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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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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孟歲檀離開後謝妙瑛看著男人落拓挺拔的背影,眉眼凝起了一片悵然若失的笑意。

他離開了這麽久,大約岑氏已經“處置”過寧離了吧。

謝妙瑛不能確定在他心裏對這個“表妹”到底有多在意,她不能容忍有一絲一毫的可能讓她在他身邊。

孟歲檀原是要急著趕著要回府去,可懷泉恰巧在外頭等著他,匆匆一躬身:“主子,聖上宣您進宮。”

來的這麽快,孟歲檀沈著臉色:“知道了,你回去……算了,待我回去再說。”

寧離被關在柴房裏,冬季柴房內頗為陰冷,屋內卷攜著塵埃,阿喜被關在趕月居,只留她一人抱膝坐在地上,絲絲陰冷氣息透過衣裙漫到了四肢百骸。

小臉一側印著殷紅的掌印,嘴角的絲絲血跡已經凝固,她抽噎著,茫然的把頭擱在膝蓋上。

她不知道她的舉措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會害死孟歲檀這一後果彌漫在她不安的心間,她雖早已死心,想同孟歲檀劃清界限,可若是因為她無意的舉措把他害了,寧離往後都會活在自責裏。

眼淚劃過紅腫的臉頰,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夜,孤立無援的境地。

腹中饑餓傳來,叫囂著擰著她的腹部,她難受的蜷縮在了一起。

她不想再看見他們了,她想逃開這個地方。

夜晚寂寥,屋外想起寒風簌簌,因著沒吃東西,柴房內只有一張幹硬的床,她冷的哆嗦的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意識朦朧間,她被扶了起來趴在了一個溫熱寬闊的脊背上,但腦海中的抗拒讓她輕微掙紮了起來。

“別碰我。”

這是極度不安的樣子,她唇間小聲囁喏,眼眸緊緊地閉著,眼睫還沾著未幹的淚痕,一張小臉燒的通紅。

覆著的身軀一楞,隨即自如的離開了柴房,阿喜焦急的在屋內踱步,竈上燒著熱水,房門驀地被打開,孟歲璟把寧離背了進來,“阿喜,快,把人扶上床。”

寧離冷的打哆嗦,阿喜驚愕的看著孟歲璟:“二郎……”

隨即她恍然回神,扶著寧離躺到了床榻上,拿過厚被子蓋在了她也身上,孟歲璟長舒一口氣,懷泉突然出現說叫他來看顧寧離一些。

孟歲璟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想到去了柴房人已經發起了熱,便趕緊把人背了回來,他擡起頭環視著周遭,不由得一楞。

這屋子……已經不能說是女郎的閨閣了,只是一間用來睡覺的“屋子”,屋內不大,但還算寬敞,就是寬敞過頭了,也很幹凈,除去必要的家具,沒有別的珍貴的物件兒,他記得以前寧離的屋子裏,什麽鳳鳥銜環熏爐、香插、筆插、各種珍貴稀罕物件兒擺滿了屋內,怎的這次全沒了。

“這兒……怎麽空蕩蕩的。”孟歲璟忍不住問,這壓根不像一個女郎應該住的地方。

阿喜絞著手,糾結的說:“實則女郎回來,大夫人也並未添置別的,不過該有的東西也都有。”

“荒唐,那些東西都是兄長給她置辦的,為何不添置回來,你們怎的從未說過,竟就這般住了這些日子?”

阿喜囁喏道:“我們女郎說了,說她待不了多久,不必費心思添置了。”

什麽?孟歲璟楞了楞,這時床榻上傳來了一聲若有似無的痛呼打斷了他的思緒,寧離在被窩中翻騰了一下,阿喜忙湊了上去:“女郎。”

“疼……”寧離嘶了一下,唇中含糊不清,燈影隀隀,阿喜瞧清了她嘴角的傷口,忙去櫃中拿來了傷藥,“大夫人下手也太重了,此事我們女郎也非有意,她深居後院,如何得知前朝之事,女郎也是好意罷了。”

阿喜替寧離委屈,孟歲璟又何嘗不知,但只能幹巴巴道:“兄長方才從宮內回來,眼下正在前院兒同母親父親和祖母言談,不必擔心。”

……

前院,燈火通明

孟歲檀風霜落拓,肩背上落了一層濕薄,頂著滿堂肅然眸色氣定神閑。

孟老太太臉上的溝紋更濃重了些,“聖上何意?”

“祖母誤會了,聖上宣我進宮並非為了今日的事,只是召我和薛太傅對太子的教導詢問了一番。”

岑氏卻是對他素來報喜不報憂的性情頗為了解,聖上定是敲打了歲檀,不然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宣他進宮,太子思過已然好些日子,怎的就這麽巧。

“庸王勢好,朝中本就許多人不看好太子,總說著聖上要廢儲,你如今如履薄冰,身前身後虎視眈眈,若是被被拿捏住了錯兒那可是要賠上官途的。”

“必須要把寧離送走,我們家養了這小蹄子多少年,她竟還把這麽大的事瞞著我們,庸王殿下不免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巴不得使些汙糟的法子叫聖上和太子猜疑了歲檀。”岑氏落了話,不僅要送走,還得送的遠遠的,往江南那處走,還不能讓她呆在京城。

“我娘家有一處親戚在揚州,家中富庶,族內並無為官的兒郎,便說寧離年歲到了,要嫁去揚州,想來也不會虧待了她,至於嫁不嫁的,自然是由她自己做主。”岑氏眸中閃過希冀,她話留有餘地,顯然是記得前幾日孟歲檀同她說寧離遁入佛門,不願成親的意思。

“她的身份,是我讓她不準說的。”他淡聲迎上了岑氏驚愕的視線。

“她不去揚州,此事是意外,元陽伯府的女郎是她的親妹,寧離久居寺廟,根本不知朝堂之事,她不過是為了心軟為了幫親妹而已,難道出了事便要送她離開嗎?”

