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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康熙帝榮妃馬佳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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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康熙帝榮妃馬佳氏(三)

不等兩人發怒,她接著道:“吉佳,我記得你二哥也到商議婚事的年紀了,我要成為你二嫂。”

“這不可能!”鈕祜祿·吉佳下意識道,她二哥乃是嫡母所出,怎麽可能娶一個沒法生養且心腸惡毒的女人做嫡妻。

“沒什麽不可能的。”赫舍裏·靜華笑道,“大不了我來個魚死網破,你們熬不起的。”

鈕祜祿·吉佳站起身來,臉色難看,“魚死網破就魚死網破吧,反正今日你是不可能放過我們倆了。”

赫舍裏·靜華平靜地看著她,“我先前只想進宮為妃,如今既然我謀不來宮妃的身份,我想當後族族人,這一點都不為過吧?反正以你的身份,必然會進宮為後。”

“好,我回去問問我阿瑪。”鈕祜祿·吉佳冷著臉,她不想拿二哥的婚事當成一樁買賣,可眼下赫舍裏·靜華說的沒錯,她手上有太多她的私物了,又存著魚死網破的心思,若是她成了她嫂嫂,跟鈕祜祿氏一族是一家,作為自家人就沒法對她動手。

佟月蕓微微瞇起眼睛,仿佛看到了極有意思的事情。

赫舍裏·靜華就這麽篤定鈕祜祿·吉佳會成為一國之母?就不怕中途出點意外?

不過也是,鈕祜祿氏端莊有禮,太皇太後好幾次誇讚鈕祜祿氏,十有八九後位就落在鈕祜祿氏身上了。

她等兩人商量好後,故作無事端起一杯茶用唇碰了碰。

“姐姐可不能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啊。”赫舍裏氏將目光落在佟月蕓身上,佟月蕓臉色微凝,“怎麽?妹妹要了一個承諾,還想要第二個?一女可不能嫁二夫啊。”

“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對你弟弟起心思。”赫舍裏·靜華笑了笑,“你是萬歲爺表姐,身份貴重,我只想要來一個承諾,將來有佟家嫡系嫁給我兄長。”

佟月蕓懸著的心緩緩落下來,“自然,咱們這三家之後就是親家了。”

說罷,她便起身,割地讓利的滋味並不好受,即便她一口答應了,此時也無心留下來,“姐姐身體不適,先行回去了。”

鈕祜祿·吉佳也是同樣態度,她將茶杯重重放下,跟在佟月蕓身旁離開此園。

離開時,兩人神色不約而同沈下來。

赫舍裏氏不能留了。

赫舍裏氏同樣臉上不見一絲歡愉。

開玩笑……毀了她進宮的機會,她也得毀了她們一家子的和樂。

……

一刻鐘後,葉湘雅估摸著時辰到了,出來後看見赫舍裏氏坐在院子裏,她見四周無人,知道那兩個姐妹先行離去了,她跟赫舍裏氏並非十分熟絡,她臉微紅,跟赫舍裏氏告退。

“姐姐慢走。”赫舍裏氏目送她離去,心情不好不壞。

毀了她的人,必然要付出代價!

不久後,京城發生一件聞之駭然的事。

京城不知何時湧入些流民,將一輛馬車上的貴女給捉下車,還有一貴女僥幸出逃,回去叫人過來時,那貴女已然被扒下衣服,所幸有下人的拼命保護,這貴女的清白是保住了,只是這情形下,清白保住跟沒保住沒多大區別。

流民皆數被杖斃,佟府上一陣死氣沈沈。

佟國綱怒不可遏,他精心培養的嫡女竟這麽被人辱沒清白了,盡管滿人可二嫁多嫁,於清白一事不算太講究,可他女兒是要嫁給皇上的!他沿著那些流民往上查,什麽都沒查出來,那些流民死到臨頭什麽都不願說,有好幾個動作快了咬舌自盡,剩下的都不堪重用,被棒棍打死了。

佟月蕓哭的死去活來,她從赫舍裏氏府上回來,路上怎麽會遭遇這種事情。

“阿瑪,您一定要為我做主,這一切一定是赫舍裏·靜華派人欺辱女兒的,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她哭的快要喘不過氣了,盡管流民沒對她這副身子做什麽,可是她遭遇的事傳到皇上耳邊,她斷然不能進宮為妃了,她還以為安撫住赫舍裏氏了,結果沒等她回府,她就被流民抓住了。

她真恨啊。

早知如此,她生拉硬拽也得將赫舍裏氏拽上馬車,她也要讓赫舍裏氏體會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放心,阿瑪會去請皇太後為此事做主。”佟國綱擦幹凈女兒的眼淚,想到一事,“為何鈕祜祿氏順利逃脫了?”

