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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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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皎厭離抱著人往洞穴裏面走, 經過某一處,縈繞在兩人周身的水壓突然一輕。

阮眠感覺自己又能順暢地呼吸了,顯然是被帶入了一個防水的結界。

皎厭離的魚尾在邁入結界時自然而然地蛻變成了雙腿。

失去了水的浮力,皎厭離也沒有放開她, 而是改為托住了她的臀, 將她單手抱在懷裏, 穩步朝裏走去。

語氣稍顯擔憂:“魔主的身體一直昏迷,會不會是因為我……”

他怕自己辦壞了事。

“自然不是。”阮眠答得毫不猶豫。

洞窟深處的結界內墜滿了夜明珠,朦朦的光亮照亮了整個洞窟,裏面被收拾得幹凈又整潔。

她瞧見了魔主的身體被安置在一張柔軟的蚌床之上, 雙手交疊在腹部平躺著,臉色蒼白如紙。

阮眠若有所感, 安撫地拍了拍小鮫的肩膀,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皎厭離抿了抿唇, 不大情願就這樣放開她,但知道阮眠有正事要辦,最終還是溫吞吞地彎下腰,將她放在魔主的床邊。

魔主的呼吸已經很輕了。

阮眠神色稍稍嚴肅, 探手搭上了魔主的額頭, 閉上眼, 細致地感受著。

系統說,無魂之軀殼容易被游魂占據。

若她脫離的時間太久, 軀殼內的生機慢慢消失乃至斷絕, 魔主這個身體便容易出現僵化的狀況,直至徹底死亡腐敗。

幸運的是小鮫將魔主的身體帶到了深海之中, 海底低溫且環境相對純粹,沒有智慧生物的游魂, 暫時保持住了魔主的軀殼,並沒有稀裏糊塗地被哪個游魂撿了漏。

阮眠省掉了和其他殘魂爭奪的步驟,大大松了一口氣。

皎厭離在旁細細觀察著阮眠的臉色變化,見她的神情從嚴肅到放松,心緒也跟著起伏了一遍。

他一直安靜地等著,直到此刻,兩個“阮眠”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也沒有出聲詢問,一個人為什麽會同時擁有兩具軀殼。

在他看來,阮眠的出現與神跡無二。

他並不想聽那些虛無縹緲、玄而又玄的理由,他清晰地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阮眠,是她親手將他從黑暗之中帶了出來,這就足夠了。

“怎麽樣,沒事嗎?”

皎厭離見阮眠睜開眼,第一時間出聲關切詢問。

阮眠搖搖頭,“沒事。”

眼見皎厭離還是一副自責的模樣,笑著和他解釋:“這跟我新神子的能力成長有關。我的本體越強,被我奪舍的魔主的副身體便會受到幹擾,無法再靠近我。一旦接近到一定的距離,意識就會回到我本體身上。”

皎厭離眼珠輕輕動了下,有點明白了。

可若不是為了安撫他,阮眠也不會讓本體接近魔主這個副體的。

皎厭離沒有說話,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四下裏靜下來,阮眠若有所感地擡起眸,與之四目相對。

那盈盈的眸光似有質感,剛一觸碰便好似清風吹過湖面,帶來一陣漣漪。

垂眸瞄了一眼他的唇,阮眠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點不好意思。

適才在水中時情緒上頭,在黑暗中啃人啃得激動且毫無章法,好像牙齒還不小心剮蹭到他的唇角,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不過鮫人的愈合能力強,這會兒已經不見傷痕,只是唇色還如同被蹂躪過,紅得格外艷麗,讓人不得不註意。

皎厭離見她瞧自己的唇,也不害羞,迎著阮眠的視線挪坐到她的身側,俯身又親了她一下,直白地笑道:“我喜歡你親我。”

即便兩人都沒有經驗,磕磕碰碰的一吻,卻足夠熱切。讓他能夠體會到她的愛意,這邊足以帶給他無與倫比的歡愉。

阮眠心尖一緊。

自己緩了一緩才道:“我以後會註意點,不會傷著你的。”

也是怪,明明皎厭離才長了尖利的小虎牙,卻沒能傷到她,自己反倒……

阮眠在心裏給了自己腦門一下:讓你沒出息!