孟老太太聽了胸中淤堵,恨鐵不成鋼,“你為她考慮?她根本就不安好心,三年前做出那種醜事,不就是貪圖富貴,想做孟府的主母,如今,若是攀附了庸王,那可真是麻雀變了鳳凰,你呢?你沒有想過聖上不悅、太子猜忌,三方不討好,你在朝中如何立足。”

“我說了,與她無關,元陽伯府世子暗中為庸王辦事,此事是元陽伯世子坑害寧離,就算是聖上和太子追責,我也有法子護著她,她只是個女郎,是無辜的。”

岑氏一噎,眼神閃爍幾下:“你……你這般護著她,莫不是……”

那雙狹長的眼眸浸潤了寒霜,卻分外坦蕩,眼眸內沒有一絲一毫額外的情感,“母親,寧離是我妹妹。”

心虛之色浮上了岑氏的面龐,孟祭酒跳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既然歲檀有自己的主意,便隨了他的意,他自小把寧離養大,莫說他了,就是你若是養一個孩子那麽多年,你難道會願意一入險境便把她扔出去?簡直非大家所為。”

岑氏氣笑了,合著她便是小家子氣是吧,她這是為了誰,好話都讓孟致雲說盡了,他便總是如此,好事好話自己做自己說,壞事壞話全都讓旁人說。

孟致雲則考慮的要多一些,送走寧離固然是解一時的困,但公然得罪庸王也不好,太子失事,庸王又何嘗不是一條退路呢?

但他沒有表現出心中所想,只是象征性的和稀泥了一番。

孟歲檀嘆了口氣,聖上宣他進宮確實意在敲打,京城遍布聖上耳目,他也略略簡易的解釋了一番,聖上便領會了他的意思。

一場風雨寧離並不知道她的日後被幾人輕飄飄的決定,她病了,病的頗為嚴重。

被孟歲璟背回來後,阿喜給她熬了姜湯,灌了下去,但卻並未發汗好轉,反倒是發起了高熱,阿喜不得已下去叫了大夫來。

卻被一直觀望的孟令臻絆住了腳,寧離從柴房出來的意思得了孟歲檀授意,她本就不滿,自然要逮著機會發洩。

阿喜好說歹說孟令臻都不放人,記得她險些哭了,不巧,正好被上門拜訪的謝妙瑛撞見了。

“阿臻,寧妹妹生著病,還是叫大夫趕緊去罷,若是鬧大了,免不得讓你兄長分心。”謝妙瑛淡笑著警告了這個蠢貨妹妹。

孟令臻再不情願,也還是怕孟歲檀怪罪。

“既然寧表妹病了,我也合該去探望一番,這樣罷,我隨你去一遭。”謝妙瑛轉身同阿喜說。

阿喜見她方才幫了自家女郎,便沒什麽猶豫的點了點頭。

“去容煙閣通報一聲嬸母,就說妙瑛去探望寧表妹了,稍後過來探望嬸母。”她揮了揮手安排侍女。

隨即便和阿喜去了趕月居。

寧離臉色蒼白,沈沈的睡著,大夫給把脈後開了藥方子,“憂思過重,乃至寒氣入體,這藥中加入了幾味疏肝解郁的藥材,每日兩次,這屋裏太冷了,多燒些炭火。”

謝妙瑛在聽大夫的囑咐時,環視周遭,眼中露出淡淡的輕蔑。

連個侍女都沒有,當真是寒酸。

床榻上傳來昵語聲:“阿喜,水。”

寧離迷迷糊糊的說著,過了一會兒嘴間沒入一道熱溫熱,她不自覺吞咽著,熱水撫慰了她幹澀的喉頭。

“可好些了?”清麗婉轉的嗓音叫寧離一陣清醒,她迷瞪的睜開了眼看著上方雅致的女郎,眉目一冷:“你怎麽在這兒,阿喜呢?”

她喉間沙啞,說話間帶動了唇角結痂的傷口,陣陣痛意漫了開。

謝妙瑛淡笑:“阿喜除去給你煎藥了,我來看看你。”

寧離掙紮著起身坐了起來,靠著床頭,氣勢上宛如一只受了傷卻警惕的小獸,瞪著謝妙瑛。

“你不必這麽看著我,若不是歲檀叫我來,我也是不想摻和的,孟府亂成一團了,歲檀昨日被聖上宣了進宮,為了什麽你應當是知道的吧。”她不緊不慢的說著,尋了個圓凳悠然坐了下來,顯然是要促膝長談的模樣。

她來是岑氏把她喚來的,遞話的嬤嬤說孟歲檀不允叫寧離離開,她心沈沈一墜,便轉了心思來寧離這兒瞧瞧。

寧離果然一怔,“是他叫你來的?”

“你屬意歲檀,我看的出來。”不得不說,謝妙瑛像極了正室,坐在那兒便有主母的氣勢。

突如其來的話叫寧離身前一僵,徹底手足無措。

“若是沒有這事,我還能容忍你在歲檀身邊,未來納了你做妾室也無妨,我們姐妹相稱,只是出了昨日那檔子事兒,你便是如何也不能留在歲檀身邊了,要怨就怨你們二人沒有福分。”

為妾?她漂亮的眼眸盯著謝妙瑛,原本微怯的神色陡然微妙了起來:“做妾?姐妹相稱?謝娘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獨屬於師門骨子裏地位的高傲叫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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