佟月蕓怔怔道:“她心狠,在看到那些流民後,見逃不過,就將我推出去,自己快步逃走了。”

“好好好,她們一個個都欺負到老夫女兒身上了。”佟國綱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放心,她們每一個都不會如願以償!進宮為妃?這輩子都休想。”

見女兒仍是驚懼,佟國綱安撫道:“別怕,阿瑪屬下有一子弟孝順聰慧,今後大有可為,今日之事阿瑪瞞住其他人了,只有皇家和佟家知悉,鈕祜祿氏沒膽子說出來,你清白尚在,今後他就是你未婚夫婿了。”他這麽說是在安撫女兒,清白對於一個女兒家來說多重要,他必然不會讓女兒留下心理陰影。

“嗯。”佟月蕓平覆心緒。

但是她此刻仿佛感受到了赫舍裏·靜華那種被毀了人生道路,不顧一切的歇斯底裏了。

她的後位,本來有很大把握的。

她緊握拳頭,她已經得知鈕祜祿·吉佳的生母是個漢人了,赫舍裏·靜華出局,只要她拿捏住鈕祜祿·吉佳的身份,在她即將為後之前,將她生母身份暴露,之後,宮中就只有她和馬佳·吉鼐為妃位。

馬佳·吉鼐又是包衣奴才,憑借才能當上妃嬪已是祖墳冒青煙了,妃位是她此生最高位。

但是她不一樣,她是皇帝表姐,只要姑母還在,皇帝遲早為佟家擡旗,到時候她就有資格成為大清皇後,當今母後皇太後不就是先聘為妃,再娶為後的嗎,適齡年紀的貴女都出局了,而大清又一日不可無後,她遲早會為後的。

但這一切都毀在赫舍裏氏和鈕祜祿氏手上了。

原來重頭戲不是在赫舍裏氏那場生日宴上,而是在她們歸途路上。

她嘴角扯了扯,既然如此,誰都別想活了。

……

鈕祜祿·吉佳回到府上沒過多久,還處於驚魂未定之時,府外突然傳出熙熙攘攘的聲音。

有下人臉色難看道:“格格,不好了,門外突然湧進一堆漢人,說是您生母那邊的親人!”

她腦袋一片空白,嘴唇蠕動,“你說什麽?”那些人不是已經處理幹凈了嗎?

……

此事一出,赫舍裏氏一族和佟家一族算是不死不休了,但在鈕祜祿·吉佳生母身份洩露後,便多出鈕祜祿氏一族跟另外兩族見之生厭。

赫舍裏·靜華捂住臉,淚水不住流下,打從她知道鈕祜祿·吉佳生母是漢人後,她就一直崩潰到現在,她錯過了什麽……

“啊啊啊!”

她竟然錯過了後位,如若鈕祜祿·吉佳沒有資格成為皇後,那她就是唯一的皇後人選,可她做了什麽,她為了防止馬佳·吉鼐生下皇長子,給她們一行人下藥被發現了,之後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她什麽都不做,她完全可以坐等後位到手的。

為什麽老天爺要戲弄她。

她淚流滿面,赫舍裏夫人實在擔心她,敲了敲她房門,將膳食放在石板上,隨後勾起嘴角轉身離開。

狗咬狗,著實是一場好戲。

……

宮外適齡的貴女紛紛倒下了。

太皇太後一時間不由懷疑起那些貴女跟紫禁城犯對沖,前不久她兒媳佟佳氏為自家侄女做主,讓鈕祜祿氏和赫舍裏氏一族吃了個小虧,具體發生何事,她略有耳聞,但這都不如另一個消息讓她心驚。

