦，確實。”佩特拉點點頭，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虛偽模樣。”我最近可是太忙了，有那麽多魔獸需要餵養，盧克給你分配的位置是什麽，陣前嗎？我聽說你主修劍術。”
“不。”我連忙否認，”普羅米修斯已經為我請假了，我要參加其它的個人任務。”
佩特拉肯定早就知道了，現在卻假裝有些驚異，她瞇起眼睛，一副欲言又止地做派，“普羅米修斯……他啊……可是出了名的老滑頭呢。據我所知，阿拉巴斯特可不喜歡他，他當著克洛諾斯大人的面質疑過普羅米修斯的忠誠。”
“什麽？”我吃驚地擡起頭，“普羅米修斯被宙斯綁在高加索山上那麽多年，他都不想覆仇嗎？”
“覆仇……？”佩特拉悠悠地望著我，眼神好像在暗示著些什麽，“普羅米修斯只是想要自保罷了。無論他站在哪一方，都不可能獻出全部的忠誠，心裏都含著鬼胎，背後都留了後手呢。”她低下頭，她高大的影子照在我身上，擋住了我頭頂的光。“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比起大業，更在乎自己的事情，卻又偽裝得很好，獲得了更多的稱讚。”
我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站在那裏，但面對佩特拉·墨涅勞斯，我還能期待什麽呢？
佩特拉最後朝我回頭微笑了一下，然後便離開了。她驚悚的紅眼睛在水晶燈的光華下瑟瑟發抖，裏面沒有任何好意，只有冰冷刺骨譏諷和嘲弄。
————————————————————————————
等過了午夜，我好不容易把菲利克斯從熱情的人群裏面拉出來，好給他講講佩特拉的威脅，他臉上那陶醉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還有些亢奮。
“佩特拉·墨涅勞斯要是找你結盟才奇怪。她和盧克還有阿拉巴斯特關系很近，卻一直沒有得到正式的高級職位。現在你和我作為底層，一瞬間得到了歡迎，這不是正好把你和出於中層的她放到同一條賽道上嗎？”
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十三歲的人說出來的話。菲利克斯並不比我大很多，但是有時候他的言談舉止都像個蒼老大漢。
“她敢這樣逼迫你，就是因為你落單了。”菲利克斯總結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兩個人在一起了，就沒什麽事了。”
菲利克斯見我不說話，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勸我：“戈登，你不會還在生氣吧？都過去一周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但是相信我，習慣了就好了！你需要我的幫助，你面臨斡旋措手不及，但這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了。”
我擡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事實是，我現在已經不怕他那個突然會收縮成細線的瞳孔了，或許是我見慣了，也或許事我沒有那麽在意他是不是會傷害我了。
至少，我不會假裝自己沒有受到傷害。
“菲利克斯……你明明看見了盧克叛逃，卻假裝自己忘記了這件事，你又想幹什麽呢？”
菲利克斯皺起了眉頭，警覺地說道：“不，戈登，這裏面一定什麽誤會。”
“哦？”我不怎麽友好地笑了一聲，“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把這件事抖出去——”
“抖出去！？”菲利克斯停下來腳步，繞到我的面前，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瘋了嗎？你覺得大家都會相信嗎？以你的地位指控盧克，以卵擊石！”
“那這樣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我低下頭，壓抑多日的怒氣終於被釋放，“連親眼看見的東西都不敢承認，你是什麽真男人？！。”
“啊？！”
我一把推開他，“你可以永遠給盧克當孫子，但我不會，我要尋找的是真相。”最後兩個字被我咬得很重，“再見了！我要去藏書室！”
“現在淩晨兩點？不可以！快睡覺，你要是半天開著燈看書，我也睡不著！”菲利克斯又擋到我前面，不耐煩地說，然後他楞住了， “哦……對，我忘了，你搬出去了。”
我沒理他，轉身就走，但聽見那”噠噠噠”的腳步，心裏還是有些糾結。我知道他狀態也不會比我好多，想必也是看到了盧克和安娜貝絲暗地裏溝通，頗為害怕，可是我確實又看不起他選擇性失憶。盧克究竟有什麽迷魂術，讓菲利克斯扭曲認知也要盲從。
我猛地想起在威奇塔的幻境中，盧克沒有臉。
菲利克斯到底想要什麽？如果他真的那麽在意盧克，又怎麽會在內心最真實的渴望中，讓盧克的臉消失？
