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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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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羅氏讓伏危不要與莫叔再有往來, 對於這一點,虞瀅是理解的。

畢竟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屋中靜默了幾息。

伏危開了口:“阿娘, 我心裏有我自己的算計,而我所謀劃的,必不會害了伏家,更不會害了我自己,所以阿娘還請放心。”

“你雙腿治好才多久,這叫我如何能放心?”

每每想起二郎剛被送回來時,憔悴病弱, 全身都是傷, 傷殘得只剩下半條命的樣子, 她就害怕, 心慌。

起初是愧疚,後來眼睛能視物後看到兒子的第一眼, 血濃於水的感覺錯不了。

每多相處一日, 她就為他多擔心一日。

“阿娘不能承受再失去你一次……”羅氏的聲音逐漸哽咽了起來。

伏危見母親紅了眼,心裏明白她是真的為他感到擔憂。

虞瀅上前握住了羅氏的手, 低聲道:“阿娘, 二郎有成算, 冒險的事情沒有把握,他是不會做的。”

伏危點頭:“母親,請你信孩兒。”

羅氏看向兒子, 扭過頭去抹了抹眼尾的眼淚, 轉回頭才語重心長的道:“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但莫叔這事少一人知曉就多一分安全,今日我權當沒有聽到過你說的這件事, 你也莫要與你大兄透露半分。”

母親能諒解,也讓伏危松了一口氣,頷首:“我省的。”

羅氏看向虞瀅:“六娘你也是,莫要再與旁人透露半分。”

虞瀅與伏危一同點頭:“阿娘且放心。”

羅氏深深呼了一口氣,看向伏危:“二郎,切記小心。”

囑咐之後,羅氏心情亂糟糟的,便讓他們兩人先回去休息,她要靜一靜。

二人回了屋中,伏危不知想到了什麽,唇畔有淺淡笑意浮現。

虞瀅問:“你笑什麽?”

伏危從還未關上的房門望出去,視線落在了對面的房門上,緩緩開口:“阿娘的關懷,讓我覺得暖心。”

聲音輕緩愉悅,顯然心情很好。

虞瀅倒了兩杯茶水,道:“先前阿娘也關心你,你怎不說暖心。”

伏危關上了房門,轉頭看向她,語聲徐緩:“日久生情,並非沒有道理的。”

說到這話題,虞瀅當即來了興趣,雙手相握支在桌面上,撐著下巴對著伏危一笑:“那你且說說,你對我是不是也日久生情?”

是呀,伏危都不曾說過是何時喜歡她,又是因何喜歡她的。

伏危走到一旁坐下,笑而不語。

半晌後,才緩緩道:“你想知道,我偏不說,除非你喚我一聲夫君,我便與你說。”

……

這話,聽著怎怪熟悉的?

虞瀅在心頭默念了一遍後,頓時想起前不久從陵水村回來時,伏危與她說她性子好,會讓身邊的人不知不覺的喜歡她,而後她便說了有人與她說過相同的話,伏危問她是何人說的,她當時不就說了與他一樣的話?

好家夥,在這等著她呢。

虞瀅不如他的願,端起茶水淺抿了一口,說:“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說著,斜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好似在說,你說我也不想聽了。

伏危不禁失笑。

但還是如實說了:“我從沒有過心儀的姑娘,我日日與你親近,你又不防我,我很難不註意你。後來越發了解便越覺得你與眾不同,視線總是會落在你身上,情不知何時起,等明白過來的時候……”

“成了,你莫說了。”虞瀅聽著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雙頰微微泛紅。

伏危笑笑:“你想聽,我自是要說的。”

虞瀅輕瞪了他一眼:“莫說了。”

*

時疫徹已然過去,便是染上風寒的人都少了許多。

二月初,玉縣也允外人進出。

周知縣也派了人去調查現在改名叫沈朗的莫朗。

想來莫叔也做好了安排,伏危也不需做什麽。

因此次時疫多人有功勞,百姓也配合,知縣也不能沒有表示。

在酒樓設宴的同時,玉縣管轄下的戶籍,按照人口來領粗糧,一戶人可領五斤粗糧。

而宴席,虞瀅是首要應邀的,自然是要去的。

畢竟去的人都會盛裝打扮,虞瀅也不好荊釵布裙,一是會引人註意,二是不太尊重人。

好在先前知縣送來了幾匹好布,趁著還沒用,正好可以拿來做赴宴的衣裳。

大嫂幾乎沒有出過玉縣,會做的樣式很少,好在虞瀅也去過郡治,知曉一些款式,便說給大嫂聽了。

虞瀅一身,伏危也要一身。

雖然溫杏領悟力強,但也沒有見過,靠自己摸索的話,也不能在短短數日趕制出兩身衣裳。

虞瀅便把大概的樣式給畫了出來。

到底是上過繪畫課,雖畫得比伏危差許多,但也能讓人看明白。

有了圖,做衣裳就簡單多了。

先趕制出來的是虞瀅的衣裙,怕後邊要修改,所以得試一試。

續衽繞襟的杏色白邊曲裾裙,虞瀅穿上後,剛剛合身。

溫杏看著弟婦纖細的腰線,道:“現在天氣暖和,也不需要穿太多的衣裳,穿這衣裙剛剛好。”

再擡頭,看向弟婦的臉,訝異的問:“弟婦,你臉上的斑是不是淡了很多?”