皎厭離眸子水潤潤的,低低哦了一聲,淺淺含笑的尾調裏似乎藏著小勾子:“多練幾次就好了~”

阮眠一窒:“……”

她敗下陣來,抵擋不住這份坦誠,腦子有點過載。無措之下,慣性地閉嘴。

皎厭離早就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沒得到回饋也不在意。

像是得了聖寵的妖妃,即便魔主還端坐得四平八穩,面色淡然,他也能自如地纏上去撒嬌。

明明身材高大,足足高出阮眠一個腦袋,還是膩膩歪歪地縮起身子靠在她的肩膀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她的手臂,“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不顧一切的幹柴烈火過後,只會剩下一地灰燼。

他們這樣,說直白點就是私奔,只要魔主還要回風氏,這事就不算完,遲早要面對。

皎厭離稍稍冷靜之後,便開始想到往後要面對的爛攤子。

雖然他早有了一些想法,但引發這爛攤子的人是他,小鮫哪裏好意思自說自話地去解決此事,自然要先聽聽她的意思。

畢竟魔主向來習慣於主導的地位,而他性子更隨性軟和些,也並不覺得被人強勢安排有什麽不好。只要是魔主,只要兩個人不分離,他都願意聽從遷就。

阮眠聞言,忍不住再垂眸看了一眼依偎在她懷裏的小鮫。

那一臉溫順乖巧小媳婦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

也正是這一手言聽計從的乖順,讓阮眠不可抑制地虛榮心爆棚,有了家裏頂梁柱的自覺,對他的保護欲簡直無處宣洩。

常常有種若是自己出了什麽事,讓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他獨自面對這險惡的世界,她就算死了也無法安心的想法。

他那麽單純,那麽天真!

沒了她可怎麽辦吧!

她甘願為之殫精竭慮。

哪怕面對魔域大罪仙的生死局,首先想的便是將他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藏起來。

及至此時,這樣的極致保護欲仍在作祟,但阮眠已經清楚地知道,小鮫跟柔弱可欺四字基本不沾邊。

他不僅甚通拳腳,自己心裏頭的主意還大著呢。

剛剛幹完那麽一大票,把人族頂尖世家和宗門的老祖都戲耍了一通,完事了回來卻還跟她嚶嚶撒嬌,整得人就有點淩亂。

偏偏他平時聽話也不是作假,讓往東不往西的,縱使委委屈屈的,也能依從她的指派。

阮眠一時不能理解,到底是她太刻板印象了,還是小鮫這種性格比較特殊。

一般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不是都會自命不凡,滋生野心,就想著自己說一不二的麽?

阮眠想了一會兒,還是慢慢開口:“且等等看吧,看這事過了之後,風氏和碧落宗那邊會是個怎樣的態度。等風頭過了,咱們再露面。”

搶親的事鬧出來,就不可能和平落地,必然會有先退一步的那一方。她是不可能回頭了,就看風氏要怎麽和碧落宗協商才能平息他們的怒火。

皎厭離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夾在中間還是難做。

明明有最優解,但為了顧忌他選擇了最費勁的做法。

皎厭離稍稍昂起下巴,在她脖頸上親了一口,低聲:“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阮眠被他親得咽了口口水:“什、什麽?”

“我看的出來,風氏對我鮫人皇族的身份還算滿意,並不抗拒我的存在。”他在她耳邊吹氣,“如果我能夠父憑子貴……”

阮眠表情一木:“……”

她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從床上彈了起來,擋不住臉熱得發燙,故意捏住了皎厭離的下巴,做出惱怒的模樣:“……你、你從那聽來的這些餿主意?淳厚的鮫人們肯定不會想這種事,那是駱年?是不是駱華那家夥?!”

“噗!”

小鮫看她被激得面紅耳赤,還強自裝鎮定,憋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哈!”

阮眠靜了靜,反應過來,無可奈何拿手指戳他的癢癢肉,“能耐了,開這種玩笑,嗯?”

他被戳得笑倒在床上,便用兩只腳勾她,將阮眠往自己身上帶。

等人倒進他懷裏,一抱緊就不撒手了,趁機在她唇上啄了好幾口,才小聲:“阮眠,你是最喜歡我的吧?”

他的眸色明亮清澈,感情炙熱直白得讓人心口發燙。

阮眠摸著他的臉,也笑著直接回應:“當然。為什麽這麽問。”

他湊過來,鼻尖親昵地蹭著她的鼻尖:“想多確認幾遍。我總是沒有安全感,看不到你就會胡思亂想,看到你了也還是會想你,想怎麽才能討你喜歡……我是不是太黏人了?”

