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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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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年若薇趕忙抓住四爺的手掌, 將他的手掌放在了小弘曕拘謹的攥在一起的小手上,迫使四爺溫熱的大掌,覆在小家夥握緊的小拳頭上。

“弘曕, 明兒開始,額娘要親自照顧你們幾個兄弟的飲食,明日你們幾個兄弟都必須在額娘宮中用午膳和晚膳。”

“兒臣遵命。”弘曕小心翼翼的將另外一只手掌, 放在了汗阿瑪寬大的手掌上,他還是頭一回如此近距離的接近汗阿瑪。

年若薇看到兒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四爺, 就心疼的紅了眼眶, 她和四爺欠這個兒子的父母之愛實在太多,她決定用一生來贖罪。

馬車內一時安靜的只剩下年若薇投餵父子二人吃點心的嘮叨聲。

一家人來到潛邸之時, 晚膳也已準備妥當, 弘晝看到額娘親自牽著他那白眼狼六弟下了馬車,頓時怒不可遏。

當即就氣的走到額娘面前, 牽起了額娘另外一只手。

可他才抓住額娘的手,忽地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汗阿瑪放到了肩上坐著。

汗阿瑪另外一個肩上坐著他七弟小弘煦。

小弘晝頓時眉開眼笑, 居高臨下得意洋洋的看著他那好六弟, 看吧,他能坐在汗阿瑪肩上。

弘暉抱著八弟弘暄,和弘歷兩個年長皇子眸中滿是艷羨,弘歷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額娘的衣袖,被額娘反手牽緊了小手。

今兒晚膳,年若薇讓人準備了銅爐火鍋, 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涮火鍋。

此時年若薇悄悄的推了推小弘曕, 讓他夾一塊燜爛的蘿蔔給他汗阿瑪。

小家夥猶豫許久,終於在額娘的再三鼓勵下, 鼓足勇氣從銅爐火鍋裏夾了一塊最大的蘿蔔,小心翼翼放在了汗阿瑪的碗裏。

“爺,弘曕給你夾菜了呢。”

年若薇見四爺依舊無動於衷,趕忙伸手悄悄的拍了拍四爺的腿。

這才見四爺默不作聲的慢悠悠吃著那塊蘿蔔。

看到小弘曕眸中歡喜的笑意,年若薇夾了一筷子小弘曕喜歡的毛肚,放在了他的碗裏。

吃過晚膳之後,一家子在潛邸的小花園裏散步。

忽而小弘晝忍不住開口道:“汗阿瑪,兒臣最喜歡潛邸了,今後您可否將潛邸賜給兒臣為居所?”

弘暉和弘歷兄弟二人眸中晦澀不明,垂眸斂去覆雜的情緒。

汗阿瑪的潛邸是龍潛之地,賜給誰,誰就最有可能是未來的新帝。

他們是皇子,誰又不想要儲君之位呢?

“這潛邸額娘也喜歡,額娘還會時常回來小住,誰都不給。”年若薇察覺出氣氛不大對勁,於是趕忙開口找補道。

“嗯。”胤禛面上並無過多的情緒,只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

聽到汗阿瑪和額娘並無將龍潛之所賜給任何兄弟的打算,弘暉和弘歷兄弟二人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弘晝是個直脾氣,又被額娘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此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汗阿瑪的潛邸可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他擔心汗阿瑪覺得他有覬覦宗廟社稷的野心,趕忙解釋道:“汗阿瑪息怒,兒臣方才失言了。”

“無妨。”

年若薇聽出父子之間就如君臣般疏離淡漠,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她知道天家無父子,先君臣再才是父子,可這些孩子都是她和四爺的親骨肉,她不忍心看到孩子們與四爺淪為君臣。

“你們父子要在我面前露出君臣尊卑,今後就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年若薇氣的牽緊了小弘曕的手拂袖而去。

“額娘,您如此給汗阿瑪甩臉子不妥,汗阿瑪畢竟是皇帝。”弘曕擔心額娘失了汗阿瑪的寵愛會傷心難過,趕忙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曕兒,額娘並非因為你汗阿瑪是皇子或皇帝的身份,才喜歡你汗阿瑪的。”

弘曕似懂非懂,明白額娘大抵是心悅汗阿瑪,但總覺得額娘的做法極為大逆不道。

可無論額娘做什麽,他都會義無反顧的陪在額娘身邊。

年若薇送小弘曕回去歇息之後,就回了曾經在潛邸裏的居所西苑。

她早早的就將門窗鎖死了,當年四爺主動將西苑的密道封死,她反而不怕他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屋內。