這麽想著，我來到了藏書室，翻找起古籍查閱我這把奇劍的來歷，這次我看的文獻是提圖斯·李維（Titus Livy）的《自建城以來》（Ab urbe condita libri）
李維寫的書確實是頗為無聊，我又高估了自己的熬夜能力，低估了自己的ADHD，才看了幾頁，字母就變成了小蝌蚪們，游走在書頁上，雖然拼命想要集中註意力，但耐不住瞌睡蟲上身，沈沈地睡了過去。
我端著劍，在一片迷霧中行走，腳下坑坑窪窪，時不時就會絆我一跤。
可我更在意為什麽自己的劍上，竟然有這麽多鮮血？
當我松開手，想看看劍上的名字時，忽然聞到了一股極強的血腥味……那一行紅色的字，是鮮血寫就的。
在我的尖叫聲中，迷霧散去，而我以為的腳下的小丘，竟然是一具具屍體！
男人們嘴巴朝天大張開，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臉上的血跡已經發黑，每個人身上都有致命傷，他們以奇異的姿勢互相堆疊著，一層壓著一層，好像他們死了之後，已經不再是人，而是戰場的棉被。
前方，一條血色的河流淌著，而在河的對岸，又是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爸爸！”我就知道他沒死！即使所有人都死去，他也一定會留到最後！
詭異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好像一個阿卡貝拉樂隊在我身邊合唱，但四下沒有一個人。
“谷神之子，使我覺醒……
或是毀滅，或建和平……
心之所想，守在狼宮……
真相浮現，我將斬紅……”
“我將斬紅——”回聲源源不斷。
“到底是——”
“我將斬紅……”
“啊——”
騷動打斷了我的迷蒙，我猛然驚醒，發現菲利克斯正站在我面前，本來早就關上的燈又打開了。我一個激靈站起來，怒氣沖沖地喊道：“你幹嘛啊？”
菲利克斯毫不退縮，反而是揪了一把我的臉，兇了回來：“蠢貨！就知道睡，船上來入侵者了！”
“什麽？”我一下清醒了，”混血營的？”
“大概率是，但不確定，現在我們不知道入侵者的數量有多少，你在大庭廣眾下睡得那麽香，真是個好拿捏的目標！”菲利
克斯拉起我就往外走。
“你是在擔心我嗎？”我嘆了口氣問道。
菲利克斯沒有回答我，而是說：“我們要去餐廳門口站崗，快走！”
我們穿過嘈雜的人群。半神們都戒備起來，走廊裏，大家都拿起了武器，有些盔甲都披上了，不過大部分還穿著睡衣。
我這才意識到，菲利克斯下半身只穿了內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喲，怎麽是史努比啊~“
“閉嘴！”他惱羞成怒地捏緊了我的手，“我有個*的時間換衣服。”
“還挺可愛的。”我忍不住揶揄了一下，“怎麽？不能看？我又不是個姑娘。”
菲利克斯瞪了我一眼，“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們氣喘籲籲地跑到了站崗的地方，打開了燈。忽然，面前閃過一個黑影。我們倆都驚叫了一聲，不過立刻回過神來，拔出劍準備戰鬥。
“出來！”菲利克斯喊道。
那個黑影迅速從一張桌布下面閃出來，然後以難以置信地速度鉆進了一個小隔間。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那麽蠢，把自己逼到死路裏面去。我一躍而起，跟了進去。
然後我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小隔間裏一片漆黑，我前腳剛踏進去，就被一雙手按倒在地。襲擊者順手一推，把門反鎖了起來，菲利克斯被關在了外面。
“嗚嗚嗚——”我的嘴被捂住，無法說話。菲利克斯在外面錘擊著門，又拔劍劈砍，放出叮鈴當啷的聲音，可安德洛莫達公主號上的所有設施都經過魔法加護，難以造成傷害。
“戈登！撐住！我找人去拿鑰匙開門！”菲利克斯叫喊道，然後跑開了。
我拼命地掙紮著，想去拿我的劍，但動作太過明顯，入侵者一把奪過我的劍，扔得到了不知道哪裏。緊接著，我感到彎彎曲曲地麻繩……不……是藤蔓纏上了我的身子。
震驚讓我都沒有想起反抗。“你會操縱植物！”我驚叫道，”你是得墨忒耳的孩子！”
對方笑了一下，竟然是女孩子的聲音，聽上去大概十六七歲了。“戈登·山田。我知道你。”
我倒抽一口涼氣，“你為什麽……”
燈被打開了。綁架者穿著一身黑衣，背著一個純黑的背包，臉也用黑布蒙上，只有冰藍色眼睛露出來，活像一個忍者。
“最近你和你哥哥可經常被弗蘭西絲提起。”她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你是誰？！”
“一個朋友！”她已經藏不住惱怒。
“有人這麽對待朋友嗎？！你是我的姐姐卻把我綁在這裏！”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混蛋！我必須確定你跟我合作！現在閉上你的臭嘴聽我說——”
“你綁架了我，指望我對你客氣？！”
“對啊！“
“那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嗚——”
