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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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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議事完, 已天色大亮。

牧雲寨的五當家是皺著眉頭從議事堂中出來的。

方才議事,周毅讓他去察看南康城的五大糧倉,讓他在保證城中糧食充裕的情況之下, 從這些糧倉中分出三批糧食出來。

三批糧食分為行軍軍糧,守軍軍糧,還有降軍軍糧。

軍糧是行軍之重,這差事似乎重視牧雲寨的。可他是來打仗的,並不是來管雜事的。

不樂意,卻又不能拒絕。

*

議事堂中,除卻伏危以外的人都離開了, 周毅這才開口:“我聽顧校尉說了, 那五當家一直纏著餘娘子, 你這心裏怎麽想的?”

伏危知道周毅是想提醒自己, 莫要與牧雲寨的人起沖突。

“他若是不過分,屬下便不會如何, 但若他過分了……”伏危話語一頓, 語聲泛了涼意:“還請大人恕罪,屬下必定容不得他。”

周毅一嘆, “若是如此, 不說是你, 便是我也容不得他。”

一為原則,二為軍心。

不管是軍中,若有人敢搶占他□□, 別人管轄的軍隊, 他管不了, 可要是在他手底下發生的,定要重罰。

二人也就只說了幾句話, 伏危便告辭了。

伏危從議事堂中走出,便看抱胸倚著柱子的五當家。

伏危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前步過。

在他走過之時,那人開了口:“餘娘子與眾不同,很難不讓人註意到她。”

伏危步子微頓,轉頭望向他,面容平靜。

“不知五當家想說什麽?”

五當家放下了手,站直身體,輕嗤一下:“終於肯正眼瞧人了?”

這兩日,除卻城門一見,此人連個眼角風都沒給他,說到其妻才拿正眼瞧人。

伏危挑眉:“難不成,我要與覬覦我妻子之人稱兄道弟?”

伏危的態度看似平靜溫和,但那雙漆黑的眼眸卻沒有半分溫和,全是寒涼。

五當家忽然一笑:“確實不能。”

“也罷,雖驚嘆娘子驚奇,可大丈夫何患無妻,兒女情長不宜於大局,我可不願成為牧雲寨與周家生出嫌隙的罪人。”

他對那餘娘子,說喜歡卻也過了,最多的是被那她股子與眾不同的氣質所吸引,生出了想要多了解的興趣。

若是因搶人妻子,讓周家與牧雲寨生出嫌隙,只怕得不償失,不值當。

現在心思也沒多重,放下也不會有多難。況且昨日看他們夫妻二人間一句話都沒有,只一個眼神就讓人明白,旁人是插不進去的。

伏危多少會看些人,眼前的人說不上有多正派,但也非奸惡之人。

況且以阿瀅所言,這五當家稱呼寨主為大伯,且牧雲寨主是本事人,斷然不會派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來援助豫章軍。

因此,面前男人的話,伏危信。

伏危笑了笑:“五當家也算磊落。”

五當家挑眉:“也算?”

“明知佳人有夫,卻執意糾纏,就算迷途知返,也算不得全然磊落,不是嗎?”

“你們這些讀書人偏愛咬文嚼字,沒勁。”面上的嫌棄絲毫不遮掩。

事情已說清,他轉身擡手擺了擺:“今日你們周郎將給我安排的活計,不就是為了讓我雜務纏身,沒那等閑功夫去糾纏人麽。你大可告訴周郎將,往後我可不會再糾纏有夫之妻。”

說著,便往外走去。

伏危望著五當家離去,伏危略一轉身,與議事堂中的周毅相視一眼。

周毅無奈一笑。

伏危微一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

行軍休整三日,但虞瀅與一眾軍醫卻不得停歇。

白日忙到夜晚,縱使晚間有所睡眠。但一日下來都聚精會神的睜著眼,不少人的雙眼都熬紅了。

虞瀅也不例外。

伏危抓了幾味藥到廚房熬了藥汁。

藥汁滾燙後,倒入盆中,把布巾放置其中,端上二樓。

宿在客棧中的軍醫,還有幾個領將親眼看著他們的軍師,也就是伏先生進了廚房,親自熬了藥,又親自端了水上樓。

讀書人整日把君子遠庖廚掛嘴邊,看到那謫仙般的伏先生也沾上了煙火氣,如何能不詫異。

他們都在賭,賭這水是伏先生自用,還是給他娘子用的。

等伏先生入了屋中半刻後,眾人慫恿衛墉去敲門查證。

衛墉被逼無奈,只得端了祛火的花茶敲門。

開門的是衣衫整齊伏危,沒有敷藥的痕跡,屋中還飄著淡淡的藥香,未見自家先生。

衛墉心虛道:“先生說花茶能祛火,我特意煮了一壺花茶送來。”

伏危接過,道謝後,囑咐:“你早些休息。”

衛墉應了聲,目不斜視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伏危闔上房門,端著花茶入室。

虞瀅躺在床榻上,雙眼敷著藥包,疑惑道:“花茶不是早就煮好放置在屋中了嗎,怎忽然又送一壺過來?”

