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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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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74

◎領證。◎

昨天婚宴的禮服已經沒法穿了, 秦知聿打電話讓人送來兩套衣服,點名要了女士襯衫和百褶裙。

好在套房裏有兩個洗手間,秦知聿去洗澡的時間, 套房的門被敲響, 導購小姐雙手奉上兩個牛皮紙袋,然後微笑離開。

阮霧拿過屬於她的袋子拎著衣服往另一間浴室去, 簡單收拾過後, 阮霧為了避嫌, 先打車回家拿戶口本, 約好在民政局見面。

婚姻登記處,並排坐在桌前的兩個人一筆一劃的填好名字, 然後攝影師帶他們去拍照,俊男美女,正紅色的背景布。攝影師看著貌合神離的兩個人止不住的連連嘆氣。

“你們兩個是來結婚的, 別這麽生分,女生笑一笑。”

連最簡單的拍照流程兩個人都拍了那麽久,成片攝影師一直都不怎麽滿意, 秦知聿趁攝影師選照片的時候,側頭看了眼表情淡淡的阮霧,剛才簽名的時候就不怎麽痛快,現在跟他坐在一塊兒拍照片連笑都露不出來。

攝影師最後選了幾張最不那麽別扭的照片遞給他們, 照片上兩個人疏離的像是剛剛認識, 阮霧連妝都沒化, 脖頸處隱隱可見一點紅痕。拿著資料和照片去領證的時候, 秦知聿怎麽看照片怎麽別扭, 打心眼裏不希望這麽生疏的他們出現在莊嚴又神聖的結婚證上。

稍加思量之後, 他停下腳步, “你等我一下。”然後轉身離開了民政局。

阮霧點了點頭,楞楞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該不是要悔婚吧。

周一的民政局格外擁擠,人來人往的,她就站在原地,眼都不眨的看向門外,直到眼睛發幹發澀,雙腿發麻。正當她打算把手裏的資料和照片一同扔進垃圾桶然後離開的時候,秦知聿又回來了,發絲淩亂,氣喘籲籲的。

秦知聿攥著她手腕,目光堅定,把她手裏的資料連同他剛才去打印店洗好的照片一同推過去。

阮霧瞳孔微微收縮,疊在資料最上方的紅底照片是他們兩個分手前兩個月拍的,兩個人頭挨著頭,眼角眉梢笑著,目光繾綣又深情。當時江凜要和紀眠之拍結婚照,他們一大幫子人跟著湊熱鬧,她拉著秦知聿拍了十幾張紅底照片。

她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有這些照片。

工作人員動作很快,鋼印打在合照上,定格在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支撐起了這段近乎破碎的婚姻。

踏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心事重重的。秦知聿覺得太草率了,連個像樣的求婚都沒有,稀裏糊塗的就把人娶了回來。阮霧則是下意識的想隱瞞這件事。

上車後,秦知聿沒有發動車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末了開口,“要幫你搬行李嗎”

“啊”

“你難道想領了證就分居嗎”他極有耐心的講。

阮霧從來沒有思考過結婚是要住在一起的,她潛意識裏順從他,卻又皺了下眉,“住一起可以——”她有點難以啟齒,“能不能先不告訴他們結婚的事兒啊。”

“隨你。”車子被機主蠻橫的發動,如離弦之箭般飛速離開民政局,他握緊方向盤的手背青筋暴突,像是在忍耐什麽。

“那你把我放在家門口,我自己回去收拾東西就好了。”

正好秦知聿檢察院還有事,告知她收拾好東西之後直接開車到京郊的那棟小洋房就好。

——

阮霧回家偷偷摸摸把戶口本放到阮明嘉的書房裏,又回到自己房間不緊不慢的收拾著衣服,等到她拖著箱子下樓的時候,正碰上阮明嘉回來。

“爸”阮明嘉一般中午都是在軍區用餐,等下午才會回家,如今日頭才剛剛升到正南方,現下在家見到他,阮霧不覺有些詫異。

“去中央開會,回來拿個文件。”他先去餐廳喝了口水,外面烈日炎炎的,開會說的人口幹舌燥,“你這是拎著箱子去哪出差”

阮霧輕咳了一聲,把早就想好的理由告訴他,“我打算搬出去住,離醫院近一點,晚上回家也方便。”