虞瀅不自覺地摸了摸。

大概是因她調制的汁液放久了,也不好上色,看來得重新調制了。

不然一會淡一會濃的,會叫人看出端倪。

溫杏繼而道:“看著好像是淡了很多,弟婦你就沒有法子把這些斑全去了嗎?”

弟婦五官長得精致,一雙明亮的杏眼好像是有亮光一樣,讓人對上都不忍多瞧幾眼。

五官好,便是有這些黑斑,都能讓人多瞧幾眼。要是去了這些黑斑,定是個美人。

虞瀅笑了笑,無甚在意的說:“能去,但現在不是去的時候。”

溫杏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弟婦的意思。

“可現在二弟在衙門當差,得知縣重用,便是弟婦現在也受到百姓尊敬,知縣看重,往後也沒人敢欺負到咱們伏家頭上來,弟婦擔心什麽?”

“主要還是行事方便,等過些日子太平些,我再去了黑斑。”

溫杏聞言,也就沒有勸說。

伏危剛好休沐回來,看到她試的衣裳,神色微滯。

溫杏看到伏危,笑問:“二弟,你覺得弟婦這衣裳如何?”

虞瀅所有的衣裳都是暗色的,這杏色清新,襯托得她的膚色更白,而收腰的款式也顯得她腰肢格外纖細,盈盈一握。

旁的女子雖腰細,但因是家中貧苦給餓的,渾身都沒幾兩肉,但虞瀅卻不同,腰細卻更顯玲瓏婀娜。

伏危眸色微微一暗。

那腰有多細,多軟,常常擁她入眠的他是最了解的。

從郡治回來有兩個月了,搬來這宅子也大半個月了,伏危除卻與虞瀅相擁,也就寥寥幾回索吻,一直克制著沒有更加逾越的舉動。

雖未曾逾越,總是容易浮想連連,有時候他都暗暗唾棄自己是個偽君子。

伏危望著虞瀅的新衣裳,聲音略低:“好看。”

讚了衣裳好看,就是間接誇了這衣裳的手藝好,溫杏頓時眉開眼笑。

“二弟的衣裳也已經在做了,定能在去赴宴的時候做好。”

衣服也試過了,二弟在屋中,身為大嫂放溫杏也不好再待下去,便先出去了。

房門闔上後,伏危行至桌旁倒了杯茶水解渴,目光悄然又落在一旁的佳人身上。

卻不期然對上了佳人那含笑的眸子。

偷瞧被抓了個正著。

虞瀅笑盈盈轉了個圈:“連你都忍不住多瞧幾眼,這衣裳肯定錯不了。”

伏危目光落在她的腰上,沈默半晌後,道:“這束腰緊了些,松一松。”

“不會,剛好。”分明一點也不緊。

伏危默了默,盯著那細腰道:“看著太緊了,看著像是要把腰勒斷了一樣,等赴宴時莫要束得這般緊。”

虞瀅疑惑地低下了頭,仔細瞧了瞧:“我怎瞧不出……”

話音一頓,似是明白了什麽,擡頭看向伏危,笑道:“你可別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腰細吧?”

被戳中心思的伏危,略微不自在的應:“我不喜別的男子不懷好意的打量你。”

虞瀅聞言,忍俊不禁:“我現在這模樣,旁人指不定是瞧我的臉。”

伏危不認同她的話,望著她的臉,說:“便是有幾塊烏斑,也比旁的女子好看。”

虞瀅聽得明白,伏危這話並非是甜言蜜語,說的是認真的。

他這是對她有了情人濾鏡,別說是假的斑了,就是真的斑他都未必會在意。

想到這,虞瀅臉上笑意更粲。

伏危的感情,一直都不是見色起意。

原本只想談一段,但逐漸地相處下來,虞瀅覺得便由這段感情順其自然吧。

*

武陵郡。

霍敏之收到了嶺南的消息。

玉縣在年前發生了時疫,現在已然挺過。

霍敏之頓時一喜:“伏家人如何?”

探子低頭道:“伏家人皆無事。”

聞言,霍敏之的臉色頓時沈了下去:“那伏危呢?”

探子躊躇半晌,感覺到了主子的不耐後,才回:“現在在衙門當幕僚,深受玉縣知縣的重用,而玉縣的時疫便是其妻早早發現,才避免了大規模的時疫,時下全家人都搬到了玉縣。”

霍敏之雙眼陡然一瞪:“你說什麽?!”

他想聽到的是伏家過得苦不堪言,而不是越過越好的消息!

伏家過得好,那他過得狼狽貧困的那二十年算什麽?!

他記得,離開前分明去過衙門,與知縣亮過身份。

那周知縣分明知曉他與伏危身份置換之事,可他竟敢收伏危為幕僚,哪來的狗膽子招惹他!

還有那餘家六娘,衙差分明說她心肝脾肺都是黑的,又怎可能幫助玉縣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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