她氣的吹熄了燭火,擺明不想等他回來共寢的意思。

子夜剛過,她的房門被輕輕叩響,年若薇瞧見蘇培盛貓著腰的身影。

“哎呦娘娘啊,您怎麽把門窗都落鎖了啊?求您快開開門吶~~”

蘇培盛瑟瑟發抖的不敢去看萬歲爺鐵青的臉,只染著哭腔,求著小年糕快開門,否則天子一怒,他們這些奴才們又該被殃及池魚了。

“敢問我是為誰開門?”年若薇怏怏不樂的說道。

“這...自然是給萬歲爺開門啊。”蘇培盛撓撓頭,不知道小年糕為何明知故問,眼見房門依舊緊閉,他求助的看向萬歲爺。

胤禛無奈的搖搖頭,親自叩響了年氏的房門,這世上也只有她敢堂而皇之的將他拒之門外。

“夫!”胤禛沈聲回應。

房門頃刻間吱呀的打開半扇,蘇培盛這才恍然大悟,小年糕還真是始終如一,從來只將萬歲爺視作夫君,難怪方才他說給萬歲爺開門,小年糕視而不見。

年若薇開門之後,就轉身回到了床榻上,賭氣的背對著四爺。

身後傳來四爺一陣輕嘆,緊接著被子掀開一角,四爺溫暖的胸膛貼在了她的後背。

“爺是不是定下了儲君人選?”

“沒有。”

“朝堂之事,你不準插足。”

年若薇聽出了四爺語氣中的惱怒和警告的意味,氣的轉過身與他對視。

“儲君只會在你所出的皇子裏選出,你不必太過憂心。”

“我擔心什麽!擔心我做不成太後嗎!你若駕崩了,我也不會獨活,我不稀罕太後!只你不許將我的兒子當成蠱蟲,讓他們自相殘殺,否則我與你死生不覆相見!”

年若薇氣的推開他肆意游走在她衣襟之下的手掌。

“爺若覺得我的孩子不好,就去尋別的女人孕育更好的兒子!何必來纏著我!”

“不準說氣話!”

胤禛方才聽到年氏說她不獨活,就猜到他駕崩之後,年氏會為他殉情,想到她會死,胤禛心中陡然開始慌亂起來,連呼吸都開始覺得針紮似的綿密劇痛侵襲。

“薇兒,別氣了,爺屬意的儲君人選是弘歷,只是煦兒與暄兒年歲尚小,看不出資質如何,儲君人選還未塵埃落定。”

年若薇聽到四爺屬意的儲君是弘歷,她並未有太多的意外,畢竟歷史上就是弘歷繼承了大統。

可她聽四爺的意思,似乎四爺對儲君人選依舊懸而未決,於是趕忙追問道:“那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的匣子裏,寫的儲君之名是誰?”

四爺登基之後就建立了秘密建儲制度。

他登基後沒多久,就將心中選定的皇位繼承人名諱,禦筆親書並加蓋玉璽,寫在兩份密詔中。

這兩份密詔其中一份藏於立儲盒內,放於乾清宮的“正大光明”匾之後。

而另外一份則由四爺日日帶在身邊。

除了四爺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密詔中到底立的是哪位皇子,一旦四爺駕崩,這兩份密詔就會由四爺欽點的顧命大臣分別取下,兩者再當眾進行驗對,確立新君人選。

此後大清直到滅亡,都在沿用四爺確立的秘密建儲制度。

“弘歷。”胤禛並不想刻意瞞著枕邊人。

年若薇聽到四爺的答案,心裏堵得慌,可皇位只有一個,別的孩子難免失落。

“薇兒,立儲一事,關乎國本社稷,你不準將此事洩露給孩子,否則弘歷定會為兄弟排擠針對,性命難保。”

年若薇莊重的點點頭,康熙朝的廢太子就像個活靶子,被所有的皇子群起而攻之。

如今四爺的皇子們都是她的親骨肉,她更不忍心看到孩子們為了皇位自相殘殺。

她正在神游之際,忽而覺得身上一沈,她這才發現四爺早就將她的衣衫褪盡,傾身壓了下來。

“不準分心,只能想著爺一人。”

年若薇正要回應,卻被他綿密的吻裹挾著,與他唇齒相依,四爺仿佛要將她壓進身體內,她緊緊抱著他精壯的腰,情不自禁的被他帶入陣陣洶湧情潮中,忘情的發出破碎的低.吟聲。

他在床榻上不似在人前那般溫文爾雅,從來都是不知饜足的發狠要她。

....