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匕首離我的眼睛只有幾毫米遠。
“人盡可欺。”她冷冷地嘲諷道。
我承認，我腿軟了，不過她似乎想和我交換什麽，暫時不會殺我。
“我知道你不太想留在這艘破船上了，給你一個機會離開。然後我會帶你去找喀戎，他知道關於你父親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著她，“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我對冥河發誓。”她的幹脆真是嚇到我了，什麽人第一次見面就對冥河發誓啊？
“如果你乖乖聽話，我就不傷害你。如果你幫我達到我的要求，我一定嘗試弄你出去。”
我就這麽盯著她，好久沒回過神來，直到她暴跳如雷地吼道：“我有急事，答應不答應？給個痛快！”
我深吸一口氣。我相信過普羅米修斯，可是我被他利用了，我現在還能相信眼前這個把我綁起來的陌生人嗎？
可是她可以帶我去見喀戎。她向冥河發誓她說的是真的。
我一定要找到爸爸。
“成交。”我聽見自己說。
然後她的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向冥河發誓你願意幫我，而不是把我交出去。我對冥河發的誓是有條件的，只有你願意幫忙，才會生效。”
這下我別無選擇，而且秉持著禮尚往來的要求，我應該同意的。
“我向冥河發誓。”我只好說。
她收起了自己的刀，讓藤蔓松開。
“我的要求很簡單。”她急躁地說：“帶我去賀椿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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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悶悶不樂地靠在墻上的時候，一聲我的名字忽然讓我心涼了半截——佩特拉·墨涅勞斯，歐忒耳佩之女，擁有者吃人傳聞的泰坦軍中層，以及我在泰坦軍裏最大的敵人——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
她還是染著綠色的頭發，至於紅色的眼睛，我也不知道那是天生的還是帶了美瞳。
“長官好——”每次看見她我都有種哈利波特看見斯內普的尷尬感，不給她打招呼，她會給我穿小鞋，但如果給她打招呼，她又會責罵我，然後給我穿小鞋。而我既不像菲利克斯，明目張膽地和她作對，也不像亞麗杭德拉一樣沒人敢惹。
是啊，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我沒有帶回爸爸，也不願和菲利克斯強拿回金劍的功勞。我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屁孩，沒用的小柯基。
“你哥哥真是個有趣的人。”佩特拉一反常態地靠到我身邊的墻上，“怎麽不去和他聊天？放松一下唄。”
“他太忙了。
“是麽……”
得了吧。我腹誹道。估計就是想挑撥離間，她媽媽可是繆斯，花言巧語可不少。
“那你站在這裏，又在想什麽呢？”
你看，這不就來了。
“我……在想接下來盧克提出的針對混血營的進攻。”我胡編亂造道。
“哦，確實。”佩特拉點點頭，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虛偽模樣。”我最近可是太忙了，有那麽多魔獸需要餵養，盧克給你分配的位置是什麽，陣前嗎？我聽說你主修劍術。”
“不。”我連忙否認，”普羅米修斯已經為我請假了，我要參加其它的個人任務。”
佩特拉肯定早就知道了，現在卻假裝有些驚異，她瞇起眼睛，一副欲言又止地做派，“普羅米修斯……他啊……可是出了名的老滑頭呢。據我所知，阿拉巴斯特可不喜歡他，他當著克洛諾斯大人的面質疑過普羅米修斯的忠誠。”
“什麽？”我吃驚地擡起頭，“普羅米修斯被宙斯綁在高加索山上那麽多年，他都不想覆仇嗎？”
“覆仇……？”佩特拉悠悠地望著我，眼神好像在暗示著些什麽，“普羅米修斯只是想要自保罷了。無論他站在哪一方，都不可能獻出全部的忠誠，心裏都含著鬼胎，背後都留了後手呢。”她低下頭，她高大的影子照在我身上，擋住了我頭頂的光。“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比起大業，更在乎自己的事情，卻又偽裝得很好，獲得了更多的稱讚。”
我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站在那裏，但面對佩特拉·墨涅勞斯，我還能期待什麽呢？
佩特拉最後朝我回頭微笑了一下，然後便離開了。她驚悚的紅眼睛在水晶燈的光華下瑟瑟發抖，裏面沒有任何好意，只有冰冷刺骨譏諷和嘲弄。
————————————————————————————
等過了午夜，我好不容易把菲利克斯從熱情的人群裏面拉出來，好給他講講佩特拉的威脅，他臉上那陶醉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還有些亢奮。