伏危也不說破衛墉的目的,放下花茶走到了床榻旁。在床沿處坐了下來,繼續方才之事,把妻子的腳放置在自己腿上,捏著腳底應道:“許是想要孝敬你。”

“孝敬這詞,聽著別扭,好似我已經七老八十了似的。”

伏危淡淡一笑,不再說衛墉,轉而說了旁的:“明日大軍啟程,順利的話,收服零陵與桂陽二郡,不會有傷亡。”

從豫章到南康這一段路,卻讓虞瀅看盡了戰爭的殘忍,若是沒有傷亡自然是最好的。

給妻子按了腳,到一旁凈了手,再拿起她的手仔細揉按。

幾日都幾乎維持同樣的動作,手腕處略微僵硬。

藥包已涼,虞瀅拿去了藥包。

敷了一刻,疲憊的雙眼儼然舒服了不少。

把藥包放入一旁的盆中,看向給自己揉著手臂的伏危,萬般仔細,好似對待珍寶一樣,虞瀅心裏覺得有些甜。

苦中找糖,不過如此。

“你也累了好些天了,我給你也按按。”

伏危搖頭:“我是男子,又自幼習武,耐抗,你不同。”

她身為女子,體質本就比男子羸弱,她能一直撐著,全然是她的意志力比尋常人要強大。

看到她來到南康,他只是驚喜了一瞬,餘下的全是擔憂,心疼。

他的阿瀅,從陵水村陪伴他至今,就沒怎麽過過安穩的日子。

他松開了手,取來了一方帕子,溫柔細致地擦去她眼角殘留的汁液。

虞瀅看向伏危的眉眼,眼底似乎多了一絲愁緒。

思索了片刻,等伏危給她擦了眼角,放下帕子時,她坐了起來,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肩膀,把頭擱在他的肩後。

“怎了?”伏危問。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好像有些許的憂慮。”

伏危聞言,不禁一笑:“當真什麽都瞞不過你,不是別的事,就是在琢磨之後的事。”

“休息的時候別想太多。”虞瀅溫聲勸道。

“好,聽你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細細摩挲著。

虞瀅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好奇問道:“這幾日怎麽都不見那牧雲寨五當家,可是你與他說了什麽?”

伏危把周毅安排五當家去弄糧食與其目的與她了,還有那日在議事堂的對話。

聽到五當家不再打算糾纏自己了,虞瀅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伏危拍了拍她的手:“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來,早些休息。”

虞瀅松開了伏危,在他躺上來的時候,主動窩進了他的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

伏危攬著她,夫妻二人相依相偎。

*

因零陵與桂陽二郡的太守本就在周毅手上,收服零陵桂陽二郡自然不用大動幹戈。

只花了五日便順利收服了零陵郡,倒是桂陽郡將領不服。

他原本就不服太守叛了朝廷,但無奈只得服從。

不想太守先是謀反投靠了南康,不過半月又投誠豫章軍,他一怒之下大罵爾等皆為竊國賊,緊閉城門,絕不投降。

城門緊閉,城中無內應,難以攻破,便是攻破也會損失慘重。

此等情況下,攻城為次,圍城為主。

大軍在城中,糧食充裕糧倉,或能頂小半年。

但城中百姓不行。

糧價在年初就已然飛漲,手中沒幾個錢的百姓,自是囤不了多少銀錢。

因閉城備戰,買賣自是做不成的,沒有買賣,米糧也難買,也更不會有養家糊口的活計。

城中百姓若無府衙幫襯,不出半個月就會陸續有人餓死。

如此,在沒有接濟百姓的情況之下,糧倉糧食充裕或可供桂陽軍半年。

但若是接濟了,能否撐過三個月也不一定。

若不接濟,百姓餓死也會致使軍心渙散,更嚴重些,百姓也會紮堆搶糧。

城中起了內訌,屆時對城中百姓動之以理,曉之以情,桂陽郡攻打既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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