房門外,蘇培盛拿筆在彤史本上記下了萬歲爺今夜幸了年貴妃兩回,賜留龍精。

可他手裏的筆還沒來得及放下,屋內再次傳來了男女歡好之聲,蘇培盛趕忙將彤史本上的兩回劃掉,他正想要寫三回,可他咬著筆桿猶豫了一會。

蘇培盛決定還是明兒一早再說吧,待萬歲爺起身離開屋內,他才能記錄下萬歲爺整晚到底臨幸貴妃幾回的準數來。

果然清晨時分,萬歲爺又要了貴妃一回,才搖鈴喚水。

此時一道守夜的恩普正準備在彤史本上記錄萬歲爺臨幸貴妃四回,忽而被師父蘇培盛抓住了筆桿。

“不急,萬歲爺沒離開娘娘的居所,彤史本都記不得準數。”

恩普正納悶,可屋內的動靜再次傳來,恩普默默朝著師父豎起了欽佩的大拇指。

年若薇與四爺在浴池裏胡鬧了一回,一起身卻能感覺到精水滑出身子的熱感,她羞的伸手捶了錘四爺滿是歡.愛.痕跡的胸膛。

“都怪爺如此孟浪,今兒封妃大典,該遲了。”

“不急。”胤禛取了帕子親自替年氏清洗那,這才抱著她來到梳妝臺前,又親自替她描眉畫眼。

待到妝罷之後,年若薇焦急的讓人將四爺的龍袍和她封貴妃的吉服取來。

可當貴妃的吉服被錦秋捧到她面前之時,年若薇頓時驚得站起身來,嚇得將不安的眼神落在了正在穿龍袍的四爺臉上。

“內務府是不是拿錯了..”年若薇心裏叫苦不疊,如今的內務府管事是她的長兄年希堯,兄長定是悄悄的改了她的貴妃冠服,他還真是糊塗啊,怎麽能將她的冠服做成皇後的冠服!

“娘娘,冠服沒錯,這是萬歲爺給您的驚喜,不準奴才們提前告知您,這並非皇後冠服,而是貴妃冠服。”

“可這冠上的東珠還有吉服的九鳳逾矩了。”年若薇心中不安,她甚至覺得是不是四爺用鳳袍來試探她的心意。

“哎呦娘娘您請放寬心,您的冠服金線比皇後的鳳袍少用了一兩金線,錯不了。”蘇培盛忙不疊的安撫小年糕不安的情緒。

“.....”年若薇頓時啞口無言,難道旁人還會拿秤來稱一模一樣的兩件吉服到底有無相差一兩金線嗎?

“薇兒,莫要誤了吉時。”

年若薇聽到四爺在催促,於是忐忑的應了一聲,換上了那套與鳳袍無異的吉服。

年若薇歡好吉服之後,正準備換上花盆底繡鞋,忽而發現那繡鞋尖上鑲嵌的碩大得離譜的東珠,甚至比四爺的帝王冠冕上的東珠還大許多,她愈發惶恐。

“還楞著幹嘛?”

四爺拿起托盤裏的花盆底繡鞋,俯身曲膝替她換上,年若薇淚眼盈盈的盯著四爺冠冕上的小一大圈的東珠,感動的說不話來。

緊接著四爺又親自攙扶著她一道出了西苑,眼前赫然出現明黃的天子鹵簿旗幡儀仗和九龍華蓋。

而華蓋之前,挺著一尊明黃緞繡金龍的十六擡禦輦。

這十六擡的禦輦只有帝王才有資格乘坐,象征著帝王身份和皇室崇高尊貴的地位。

年若薇被天子鑾駕的陣仗震懾,忙不疊的逡巡四周,想看看貴妃的車駕停在何處。

忽地四爺牽著她的手徑直入了禦輦中。

“爺!臣妾不能坐禦輦!”年若薇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四爺素來最重規矩,今日卻屢屢為她做出格之事,她怕四爺被人指摘,於是拼命掙紮,可四爺卻忽然俯身折腰將她抱在懷裏。

“薇兒想讓朕背你入宮?”

