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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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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清晨, 晨光熹微,有一縷日光從窗戶的縫隙間鉆入了屋中,落在了虞瀅的臉上。

虞瀅不一會就醒了。

昨日斷斷續續下了一日的細雨, 在半夜的時候就停了。今日日頭出來了,天氣暖和了些,只是吹來的風依舊有些幹燥。

虞瀅起身簡單打理後,悄悄地打開房門,往外看了一眼。

伏危看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但隨之想起昨晚的事情, 確實是尷尬。

虞瀅只在院子裏頭看到羅氏, 並未看到大兄大嫂, 也就放心的出去了。

她走到庖房的門外時, 往大兄大嫂的屋子看了眼才入了庖房,小聲問羅氏:“娘, 大兄大嫂還沒起來嗎?”

羅氏探頭出去瞧了眼, 小聲的說:“你大嫂她臉皮子薄,我琢磨著今日是不會出屋子了。”

虞瀅想起昨日尷尬的聲音, 面色稍赧, 聲音更低:“那後日應該會出來了吧?”

婆媳兩人像是在做賊一般, 說話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小。

羅氏想了想,微蹙眉頭說:“不一定,杏娘是個極怕羞的, 剛成婚那會被嘴碎的婦人不過調侃了幾句, 便滿臉通紅跑回家躲了起來。”

虞瀅:……

那確實是挺怕羞的。

這個時候, 大兄大嫂屋子傳來開門的聲音,婆媳倆立刻止住了聲音。

止住聲音後, 羅氏這才忽然反應過來,六娘還是個嫩娃子呢,她與她說這些做什麽?

伏震走到了庖房,看到母親和弟婦都在,便神色如常的各喊了一聲:“阿娘,弟婦。”

虞瀅雖然尷尬,但面上卻是端著一副神色自若的表情,覆而回喊了一聲:“大兄早。”

伏震點了頭,然後去漱口洗臉。

虞瀅覆而看了眼大兄大嫂的屋子,果然沒有動靜。

可要知道,平日有時候大嫂比羅氏都起得早,但現在都還沒出來,可見是真的羞得沒臉見人了……

早飯的時候,虞瀅把伏危的那份端回了屋中,等再返回來的時候,便聽到伏安問:“阿爹,阿娘呢?”

虞瀅站在門外,忽然進也不是,出來也不是,最後只能若無其事的入了屋中,端起蛋粥準備去與伏危一塊用早飯。

伏震淡定的回答兒子:“你阿娘有些不舒服,今日休息。”

虞瀅端起粥,說:“我進屋陪二郎一塊用早飯。”

出了門後,便聽到伏安又問:“阿爹,昨天晚上我好像聽到了‘砰’的一聲,是怎麽回事?”

虞瀅腳下步子快了些,趕緊回屋。

伏寧還不會說話,但伏安就是個小話癆,虞瀅早已經料到了他會在早飯的時候問起這件事,所以為了避免尷尬,她才會回屋用早飯

回了屋中,伏危見她端著粥回來了,無奈地一搖頭。

虞瀅看見他的神色,把粥放到了桌上,拿著木勺攪拌著滾燙的蛋粥,嘟囔道:“伏安說話最會一針見血,連我都招架不住,我哪敢還繼續留在飯廳。”

伏危聞言,不禁想起與伏安睡的那幾個晚上,幾乎被問得啞口無言。

莫說是她招架不了,就是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早飯後,伏震把早飯端進去給了妻子,然後才去采藥。

快要入冬了,這個時候采摘根莖類藥材,是藥效最佳的時候。

虞瀅趁著天氣還沒有完全冷的時候把這些藥材采了,天冷的時候便減少進山的次數。

嶺南山地遼闊,藥材也不會因為他們幾個人頻繁挖采而枯竭。

因以根莖藥材為主,所以即便六個人一塊也沒有挖到多少的藥材。

晌午回了家中,伏震便去修了竹床。

他與妻子說等藥材賣出去了,便換一張新的竹床,順道再給大兒子準備一張小床。

溫杏這裏還在苦惱著,也就沒有搭理他。

伏震出了屋子後,因天氣要冷了,又簡單修葺了一下雞屋。

入了夜,問題也隨之而來。

舊床即便是修好了,可也睡不得伏震這麽一個重量的成年男子,最多只能讓妻子和兒子一塊睡。

伏震思索了許久,便也就想著在地上鋪張席子將就個幾宿。

伏安看到阿爹在鋪地上的席子,問了才知道因為床壞了,這幾宿阿爹都要睡在地上。

他琢磨了一會後,忽然腦子靈光一閃。

阿爹沒地方睡了,可小叔現在不就躺了一張小床嗎?

