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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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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雙方之間的距離過於遙遠, 阮眠不太確定小鮫是否收到了自己的語音,但她覺得問題不大,質量不能保證,堆數量就好了。

於是她在乘坐行舟回往風氏的三日之內基本都待在房間內, 修行之餘時不時摸著瓷娃娃, 跟小鮫單方面“聊聊天”, 說說現在的情況。

魔主的異樣落在徐行之的眼裏,是無聲的牽制與打壓。

行舟之內恍若無人一般的寂靜讓他神經緊繃,愈發地不安。

腦中浮現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難不成傳聞都是真的,魔主確實愛上了一個鮫人?

但轉念又想, 用“愛”字來揣度魔主,多少有點玷汙“愛”這個字了。

魔主這樣的身份, 要什麽人沒有,即便格外喜歡一個, 那也不過是垂手可得的,一時新鮮的,維持不了多久。徐行之更願意相信那鮫人能給魔主帶來什麽巨大的好處,遠比以邪法雙修帶給她的益處大, 這才導致魔主目前心裏眼裏都是他, 容不下其他人。

他在房間內踱步, 不安地撕扯扣弄著自己的指甲,不敢弄出一點聲響。

他已經被魔主晾在一邊等了三日了。

今日, 她應該會來吧?

其實徐行之所圖不多, 他最開始只是想借魔主之力擺脫碧陽宗的控制,不至於被那碧陽宗的老不死當個高級玩物一樣隨手賣給那些沈溺□□之人。

坦白來說, 風荷魔主的模樣和身份地位,已經是“買家”中最頂尖的了。

除了脾性差一點, 陰晴不定難侍奉外,幾乎完美。

他沒有太多其他優質的選項。

另一方面,風荷魔主乃是風氏這樣大世家的嫡系繼承人,權勢滔天,手裏隨便漏一點資源,都夠他一生揮霍。

如果再進一步,但凡魔主能對他興起一丁點興致,對他有一絲看重,那他或許便能借著風氏的名頭,將娘親從碧陽宗那個魔窟之中救出來。

……

徐行之自來時起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

這才動了點小心思,想要吸引住魔主的註意。

他對自己的容貌和某些技巧還是有一點信心的,即便畏懼魔主在外的兇名,想著人家總歸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只要投其所好,總能有所獲。

萬萬沒想到事與願違,魔主別說是寵愛他,她連對把他當個工具人使用都不甚熱絡。說好了兩日後來找他,這已是第三日了,仍不見她的影子,難不成是有了什麽變故,她不打算接納他了?

徐行之越想越忐忑。

若魔主當真沒興致動他,要將他退回碧陽宗,他簡直不敢想自己以後會遭遇什麽!

再顧不得娘親教給他的那些矜持“釣人”之法,匆匆來到了魔主的房前,鼓起勇氣,主動敲響了她的房門。

……

阮眠聽到敲門聲方從入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知道來人是誰,慢吞吞將團在懷裏的瓷娃娃擺在案桌上,開口:“進來。”

房門隨即被人從外推開。

十一見著來人,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阮眠也被那場面震懵了,長袖險些帶翻桌邊的茶盞。

好在表面上還是穩得住的,淡漠著:“……把衣服穿好。”

……

徐行之還是穿了衣服的,只是透得很,半遮半掩、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他優越的身體條件。

寬肩勁腰,雙腿筆直而修長,暗示性極強。

阮眠對他大膽的穿著沒什麽感覺,主要是震驚於他的臉。

不知徐行之究竟做了什麽,臉上細看不見脂粉添描的痕跡,也不見術法痕跡,眉眼間卻好似有了九分皎厭離的影子。

風氏調查過皎厭離,這一點阮眠早有心理預期。

她是沒想到徐行之還有這樣好的一手易容的本事,仿妝仿得如此逼真。若還能刻意模仿神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心中有了計量,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過來。”

……

徐行之以為魔主不喜歡過於直白放肆的,自覺拍錯了馬屁,低著頭,假裝被訓斥後黯然失落的模樣拉起了前襟的薄紗,希望魔主能饒了他這一次。

剛攏起衣裳,就聽魔主叫他過去。

徐行之退縮的動作稍頓,雖然不解魔主究竟是何種態度,擡眸間卻還是順從地帶了點笑意,嗯了一聲,關上門便想再次硬著頭皮往她身邊靠。

阮眠立時擡起下巴一指對面的座位,與之保持距離道:“坐那就行,我們談談。”

徐行之對上魔主清醒冷靜,毫無波瀾的眸子,心裏咯噔一沈,知道事情果然超出他預料了。

……

阮眠維持著魔主高傲孤僻的人設,冷著臉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開門見山,直截了當道:“我不打算碰你。”

頓了頓,又道:“風氏給你談的是什麽籌碼?我可以雙倍給你,你依舊是我的人,以後跟著我替我做事,如何?”

