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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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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鐵證

皇帝臉上出現幾許譏嘲,“朕的皇兄們想往前走一步,輕而易舉,有無數的人幫他們,而朕猶如淌過泥河,千難萬險,稍不註意就要淹死在裏頭,甚至連拉一把的人都沒有。”

“直到後來,武安侯出現了。”

皇帝語氣出現了些許溫度,“他與他的妹妹、你的母後,都是朕那晦暗半生裏的光束,也只有他們願意在朕落魄時,生死相隨。”

“所以朕更加不敢辜負,朕要坐上這把龍椅,朕要掃清大晉的陰霾,朕要百姓安居樂業!”

“所以父皇,選擇了犧牲那十萬將士。”

越修離淡聲,卻狠狠刺破了皇帝的豪情。

皇帝看著簾賬外,輕聲,“你以為朕就不痛心嗎?”

有那十萬將士,他可以去開疆拓土,可以驅逐戎狄!

可那是龍脈啊,在未登基時,他就知曉了龍脈的重要 ,眼睜睜看著大梁靠著破壞他國龍脈一步步昌盛起來,他身為帝王,怎麽能容許自家的龍脈被人奪了去?

可誰也沒想到,那只是大梁的一個算計,在武安侯出征送糧草前,將這個可能告訴他時,他一夜未眠!

他無法接受,大梁算計了他十萬將士,只為它大梁激活龍脈。

大晉帝想過停止這個計劃的,可為時已晚,該死的,不該死的,全死了,他除了將錯就錯壓下這件事,停止與大梁合作,別無選擇。

“朕難道不是個好皇帝嗎?”

皇帝不甘心的問,“你看看外面的百姓,他們有一屋避風雨,有糧食果腹,比之三十年前,他們的日子已經好了不止十倍!”

“朕這麽多年來,從沒有一日懈怠,日日勤政,對待官員也盡量公正。”

皇帝看著冷漠的越修離,語氣軟了些,像是父親的懇求,“朕知道你還在怪朕,可朕再厲害,也只是肉體凡胎,會有私欲,會有破綻,會有不足,但是衍之,朕這些年的努力,難道抵不過這些缺點嗎?”

姜卿意察覺到越修離深深壓抑的情緒,握著他的手緊了些。

越修離安撫的摸摸她的手指。

“你對百姓來說,的確是個還不錯的皇帝。”

越修離看他,“但你對兒子來說,不是一個好父親。對朋友來說,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對妻子來說,你是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人;對那十萬將士來說,更不是一個明君!”

“朕也很無奈……”

“你不無奈。”越修離冷聲,“你到現在,都還在狡辯,卻沒有一絲一毫對他們的愧疚,甚至這麽多年,不是真相被挑破,你甚至不會為他們平冤!”

皇帝呼吸急促起來,開始劇烈的咳嗽,似乎要將心肺都咳出來。

劉公公趕忙拿來茶水,“皇上。”

皇帝喝下茶,喉嚨舒服了些,一張慘白的臉卻被咳得病態發紅。

他憤怒看著越修離,“你就這麽不肯諒解朕!”

諒解?

越修離想,但凡舅舅不是被辱殺,死了還要砍下人頭掛在城墻受人唾棄,母後不是被吊死後還要遭太後挫骨揚灰,而那十萬將士不是活活被坑殺,他或許會看在他這些年的功績份上,諒解他幾分。

但這世上沒有‘但凡’。

“你不配得到諒解。”

越修離冷漠回答。

皇帝死死看著他,看得劉公公都以為皇上下一刻就要下令斬殺太子了,他又忍了回去,喝了口茶,慢聲道,“朕還是會讓你繼承皇位,即便你不肯諒解朕。”

“父皇就算不讓兒臣繼承,也別無選擇了。”

越修離淡淡,“兒臣的十萬精兵,此刻已經包圍皇宮。”

“你——!”

皇帝睜大眼死死盯著他,卻發現他以為尚能掌控在手心的兒子,此刻就像是黑夜裏一道孤高的影子,冷漠的旁觀著他的手段。

他早就輸了!

皇帝氣笑了,放任的咳嗽了一陣,咽下喉嚨泛起的血腥,“無所謂,你不肯原諒朕,朕也活到頭了,等朕一死,這件事你們不論怎麽查,都只會讓人覺得你們是要栽贓已死的帝王。”

“衍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樣錯,會引發什麽樣的內亂。”

越修離定定看了他一眼,吩咐劉公公,“去請首輔,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公與尚書公進來。”

皇帝神色一凜,“你想做什麽!”

越修離沒有回答。

皇帝看向劉公公,劉公公卻只垂首退了出去,皇帝死死抓著床沿,盯著越修離,笑出了聲,“不愧是朕的兒子!”

幾位大人很快進來,行完禮,看向越修離。

越修離拿出北風帶回來的那張十萬將士的信,除此之外,還有刑部一張張翻閱十幾年前關於武安侯舊案的卷宗。

卷宗記敘的很含糊,可大理寺那邊又拿出了勳王和關定海曾經留下的口供,以及當年跟隨武安侯一起押運糧草,後來逃過一劫藏起來過日子的證人!

“武安侯當年的確是遭人陷害。”

皇帝神情冷淡,“但朕不是已經允許你為他平反了嗎?”

越修離看著地上的那個已經四五十歲的證人,“你來說。”

證人瑟瑟爬上前,跪伏在地顫抖著說,“當年在侯爺被抓起來前,已經連收十萬大軍內一位將官送出來的數封求援信,小人沒看信,但當時侯爺便已經含淚,說十萬將士可能出不來了。”

“侯爺當夜便將那些信全部收起,並寫下一張自訴書,陳述了當時他發覺的證據以及推論,交由小人,讓小人帶著東西連夜離開。”

聞言,禦史公大罵,“那你怎麽現在才出來!”

證人哭著道,“侯爺不讓小人出來的,怕小人被滅口,只說若是有緣,這些東西能重見天日再叫草民拿出來。”

想起那個仁厚的侯爺,證人也是痛苦不已。

他懷著疑慮幾十年,如今到了這裏,也攢了些勇氣,哭著問,“小的不明白,侯爺為何會死。侯爺為了押運那批糧草,日夜不敢睡踏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披衣起身了,就怕耽擱了會讓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白白死了。”

“侯爺那樣寬仁的人,一身威赫戰功,待草民這等賤奴們從來都是和顏悅色,他為何、為何會被那樣殺死啊?”

“不止侯爺死了,侯爺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子女被殺,侯夫人被囚大牢數年,草民愚鈍想不明白,求大人們解惑,究竟是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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