要是小床給了阿爹,那麽小叔和小嬸不就是沒有理由分床睡了?

伏安聽村子的婦人說過,只有感情不好的夫妻才會分床睡,要是分床睡了,久而久之就會分開。

分開了之後,丈夫會娶新的妻子,妻子也會改嫁給別的男人。

伏安想小嬸一直都和他們待在一塊,不想讓小嬸離開,更不想小嬸嫁給別的男人,成為別人家的小嬸。

想到這,伏安連忙跑出了屋子,去了小叔小嬸的屋子。

因天氣冷了,風大幹燥,虞瀅沐浴回來時,臉上幹燥得有些疼,回屋後,發現伏寧的小臉蛋都有些許的紅裂了。

虞瀅琢磨了一些,想著明日找些材料做面膏。

想到做面膏,虞瀅想到自己也有藥材,雖然可能有一兩味的藥材會缺,但在藥材店應該是能買得到的,她若是趁著這個天氣做面膏來賣,或許還能掙到一些銀子!

虞瀅想到了這個法子,便與同屋的伏危分享了。

“你說我趁著這個冬季做些面膏來賣,會如何?”

伏危正在屋中覆建,緩慢行走,聽到她的話,停下步子,轉頭看向她:“你會做面脂?”

問了之後,伏危才反應過來,她既會醫術,自然也有可能是會的。

虞瀅點了頭:“以前我閑暇時會自己做面膏來用,效果也挺好的。”

伏危沈吟了一下,問她:“制作面膏需要的材料可易尋?”

虞瀅在腦海裏邊過了一遍自己會做的幾種面膏方子。

方子簡單的,可嶺南地區卻沒有那幾樣藥材。

方子難的,也還是會少了一兩味藥材,但找類似藥性的藥材代替的倒是可以的。

但有些方子還需要用到酒,這麽一想,成本也隨之增加,要是支個小攤來賣的話,肯定賣不起高價。

虞瀅琢磨後,說:“我想先做少量來試試,看能不能把成本降下來。”

伏危點了頭,支持她:“總歸多一條出路,也是好的。”

兩人正商量間,房門忽然被敲響,虞瀅去開了門,便見伏安仰著頭看著自己。

伏安央求道:“小嬸,我能借小叔的小床睡幾宿嗎?”

虞瀅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下一瞬,伏安又說:“阿爹阿娘的床壞了,阿爹得睡在地上。這麽冷的天,也沒有多餘的被衾,我怕阿爹會著涼,所以能不能讓小叔和小嬸睡,先把小床借給阿爹睡幾晚?”

忽然聽到伏安這話,伏危微微瞇眸望了過去。

伏安目光略過小嬸,望進了屋中,與小叔對上了視線。

察覺到小叔那略有所思的眼神,伏安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那點兒小心思被看穿了。

心虛的收回了目光,看回了小嬸,諾諾道:“要是不行的話,我就回去了。”

虞瀅也不是小氣的人,先前都和伏危一塊睡了那麽久了,再睡幾宿不是什麽大問題,只是這件事不是她能做主的。

她說:“小床是你小叔的,你去問他,若是你小叔同意了就成。”

伏危聞言,微微垂眸思索她這話裏頭的意思——應該是想讓他借的……吧?

伏安躊躇了一下,才入了屋子問:“小叔,你願意借床給阿爹睡嗎?”

問了之後,又小聲喃喃自語:“阿爹要是睡地上,我和阿娘肯定也睡不安穩的,阿爹要是著涼感染上風寒了又怎麽辦……”

伏危:……

小小年紀就會用苦肉計了,若是聰明用到對的地方,以後肯定也是個可造之才。

伏危無奈道:“讓你阿爹過來搬床吧。”

說罷,收拾了床上的衣物放到了桌上,然後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聽到小叔同意了,伏安臉上露出了喜意,連忙跑回去把這事告訴阿爹。

伏安把這事與阿爹阿娘說了。

溫杏聽到兒子這話,雙臉頓時爆紅,直接用被衾捂住了整張臉。

她都羞得不敢見人了,兒子竟然還跑去借床了!

伏震琢磨了一下,還是不打算麻煩二弟了,也就與兒子一塊過去了。

才到門外,就見二弟站在小床旁,語氣輕緩說:“天氣冷了,交付草藥還需大兄同行,大兄莫要著涼了才好。”

伏震想,二弟什麽時候開始這麽關心他了?

琢磨了一下,伏震覺著二弟也是想與弟婦一同睡的,所以才會假借著關心之意讓他把竹床搬走,好有借口與弟婦一同睡。

想到這,伏震便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改了口:“我把床搬過去了,會不會給二郎和弟婦造成困擾?”