“不不不。”年若薇不敢再亂動,乖乖的蜷縮在四爺的懷裏,由著他將她抱入了禦輦內。

她坐在四爺懷裏坐立不安之時,忽而瞧見幾個穿著親王和郡王蟒袍的男子朝著禦輦走來。

年若薇定睛一眼,頓時嚇得捂著嘴巴不敢吭聲。

今兒擡禦輦的十六人,個個都是皇族宗親,她甚至看到了怡親王和她的長子弘暉,還有直親王,成親王,等康熙爺的皇子們。

這些擡轎子的轎夫身份尊貴,不是親王就是郡王,年若薇愈發惶恐不安的握緊了四爺的手掌。

此刻怡親王允祥和皇長子弘暉俯身將雙龍頭的轎子橫桿扛在肩上,走在了禦輦最近的前方。

千人之多的天子儀仗浩浩蕩蕩朝著紫禁城的方向行進,直到禦駕來到大清門之前,年若薇終於嚇得扯了扯四爺的龍袍。

“爺,臣妾是貴妃,沒有資格從大清門入紫禁城。求您容臣妾先行下禦輦,從神武門入紫禁城,再由順貞門入後宮,方符合祖宗規矩。”

無怪乎年若薇如此惶恐,甚至連擡轎的大阿哥弘暉方才跟著十三叔允祥竟然來到了象征大清國門的大清門,都忍不住惶恐的垂下了腦袋。

在後頭擡禦輦的廉親王允禩和老九老十老十二和老十七等親王都忍不住憤怒的壓下了眼簾。

堂堂親王擡皇帝就算了,竟然淪落到擡皇帝的寵妃,甚至不是皇後,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廉親王等人只是惱怒片刻,忽而又忍不住喜上眉梢,新帝越是放浪,龍椅就坐的愈發搖搖欲墜,這是大喜事。

眼看著禦輦朝著大清的國門前行,眾人更是欣喜若狂,亂吧亂吧,最好老四能被年氏迷惑得從此君王不早朝才好。

大清門位於皇城天安門的南面,明朝時被稱大明門。

大清入關之後,將其改為大清門。

因大清門在皇宮正南,面南為最尊貴的方向,故而明清時期,乃國門的象征,意義非凡。

大清門以國號大清二字為名,地位遠勝於紫禁城其他的城門。

依大清的祖宗規矩,大清門只有太上皇、皇太後、皇帝、皇後才能進去,其餘人等只能走側門。

而朝堂上只有參加科舉殿試的前三甲出皇宮時,才會恩準從大清門出宮,以示皇恩浩蕩和對國之棟梁的敬重。

並非所有的皇後都有資格入大清門,只有在新帝繼位之後完婚,或者重新冊立的皇後,皇後所乘的九輦金鳳頂大儀車,方能從大清門擡入紫禁城內,然後過午門入坤寧宮。

旁的妃子即便貴為皇貴妃,都只能走紫禁城的後門神武門入宮。

從大清門擡進紫禁城的皇後,是最為崇高的榮耀。

按照祖宗規矩,非大清門入者,不得廢黜大清門入者。

意思就是只有從大清門擡進來的皇太後,才能有資格廢黜從大清門擡進來的皇後。

否則宗人府和皇帝可不予理會。

放眼整個大清朝直到滅國之時,也只有五位皇後從大清門入宮,年若薇終於忍不住瑟瑟發抖的蜷縮在了四爺的懷抱中。

禦輦外鼓樂齊鳴,四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安,此刻貼在她的耳畔,反覆呢喃著這些本就屬於她。

年若薇懵懵懂懂的點點頭,隨著禦輦和四爺一道入了大清門。

今兒四爺都在做讓人瞠目結舌的逾矩之事,所以此刻禦駕停在坤寧宮門口,她反而並不感到意外了。

貴妃持節受封的使者,是怡親王和榮憲公主,當看到公主為冊封使者之時,年若薇終於忍不住感動的潸然淚下。

整場冊封儀式,年若薇都處於神游恍惚和惶恐的心情,直到她站四爺左側,與站在右側的那拉氏一道聽著文武百官和內外命婦匍匐在面前山呼萬歲之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站錯位置了。

