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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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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晨光熹微, 光亮從欞格窗紗透入屋內,屋中逐漸明亮。

虞瀅是在伏危的懷裏醒來的,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已經不是單身了。

今日是與伏危談感情已經第五天了。

第一天, 他們牽手。

第三天,他們相擁,唇齒相觸。

第四天,相擁而眠。

這進程屬實是快了些,可他們在這之前已經同榻而眠了許久,說快卻又不是特別的快。

虞瀅動作輕緩的擡頭望向呼吸輕緩的伏危。

便是從這個仰視的角度看著伏危,也還是完美的。

虞瀅細細打量, 才發現的他的睫毛很翹。

伏危現在還在睡, 看來這幾日是真的累到了。

先是三日路程, 而後又連著兩日都陪著周知縣去應酬, 精神都緊繃著,唯有關上房門, 他才能松懈喘一口氣, 怎會不累?

端詳片刻後,時辰也不是很早了, 虞瀅打算起床梳洗出門, 先去給知縣娘子送去口脂, 再出門去買做面脂的材料。

正要起床時,卻發現伏危卻摟著她的腰,摟得很牢固。

她只是動了動他的手臂, 伏危就醒了。

他半掀眼簾, 問:“怎了?”

伏危剛醒時嗓音低沈沙啞, 倒是出奇的悅耳。

虞瀅道:“我準備起來梳洗。”

伏危聞言遲鈍片刻,在她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才恍然松開手臂,而後坐起。

虞瀅從床上下來,穿上外衫後,去梳理頭發。

“對了,我今日要去買做面脂的材料,也會去宋三郎那處做面脂,可能會晚些時候回來。”

在床邊穿上外衣的伏危聞言,動作一頓,略一斟酌過後才問:“可是只有你與宋三郎?”

虞瀅輕笑:“我會避嫌的,下午回去時,會喊上蘇姑娘一塊,正巧蘇姑娘的家也在附近。”

到底是孤男寡女,在這個時代還是得避諱。

聞言,伏危暗暗呼了一口氣。

虞瀅轉頭看向伏危,說:“你前天帶回來的金簪,畢竟玉縣的當鋪比不得郡治的當鋪,所以我打算今日就去當鋪給當了,你覺得怎樣?”

伏危不怎麽在意:“既給了你,就由你做主。”

虞瀅點頭,隨而閑聊道:“昨日我去市集的時候,聽到旁人提起你,都說有一個坐著素輿,姓伏的年輕男子,在郡守府出盡風頭,五支箭,四支正中靶心。”

說到這,虞瀅瞇眼道:“我還聽說獎賞是一支金簪,還有與貌美舞姬共度春宵。”

聽她這麽一說,伏危怕她誤會,忙解釋道:“我只要了金簪,絕沒有做旁的事,便是舞姬到跟前來,我也目不斜視,並未多瞧一眼。”

虞瀅掩唇一笑:“我又沒說你做了旁的事。”

說罷轉回頭拿起一個小瓶子,打開瓶蓋,用布團沾上些許的墨色汁液,然後塗抹在臉上。

伏危暗暗呼了一口氣。

虞瀅去端水回來洗漱。

洗漱後,又覆而給伏危多打了一盆水回來。

虞瀅梳妝過後,便也就拿著昨日多做的口脂去尋知縣娘子。

到底是住在行館,伏危又是幕僚,她這些天還是得去給知縣娘子請安。

再者與知縣娘子友好往來,也是百裏無一害。

虞瀅去到知縣娘子的院子,才知知縣娘子今早一早就去寺廟上香了。

虞瀅把口脂留給下人,讓下人轉交給知縣娘子,隨後才拿上從玉縣帶來的藥材出門。

虞瀅去市集買了做面脂的羊油和酒,隨後才拿著去攤子那處。

蘇姑娘看到虞瀅,忙喊“東家。”

虞瀅笑道:“不過是小小一個攤子,喊東家也讓人笑話,不若就喊我餘娘子就好。”

蘇姑娘有微微的驚訝,她一時不知該不該喊,猶豫地看向一旁的宋三郎。

宋三郎點頭道:“就聽伏家弟婦的。”

蘇姑娘得到宋三郎的準許後,頓時朝著虞瀅露出天甜美笑意:“餘娘子。”

虞瀅莞爾一笑。

最近天氣好,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多時就有客人來瞧面脂,虞瀅便讓她先去忙。

把材料放到攤子下邊,隨之低聲與宋三郎道:“我想去一趟當鋪,怕不大安全,你與我一塊去吧。”

手上到底有金子,一換就可能得十幾兩,這銀錢足夠在玉縣買下一處宅子了,如何讓虞瀅不擔憂被人盯上。

宋三郎叮囑蘇姑娘看著攤子後,便與伏家弟婦一同去當鋪。

當鋪不遠,走個一刻左右就到了。

到了當鋪後,宋三郎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邊等著。

虞瀅進入當鋪,走到櫃前才把金簪取出給掌櫃。

掌櫃看到是樣式精致的金簪,耐人尋味地瞧向櫃臺外穿著簡樸,貌不驚人的婦人。

若是臟物,倒也可比正常金價給收了,然後重新融化再做首飾賣出去,也是穩賺不賠的。

虞瀅感覺得出來這掌櫃的目光有異,想是以為她得金簪的渠道不光明,或許現在心裏也打著其他算盤。

例如——料準她不敢聲張,從而壓價。

虞瀅微擡下頜,神色從容不迫的道:“我這金簪來路清明,掌櫃你便莫要胡亂猜想了,能給合適的價格我就死當,若價格不合適我就換一家當鋪。”

掌櫃見自己的想法被這婦人看穿,尷尬地咳了兩聲,隨而問:“既然娘子說這金簪來路清明,不知可否告知是從何而來的?”