鈕祜祿·遏必隆的長女居然是漢人所出,這件事真是瞞她瞞的好緊啊,險些,她就考慮讓鈕祜祿·遏必隆的女兒為後了。

至於赫舍裏·索尼的孫女,既然沒了生養能力,那就不能進宮為妃。

想來想去,太皇太後發現那早早定下的馬佳·吉鼐居然是最好的安排,貴女們紛紛派不上用場,但馬佳·吉鼐的存在可以讓後宮暫時有主,她釋懷的笑了笑。

而且她可以讓她兄長多送來幾個蒙古貴女了,誰叫她給過滿洲貴女機會了,是她們不好好珍惜的。

……

距離葉湘雅再次見到那三位貴女時,已經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她為了防止她們三大家族的勾心鬥角牽連到自己,刻意避開跟她們見面了,這也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心思,誰會特地沾上那些破事。

結果,待事情平靜後,葉湘雅詭異的看見了她們三人走到一起,仿佛冰釋前嫌,又好似什麽事都說破了,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她們出現在馬佳府附近的茶館裏,葉湘雅平時最喜歡去茶館聽書了,她們並非是巧合出現在此地的,葉湘雅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但佟月蕓眼睛尖銳,看見了她,也叫住她。

葉湘雅仿若沒聽見,走的更快了。

這三人心眼加起來比她多了不止一倍,她對上她們?別被生吞活剝了才好,能避開就避開。

見馬佳·吉鼐毫不猶豫走人,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她們過來不是巧合,只是為了找馬佳·吉鼐商量一件要事,她們四人只有馬佳·吉鼐能順利進宮為妃,所以她們必然要拿到馬佳·吉鼐的把柄。

赫舍裏·靜華朝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色,那奴才快步跑過去,竟真將葉湘雅給攔下來了。

葉湘雅沈著臉道:“你們主子找上我有何事?最好別是算計,我不介意讓她們後悔。”

“還請馬佳格格過來吧。”下人始終攔在她前面,態度堅決。

葉湘雅笑了一聲,去看看她們三人玩的什麽把戲。

等葉湘雅落座後,佟月蕓才道:“姐姐可真是讓妹妹好等。”

“我沒說過讓你專門等我。”

佟月蕓吃了一個啞巴虧,臉色沈下來,鈕祜祿·吉佳本就因佟月蕓才失了為後的機會,在家族地位也遠不如前,將來要嫁就只能嫁給高門子弟為繼妻或是側室,盡管鈕祜祿氏的嫡系身份貴重,但那不包括身份低微的女子所出的女兒,她看佟月蕓吃虧,心裏冷笑一聲。

“姐姐別擔心,我們三人找上門來並非是一些會連累姐姐的事。”鈕祜祿·吉佳平靜道出來意。

她們三人忍著惡心彼此接觸,無外乎是因為一件事,她們三人的內鬥導致她們進宮的價值全無,家族已經隱隱放棄她們,培養起年紀更小但進宮價值更高的妹妹了。

她們將來要嫁的夫君,不是自己父親的屬下就是為宗室繼妻,或是當人妻子,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納妾生子,她們好好的人生被弄成這樣,如何讓人不氣憤。

當然,她們三人各有不對付的地方,紛紛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都是對方下狠手,因此這次匯合在一起,完全是看在馬佳·吉鼐即將要進宮的份上,既然她們沒法進宮了,馬佳·吉鼐進宮後必然要將她們三人放在心上,站穩腳跟後為她們三人打算。

“你們過來已經是連累我了。”葉湘雅冷聲道,“我雖然不大清楚你們身上發生的事,可能讓當今皇太後出面做主,又失了進宮機會的事,必然不是什麽小事,你們遇到這些事後還過來找我,我哪怕愚鈍,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一場交易。”赫舍裏·靜華沈著臉道。

“什麽交易?”

這次輪到佟月蕓開口了,“我們過來對你來說確實不是件好事,但你想想,我們三人沒法進宮爭奪後位之後,當今京師又沒有適齡年紀又身份合適的貴女,你進宮為妃了,你以為是什麽好事?”

“具體說說?”