“佩特拉·墨涅勞斯要是找你結盟才奇怪。她和盧克還有阿拉巴斯特關系很近，卻一直沒有得到正式的高級職位。現在你和我作為底層，一瞬間得到了歡迎，這不是正好把你和出於中層的她放到同一條賽道上嗎？”
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十三歲的人說出來的話。菲利克斯並不比我大很多，但是有時候他的言談舉止都像個蒼老大漢。
“她敢這樣逼迫你，就是因為你落單了。”菲利克斯總結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兩個人在一起了，就沒什麽事了。”
菲利克斯見我不說話，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勸我：“戈登，你不會還在生氣吧？都過去一周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但是相信我，習慣了就好了！你需要我的幫助，你面臨斡旋措手不及，但這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了。”
我擡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事實是，我現在已經不怕他那個突然會收縮成細線的瞳孔了，或許是我見慣了，也或許事我沒有那麽在意他是不是會傷害我了。
至少，我不會假裝自己沒有受到傷害。
“菲利克斯……你明明看見了盧克叛逃，卻假裝自己忘記了這件事，你又想幹什麽呢？”
菲利克斯皺起了眉頭，警覺地說道：“不，戈登，這裏面一定什麽誤會。”
“哦？”我不怎麽友好地笑了一聲，“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把這件事抖出去——”
“抖出去！？”菲利克斯停下來腳步，繞到我的面前，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瘋了嗎？你覺得大家都會相信嗎？以你的地位指控盧克，以卵擊石！”
“那這樣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我低下頭，壓抑多日的怒氣終於被釋放，“連親眼看見的東西都不敢承認，你是什麽真男人？！。”
“啊？！”
我一把推開他，“你可以永遠給盧克當孫子，但我不會，我要尋找的是真相。”最後兩個字被我咬得很重，“再見了！我要去藏書室！”
“現在淩晨兩點？不可以！快睡覺，你要是半天開著燈看書，我也睡不著！”菲利克斯又擋到我前面，不耐煩地說，然後他楞住了， “哦……對，我忘了，你搬出去了。”
我沒理他，轉身就走，但聽見那”噠噠噠”的腳步，心裏還是有些糾結。我知道他狀態也不會比我好多，想必也是看到了盧克和安娜貝絲暗地裏溝通，頗為害怕，可是我確實又看不起他選擇性失憶。盧克究竟有什麽迷魂術，讓菲利克斯扭曲認知也要盲從。
我猛地想起在威奇塔的幻境中，盧克沒有臉。
菲利克斯到底想要什麽？如果他真的那麽在意盧克，又怎麽會在內心最真實的渴望中，讓盧克的臉消失？
這麽想著，我來到了藏書室，翻找起古籍查閱我這把奇劍的來歷，這次我看的文獻是提圖斯·李維（Titus Livy）的《自建城以來》（Ab urbe condita libri）
李維寫的書確實是頗為無聊，我又高估了自己的熬夜能力，低估了自己的ADHD，才看了幾頁，字母就變成了小蝌蚪們，游走在書頁上，雖然拼命想要集中註意力，但耐不住瞌睡蟲上身，沈沈地睡了過去。
我端著劍，在一片迷霧中行走，腳下坑坑窪窪，時不時就會絆我一跤。
可我更在意為什麽自己的劍上，竟然有這麽多鮮血？
當我松開手，想看看劍上的名字時，忽然聞到了一股極強的血腥味……那一行紅色的字，是鮮血寫就的。
在我的尖叫聲中，迷霧散去，而我以為的腳下的小丘，竟然是一具具屍體！
男人們嘴巴朝天大張開，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臉上的血跡已經發黑，每個人身上都有致命傷，他們以奇異的姿勢互相堆疊著，一層壓著一層，好像他們死了之後，已經不再是人，而是戰場的棉被。
前方，一條血色的河流淌著，而在河的對岸，又是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爸爸！”我就知道他沒死！即使所有人都死去，他也一定會留到最後！
詭異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好像一個阿卡貝拉樂隊在我身邊合唱，但四下沒有一個人。
“谷神之子，使我覺醒……
或是毀滅，或建和平……
心之所想，守在狼宮……
真相浮現，我將斬紅……”
“我將斬紅——”回聲源源不斷。
“到底是——”
“我將斬紅……”
“啊——”
騷動打斷了我的迷蒙，我猛然驚醒，發現菲利克斯正站在我面前，本來早就關上的燈又打開了。我一個激靈站起來，怒氣沖沖地喊道：“你幹嘛啊？”