阮眠瞇了下眼,不知道他怎麽會這麽想,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這不是你的問題……”

皎厭離搖了搖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態肯定是出現一定的問題了,不然怎麽現在已經緊緊擁著她了,他還是覺得不滿足。

想要她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一個,從頭到尾都只屬於他。

皎厭離還知道,魔域那些罪仙是最大的隱患,也是一直梗在阮眠心頭的障礙,他們一日不死絕,阮眠就不可能和他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她總會要離開,時間的長短問題而已,他再怎麽撒嬌也是無用的。

皎厭離輕吸一口氣,便換了話題,語調異樣地平靜:“想來風氏是不會太為難你的,他們若是個要臉面名聲的,也不至於在明知風荷魔主是個殘忍嗜殺的邪道之人後還願意認她歸宗。碧落宗則一心只想要攀上風氏這個高枝,只要你願意承認徐行之是魔主的正夫,一切條件也好提。”

“承認徐行之?”阮眠楞了下:“你……不生氣嘛?”

最開始的時候,阮眠確實覺得這一點是可以商量的。

一則,這就是演戲。

二則,魔主的身份會廢棄,一個廢號怎麽折騰都不心疼,只要她能跟小鮫商量好就行,她個人是不太在意一些虛假的名分啥的。

可是金明樓閣皎厭離的反應讓她心驚,甚至可以說是整出了一點小心理陰影。她提都不敢跟小鮫再提這事了,不然他方才問她之後的謀劃,她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只能說是暫時走一步看一步。

皎厭離垂下眸,沈默了良久。

小聲道,“你們儀式沒辦全,沒有拜過天地父母,只是給他一個空名分的話……”

阮眠縱使再直女,這會兒聽著小鮫的話頭,以及他說話時的微表情,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應的。

一瞬間的福至心靈,斬釘截鐵拒絕道:“不行,沒必要,真沒必要,這麽做太委屈你了。”

皎厭離沒說話,埋在她脖頸處唇角勾了勾。

阮眠能從眼尾餘光掃到那點笑,背後生生出了點白毛汗。

呼……

好險。

她仔細斟酌再斟酌,腦子裏將幾方的態度都轉了一遍,終於開口:“你說得對,碧落宗的心思已經擺到了明面上,人只有有所求,自會有針對性的破解之法。雖然是無心的,但我頂著風荷的名頭在魔域改邪歸正,幫著洗白魔主和風氏的風評,風荷的爹娘如今待我態度好轉不少,想必會出手幫咱們平事。他們乃執掌大世家的家主,總不至於收拾不了這點殘局,咱們自可放寬心。由他們在前頭周旋,我適時給畫個大餅在前頭吊著就夠了,沒必要給出實質的好處。”

“嗯?”皎厭離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背,鼓勵她接著說下去。

阮眠想了想,“我一會兒便傳個消息回去,讓徐行之將他的母親接到風氏住,並以上賓之禮待之,表一表我的態度,屆時風氏自會知道要怎麽處理。”

徐行之這回可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將他母親帶出魔窟,便是阮眠的賠償之一。

屆時碧落宗宗主即便惱火魔主與人私奔一事,見她似有‘賠禮道歉’和給‘岳母盡孝’的意思,再有風氏在中間說項,想必碧落宗老祖會謹慎為上地按捺住所有的動作,只不過必然要獅子大開口地索要一些補償。

這倒不是那碧落宗老祖沒脾氣,願意一次又一次地把臉伸過來給魔主一個小輩踩著玩,來來回回地戲弄。

恰是因為阮眠知道,他這個表面沽名釣譽,背地齷齪陰毒的老不修,這次是動了真火了。他的損失足夠大,怎麽可能下得去那個狠心,說一刀切再不往來,就真的再不往來了。

小鮫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他的面把人搶走的,別說他都願意退一步,讓人坐下來和徐行之論一論名分大小,可小鮫楞是全程沒搭理過他,擺明了就沒把碧落宗老祖放在眼裏。

小情侶一起下了他的面子,他勢必想要找回場子來,絕不能讓他們就這麽和和美美地成了一樁姻緣。

魔主主動發話接走徐行之母親,落在外人眼裏,要麽是她對徐行之餘情未了,要麽就是愧疚了,想要補償。

只要魔主心裏頭有那麽一點藕斷絲連的小九九,就能給碧落宗老祖一個抓住她的“痛點”的錯覺,籌謀著據此打個翻身仗了。

風氏挨一刀宰還是第一步。

屆時碧落宗既能從風氏手裏得到切實的利益,還能做出大度讓步的姿態,讓風氏矮了自己一頭,也給徐行之一個攪合進兩個小情侶之間的餘地。

魔主本就不是那情比金堅,能從一而終的人,等回味過來,能腳踏兩條船的人,做什麽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若日後她再想“回心轉意”把徐行之收了,他便徹底能抖落起來了,依勢拿捏整治住那不可一世的鮫人,揚眉吐氣。

小鮫武力雖強,搶親當日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脾氣心性,卻像個純粹又天真的少年,但憑著一腔愛意便能什麽都不管不顧。如此對手,對碧落宗老祖這老油條來說,實在是好對付。

他如今缺少的,不過一個能耍弄手段的身份和立場。只要徐行之入了門,他操作起來,就是另一番的天地了。

……

一條誘餌,便能釣上來一條貪心不足的魚。

只不過釣魚需要足夠的耐心和技巧,才能一步步地拉魚上岸,不至於脫鉤。

皎厭離聞弦歌而知雅意,“既如此,放出消息之後你還是要回去一趟嗎?”