佟月蕓將三個茶杯擺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面墻,穩穩的攔住了最外邊的茶壺,隨後她一個個將茶杯挪開,茶壺沒有任何阻攔,登堂入室。

“先帝不喜蒙古貴女,但還是被逼無奈娶了兩任蒙古貴女做皇後,如今先帝已逝,太皇太後知道逼迫皇帝迎娶蒙古貴女為後,必然會讓皇帝心生不喜,所以這一任皇後必然是滿洲貴女,只是……”說到這裏,佟月蕓臉色愈發難看,掃了赫舍裏氏和鈕祜祿氏一眼,接著道。

“沒了我們三人存在,除非皇帝還有別的四大輔政大臣的女兒、孫女作為備選,不然,聖上很大可能還得迎娶科爾沁貴女為後。”

而科爾沁貴女在大清後宮有多囂張,姑母跟她說過,如果大清江山劃分為二,蒙古貴女只認為一半江山是皇上的,另一半江山必然是科爾沁的,太皇太後也是科爾沁貴女,她必然會想方設法讓蒙古貴女進宮為妃為後。

“你們的交易是什麽?”葉湘雅對她們說的事情挺感興趣的,她不害怕蒙古貴女,但後宮多出好些蒙古貴女,為難的只會是她和皇帝。

而且,她對太皇太後算不上多恭敬,如果太皇太後對她下手,她必然會反擊回去,只是這樣後宮就會一片淩亂,收拾麻煩的還是她。

“我們的交易是,”佟月蕓跟赫舍裏氏、鈕祜祿氏各自對視一眼,“我們能幫你將那些蒙古貴女打道回府,只是,你必須要坐上後位,你所出之子必然迎娶我們三人中的女兒為妻,或是你所出之女要下嫁我們夫家。”

赫舍裏·靜華對此默認,她將來就算生不出孩子,也有偷梁換柱的辦法,只是這事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葉湘雅被她們這話逗笑了,“我只是區區包衣奴才,你們竟然讓一個包衣奴才進宮為後,這純屬無稽之談。”她自己想進宮的辦法時都還只是將目標定為妃位,如果能一進宮就成為皇後,她用得著跟她們算計?

“你包衣出身確實是個缺陷。”鈕祜祿·吉佳冷冷道,“但是只要你答應我們的條件,這事未必沒有回旋之地。”

“或許吧,但是你們為何相信我?”葉湘雅滿心不解。

“你利用我們才能站穩腳跟,為何不能相信。”佟月蕓平靜道,事實上,她們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賭一把了。

很快,葉湘雅便得知她們的算計了。

很新奇……也很有意思。

她們想讓慈和皇太後跟她一見如故,讓佟國綱認她為義女,這樣,她和佟家就扯不開關系了,憑借這一層情分,等她進宮為妃後,有很大可能碰到後位,她身份是不夠,可是她解決天花疫病,名聲在外,若是得了慈和皇太後滿意,名聲再添上‘孝’字一筆。

自古以來憑借名聲坐上後位的女子不少,雖說大清更看重女子家世背景,可大清剛入關,還得讓天下人服心,她家世不夠,名聲來湊,想必大清也不願出現皇後因窮奢極欲被廢之事吧。

而鈕祜祿·吉佳和赫舍裏·靜華則是勸說自家阿瑪、瑪法想盡辦法阻攔蒙古貴女的進宮,哪怕攔不了,也得讓對方位份降至塵埃。

“辦法很好,對我有利極了,我為何不答應你們,只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的來意我懂了,但為何你們的家族也幫我?”

赫舍裏·靜華心不甘情不願道:“你子嗣的婚配對象還得加上赫舍裏氏、鈕祜祿氏、佟氏三族。”