虞瀅搖了頭,應:“天氣轉涼了,地上濕氣也重,病氣容易入體傷身,大兄還是把床搬去吧,我和二郎湊合一下也是可以的。”

伏震道了謝後,便也就把竹床搬了過去。

看著大兄把床搬走了,虞瀅忽然反應了過來,這個家裏似乎沒有任何人問過她為什麽要與伏危分床睡。

或許他們早已經看出來了她與伏危不過是表面夫妻,所以從來都不過問。

既然他們能理解,能不問,虞瀅也不需要那麽在意,更是樂得自在。

關上房門後,也各自躺回了床上。

中間隔著的小伏寧左右看了眼小叔和小嬸,感覺到了左右連邊傳來暖意,臉上露出了滿足笑意。

屋中逐漸安靜,伏危感覺到一大一小已經入睡,心頭卻思緒萬千。

本不該這麽不明不白的與一個女子同躺一榻的,但有許多話,在如今這個困境環境之下,他著實說不出口。

他身無長物,雙腿也未痊愈,所居不過簡陋茅屋,前路渺茫,又怎敢耽誤佳人?

伏危輕嘆一聲,也閉上雙目入眠。

*

幾日時間不過是一晃而過,便到了交貨的期限。

當初簽訂契書的時候,也沒有仔細說如何交貨,數百斤的草藥,恐怕一輛牛車是運送不完的。

虞瀅琢磨後,決定去朋來客棧尋那羅掌櫃,讓其到陵水村收藥材。

他們本就是藥商,自是有專門拉藥材的馬車的。

想明白後,虞瀅便讓大嫂與自己一同前去,順道采買一些糧食囤著,以防天氣惡劣後不能再時常去玉縣了。

床塌了的第三日,生性害羞的溫杏還是從屋子裏頭出來了,但總是避著弟婦和婆母。

但這幾日下來見著弟婦和婆母與平時無異,也就漸漸放開了。

妯娌二人到了玉縣後,便直奔朋來客棧,詢問那收購藥材的趙東家可入住了。

掌櫃道:“暫時還未見趙東家入住。”想了想,看向餘娘子,問:“可是約定的時間到了?”

那餘娘子與大藥商簽了買賣的契書,在客棧裏邊也算不得什麽秘密。

說實話,掌櫃並不看好這一回的買賣。

畢竟這些藥商都是大江南北的去收購藥材的,誰能確保他們下一回還會不會去同一個地方收藥材?

虞瀅點了頭,沈默了一下後,隨即笑著與掌櫃道:“因我這不能時常跑玉縣,若是之後有個姓陳的大爺來詢問趙東家的事情,還麻煩掌櫃能告知。”

掌櫃點了頭:“若是趙東家來了,我必然如實告知。”

虞瀅與掌櫃道了謝後,便與大嫂出了客棧。

出了客棧後,大嫂面帶愁容的說道:“做買賣的商人不是應該重諾嗎,明明說好的時間,怎麽人還沒到?”

虞瀅面上多了幾分凝色。

既然能定下這個日子,肯定是會提前來的,可現在都已經到了交貨的日子,人卻還沒到玉縣,不會真的生出什麽變數了吧?

虞瀅嘆了一口氣,說道:“許是路上耽擱了,晚個一兩日也是正常的。”

這話像是說給大嫂聽的,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希望真的只是路上耽擱了,而不是生出了什麽變數。

虞瀅帶著微重的心事與大嫂去了吳記食肆。

天氣轉涼了,涼粉雖然不賣了,但時至晌午,她也就打算去吳記食肆吃一碗面。

入了食肆,正要去與陳掌櫃打招呼,陳掌櫃卻忙與她道:“餘娘子你可算是來了。”

虞瀅一楞,問:“陳掌櫃可是有什麽事?”

陳掌櫃笑道:“不是我的事,是餘娘子你的喜事。”

虞瀅有些不解,隨即又聽陳掌櫃道:“你先前不是與藥商做了買賣麽,那藥商來了。”

虞瀅一聽,連忙詢問:“那趙東家可是來食肆了?”

陳掌櫃點了頭,解釋道:“昨日那藥商來食肆吃中食的時候,讓我與餘娘子傳一句話。說他們今年已經在餘娘子這處定了藥材,不需要再去醫館收藥材了,可又怕其他醫館的人去客棧打擾他們,所以也就換了落腳的地方。”

虞瀅聞言,心中大石可算是落了地。

方才在客棧聽到掌櫃的話,她其實也是提心吊膽的,但好在只是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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