阮眠拖長尾調,慢悠悠地嗯了一聲,思索著道:“上趕著的不是買賣,且再熬上他們一陣子,少說兩三月吧。讓他們被此事拖得心上心下,兩族相互消磨之時,我再回到風氏,條件便好提了。”

皎厭離沒問她想要提什麽條件,情況都是瞬息萬變的,既然打定主意要急事緩辦,且走且看,如今自可安心地渡過這三兩月再說。

他在意的是另一個重點,眼含期待:“你這兩月不回去了嗎?那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身邊?”

……

自小鮫得到了阮眠肯定的答覆,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頭發絲兒都溢出了快樂,在洞窟裏頭吭哧吭哧地捯飭著兩人要住的小窩。

他手裏頭水下用具一應俱全,恨不能給她原地起個王宮出來,看得阮眠目瞪口呆。

不是兩人不想上岸,阮眠手裏有從魔主拿轉移出來的行舟,但深海顯然更有性價比。

外頭要找他們的人太多,與其冒頭被一群蒼蠅盯上,還不如清清靜靜地在海裏頭過一過二人世界。

阮眠想過了,雖然小鮫為她幻化出了雙腿,可他畢竟是深海中的人魚,習慣了海底的日子。三不五時的,她也該陪他回一回婆家,眼下正好適應適應。

一轉頭,瞧見興致勃勃地在洞內搗鼓著裝修的小鮫已經連插花都整上了,正是比對著她在阿離宮時喜歡的款式來的。

阮眠:“……”

感覺都用不著她來適應環境,小鮫自會將環境改造得來適應她了呢。

她沒那個藝術修養,插不上手,走到蚌床前,看了一眼直挺挺躺在這的魔主。

阮眠還是第一次用這個視角看魔主。

上輩子是沒那個機會,這輩子習慣了從鏡子中看她,從最初的怪異不適到逐漸習慣,除了覺得她面容生得有些冷,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如今再看,人閉眼躺在那,面容蒼白,呼吸起伏淺淡且頻率極慢。

可僅僅只是存在,氣場依舊可怖,頭發絲都透著股子說不出的邪性,壓迫感極強。

阮眠光是和她待在一個空間內久了都覺得直冒雞皮疙瘩,就怕那緊閉的眼睛會冷不丁地睜開。

她覺得滲人得慌,搓了搓手臂上豎起來的汗毛,轉頭對皎厭離:“我暫時用不著這分身,擱在這感覺怪得很。而且現在魔主的身體不能靠近任何游魂,放在海底咱們身邊雖然相對安全,但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萬一她被誰悄無聲息奪舍了,咱們毫無防備容易出事。還是得給她轉移去個完全安全的地方,或者給弄個能屏蔽魂靈的陣法,你有什麽法子嗎?”

小鮫學的功法是《不染》,在針對魂靈方面較為擅長,阮眠想著他興許能有什麽想法。

“屏蔽魂靈之力……”皎厭離想了會兒,提議道,“要不然,放進儲物空間內試試?”

“啊?”阮眠面目空白一瞬。

皎厭離說著便自顧自地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祖母綠的吊墜,舉止裏帶著點意味不明的高興,“這個是我獲得鮫人皇族傳承之後,從族長手中繼承過來的九品靈器‘芥’,裏頭是個大空間,可以存放活體的非智慧生物。現在魔主的軀殼中既然已經沒有了魂魄,放進去暫存應該沒事?”

那吊墜奇得很,瞧著精致華貴,色澤濃郁,勻稱而通透,一眼便知價值不菲,放哪都是打眼的存在。可戴在小鮫身上,反而收斂了光芒,不知是小鮫的容貌太盛,還是吊墜本身有隱匿自身的能力。她先前明明瞧見這墜子,卻並不怎麽過心,楞沒認出這是鮫人皇族的傳承之物,傳說中的九品靈器。

阮眠順著小鮫的話思索了半晌。

很怪,但感覺他說得好像又沒毛病:“那試試?”

