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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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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來喝呀!哈哈哈哈哈。”

駱華已經喝得半醉, 臉色酡紅還興奮地高舉著酒杯,對著身前人敬酒,“說起來,這件事戚城主您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啊。明成畏罪潛逃, 其黨羽被清除了大半, 南陽皇室派來的人註定不會在這裏久留, 您才是最好下任城主人選。”

戚風被駱華塞了一嘴大餅,暢享美好的未來,激動得臉都紅了。

業城出事之後,南陽皇室派使者來此處調查的同時, 還將他這個鄰城的副城主以及部分守城兵給借調了過來做鎮壓。如今業城無主,明成勢力被洗清幹凈, 他若有魔主勢力在背後支持,坐上業城城主之位十拿九穩。

他趕忙殷勤地起身, 去給駱華斟了一杯酒。又繞過席面,去給那自酒席開場以來就甚少開口的少年敬酒。

這少年雖然“容貌平平”,但據戚風暗中打聽的消息,這少年似乎是魔主後宮的一員, 甚得其寵愛, 只是不知為什麽沒養在阿離宮, 被魔主給放了出來。

戚風心裏好奇著不曉得他這樣平平無奇的人,究竟憑什麽能得到魔主的青睞。魔主可是名門出身的貴女, 什麽天之驕子沒見過, 怎麽偏寵愛上了他?

他一半好奇,一半討好地來到了皎厭離的面前, 舉杯:“早聞公子大名,百聞不如一見啊!您是魔主心腹, 咱以後還是要多多仰仗您的。我敬您一個?”

皎厭離原本有些走神,聽到魔主二字悠悠調回了視線,看了戚風一眼,喃喃問:“我是她心腹嗎?”

戚風看不破皎厭離臉上的偽裝面具,離得再近,也只瞧得到一張普通的臉。

心裏毫無預期,故而在他掃眼過來的一瞬間,猝不及防地被那清潤墨黑的眸狠狠驚艷住了。像是仙人點睛的一筆,那平凡至極的容貌也被點綴得瞬間有了三分仙品。

戚風竟至於失語片刻,才艱難回神,下意識應:“啊,那是自然!”

皎厭離認真問:“為什麽這麽說?”

戚風一下有點懵,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戲耍他。

一句恭維的話,哪來的為什麽?而且他是不是魔主心腹,還需要向一個外人求證麽?

戚風眼珠子轉了轉,還是不敢得罪,賠笑著說:“我原是陽城的副城主,同魔主……也算有些交易上的往來。這麽多年,她雖然譴了些人來打理航道,但從來只是公事公辦,從沒讓人關照過誰。您和駱公子,卻是魔主放了話,不得損傷一分一毫的。我想南陽皇室也收到了這樣的警告,否則,他們早會提你們去衙門問話了。不至於還遞了拜帖,約定好了,才客客氣氣主動去你們府上拜見,委婉詢問情況。”

皎厭離聞言眉眼微微彎起,哪怕是早就知道的事,聽人提及,還是禁不住的高興。

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戚風,恨不得他能再說一些,多說些與魔主相關的事,慢慢問:“還有呢?”

戚風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硬著頭皮又往前推了推酒杯:“我、我這樣的人,也沒法知道太多,知道的可都說了……”

皎厭離不太想喝酒,但因為心情好著,還是同他碰了杯,仰頭喝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戚風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覺這少年莫名有幾分的孩子心性,禮貌溫柔,卻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不敢再深窺,默默退下了。

殊不知有一就有二,旁人見戚風的敬酒他喝了,自然紛紛效仿,上前巴結,一一給他敬酒。

……

小阮眠易容做送醒酒湯的侍女進到雅間時,在座的人已經喝得東倒西歪,沒一個清醒的了。

戚風是下任城主,千春樓的老板見狀親自迎上來,要將他送回府邸。

她原想先去安置駱華和皎厭離,但剛一伸手,就被駱華擋開了去,說什麽都不給人抗,更不許人碰皎厭離。

緊張地拉著皎厭離的袖子,嘴上嘀嘀咕咕:“別動別動,誰知道你們要把我們拐到什麽地方去!我們哪兒也不去,我們就在這裏了!”

耍酒瘋的人各有各的癥狀,千春樓的老板見多識廣,便也沒硬著來。

隨手指派了一個女使,讓她在跟前看著,省得兩人醉酒鬧出點什麽事來。

小阮眠就這麽被留了下來。

……

雅間內充斥著濃重的酒氣,阮眠聞著不習慣,將窗戶打開了些。

回眸看眼躺在地上,臉頰紅紅,醉生夢死的兩人,不由覺得好氣又好笑。她在魔域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倆受到襲城事件的波及,結果他倆日子倒是過得逍遙快活得很麽。

阮眠湊上去,想給兩個醉鬼餵些醒酒湯,省得他們明天醒來頭疼。

剛伸手過去,就被皎厭離抓了個正著:“你做什麽?”

他的眼神恍惚著,聚焦不了,尚未醒來,卻提起了十八分的警醒。

小阮眠如實柔聲道:“我給你準備了醒酒湯,你喝一些?”