葉湘雅摁了摁眉心,六個家族,真當她這麽能嗎?“那你們的女兒便只能為側室了。”有哪些家族能比得過佟氏、鈕祜祿氏和赫舍裏氏?她們心裏也覺得沒有吧。

“這可說不準。”佟月蕓淡淡道,將來的事誰說得準,萬一三大家族的女兒都沒運道,在新帝繼位之前病逝或是始終無一兒半女誕生,便只得便宜她們三人的女兒。

計劃就此達成,葉湘雅也給了她們想要的把柄——親自到佟府上認佟國綱為義父。

而馬佳府上的人無一不對此感到興奮,佟國綱可是皇上舅父,能拜他為義父得是一件多有運道的事,葉湘雅卻沒多少興奮,三位貴女的家族之所以能幫她一把,一是家族中確實沒有適齡的女兒了,他們需要一人暫時頂上,馬佳·吉鼐是最好的對象,二是他們三人的女兒、孫女都沒可能觸及後位,便宜認識的人也不能便宜蒙古貴女,一旦讓蒙古貴女當上皇後,他們無論之後有多少女兒進宮,都壓不過蒙古貴女。

但是這個計劃確實很有意思。

在拜佟國綱為義父後,宮中的慈和皇太後佟佳氏得知此事,派人將她帶進宮。

葉湘雅初次見到這位皇太後,對她印象不深,只覺得這是位柔弱的女子,二十三歲便當了皇太後,另一位仁憲皇太後還比她小一歲。

葉湘雅心裏暗道,順治皇帝早不死晚不死,死了還得讓一大堆年輕女子為他守寡,甚至還有殉葬的貞妃,但是換個方面來想,這些女子不比日日為爭寵費心,直接進入養老模式,也算是件好事吧。

“你是哀家兄長義女,跟哀家就是一家人。”慈和皇太後緊緊握住葉湘雅的手,眼底透著無限滿意。

她怕極了後宮會來些蒙古貴女,她至今都記得廢後靜妃囂張的氣焰,還有日日守著玄燁,生怕玄燁遭到蒙古貴女迫害的擔驚受怕,只要玄燁的皇後不是蒙古貴女,哪怕來了個包衣出身的皇後,她都認了。

“是,太後娘娘。”葉湘雅微笑道。

她手中所觸皆是冰涼,看來這位皇太後身體已經虛弱到一定程度了,怪不得會在康熙二年病逝,大好年紀好不容易熬到頭了,竟這麽快就病逝了。

不過這次有她在,她不會輕易讓慈和皇太後病逝的,慈和皇太後活著才能成為她的靠山。

葉湘雅思忖各種醫治身子的方子,不知覺間,慈和皇太後對她十分滿意的消息已經傳遍後宮了。

太皇太後尤為不喜,她對著仁憲皇太後阿拉坦琪琪格怒罵道:“她擡起馬佳氏名聲,是嫌馬佳氏不夠顯眼嗎?”

仁憲皇太後是不喜惹事的性子,太皇太後說什麽,她就應什麽,全程如呆頭鵝,太皇太後看了,越發惱怒了。

“你再怎麽說都是皇帝嫡母,哪怕不如他們母子倆感情好,你也得為自己族人考慮,讓皇帝對你這位嫡母上心。”

仁憲皇太後點了點頭,她知道皇額娘是想讓她庇護隨後進宮的蒙古貴女,皇額娘早些時候跟先帝鬧僵母子情分了,冊封蒙古貴女為後這種事提都不能提,所以只能讓她來提。

只是仁憲皇太後並不覺得她在皇帝面前有多少母子情分,但願皇上別當眾讓她失了臉面才好。

葉湘雅在看過慈和皇太後後,這位太後娘娘便因身子難受歇下了,她便在屋裏歇著,待仁憲皇太後進來後,她眼底閃過一抹懷念,從容不迫給仁憲皇太後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你是馬佳格格吧。”仁憲皇太後好說話極了,掃了她幾眼道,“你果然是個乖巧的。”

葉湘雅差點就摸上自己的臉了,她有些好奇,好似仁憲皇太後兩世對她的評價都是乖巧的,仁憲皇太後就這麽喜歡乖巧的女子?

“承蒙太後娘娘喜歡了。”

仁憲皇太後來了興致,“你怎知哀家一定喜歡你,就不能說句客套話?”

葉湘雅心裏無奈笑了,仁憲皇太後可真是有時候挺幼稚的,“無論是否真心話,奴才一見到太後娘娘便覺得如同見到了故人,心中歡喜。”

仁憲皇太後不出聲了,事實上,她看到這位馬佳格格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很多年前,她們就是一對朋友了。

但這怎麽可能。

她將心底湧上的親近感壓下,“她讓你過來,你之後可會經常進宮?”