徐行之被這冷不丁丟過來的一段話給砸懵了,思緒全亂,一時不知從何處捋起。

脫口而出:“為什麽?”

阮眠揚眉:“?”

徐行之本就忐忑不安,被魔主直接拒絕,壓抑的情緒觸底反彈,激動道:“你不想與我雙修,還要給我雙倍籌碼,我們之間的利益交換並不對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這倒也是個清醒的人。

“替人擋刀。”阮眠毫不避諱道,“當然,此事全憑自願。”

這麽好的易容術,簡直是先天替身聖體。

她眸光緩慢地上下掃視徐行之,“你是風氏推給我的人,但我想要的另有其人,你既然做了這個扮相,應該心裏清楚。”

徐行之胸中情緒起起伏伏。

一時想魔主果然是傳說中的人渣,舍不得那鮫人,便抓個陌生人來替他擋刀擋槍,還說得如此光明正大。那鮫人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了嗎?

一時又驚奇,魔主居然真的會對一個鮫人上心,喜歡到願意為他放棄雙修的功法……

要知道,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有愛侶和與人雙修並不矛盾。一邊對摯愛說著海誓山盟,一邊在外面亂玩的海了去了。

從一而終的才是怪事。

況且魔主說得好聽,什麽替人背鍋,全憑自願。

今日她都已經明確告知於他,她想要那鮫人,鮫人是她的軟肋。

她自報命門,他若不跟和她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還能有好下場嗎?

……

阮眠看他神色變換不停,便差不多猜到了他的心路歷程,問道:“你不願意?”

徐行之自是滿心的不願。

背上滲出了冷汗,鬥膽說出自己的顧慮:“只怕小的命薄,擋不了那麽些刀槍。”

阮眠也不惱,笑著道:“你打定主意跟我時,以為能過什麽安穩日子嗎?”

徐行之再次沈默了。

阮眠摩挲著手中的玉盞,心中無奈。

徐行之雖然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在碧落宗處境尷尬,但到底有他娘庇護著,經歷社會的毒打還是太少。

無幹無系的陌生人,命都攥人家手裏了,也知道人家是反派魔主,還在氣惱著人家不重視自己的性命。

這不是好笑麽。

繼續慢慢道:“咱們這是開誠布公,明碼標價的交易。你要換取自己想要的利益,就得承擔相應的風險。不然,你當我這是善堂呢?”

……

阮眠以為自己說話已經很委婉了,徐行之的臉皮卻快因為魔主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而燒起來。

他只是自持美貌,被人垂涎久了,有一些自視甚高的驕縱,並不是真的傻了。

魔主的諷刺讓他幡然醒悟。

他不滿魔主要將他推到風口浪尖去頂鍋,可除了風氏認可的身份,他在魔主面前,根本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資本。

若失去了這樁交易,他的下場恐怕還要更淒慘些。尤其當他穿成這樣站在魔主面前,魔主看他的眼神依舊跟看木頭樁子一般無二。

他失去了無往不利的美貌優勢和性吸引力,桌面上的籌碼,除了自己的命,一無所有。

“那……”

徐行之心跳得很快,囁嚅著開口。

隱隱意識到自己來到了某種交叉口,這簡單的三言兩語足夠改變他後半生的命運,“魔主允諾的雙倍利益到什麽程度?”

阮眠反問:“你要什麽?”