古來以左為尊,她站的左側是皇後的位置。

可如今木已成舟,她只能硬著頭皮將錯就錯。

皇後那拉氏臉上的笑容繃得緊緊的,雖歷經波折,但她總算坐上了大清皇後的寶座。

今日開始,她要好好坐穩了皇後之位,再一路朝著太後至尊之位不懈努力。

是的,她才正式當上皇後,已然開始籌謀如何早日當上太後了。

第二日是後宮諸妃集體的封妃大典,禮成之後,年若薇不驕不躁的領著眾妃,準備匍匐在皇後那拉氏腳下。

從明日開始,她就需去景仁宮給皇後那拉氏晨昏定省,她壓著怒火,正要曲膝下跪,忽而蘇培盛急急忙忙的來到了她面前。

“哎呦皇後娘娘,您還病著就不必有諸多繁瑣的規矩了,萬歲爺口諭:諸位娘娘們都散了吧。”

皇後那拉氏被兩個奴婢攙扶著離開,面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的僵在嘴邊。

“放肆!祖宗規矩又如何能說免就免,那拉氏!你是中宮皇後,她們跪你是本分!”

太後烏雅氏豈會看不出胤禛心疼他的寵妃年氏,不想讓年氏給那拉氏下跪,可她偏要攪局,偏要將胤禛的後宮攪的雞犬不寧。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年若薇知道烏雅氏在當攪屎棍,可她偏就不讓烏雅氏得逞,於是畢恭畢敬的領著後宮眾人匍匐在地,給皇後見禮。

烏雅氏不悅的瞪著年氏那狐貍精的頭頂,冷哼一聲就回了寧壽宮。

那拉氏臉上浮出得意的笑容,刻意等了一會,才讓這些妃妾起身。

她回到裝飾一新的景仁宮寢殿內,就忍不住恐懼的捂著口鼻,打開了所有的門窗。

這些時日,即便外頭刮風下雪,她凍的瑟瑟發抖,都要門窗大開的睡覺。

整座修葺一新的景仁宮內縈繞著裊裊青煙,可她明知道那熏香有問題,卻不敢拿水將熏香澆熄。

那拉氏目光怨毒的看著養心殿的方向,她倒要看看自己與那無情無義的男人,到底誰先熬死誰。

偌大的西六宮只住著貴妃一人,旁的嬪妃,甚至是皇後都擠在了東六宮中。

年若薇實在不好意思獨霸西六宮,於是借著四爺的名義,讓內務府將長春宮和儲秀宮安排給了與她交好的寧妃和謙妃。

至於她所居的永壽宮隔壁的啟祥宮因從前走水,被四爺改成了佛堂。

而紫禁城裏最為富麗堂皇的翊坤宮卻被空置了。

也不知將來會是哪個寵妃入主翊坤宮,年若薇私心的希望翊坤宮永遠空置下去。

直到這日,翊坤宮與永壽宮之間的紅墻轟然倒塌,年若薇這才發現四爺早就悄悄讓人將翊坤宮和永壽宮徹底打通了。

四爺甚至讓人摘掉了永壽宮和翊坤宮的匾額,如今她這個貴妃住著兩個宮殿打通在一起的新殿,可四爺卻奇怪的不曾給宮殿取名。

年若薇這就不樂意了,於是當夜就纏著四爺給她的寢宮賜名字。

“此殿是養心殿的一部分,無需再賜名!”廝磨許久之後,胤禛沈身入內。

年若薇傻眼了,忽而感動的主動吻住四爺的薄唇。

四爺說她住的地方無需取名,是養心殿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宮殿名字會比皇帝所居的地方更為尊貴了。

四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想告訴她,二人是真正的夫妻一體,同吃同住不分彼此。

打從那之後,入宮覲見的命婦們一提起雍正爺的心尖寵妃年貴妃,就會不約而同的說她住在養心殿後頭,只因那座宮殿無名。

久而久之一提起養心殿,命婦們就想起了年貴妃。

雍正元年臘月二十六,禦書房內。

蘇培盛緊緊的捂著手裏的藥瓶子,渾身都在發抖。

“狗奴才,再取一顆丹藥來!”

“萬歲爺,這丹藥雖能提神,可是藥三分毒啊,您今日都吃了兩顆,不能再服用了。”

自從萬歲爺開始日夜顛倒的給康熙爺侍疾開始,他就染上了服丹藥的習慣。

蘇培盛恨不得殺了那些敬獻丹藥給萬歲爺的喇嘛。

“無妨!”