“有兩位太後娘娘在,奴才必然時常進宮。”葉湘雅打下包票。

仁憲皇太後心裏高興,“如此就好。”難得有人讓她見之歡喜,能時常見面就是件幸事。

很快,葉湘雅便時常進宮,得體孝順的好名聲由此傳出宮外,很是巧合的是,每次進宮她都沒有見到皇帝,有為了防止太皇太後看出端倪的原因,但更多是葉湘雅刻意避開了皇帝,反正遲早都要見面的,何必老是癡纏,她得以任務為主。

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

……

而在一月後,皇帝想給母家擡旗了,將佟氏一族從漢軍正藍旗擡進漢軍鑲黃旗,又念及舅父佟國綱的義女馬佳格格實在孝順、又為天花疫病做出絕無僅有的貢獻,便給了這位馬佳格格一個四全姑娘的好名聲,隨後也順便將這位馬佳格格擡出包衣旗,為滿洲正黃旗。

值得一提的是,擡旗之事只有這位馬佳格格受益,馬佳一族無一人受到皇帝看重一並擡旗,可以說,馬佳格格的好名聲是得益於自己,而非家族,皇家看重的僅有馬佳格格一人,馬佳一族充其量算作是背景陪襯。

因此雖然有些人覺得皇上太擡舉馬佳格格的,但這也在情理之內,便不吭聲了。

過些時日,蒙古貴女進京,都是些來自科爾沁部落的貴女,後宮之事本是皇帝家事,但皇帝的事,家事也是國事,而且這還關乎大清建國者皇太極立下的一個國策,滿蒙聯姻!那就必然得由朝廷臣子商議此事了。

有些人說這些蒙古貴女得給高位,有些人說蒙古貴女也可跟皇室宗親聯姻。

康熙坐在龍椅上,不發一言。

他們之中沒一人敢提在這些蒙古貴女中擇一人為後,實在是先帝時期的教訓太過深刻了,大清經不起第二個皇帝早逝的折騰了。

他們商量得熱火朝天,朝廷上有一蒙古旗臣子小心翼翼開口,“貴女們身份貴重,皇上可要從她們之中擇一人為後?”

朝廷一片寂靜。

康熙開口了,“後位已定,為馬佳·蓋山之女馬佳格格。”

這話一出,鰲拜第一個不認,“皇上,這馬佳·蓋山的女兒只是包衣出身,何德何能成為大清國母!”

康熙又說,“大清入關以來,一直向著得民心努力,而當得了大清國母之人,必然是名聲極好的女子,馬佳格格出身並不算貴重,只是她解決天花疫病一事,孝順得體,得朕兩位皇額娘看重,並極力推舉她為朕的皇後,朕怎好不聽從皇額娘的吩咐?”

他這反問將其他人問住了,大清以孝治國,還真不能違背皇太後的意見,何況這還是兩位皇太後。

鰲拜仍是不折不撓,“皇上,國母之事重之又重,乃是國事,也是政事,後宮不可幹政,兩位皇太後固然有心,可也得為皇上、為大清考慮。”

“你是說朕不為大清考慮?想冊立馬佳格格為後也是朕的意思。”

“奴才絕無此意。”鰲拜拒不認同大清國母只是包衣奴才出身。

他心中暗恨,慈和皇太後和佟家到底想做什麽,想以一己之力將一個包衣奴才捧成皇後嗎,可笑,不管慈和皇太後在皇帝面前游說多少,他絕對不會同意此事的,讓一個包衣奴才當了皇後,他今後就得認一個包衣奴才做主子,他鰲拜絕不受辱。

康熙臉色愈發冷了,他的年紀還不到親政的時候,哪怕他想冊封皇後,都得看底下臣子心思。

他目光落在索尼和遏必隆身上,他清楚這兩大家族動的心思,也樂得配合。

索尼上前一步,他是四大輔政大臣之首,說的話分量不比鰲拜的輕。

“馬佳格格乃是滿洲正黃旗人,非包衣,且名聲極好,這樣一位貴女當了皇後,未曾不可。”索尼神色淡淡。

皇上最近動作急切了,大概非得立後掌權了,而他的孫女年紀尚小,讓蒙古貴女為後不可,讓其他滿洲貴女為後亦不可,唯有這從包衣旗擡出的馬佳氏最合適。

出身低微,是因名聲被封為皇後的人最好對付不過了,將來等赫舍裏氏有了合適的貴女,便讓這皇後的名聲臭不可聞,將其拉下後位,為赫舍裏氏的貴女騰出位置,這樣才是對家族而言最好的安排。