皎厭離笑著點了點頭,沒立刻收人,而是將吊墜遞給了她。

阮眠不疑有他,想著這是她的分身,也許小鮫是覺得由她來收,若有什麽排斥的情況出現,她能立刻感覺出來,便接過來了。

驅動法器的第一步自然是意識鏈接法器。

阮眠意識進入吊墜之後,下意識著眼一掃,裏頭有山有水,儼然像是一方獨立的小世界,世界內靈氣濃郁,是外界十倍不止。

只是那水裏頭養的東西品種單一,全是小鮫喜歡吃的藍金魚,旁的小魚小蝦一條沒有。漫山遍野長的則是她愛吃的一種沙果,紅艷艷地,格外奪目,旁的野草一根沒有。

山水之間聳立著八間大宅,其中一間的家具已經被搬空,想必洞窟內的物件就是來源於此。

除此之外,宅子裏頭全是掛展出來的,鮫綃所織的衣裳,寶石鑄就的釵環首飾之類的,每種樣式都有著一男一女的兩套。

阮眠:“……”

他這愛好真是夠明確的。

至於歷代鮫人皇族留下來的金銀和亂七八糟的法器,都被他一股腦放在一座掏空的山裏頭隨意堆放著,顯然是對這些黃白之物不感興趣。

阮眠也沒細看,匆匆一撇之後凝神,便施法準備將魔主的身體收了進去。

興許是無靈智便不能算智慧生物,魔主被吸納得相當順利。

歪打正著,阮眠驚喜:“還真可以!這下可省心了!”

一面說,一面將戒指放在掌心遞還回去。

心裏後知後覺地疑惑起來,尋常寶貝但凡上了五品,都可以被主人打上靈魂印記,以免被他人盜取。這鮫人族的寶貝靈器怎麽能不必認主也能用,還是空間存儲類的靈器,隱患未免有些大。

莫非是因為鮫人一族不怎麽跟外頭的人溝通,便沒那麽防著人?

這可是傳說中的九品靈器啊!

然而手伸到一半被攔了攔。

皎厭離的指尖觸上她的,輕輕曲起她的手指,讓她重新握緊了那枚戒指:“給你拿著~”

阮眠沒反應過來,張嘴就道:“沒事,我要取的時候找你就好,反正這段時間我都會跟你待一起。”

皎厭離沒有收回手,凝視著她,抿了一下唇,認真道:“我今天把你從婚禮上搶走了。”

“嗯?”阮眠不明所以。

“所以現在我才是你的新郎不是嘛?這是我給你的聘禮。”皎厭離有點緊張地看著她,“你不喜歡嘛?裏面還種滿了你喜歡吃的果子,我好不容易養成那麽一大片的~而且這吊墜會自動幫你吸取周邊的靈氣,佩戴上它修行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空間內還會凝聚出靈液,堪比六品洗髓丹,對洗筋伐髓有大用,正是你現在用得上的。”

阮眠楞了楞:“新郎?”

這個走向她完全沒想過。

不是因為她沒想過和小鮫成婚,而是因為她沒想過皎厭離會以為搶了婚,他就成了她的新郎。

阮眠莫名想到他非要徐行之婚服的事,純直女思維的她,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不是被求婚的驚喜感動,而是噗嗤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又覺得恍然,這吊墜應該是他早就想好要送給她的,所以連精神印記都沒打上,找著機會便興高采烈地塞到了她手裏。

阮眠想象到他一只小鮫吭哧吭哧找一群深海裏的憨憨鮫人一起苦思冥想,學習種果子的畫面,笑得更加不能自已。

皎厭離不知道她笑什麽,窘迫地紅了耳根,眸子濕漉漉地盯著她,渾身緊繃著問:“難道不是?你說過會嫁給我的。而且駱華給我塞的話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山大王去搶親,搶回來就是壓寨夫人,你、你不是答應跟我走的嗎?”

阮眠不想欺負人欺負得太狠了,但又止不住笑,就抖著肩膀抱著他,連說是,“是,是,我這不是一下沒適應過來身份轉變嘛,沒想到跟風氏演個戲,演著演著咱們成真的了哈哈哈哈……呃!”

小鮫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咬得阮眠渾身一哆嗦,笑聲一下變了調。

皎厭離聽她不笑了,哼了聲,收回小虎牙,在上頭輕輕舔了口。

在她耳邊低語,嗓音雖軟和,卻有恃美行兇的意味:“那你答不答應呢?”