胤禛日日都需要服下丹藥提神醒腦,此時見蘇培盛那狗奴才抗旨,他氣的揚手奪過丹藥,取出兩顆咽下。

今日他批閱了一整日的奏折,眼看著折子上的字跡漸漸重影模糊開來,他只能繼續服用丹藥。

這些丹藥的確不錯,他即便通宵達旦兩三日批閱奏折,只要服下幾顆丹藥,便能立即恢覆精神抖擻。

今日愈發疲累,他將蘇培盛那哭哭啼啼的狗奴才趕出去之後,就開始聚精會神的批閱奏折,覺得疲累之時,就下意識的取丹藥服用。

蘇培盛正在禦書房門外憂心忡忡,尋思著要不要將萬歲爺沈迷丹藥一事,偷偷告訴小年糕。

可爺吩咐過,若他敢在年糕面前亂嚼舌根,殺無赦。

蘇培盛縮了縮脖子,正有些不知所措之時,忽而禦書房內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蘇培盛忙不疊的端來一盞茶,借口奉茶入了禦書房內。

“萬歲爺,奴才沏了一盞普洱茶,熱度將將好,您且..啊!!來人啊,快傳太醫!”

蘇培盛擡眸間竟然看見萬歲爺七孔流血的躺在地上,嚇得高聲驚呼道。

一墻之隔的年若薇正在泡腳,猛的聽到蘇培盛染著哭腔高聲大喊著傳太醫,她一顆心頓時揪得生疼,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一個箭步從暗門沖到了養心殿內。

當看到七孔流血躺倒在地的四爺之時,年若薇忍不住恐懼的渾身顫抖,滿眼驚恐的跪倒在四爺身側。

“爺..你快醒醒啊...”年若薇將生死不明的四爺抱在懷裏,哭的肝腸寸斷。

可哭過之後,她忽而又強忍著悲痛欲絕的心情,讓人立即將小阿哥們請到養心殿來。

她又急急忙忙的尋了四爺的金牌令箭和調兵遣將的虎符還有玉璽,讓匆匆趕來的孩子們立即帶著這些東西去尋怡親王。

“暉兒,你是長子,需照顧好弟弟們,立即悄悄出宮去尋怡親王,讓怡親王將你們藏起來,除非額娘親自去尋你們,否則不要出現!”

“額娘,汗阿瑪還有氣,您別擔心。”

“不,額娘不能冒險!”年若薇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這紫禁城裏如今就像在虎口內,她不能讓孩子們冒險待在紫禁城內。

“血滴子何在!”

門外悄無聲息的出現了數道魁梧的黑影,其中一人跪在了貴妃面前,萬歲爺囑咐過,他們這些血滴子暗衛,只聽從陛下和年貴妃二人的號令。

“立即護送皇子們離開,爾等需保護皇子們的安危,多謝!”

那血滴子首領乍然聽到貴妃說了句多謝,忽而楞怔了片刻,就重重的朝著貴妃磕頭行禮。

此時數名太醫步履匆匆的趕來,年若薇猶豫了片刻,就將四阿哥弘歷單獨叫到了屏風後,她面色凝重的將四爺隨身攜帶的傳位詔書,悄悄塞給了四阿哥弘歷。

“孩子,不準打開這錦囊,見到你十三叔後,立即將這錦囊交給你十三叔,他知道該如何處理。”

弘歷震驚而激動的接過那明黃的香囊,那香囊上繡著象征天子的九龍紋,誰都知道汗阿瑪確立秘密建儲制度,寫著儲君名諱的傳位詔書,就藏在正大光明匾額之後,還有一份詔書,則是由汗阿瑪隨身攜帶。

額娘為什麽將這份詔書悄悄的給他保管,而非大哥?

此刻弘歷呼吸都變得急促了,目光緊緊盯著手裏的香囊。

“弘歷,倘若額娘和你汗阿瑪有不測,你需照顧好兄弟們,不得虧待任何一個兄弟,尤其是弘曕。”

“額娘放心,兒臣定不虧待任何一個親兄弟。”

倘若方才弘歷還在猶豫未來儲君到底是不是他,此刻聽到額娘的囑托,他已然確定自己就是儲君的不二之選。

年若薇含淚拍了拍小弘歷的肩膀,就將孩子們交給血滴子暗衛護送離開,她則心急如焚的陪在了四爺的身邊。

“萬歲爺如何了!”

“啟稟貴妃娘娘,萬歲爺中了丹毒,眼下昏迷不醒,並無性命之憂,估摸著昏睡一個月左右,每日放血清毒,就能蘇醒。”

“丹毒?你是說萬歲爺服用丹藥?”