阮明嘉皺了皺眉,視線不經意間掃到她脖頸上的紅痕,又想到她昨晚沒回家,頓時如鯁在喉,隨意擺了擺手,“出去住也要註意安全,一周回來一次。”

等阮霧離開後,阮明嘉讓譚秘書去查查她和秦知聿的婚姻狀態,一查不要緊,檔案顯示已婚,剛登的記,紅本子都還熱乎著。

阮將軍心下一陣窩火,去中央開會時看見秦書記橫眉豎目的,冷冷的哼了好幾聲。搞得秦書記雲裏霧裏的,最近他也沒招惹這尊大佛啊,怎麽就又看他不順眼了。

另一邊阮霧拖著行李箱開著笨重的白色越野到達了目的地,洋房院子口,圍墻上爬滿了生機盎然的爬山虎,綠油油的一片,她緩緩往裏走,依然是青灰色的石板,周圍覆蓋著薄薄的草坪,秋千依舊在那,原本空蕩蕩的細桿不知道去哪了,取而代之的是碩果累累的車厘子樹。

她走到門前,按照秦知聿給的密碼進了門,陳設幹凈,連地板都泛著光,一看就是剛打掃完不久的樣子,她一點點從一樓繞上二樓,腳步緩慢,眼尾慢慢變紅。

自從表白過後,她總是嫌這兒離學校遠,懶得過來,秦知聿也慣著她,兩個人天天膩在蘭庭,那時她仗著他愛她,整日裏叫囂著什麽時候他學會做飯了,什麽時候答應和他結婚然後住進婚房。如今時光匆匆而去,一別數年,竟也陰差陽錯的跟年少時的愛人結婚,也住進了這幢房子。

窗外蟬鳴聲不絕,烈日炎炎,打眼向外望去,全是枝繁葉茂的綠葉樹,她終於踏入二樓,窗戶依然和記憶力並無半分差別,閉上眼好像他表白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禮花Ⅰ彈仿佛還在轟鳴,墻上的電影好似好在繼續放映,所以到底是從哪個環節開始出了差錯呢。

整個二樓依然只有一個臥室,其餘的房間全被改成了各式各樣的功能房,她還記得當時她笑著問秦知聿為什麽婚房只有一個臥室,以後寶寶住哪,秦知聿揚了揚眉梢,說婚房就是給兩個人準備過二人世界用的,有了寶寶之後就換更大的房子,怎麽能讓一個沒長牙的小崽兒住他的婚房。

事實也確實如此,除了暖房和表白的時候,其餘時間外人來都沒來過,他對自己的私人領域有一種近乎執拗的戒備,除非他松口,否則誰都不行。

她粗粗看了眼時間,剛過中午沒多久,她又下樓把箱子拖了上去,然後去一樓的廚房隨便掃了眼,打算給自己隨便做點東西對付一口。

本來她參加完婚禮的第二天就要回醫院上班的,結果今天早上出了這檔子事,不得已請了次假。整個下午她也沒什麽事幹,索性拿過搭在樹邊的梯子爬上去摘了好多車厘子。京郊的空氣純度高,陽光也好,車厘子各個長的圓潤又飽滿,院子外面有單獨接出來的水管,她洗幹凈之後坐在院子裏給舒窈發信息。

【結婚和平常有什麽區別嗎】

舒窈:【每天下班都會有做好的飯菜好像沒什麽區別,我和付清允從小就認識,也就這樣吧。】

阮霧驚嘆於舒窈回消息的速度,明明還在時差近乎十二個小時的北美度蜜月的人,居然能秒回

【還不睡】

舒窈:【剛忙完,一會就睡。】

她稍微在心裏算了下時差,已經是淩晨的北美,大半夜能忙什麽啊,還能忙什麽啊。

操,有x生活了不起。

在院子裏沒坐多久她就捧著車厘子回客廳了,仔細思忖著舒窈的話,做好的飯菜秦知聿好像也不太會做飯的樣子,要不要給他做個晚餐還是要先問他回不回家他們還有微信嗎發消息萬一顯示被拉黑了怎麽辦誰會留前任的微信啊。

——

檢察院,秦知聿回到辦公室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開會一直走神,分案卷的時候還分錯了對象。