阮眠哪有不從的:“答應,我答應。我收著還不行嗎。”

皎厭離這才滿意了,又快樂起來,積極主動地給她將項鏈戴上,美滋滋看了又看。

“我也不是想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同你成親,只是想先占個名分,確保你真的不會不要我。”那吊墜明晃晃地掛在她的脖子上,仿佛給了他莫大的底氣和安全感。

皎厭離又看了好半晌,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鄭重道,“等把魔域的事情了了,我們再辦一個婚禮好不好?不要多隆重盛大,哪怕只有你我兩個人也好。要找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祭拜天地,告知神靈祖先,我會以我的魂靈起誓,永遠忠誠愛護你,與你同生共死。”

阮眠笑著笑著,鼻頭發酸:“好~”

……

新郎得了承諾,一身勁頭簡直無處宣洩,殷勤著又要去捯飭內務,非說要給她做個勞什子水下觀景臺,讓她見識見識。

剛走出兩步,就被阮眠拉住了衣袖:“暧~”

她開口喚住他,“不是說你已經是我的新郎了麽?”

阮眠挑眉似無辜地望著他。近朱者赤,她如今模仿起小鮫的模樣來已有三分神似,笑著,“那今晚算不算咱們的洞房花燭?你總往外面跑算什麽呢,也陪陪我吧?”

小鮫眉梢輕微地揚了揚,楞是楞怔了一息。

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騰一下,從頭紅到了腳。像被什麽控住了般,站在那就不動了。

阮眠瞧他這個反應,心裏頭失笑。

想伸個手給他遞個臺階下,剛一起身,皎厭離就像是上了發條的小玩偶,突然動起來,噌一下就不聲不響地擠到了她面前。

阮眠被他堵住了下床的去路,左右都繞開不得,只能好笑地仰望著他:“做什麽?”

皎厭離的耳朵紅到滴血,明明渾身肌肉緊繃得厲害,強勢地堵在她身前,嗓音卻溫溫的,活似他才是被壓著的那一方:“你別走,我、我留下來陪你……就是。”

阮眠樂不可支地欣賞了半晌美人羞紅臉的模樣,好整以暇地稍稍後仰身子,對他伸出了兩只手。

要抱。

皎厭離眸子一顫,再也按捺不住地俯下身,深深吻了上去。

室內喘息聲漸重,室外亦是海浪翻湧,一陣高過一陣,徹夜未歇。

……

徐行之灰頭土臉地從金明樓閣的廢墟中醒來,看著滿天星辰,和早已空無一人的廣場,不禁悲從中來。

即便他是一顆無人在意的棋子,也不至於真就扔在一犄角旮旯裏,放著不管了吧?

他溫吞吞掃了掃身上的塵土,有點不信邪地拉住一個路過去前院的女使:“請問……碧落宗和風氏的人都走了嗎?”

女使被他嚇了一大跳,好半晌才認出這位就是今日鬧劇的中心人物之一,面色變了又變,好難才忍下了快溢出眼眶的同情之色,輕聲答:“是的呢,還給我們樓主賠了一大筆錢。那些受傷的弟子都被擡回去了,怎麽公子您……”

她說著一頓,自知失言,忙安撫道,“興許是您躺的地界太不起眼,給人看漏了吧?您不知今日場面有多混亂,定是出了什麽岔子,我看您傷得不重,要不您也早些回府吧?”

徐行之抹了把臉上的灰土:“行吧。”

不管怎麽說,他從魔主那得到了一套城內的大宅子,這會兒也不愁沒地方去。

他同女使道了謝,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黑布,抖把抖把系在了臉上。

在風頭上出門行走,他實在是有點丟不起那個人。

徐行之腿有點麻,是躺的時候沒躺好,壓著了。

一路一瘸一拐,轉挑著黑燈瞎火的小路走,就怕遇見人。

可怕什麽偏就來什麽,還沒走到自家大宅子的後門,就見兩壯漢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來,攔住他的去路:“徐公子?”

徐行之:“……”

他一手捂住蓋著自己臉的黑布,偏開臉,縮著肩膀,低沈著嗓子:“你認錯人了,在下姓李。”

兩壯漢:“……”

其中絡腮胡壯漢沖他一拱手,一板一眼:“徐公子。我家小姐傳話來了,說要去碧落宗接令慈來家裏住,還請您帶個路。”

另一位則明顯年少一些,摸著自己的方下巴,笑嘻嘻:“小姐還讓咱們哥倆日後就跟著公子,貼身護衛著,省得那些看不清形勢的墻頭草給您氣受,您看,您可要多多擔待咱們哥倆啊。”

徐行之保持著避讓的姿勢,慫之又慫地回過頭,難以置信的:“你家小姐?”

方下巴壯漢點點頭,咧嘴:“就魔主。”

徐行之眸子驟然一亮,蜷縮起來的肩膀慢慢舒展,直至挺起胸膛:“去接我娘?現在?”

絡腮胡沈吟:“您若不急,明天也行?”

徐行之一把薅掉了臉上的黑布,蹦起來,激動得聲音都劈了叉:“去去去,待我換身行裝,現在就去!”