徐行之這次沈默的時間更長了。

最終開口,出乎意料地平靜道:“我要碧陽宗老祖的命。”

阮眠詫異地挑眉。

徐行之其實大可不必說到這個份上,此話一出,就是把自己的後路全堵死了——他目前唯一可以仰仗的靠山,碧陽宗的老祖,居然是他想殺的人。

但他提前告知自己的野心,放出自己的把柄,就是為了給魔主投誠,徹徹底底地讓兩人捆綁在一條船上。

阮眠滿意了:“可以。”

能讓自己親兒子都想要宰掉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系統也顯示那廝的罪惡值高達兩千,只是隱匿在“正義”虎皮之下的罪惡都不為人所知罷了。

她答應得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笑著:“那就合作愉快。”

……

事情談罷之後,徐行之在阮眠的房間裏磨蹭了一會兒才走,又是給她添燈,又是主動談及當年合歡宗被滅門時的種種。

言談間,神情比從前松弛了不少。

他如今是真心實意地要替魔主辦事了,用不上□□關系的捆綁,自然要從別處討好。

只有引得魔主看重,這樣他一個名為替身,實為背鍋俠的存在,存活下來的幾率才會更大一些。

十一識別出了他的小花招,嘀嘀咕咕地提醒道:“宿主你可要當心,別給人家勾了去啊。”

阮眠沒理會系統的碎嘴子,它橫豎是看她像個道心不穩,容易被美色腐蝕的,天天耳提命面,她早都習慣了。

挑簾看看行舟外頭的風景:“讓你找的地方找得怎麽樣了?”

十一消了音,好半晌,在她的視野裏標記了一個地點:“就這裏了,湊合吧,你都不肯花功德值,我能篩選出來的只能有這了。”

……

阮眠不打算回風氏族地了。

這是在得了徐行之之後,才突然更改的計劃。

阮眠畢竟不是風荷本尊,雖然可以用坐了那麽久的牢憋瘋了,來解釋自己性情大變,但就怕個萬一。

風荷母親強勢且精明,又是最了解風荷之人,阮眠能避則避。

理由也是擺好的:風氏樹大根深,不僅各支系之間的權勢之爭兇險,還有一群姨娘和私生子女們跟風荷母女倆打擂臺。

而風荷在魔域毀了靈府,需要從頭修行,尚無力自保。與其這個時候回族被卷入權利爭鬥的漩渦,給自家娘親拖後腿,不如找個僻靜些的地方和徐行之閉關雙修,爭取早日恢覆修為。

且風荷魔主的情況,往好聽了說是“提前釋放”,不好聽的,那就是“越獄”,頗具爭論性。

從大局穩定上看,風荷母親最好讓她推遲回家。

系統給她篩選了一個靈氣充足、外部環境相對安全又臨海的地界——鴻蒙山。

阮眠便將行舟往此處一停,給母親林雅送了一道傳音過去解釋,果不其然得到了母上的批準,讓她好好修行,別再作妖即可。

……

徐行之倒戈向魔主之後,便做好面對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未來的準備。

實沒想到,魔主第一個分發下來的任務,居然是“散養”他三年。

彼時的阮眠在靈山深處找了個閉關的洞穴,布好了由林雅資助的守護陣,便朝人擺了擺手:“我要閉關了,無事不要來打擾我。”

徐行之:“……”

他隱約感到自己被嫌棄了,可憐兮兮地道:“這裏是深山老林,再遠就是海,我、我一個人……”

然而直女心硬如鐵:“你若是閑得無聊,就去找點事做,別死了就行。若被風氏的人發現了,自己搪塞兩句,回來再告訴我一聲即可。”

徐行之擠出的柔弱可憐僵在臉上:“……”

眼瞅著魔主轉身直接封閉了法陣,實在想不透這樣的人,竟然是開了竅,正對一個鮫人愛而不得的。

也就難怪那鮫人要偷偷跑回深海,一走了之了。

……

徐行之被徹底放養了。

從起初的不適,到後來的如魚得水。

他長這麽大,從未如此自由過。

沒有被人監視,也沒有被人用或垂涎,或輕浮的目光上下掃視。

戴上面紗,他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自由行走在鴻蒙山周邊的城市之中。

偶爾的,也會被碧陽宗的“熟人”認出來。

徐行之不閃不避,笑著給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高階護身法寶,輕嘆人生真是易如反掌:“你們不知道麽?我被宗主送給風荷小姐啦,我如今正跟著她在這附近游玩呢。趕巧了遇上師兄們,都是緣分,要不然大家一起坐下來吃個飯?”

碧陽宗的弟子一聽風荷兇名便兩股戰戰,哪裏敢留下和人共飲。

一時也顧不上罵這合歡宗的小邪祟不要臉,找了個女人吃軟飯,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跑完了也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逢人便要替他宣揚一番。

故而徐行之成為風荷新寵面首一事,在兩年內很快傳遍了大陸南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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