虞瀅皺眉,拿回櫃臺上的金簪,道:“既懷疑是臟物,那恕我不在此當了。”

當鋪掌櫃忙道:“娘子莫惱,只是我們也是怕惹上麻煩,所以才如此一問。”

他斟酌了一下,說:“我先稱一下這簪子,再給娘子說價錢。”

說罷,他取出戥子看向婦人。

虞瀅斟酌片刻,還是把金簪給他稱了。

稱了重量,掌櫃道:“一兩六錢,換做銅錢是一萬六千錢。”

這重量並未造假,與虞瀅掂量的也沒差。

說出重量後,當鋪掌櫃繼而琢磨兩息,才給出一個數:“我出一萬六千二百錢收下,二百文的做工錢,已然是好價了,娘子不妨考慮考慮。”

虞瀅道:“我能接受的價是一萬七千錢。”

掌櫃驚道:“這位娘子可真敢說,一千錢的做工錢,哪家當鋪都不敢收呀。”

當鋪旁就是首飾鋪子,不用多想,這當鋪是首飾鋪子是一家的。

虞瀅道:“據我所知,金首飾樣式難做,越是覆雜的樣式越貴,就我取來的金簪,樣式雖不是特別覆雜,可勝在精致,若是擺上鋪子出售,最少都得十八兩銀子,我要一萬七千錢並不過分。”

掌櫃搖頭,連聲道:“不成不成,一千錢的做工費還是太貴了,我頂多能出道五百錢。”

虞瀅琢磨了一下:“那便一人退一步,我能接受的最低價格是一萬六千八百錢,低於這個價錢,我便不當了。”

當鋪掌櫃擰眉猶豫,半晌過後還是點了頭,隨即問婦人是要銀子還是要銅錢。

銀子輕便,有銀子自然是最好的。

當鋪掌櫃稱了十六兩銀子,又拿出八串銅板,讓婦人確認後再收下。

虞瀅檢查過銀子,再大概數一下銅板,確認過後才把銀子和銅錢放布包裹著,然後放入籃子中。

虞瀅從當鋪出來後,與宋三郎道:“你先與我回一趟行館,等我把東西放下,下午收攤時再與蘇娘子一同去你那處做面脂。”

宋三郎沒有意見,且半點都不好奇她究竟當了什麽。

這時在對面街道上,有一個叼著草根倚靠在墻上的二流子,不懷好意地帶著打量著婦人手中的籃子。

進去的時候是癟的,出來的時候卻漲了起來,顯然是當了好東西。

賊心才浮起,就見婦人與站在門口前的一個高壯的男主說話,然後一同離開。

二流子眉頭緊緊皺起。

方才怎就沒註意到這二人是一塊的?!

思索再三後,二流子還是扔下草根,和站在不同方向的兩個人對上目光,相互會意,然後分別行動。

回去時,宋三郎笑道:“昨日我也在街市上聽說了伏家二弟在郡府的事情,大家都在好奇那伏郎君是個什麽樣的能人。”

虞瀅笑了笑:“二郎自然是有本事的能人。”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正在說話時,前方有一個穿著流裏流氣的男子朝著他們走來,虞瀅時下戒心極強,所以在男子朝著自己身側走來時,她警惕地換了個方向,走到宋三郎的一側。

那男子沒有半點的端倪,徑自走開,不禁讓虞瀅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杯弓蛇影了。

宋三郎微楞,問:“伏家弟婦,怎麽了?”

虞瀅到底是擔心自己多慮了,然後讓宋三郎也跟著緊張,所以搖了搖頭,說:“無事。”

聲音才落,忽然被人從身後一撞,因虞瀅警惕,所以她很快就發現有一只手朝著籃子伸來,她反應極快的一抽籃子,怒斥:“做什麽?!”

她的聲音一出來,還沒等看清楚撞她的人,那人就飛速地跑開了。

因虞瀅的聲音,引得旁人側目。

這時的宋三郎也反應了過來,知道他們被人盯上了!

但看著人逃跑,宋三郎腳步剛動,但反應過來有可能是調虎離山,腳步頓下,不敢貿然去追。

虞瀅看向手中無恙籃子,呼了一口氣後,臉色瞬間沈了下去,肅然道:“我們趕緊回去。”

銀子險些被搶,讓虞瀅身心全然緊繃。這十幾兩銀子可是伏危的家當,若是真的被搶了,她也不知如何與他交代。

而且,她現在不怕別的,就怕那些小偷是團夥作案。

若是團夥作案,就她與宋三郎肯定是應付不過來。

憂心間,忽然聽到宋三郎驚訝道:“那不是伏家二弟麽!?”

虞瀅聞言,驚詫地看向宋三郎,再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人來人往間,虞瀅與伏危對上了視線。

在這街市上看到伏危,虞瀅是驚喜的,而最驚喜的莫過於在看到他身後的霍衙差和吳小衙差。

虞瀅原本緊繃著的那根弦,頓時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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