他嗖嗖往屋子裏躥,跑到門口了,想起來問:“你們可還記得魔主是從哪個方向走的?”

兩兄弟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戒備。

魔主自己雖然跟著小情郎跑了,但發下話要安撫住家裏的這個,給他在婆家撐足場面。這事聽上去矛盾,但他們身為男子見得多了,並不多以為奇。就怕這漂亮公子思想轉不過彎來,受刺激大發了,一感覺到魔主對自己還有那麽點兒感情,就要作起妖來。

都不必對口風,直接統一回:“我們不在現場,不知道。”

徐行之遺憾地嘆了口氣,也就作罷了。

若是知道,他指定得朝那個方向給魔主磕兩個。

厚道人啊!

同人私奔這種緊要的關頭,也沒忘了他這個合夥人。

想那金明樓閣滿屋子的活人,可都是他的同門師兄弟,他的至親,他親爹啊。

看他被毒迷暈了躺在廢墟裏頭,楞是沒一個人管他,任他躺屍。

不過也好。

徐行之換上一身嶄新且色澤鮮艷的衣裳,他如今攀上了個新主子,同娘親一起找到了生路,並不稀罕他們的憐憫了。

……

阮眠怎麽也沒想到,徐行之看著一副無腦美人樣,接戲倒是接到了她的心坎裏。

一月之後,她得到風氏傳來的消息,才知徐行之剛跟她派遣過去保護他的護衛接上頭,一轉頭就穿得花裏胡哨地殺上了碧落宗。

沒一點棄夫的模樣,反倒擺足了正宮的款兒,上去便陰陽怪氣自家老祖,說他走得太急,都沒喝上他的一盞茶,丟了禮數。

碧落宗老祖被他這一手整的楞是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想著他是不是被刺激得發瘋了,擡手就要人把他丟出去。

倆護衛就在此時出手了,一口一個:“不得對我家公子無理。”

那方下巴更是似笑非笑:“你若傷了我家公子,等魔主回來,只怕是要殺人。”

碧落宗老祖這時才認出跟在徐行之身後護衛的身份,風氏的十大暗衛之二,整個人更加淩亂了。

心裏想著婚禮未成,徐行之怎麽就成了她家公子?可這話說出來又必要,風荷肯承認徐行之身份,對他而言就是好事。

正沈吟著,斟酌要如何應對,那兩護衛便將堆山碼海的禮物都擺了出來,鎏金的紅木箱子堆滿了整個會客廳還塞不下。

碧落宗老祖最初還想著這風氏是不是想拿錢封他們的口,就這麽簡單隨意地打發了他們去,那絕對不能夠!

可徐行之那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人得志嘴臉看得他又猶豫起來,若沒有點底氣支撐著,這只會偷奸耍滑的廢物花瓶能敢在他面前這麽橫?

更何況若只是普通打發,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足見徐行之在魔主心中很有幾分地位。

可為何搶親那日……

碧落宗老祖心裏兜兜轉轉想了好些陰謀論,諸如魔主早知鮫人會來搶親,和徐行之狼狽為奸地演一場,就是為了鮫人手中某樣寶貝。

又或者魔主兩邊都想要,只是吃準了徐行之性子更沒臉沒皮些,便“機智”地給足了鮫人面子,再私下裏將裏子給徐行之補回來。

無論哪種猜想,徐行之與他而言都還是有剩餘價值的。

但也正因如此,碧落宗老祖沒能答應徐行之請走娘親的事,他還想靠這個女人拿捏徐行之呢,哪能就這麽放手。

老神在在地扔下一句:“既是魔主的意思,就讓魔主親自來同我說吧。”

氣得徐行之在碧落宗狠狠打砸了一通發洩,累得氣喘籲籲,才被人攙扶著離開。

他這麽一鬧,反而給了風氏臺階,以此為借口上門說和時,碧落宗老祖的態度也沒那麽硬了。但話裏話外總是留了一線,意思還是要等著魔主親自上門,才能將這事兒了了。

……

阮眠才不搭理他。

局勢被暫且穩定了下來,碧落宗的老祖失去了發難的最好時機,還接受了風氏的“賠款”,日後再想要翻起什麽風浪來可就難了。

徐行之雖然沒能如願將母親搭救出來,但他得了勢,其母親的身份在碧落宗的身份也將水漲船高,日子便能好過不少。

徐行之還會給自己加戲,回到風氏就嚶嚶嚶,抱緊岳父岳母的大腿,想要讓他們親自出面,接回他母親,在風氏也鬧了好大一通。

林雅給她傳信的時候直言,要不是自家閨女同人私奔對不住徐行之,她高低得將他綁起來扔去瓦肆,一天天的擱家裏凈唱戲。

……

阮眠看到這沒忍住笑出了聲,在她腰身上按揉的手便是微微一頓。

緊接著手心從脊椎處慢慢偏移,直至搭在她側腰上,修長的指尖收攏,單手握住了她的腰,輕輕摩挲。

“唔~!”