年若薇震驚的看向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蘇培盛,忽而看見蘇培盛閃躲的眼神,頓時怒不可遏。

“蘇培盛!萬歲爺何時開始服用丹藥!為何本宮全然不知情!”

蘇培盛從未看過小年糕如此猙獰憤怒的表情,頓時嚇得曲膝匍匐在了小年糕的腳下。

“回貴妃娘娘,是..萬歲爺是從在暢春園裏給先帝爺侍疾之時,就開始悄悄服用喇嘛敬獻的丹藥,奴才攔不住啊,萬歲爺還不準奴才告訴您,嗚嗚嗚,奴才該死...”

四爺竟然那麽早就開始服用丹藥了,年若薇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

就在她準備追問太醫能不能想辦法讓四爺盡快蘇醒之時,忽而養心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年氏,你好大的膽子,皇帝病重都未告知哀家!”

此時皇後那拉氏攙扶著太後烏雅氏來者不善的一道入內。

年若薇下意識擋在了床榻之前,四爺病倒後,沒想到那拉氏和烏雅氏最先浮到明面上來。

“放肆,見了本宮和太後為何不跪!”

那拉氏憋著火氣擡起花盆底鞋,狠狠的踹在了年氏那賤人的膝蓋上,迫使她匍匐在了她的腳下。

“速速取皇帝的玉璽來,哀家要傳旨讓小十四立即回京監國!”

年若薇乖乖的跪在地上,慶幸方才她將孩子們和玉璽一道送走。

蘭翠在養心殿內搜尋了好幾遍,卻不見玉璽。

烏雅氏深知年氏必定知道玉璽放在哪,於是急急忙忙走到年氏面前,將她一腳踹翻在地。

“快說玉璽在何處!!”

“太後娘娘,臣妾只是妃妾,又如何能知道玉璽在何處?”

“來人,立即去阿哥所將年氏所出的皇子統統帶到養心殿內。”烏雅氏忽而暴怒的呵斥道。

蘭翠應了一聲,親自領著幾個侍衛前往阿哥所拿人,可卻撲了個空。

當蘭翠將小阿哥們失蹤的消息帶回養心殿之後,烏雅氏頓時氣的狠狠的踹了趴在地上的年氏好幾腳。

皇後那拉氏在太後面前始終保持著乖順和沈默,只在太後發狂的虐打年氏之時,她趁機上前狠狠的用花盆底鞋踩著年氏的手背,聽到清晰的骨裂之聲後,她笑著又碾了好幾下。

“太後娘娘,九門提督隆科多大人已封鎖九門。”此時一個小太監急急入內稟報。

年若薇頂著臉上血紅的巴掌印艱難起身,卻被皇後那拉氏一腳踩住後背,再次摔趴在地上。

年若薇顧不得疼痛,開始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九門提督隆科多顯然與烏雅氏和那拉氏沆瀣一氣,她們能讓謹慎的佟家出手,必定許了天大的好處。

而佟佳一族不缺金銀和高官厚祿,那麽只有一種方式能打動佟家,那就是太子之位。

年若薇一邊擦著溢出唇角的血,一邊咯咯咯的冷笑起來。

“你們替佟家和廢太子做了嫁衣還不知,真是愚蠢。”

烏雅氏心下一驚,年氏果然是個伶俐人,從只言片語中就猜到了她和佟家還有廢太子勾連。

“年氏你別再故弄玄虛!”那拉氏其實不在乎誰當新帝,反正無論哪個皇子當新帝,她都是最為尊貴的母後皇太後。

“皇後,既然弘曕是我的兒子,那三阿哥弘時有無可能,他並非萬歲爺的親骨肉?”

“皇額娘,您別聽年氏在危言聳聽,弘時怎麽可能不是萬歲爺的骨血?”

那拉氏似乎猜測到了某種可能,可她不能說出口,否則以太後烏雅氏的脾氣,定會氣的撕毀與佟佳一族和廢太子的聯盟。

“不,你讓年氏繼續說,弘時怎麽就不是胤禛的骨血了?”

“皇後著急了,臣妾還是不說了吧,反正臣妾說的話,太後您註定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不如太後您想清楚為何廢太子明明子嗣眾多,卻與赫舍裏一族甘心扶持三阿哥為新帝。”

“萬歲爺既寵愛佟佳氏,為何這些年來她再無所出?為何佟佳氏為齊妃,屈居於臣妾之下?”