會議結束之後,秦知珩肅著一張臉推開了秦知聿辦公室的門,手裏的卷宗砸在辦公桌上啪啪作響,聲線冷淡又低沈,“喝酒喝傻了開我的會你還走神”

七年過去,秦知珩的地位早已不是當年區區的秦高檢,今年年初就已經正式提任到檢察委員會去了,今天周一來檢察院例行開大會,結果自己親弟弟在眼皮子底下頻頻走神,就他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怎麽往上爬。

秦知聿理了理襯衫,漫不經心的開口,“今天是例外。”

“我管你什麽狗屁例外,再有下次給我滾蛋,從大一就在這打雜,七年了才是個三級高檢,趕緊收收心準備明年的等級考核。”秦委員訓斥起親弟弟來也是毫不手軟,清冷的聲音穿透微開的門,嚇的門口那些小助理恨不得把頭埋在桌子底下。

在檢察院有年頭的老人抿了口熱茶安慰新來的小助理門,“別怕,秦委員也就對秦檢兇,你們好好工作他才不管你們。”

耳畔傳來秦知珩的怒罵聲,秦知聿眼皮都懶得掀一下,懶懶起身把門關的嚴絲合縫,神神秘秘的招呼他哥走近點。

秦知珩眉心擰了擰,走近。

“哥,你當時怎麽讓嫂子松口承認你的”

秦委員靠美色和高超的技術上位早就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他聽到弟弟這麽問,不耐煩的開口,“當然是你哥人格魅力吸引的她,哪裏來的承認一說”

話畢,他意識到什麽,瞇了瞇眼睛,“承認的前提應該已經建立了某種關系,昨天婚禮,人家還懶得承認你,怎麽今天到了你嘴裏就發展成承不承認這一說呢”

窗外陽光正好,窗臺邊上的綠植被養的郁郁蔥蔥,微風順著紗窗徐徐往室內灌。

秦知聿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他,從褲兜裏掏出來新鮮熱乎的紅本,“早上剛領的,還熱乎著呢,這事憋我一上午了,我老婆不讓說,我就偷偷告訴你了啊,你可千萬保守住。”滿臉溢著張狂的笑意。

結婚證裏面還夾雜著攝影師不太滿意的證件照,蓋了鋼印的照片還是七年前的,秦知珩粗粗翻看了一眼,確定他弟弟不是魔怔了自己跑小胡同裏花二百塊錢辦的假證之後,撂下一句,“封口費,你嫂子看上個包。”

下一刻,秦知珩的手機響起了清脆好聽的到賬聲,一串數字讓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慢步離開,離開之前不忘輕輕的把結婚證放到他手裏,叮囑了一句,“記得拿好,萬一阮霧想開了要和你鬧離婚,你沒有結婚證還能多拖一段時間。”

秦知聿了然,看來他哥深谙此道。

令人難熬的一下午終於被度過,秦知聿直接驅車回了蘭庭,把常穿的衣服全部收到箱子裏一並帶回婚房。

車子一路疾馳。

當他站在家門口的防水地毯上時,他突然開始有一瞬間的遲疑,象征他們關系的結婚證還被放在西裝褲袋裏,他在過去七年裏無數次踏進這裏,可沒有一次是這麽期待又害怕。

他慢慢的輸好密碼,握住把手推開門。客廳沒開燈,帶著暗色,沙發上有小的隆起,是阮霧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躊躇一番後,他放緩腳步把公文包和箱子放到玄關,然後徑直去了廚房做飯。

廚房裏叮鈴咣啷的聲音吵醒了阮霧,順著光線瞧去,男人帶著圍巾正在翻炒著什麽東西,抽油煙機正在工作著,他影子透過玻璃門斜斜的籠罩在地板上。

暌違數年而已,如今看著他嫻熟的在廚房忙碌又想起他生硬的手忙腳亂,卻又恍若隔世。

原來時間一直都在走,她跟他,那些明媚又破碎的回憶,這些年的愛恨糾纏,她好像什麽都沒留住。

秦知聿端著菜出廚房門,看見阮霧楞楞的站在沙發前,視線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去拿碗筷,吃飯了。”