那語調,聽著分明格外耳熟。

皎厭離心跳驟快,費勁地轉眸看過去,腦子卻昏昏沈沈的,眼前天旋地轉,在昏暗的燈光下,什麽都分辨不清。

阮眠見他一副清醒不過來的模樣,勸說不通,只得用強,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張嘴。”

皎厭離眸子霧蒙蒙、濕潤潤地將她望著,良久,嘴唇抖了抖,張開了嘴。

阮眠松了一口氣,好在他醉是醉了,乖還是一樣的乖,不然他這元嬰期反抗起來,她可沒轍。

正專心致志地往他嘴裏餵醒酒湯,突然聽得吧嗒一聲。

一顆圓潤的珠子落在地上,彈跳幾下,滾遠了。

阮眠動作一僵。

低頭望去,但見皎厭離正楞怔怔地望著自己,眼眶濕紅,小珍珠斷線了似的掉。

阮眠心臟揪痛起來,聲音輕了幾個度,輕輕給他擦去眼淚:“你哭什麽?是藥太難喝了嗎?”

皎厭離啜泣著抓緊了她的袖子:“我想回魔域,我想回阿離宮,我想見你,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像是在和魔主對話。

阮眠不認為他是認出自己來了,兩個毫不相幹,毫不相似的兩個人,他不可能認得出來。或許只是因為醉了酒,他逮著人在說醉話吧。

遂一邊繼續往他嘴裏餵醒酒湯,一邊順著他的話安撫道:“好呀,那你回來吧,我也想你得很。”

小鮫沒有回應,只靠在她懷裏,小聲抽噎著:“你抱抱我吧?”

阮眠只得將醒酒湯放下,騰出手來抱他。

不抱還好,一抱他哭得更傷心了。末了,還細聲要求道,“你抱緊些,再抱緊些好不好……”

阮眠再鋼鐵直,看他現下的狀態,也知道小鮫一直壓抑某種情緒,趁著醉酒爆發了。

於是撫摸著他的頭發,小聲問:“為什麽想回來了不寫信告訴我?駱華說你一切都好,適應得很好。”

小鮫哽咽著,嗓音帶著淺淺的鼻音,終於開口:“我不想你覺得我嬌氣,你不喜歡我黏人。”

阮眠挑眉:“我什麽時候說不喜歡了?”

“你有。”小鮫篤定道,“我黏你太緊了,你會躲我。”

阮眠:“?”

阮眠反思了一下,他說的莫不是當初她懷疑他有分離焦慮癥,想要給他轉移轉移註意力,消除焦慮的時候嗎?

不由得暗自心驚,她當時明明什麽都沒有告訴小鮫。

本以為是自己再給他暗中“治病”,原來他全程都感知到了,並且刻意配合著,給她展現出了一份“不焦慮”的模樣,以消除她的焦慮嗎?

所以他即便無比想要回家,也在明面上裝出一副適應良好的模樣,讓她不必擔心?

阮眠心軟成了一片,無意識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我沒有不喜歡。我只是擔心你的註意力都在我身上,一旦我不在了,你會難受,就像現在這樣。”

皎厭離枕在她的肩膀上,親昵地貼著她的臉頰,因為醉酒,口齒有些含糊地低聲道:“可我好不了了,怎麽辦?”

阮眠一下滯住了,小鮫預想之外偏執的回答,讓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皎厭離久久沒得到回應,歪了下脖子,試圖去看她的臉。

水霧霧的眸子,輕輕一眨便落下一顆小珍珠:“你會不會嫌我麻煩?”

……

駱華終於被兩人細碎的談話聲給吵醒了,兩只手撐起身子坐起來,眼神迷離,直打晃。

但警惕地盯著多出來的小阮眠,想要爬過來把抱在一起的兩人拉開:“你是哪來的小姑娘?不是說了不必伺候嗎,你還敢抱他?!快快松手!”

駱華爬過來時的臉色,說不出的猙獰,活似是他家師兄被賊人玷汙了似的,要手撕了她。

阮眠還不想在這裏同醉鬼打鬧起來,暴露身份。便一面依言撒開了手,一面對著皎厭離言語安撫:“怎麽會嫌,沒有的事。”

她雖然有點震驚,但也不是不理解,小鮫這樣的經歷確實很難對其他人再敞開心扉。

實在不行,以後她走哪就把他帶到哪吧。

駱華一聽,出離憤怒了,大著舌頭:“你這個小姑娘,說什麽渾話!這不是你家的人,輪得到你嫌不嫌?”

皎厭離卻因為她撒開手鬧了起來,紅著眼眶:“騙人,心口不一!”

阮眠:“……”

阮眠裏外不是人,頭都大了。

駱華打著晃爬到近處,二話不說,要把她和皎厭離分開:“撒開!他是我姐的人!”

皎厭離卻死死拽著她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阮眠,不肯她撒手:“你不要走。”

夾在中間的阮眠:“……”

她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麽偏偏挑中了今天來看他。

……

廂房外忽然傳來人靠近的腳步聲。

阮眠一個激靈,轉頭朝廂房門看去,同時試圖抽回被小鮫抱著的胳膊。

就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卻不知為何刺激到了皎厭離。

他臉色驟白,一揮袖便震開了拉扯阮眠的駱華。

眼睜睜看著駱華飛了出去,阮眠當場驚了:“?!!!”

皎厭離死死扣住了她的手,抖著嗓子,小聲:“你就是在騙人。”

駱華滾到了軟墊上,天旋地轉之後,人竟然被摔打得清醒了兩分。

然後就擡頭迷迷蒙蒙地看到地上珍珠滾了滿地,皎厭離傷心地拉著一個陌生小姑娘的手,落著淚,大聲控訴:“那你為什麽只肯跟我神交,都不肯碰我?是不是怕我麻煩,不想繼續招惹了?”

他難得語氣執拗:“我反正是要跟著你的,永永遠遠都跟著你。我也會乖乖的,為你解憂,不惹你煩,但你不能不要我!”

駱華倒抽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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