年若薇並不著急的說出真相,而是拋出一系列的疑問。

太後烏雅氏能從奉茶宮女一路摸爬滾打到如今也屹立不動,她就不信烏雅氏在紫禁城裏沒有培植自己的勢力。

“皇後娘娘,您難道忘了當年您與臣妾二人在毓慶宮裏,撞見太子在假山內與皇子內眷野合一事?臣妾記得當時齊妃很早就離席了。”

“連臣妾都聽出與太子野合的女子嗓音與齊妃相同,齊妃素來與您不睦,難道您真的聽不出嗎?”

“您若真要選出新帝人選,也該選太後的親孫兒才對啊,為何幫著太子和佟家謀奪太後血脈的正統傳承?您到底想做甚?”

“哎呀,那到時候三阿哥登基之後,是不是該冊立攝政王人選啊?不知攝政王是太子還是十四爺?攝政王人選,總歸是要新帝的血親才能讓人安心,不是嗎?”

“賤人你住口!”那拉氏最討厭年氏這張伶牙俐齒,此刻見年氏還在不遺餘力的挑撥聯盟關系,趕忙一巴掌狠狠的打了年氏一個大嘴巴子。

年若薇被兩個大力太監按著無法還擊,被打的眼冒金星,她嘴角溢出猩紅,卻仍是忍不住暢快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太後啊,您可要想清楚了,別到時候連累了十四阿哥還不知。”

“哀家才不會聽你信口雌黃,立即褫奪年氏貴妃之位打入冷宮!”

“皇額娘,年氏本就是賤婢出身,不若將她丟回到辛者庫為罪奴吧,打入冷宮著實太便宜她了。”

那拉氏極力說道,後宮裏嫉恨年氏的嬪妃眾多,若年氏入了辛者庫為賤奴,反而更快不得好死。

年若薇聽到烏雅氏這句話,只冷笑著再次被那拉氏踹翻在地上,她心中竊喜,方才她分明看到了烏雅氏眼眸中的猶豫和遲疑。

年若薇被幾個老嬤嬤扒下了貴妃的宮裝和滿頭珠翠,就這麽披頭散發,穿著中衣被拖出了養心殿。

她知道烏雅氏開始懷疑了,在沒有找到她所出的皇子之前,為了十四爺,烏雅氏絕對不會讓四爺有性命之憂。

而養心殿內,太後烏雅氏看到皇後那拉氏默不作聲的走到了龍榻之前,忽而忍不住挑眉,搶先走到了胤禛的床前。

這皇位再不濟也輪不到旁人來覬覦,左不過就是她的兩個親兒子和孫兒之間的權衡較量罷了。

如今玉璽和兵符,還有年氏所出的皇子都不見了,她愈發的忐忑難安起來。

她開始懷疑那拉氏與廢太子沆瀣一氣,勾結佟佳一族和赫舍裏一族,將胤禛的皇子和玉璽統統藏了起來。

“那拉氏,哀家老了,你去與佟佳一族和廢太子籌謀大事吧,哀家看著胤禛即可。”

“臣妾遵命。”那拉氏跪安之後,轉身用帕子將左手上的護甲包緊,指尖都在忍不住發顫。

可惡,就差一點點,她就能親自送那無情無義的男人駕崩。

都怪年氏那賤人在太後面前挑撥離間,她已然感覺到太後對她的疏離和防備。

此刻那拉氏眸中兇光畢露,發誓一定要讓年氏不得好死,她一刻都不想看到年氏那賤人活著了。

養心殿內,烏雅氏親自接過奴才遞來的湯藥,用小勺子開始伺候胤禛服藥。

可他即便昏迷不醒,仍是在忤逆她這個親額娘,眼看著藥汁再次溢出他的唇角,烏雅氏頓時惱火的將勺子狠狠的戳進胤禛緊閉的口中。

“喝啊!為何哀家伺候你喝藥都要忤逆!逆子!你喝!”

烏雅氏氣的狠狠的甩著胤禛耳光,直到他臉頰上滿是鮮紅的巴掌印,她這才讓大力太監將逆子的下巴卸脫臼,將漆黑的湯藥一股腦的倒進他的口中。

蘇培盛跪在一旁心疼的直掉淚,萬歲爺此刻滿頭滿臉都灑滿了漆黑的湯藥,被褥都被湯藥淋濕。

太後明明可以選擇無數個溫和的方式伺候萬歲爺服藥,可她卻卯足了勁,發狠的虐待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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