跟馬佳格格說的那些承諾,不過是他給孫女的借口。

在索尼出聲後,遏必隆也道:“奴才聽聞馬佳格格解決天花疫病一事,如此聰慧的女子,除了她能當大清皇後,還能有誰?”

他心思比索尼的簡單一點,既然自己女兒當不了皇後,皇家對他隱瞞女兒生母一事必然惱怒,在康熙朝,鈕祜祿氏一族是出不了皇後了,那還不如推一個家族好掌控、對家族有益的女子上位,馬佳格格符合要求,並且還是兩位皇太後屬意之人,皇上對馬佳格格也挺滿意的,皇家沒意見,哪輪得到他們臣子發表意見。

於是,三位輔政大臣發話了,兩人同意一人不同意,就剩葉赫納喇·蘇克薩哈猶豫不定了。

要是以自身意見為主,他當然是不同意皇家由一原本出身是包衣奴才的女子當大清皇後,但他和鰲拜不和,又是左右不定的墻頭草,鰲拜支持一方,他就反對,而且有兩位同僚堅定的站在了皇上這邊,墻頭草的作風一般是有人站隊就跟著站隊,人多勢眾。

他猶豫片刻才道:“奴才支持皇上。”

鰲拜臉色鐵青,他底下臣子紛紛表達意見,不願大清出一個原本是包衣身份的皇後,但是三位輔政大臣發話了,康熙臉色緩和,二話不說就將馬佳格格的後位定下來。

這也是他心之所向。

待下朝後,臣子們紛紛議論這件荒唐事,一個原本是包衣的女子怎麽夠資格當上大清皇後,這還是皇上的第一任皇後,這真是太荒唐了。

只是這位馬佳格格名聲確實好,解決了天花疫病,此舉對大清的重要性不必多說。

朝廷上除了某些實在執拗身份的臣子不同意,其他受了馬佳格格恩惠的臣子便一言不發,他們雖然也不讚同馬佳格格成為皇後,但是他們得益於那法子保住了身家性命,他們總不能做出恩將仇報的事。

面對鰲拜等人的質問,遏必隆笑了笑,回答更是簡單,“鰲拜,我記得你幾個侄子侄女所幸借助馬佳格格想出的法子保全性命了,班布爾善,你兒子因為誰還活著,你也別忘了。”

遏必隆掃了兩眼這位大清宗室,班布爾善老是跟隨鰲拜,不知道的還以為班布爾善成了鰲拜的一條走狗,知道的就只能說班布爾善毫無大清宗室的臉面。

兩人臉色更沈。

康熙回到乾清宮後,得太皇太後吩咐,立即去往慈寧宮。

抵達慈寧宮後,太皇太後滿臉失望,“玄燁,你實在太令哀家失望了。”

康熙無言以對,太皇太後是將他扶上皇位的人,他沒法不聽這位老祖宗的話,只是讓他慢慢來,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而且在這之前,太皇太後極有可能安排蒙古貴女當上皇後,他忍不了這種事發生。

“你先斬後奏,哀家從不知你心思落在馬佳格格身上了,也不知哀家的兩個兒媳婦何時被馬佳格格籠絡了。”

佟佳氏就算了,又不是科爾沁出身,跟她不是一條心,但是琪琪格怎能如此,這宮裏的人,越發荒唐了。

皇帝若非有兩個皇額娘支持,也不會起了迎娶馬佳格格為後的心思。

太皇太後相信,馬佳格格跟皇帝從無接觸,又何來的感情,一切不過是馬佳氏居心莫測,將她兩個兒媳婦的心思打動了,她特地派人送進宮的蒙古貴女尚未安置下來,但馬佳氏的皇後身份卻由此定下來,這何其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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