“好。”他們用最生疏的話語試圖重新適應這段新的關系。

電飯煲裏的米飯是兩人份的,很少,只有薄薄的一層,阮霧隨便分好亮,從筷筒裏抽了兩雙筷子走到餐桌前,桌子上擺了四菜一湯,是她愛吃的。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餐桌前,滿室只剩下靜謐的安寧,碗筷碰撞的清脆聲讓阮霧覺得像夢一樣不真實。

她下午吃了水果,現在還不是很餓,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戳在碗裏的飯上,這一幕落在秦知聿眼低格外刺眼,他唇角緊緊抿了一下,明明全都是做的她愛吃的東西,卻只寥寥吃了幾口。原本帶著淺淡笑意的眼眸瞬間沈下幾分,她就這麽勉強自己嗎。

所有的喜悅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他拿起碗筷放在洗碗池裏,阮霧回過神揚聲開口,“那個,我洗碗就好了。”話必又像是補充一般,“飯菜很好吃,謝謝。”

重逢之後,比她的一句二哥更刺眼的是她的一聲謝謝,客套疏離的仿佛他們的一紙婚姻像是兒戲。

“隨你。”他語氣有點重。

阮霧垂下眼睛,端著碗筷放到廚房,正要帶好手套準備洗碗之時,身後的人腳步極重的邁到她身後,嗓音冰凜,帶著點克制不住的焦躁,“有洗碗機,水太涼,萬一真的中獎了對你的身體不好。”

他依稀記得這幾天是她經前的日子,別扭的想讓她不用涼水,但是又找不到什麽冠冕堂皇的話語,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拿那個在安全期內可能出現的孩子做幌子。

說完之後他不顧阮霧的反應,暴力的提著行李箱扭頭上了二樓。等他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後,壓抑這麽久的情緒撲面而來,眼淚滾落在池子裏,她拿起手套,固執悖拗的用涼水開始沖碗。

他無意間提起的那個或許不存在的孩子,聲音回蕩在她耳邊似淩遲,讓她不受控制的去想,他根本就是為了要負責才選擇結婚的,如果他走錯到別的套房,同樣也是會對其他人負責的,只是剛好是她而已,她跟他之間,也就僅此而已。

——

二樓臥室門口,秦知聿聽到廚房傳來的水聲煩躁的不得了,力道極大的拍開走廊處的燈,不經意轉頭間,看到在書房門口的不屬於他的銀色行李箱。

他睫毛微垂,大手拉過兩個行李箱一下拖進主臥,捏著拉桿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會捏碎一樣,連呼吸都帶著慍怒。

分明是處在同一屋檐下,可是那截長長的樓梯像是無形的界限一樣,徹底把他們分開在兩個時空。

一個在沙發上紅著眼默默思量離婚的事,一個在樓上主臥沈默的平息怒火。

時間一點點過著,等時針堪堪指到9時,阮霧收斂好散落一地的情緒,慢吞吞的走上樓,想著拿一下換洗衣服在樓下沙發簡單對付一晚。

原本放在書房門口的行李箱不翼而飛,阮霧遲疑的敲了敲主臥的門。

“進。”

她站在門口遲遲不邁步走進,聲音艱澀困難,“我的箱子是在你的房間嗎”

什麽你的房間我的房間,明明是他們的房間,秦知聿聽到這話極度的反感,她到底是多想和自己劃清界限。

“嗯。”他攥緊手下的床單。

“我借用一下浴室,洗好之後我就去別的房間睡。”阮霧語速飛快又急切。

他猝然輕嘲一聲,站起身子隔著不遠的距離直視她,氣氛冰冷沈著,說出口的話一字一頓的砸落在逼仄的主臥,“阮霧,如果我沒記錯,整幢房子的構造和你遠走高飛之前沒有什麽區別,甚至當時連你也參與到了其他房間的設計,這裏只有一個洗手間,一張床,怎麽區區才過了幾年而已,就已經忘的一幹二凈了嗎”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在這裏設定結婚的情節,因為在這種雙方都無法同處一個空間下 連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的情況下,婚姻是唯一能讓他們心平氣和相處的一個契機。

為什麽無法共處,哪怕在非洲經歷了那麽多,她在外漂泊時無論多冷靜獨立堅韌,只要見到他,就無法控制的想起,她只是他的籌碼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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