阮眠的心神立刻被拉了回來,腰身因為他的觸摸條件反射地開始發軟,但還是伸手抵住湊過來的皎厭離,“別、別鬧……”

皎厭離側躺在她的身邊,漂亮的小臉蛋兒上氣色好得能掐出水兒來,儼然一副被愛情滋潤過的小模樣。

睜著一雙格外清亮的眸,無辜又有點失落地看著她:“不行麽?”

阮眠:“……”

真女人哪能說不行!

但她這會兒是真不行了。

男鮫人和男人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別看小鮫長這麽清純無害,在身體上的優勢簡直強得可怕。

這一個月過下來,她感覺自己隨時要交代在他身上。

更恐怖的是小鮫的精力好像是無限的。

因為聽她自白說有輕微的深海恐懼癥,但只要他在就會好些,爆棚的被需要感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獻出來,幾乎與她寸步不離。夜裏折騰完了,白天還能摟著人在海裏四處游玩,帶她閱覽海底的獨特風光,結識一些特殊的海底生物,用以緩解她那點輕微的病癥。

但凡海底的暗流洶湧一些,他都會立刻摟緊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說沒事,好像生怕嚇著了她。

……

接觸得越久,阮眠越是覺著皎厭離身上有著無可救藥的感性與浪漫,仿佛只要有一點點愛,便能永遠的情緒飽滿。

不僅僅是身體,她每一次的感情波動都給他照顧得明明白白。

阮眠兩世加起來足二十多年的時光中,都以為自己是個極獨狼,凡是不願勞煩別人、也不願別人勞煩自己的冷僻性子。可與小鮫“成婚”後這短短一個月的深海生活,她已經開始逐漸習慣腰酸了有人揉,累了有人抱,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

當然,讓她扮做軟萌的小姑娘哼唧著服軟那不能夠,小鮫這方面已經登峰造極,她自知難以匹敵,但可以另開賽道。

譬如眼下。

她就會捧著皎厭離的臉,仔仔細細親上一會兒,親得他落小珍珠。

才抱著他的脖子,軟聲哄:“你乖,一會兒行不行?還有正事呢。”

她的撒嬌,就是語調會比平時稍微高一點兒,嗓音細且軟和些,帶著明顯的喜愛。

不明顯,但皎厭離相當吃這一套。

立時沒意見了,紅著臉,格外溫順地鉆到她懷裏,一邊給她接著揉腰,一邊似不經意地問:“碧落宗扣著人不放,你要回去幫他處理這件事嗎?”

畢竟皎厭離也看得出來,這徐行之雖然行為模式怪了一點,但確實幫他們解決了麻煩。

於情於理,他們都應該幫他達成所願。且他當初誤會了徐行之,心裏還欠著他一個道歉呢。

阮眠楞了楞。

若說她之前是鋼鐵純直女,這會兒泡在名為愛情的蜜罐裏天天滋養著,高低是開了竅的。

一聽小鮫明明泛酸,卻假裝大度的語調,怎麽會不明白。

當即親昵地摸摸他的耳垂,將人往懷裏摟得更緊些,任他靠著自己的脖頸,“咱們說好了一路游水,走到你族地去看看的,這才走到一半,哪能回去呢。”

小鮫在她懷裏唔了一聲,小腿輕輕蹭著她。

這倒不是什麽暗示,而是小鮫的雙腿本就是尾巴所化,開心了就喜歡這麽蹭她。

阮眠感覺到他心情轉好,這才重新拿起風氏送過來的信件,去看其他內容。

徐行之這事急不來,最大的難點是他的母親是碧落宗老祖後宅之人,說破了天這也是人家的家事,無緣無故的,她總不能帶著人打上門去討人吧?

好在碧落宗中不想要徐行之母親留下的大有人在,譬如老祖的原配發妻,他的嫡系子孫們。

他們怎麽能坐看一個邪宗的女人逐漸勢大呢?

這些人若是好相與的,徐行之和他的母親在碧落宗就不會過得如此艱難了。

恰是因為這些人有手段又不容人,才正好幫著從內部施一施力,讓老祖主動放棄徐行之的母親。阮眠只需要靜等著他們出手,再適時推波助瀾即可。

若將人熬上個三五月,她要回去時那老祖還不肯撒手。阮眠便只能在最後從物理意義上解決了碧落宗,從而兌現給徐行之的承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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