菲利克斯毫不退縮，反而是揪了一把我的臉，兇了回來：“蠢貨！就知道睡，船上來入侵者了！”
“什麽？”我一下清醒了，”混血營的？”
“大概率是，但不確定，現在我們不知道入侵者的數量有多少，你在大庭廣眾下睡得那麽香，真是個好拿捏的目標！”菲利
克斯拉起我就往外走。
“你是在擔心我嗎？”我嘆了口氣問道。
菲利克斯沒有回答我，而是說：“我們要去餐廳門口站崗，快走！”
我們穿過嘈雜的人群。半神們都戒備起來，走廊裏，大家都拿起了武器，有些盔甲都披上了，不過大部分還穿著睡衣。
我這才意識到，菲利克斯下半身只穿了內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喲，怎麽是史努比啊~“
“閉嘴！”他惱羞成怒地捏緊了我的手，“我有個*的時間換衣服。”
“還挺可愛的。”我忍不住揶揄了一下，“怎麽？不能看？我又不是個姑娘。”
菲利克斯瞪了我一眼，“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們氣喘籲籲地跑到了站崗的地方，打開了燈。忽然，面前閃過一個黑影。我們倆都驚叫了一聲，不過立刻回過神來，拔出劍準備戰鬥。
“出來！”菲利克斯喊道。
那個黑影迅速從一張桌布下面閃出來，然後以難以置信地速度鉆進了一個小隔間。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那麽蠢，把自己逼到死路裏面去。我一躍而起，跟了進去。
然後我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小隔間裏一片漆黑，我前腳剛踏進去，就被一雙手按倒在地。襲擊者順手一推，把門反鎖了起來，菲利克斯被關在了外面。
“嗚嗚嗚——”我的嘴被捂住，無法說話。菲利克斯在外面錘擊著門，又拔劍劈砍，放出叮鈴當啷的聲音，可安德洛莫達公主號上的所有設施都經過魔法加護，難以造成傷害。
“戈登！撐住！我找人去拿鑰匙開門！”菲利克斯叫喊道，然後跑開了。
我拼命地掙紮著，想去拿我的劍，但動作太過明顯，入侵者一把奪過我的劍，扔得到了不知道哪裏。緊接著，我感到彎彎曲曲地麻繩……不……是藤蔓纏上了我的身子。
震驚讓我都沒有想起反抗。“你會操縱植物！”我驚叫道，”你是得墨忒耳的孩子！”
對方笑了一下，竟然是女孩子的聲音，聽上去大概十六七歲了。“戈登·山田。我知道你。”
我倒抽一口涼氣，“你為什麽……”
燈被打開了。綁架者穿著一身黑衣，背著一個純黑的背包，臉也用黑布蒙上，只有冰藍色眼睛露出來，活像一個忍者。
“最近你和你哥哥可經常被弗蘭西絲提起。”她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你是誰？！”
“一個朋友！”她已經藏不住惱怒。
“有人這麽對待朋友嗎？！你是我的姐姐卻把我綁在這裏！”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混蛋！我必須確定你跟我合作！現在閉上你的臭嘴聽我說——”
“你綁架了我，指望我對你客氣？！”
“對啊！“
“那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嗚——”
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匕首離我的眼睛只有幾毫米遠。
“人盡可欺。”她冷冷地嘲諷道。
我承認，我腿軟了，不過她似乎想和我交換什麽，暫時不會殺我。
“我知道你不太想留在這艘破船上了，給你一個機會離開。然後我會帶你去找喀戎，他知道關於你父親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著她，“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我對冥河發誓。”她的幹脆真是嚇到我了，什麽人第一次見面就對冥河發誓啊？
“如果你乖乖聽話，我就不傷害你。如果你幫我達到我的要求，我一定嘗試弄你出去。”
我就這麽盯著她，好久沒回過神來，直到她暴跳如雷地吼道：“我有急事，答應不答應？給個痛快！”
我深吸一口氣。我相信過普羅米修斯，可是我被他利用了，我現在還能相信眼前這個把我綁起來的陌生人嗎？
可是她可以帶我去見喀戎。她向冥河發誓她說的是真的。
我一定要找到爸爸。
“成交。”我聽見自己說。
然後她的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向冥河發誓你願意幫我，而不是把我交出去。我對冥河發的誓是有條件的，只有你願意幫忙，才會生效。”
這下我別無選擇，而且秉持著禮尚往來的要求，我應該同意的。
“我向冥河發誓。”我只好說。
她收起了自己的刀，讓藤蔓松開。
“我的要求很簡單。”她急躁地說：“帶我去賀椿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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