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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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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自那日起, 四阿哥無論坐臥,手裏都撚著一串迦南木佛珠在祈福。

蘇培盛好奇極了,也曾忍不住追問四阿哥日日在為誰祈福, 可爺總是笑而不語,避而不答。

自那日之後,除了陪伴十三阿哥去四阿哥書房習功課之外, 年若薇與四阿哥在乾西四所再無任何交集。

轉眼間已至孟冬時節,內務也定下榮憲公主出發科爾沁備婚的良辰吉日。

公主離宮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 內務府這幾日已開始催促年若薇, 需盡早到公主身邊伺候。

可十三阿哥聽到最喜歡的奴婢要離開他,頓時哭鬧不休, 幸虧錦秋姑姑對付小孩子極有辦法, 但她也花了好些時日,才勉強將十三阿哥哄好。

年若薇也開始漸漸從十三阿哥身邊淡去。

再過幾日, 又逢四阿哥生辰,這日十三阿哥將她叫到跟前。

“小年糕,額娘和錦秋姑姑說, 你與皇姐去科爾沁都是嫁人的, 爺不能阻攔你追尋幸福,今後你夫君若膽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寫信告訴爺哦,爺定派人去暴揍他!”

年若薇感動的熱淚盈眶,有十三阿哥這句話,也不枉費她殫精竭慮照料他的起居。

“爺, 今後您若有機會來科爾沁游玩, 定要到奴婢家裏坐坐。”

雖然她還不知道榮憲公主會替她找個什麽樣的草原兒郎,但她已經開始無限憧憬定居草原的愜意生活。

“等奴婢到了科爾沁, 定時常給十三阿哥您寫信,再寄給您奴婢親手做的牛肉幹和馬奶酒。”

“好好好,福順快把東西拿進來!”

十三阿哥招招手,福順誒了一聲,施施然端來一個大托盤。

但見托盤裏竟然放著一副華貴的頭面首飾,還有一疊看著不薄的銀票。

“小年糕,這是爺賞給你的嫁妝,今後你去了科爾沁,一切都要好好的哦。”

“爺...奴婢叩謝十三阿哥恩典。”

年若薇感動的熱淚盈眶,曲膝跪在十三阿哥面前磕頭謝恩。

十三阿哥才五歲半,就如此通情達理寬厚待人,她甚至有些舍不得離開這麽好的主子。

難怪今後十三阿哥會成為吹毛求疵的雍正帝親信。

主仆二人又說了好一會體己話,眼看到了十三阿哥習功課的時辰,年若薇才淚眼盈盈目送十三阿哥離開。

她將十三阿哥賞賜的嫁妝收拾好之後,就開始悉心整理十三阿哥的書房。

十三阿哥臨行之前說要吃炭烤栗子,年若薇尋了個紅泥小火爐端到院中烤制。

又想起來晌午的時候,十三阿哥鬧著說被子不夠暖,讓她趁著風和日麗將被子拿出去晾曬,她差點忘了收回來。

她將烤栗子的任務交給一個小太監,就急急忙忙到後殿收被子。

後殿嘈雜,來來往往的奴才們幾乎都在討論過幾日四阿哥生辰之時,該說什麽吉祥話才能討好彩。

她慢吞吞收被子,邊支著耳朵仔細聆聽奴才們的悄悄話,難怪這些時日,鮮少見到四阿哥。

原來他已提早開始到六部歷練,這些日子他正在刑部歷練,常常早出晚歸。

明年過後,四阿哥就不必再早起習功課,而是要穿著朝服去朝堂上聽政了,再過兩三年,四阿哥就要迎娶嫡福晉入門。

她心間陡然湧出無盡酸澀,於是忍淚起身開始胡亂游走,絕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此時一個面生的小太監急急來到她面前。

“姐姐可認識十三阿哥身邊伺候的大宮女年氏?”

“我就是,請問您有何事?”

“奴才這有一封家書,是年夫人托人交給您的。”

曹氏寫家書給她??

年若薇詫異挑眉,擔心那家書淬了毒,她隔著袖子將那家書攥住。

“有勞這位公公代勞。”年若薇懂事的取了些碎銀子塞到小太監手中。

待到送走小太監之後,她將那家書帶回房內詳閱。

擔心家書有毒,年若薇還謹慎的取來筷子,用筷子挑開信封,夾出宣紙,將信件展開放在桌案上。

她全程都沒有用手直接觸碰到那家書,當看清楚家書上的內容時,她頓覺如遭雷擊。

曹氏在信上說,她大哥年希堯和弟弟年羹堯前幾日在大相國寺與人鬥毆,兄弟二人竟將人給打成重傷。

如今兄弟二人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內候審,曹氏在信中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吹捧她的話。

信末,還不忘用她娘親來明裏暗裏威脅她,讓她必須去求如今分管刑部的四阿哥幫忙。

曹氏在信中還教導她務必要將兄弟平安救出,即便犧牲些,也要為家族大局考慮。

年若薇嗤笑一聲,犧牲?呵,曹氏倒是說的委婉,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婢,還能犧牲什麽?只能是色相。

嫡母就是嫡母,又如何會管她這個庶女的死活。

此時房門被敲響,年若薇開門竟看見錦秋站在門口。

“年糕,這有一封家書,福順方才讓我轉交給你的,若無旁的事情,我先回去忙了。”

“有勞錦秋姑姑,這是前日十三阿哥賞賜的碧螺春,奴婢牛嚼牡丹也不會品茶,姑姑幫忙帶走吧,免得潮了。”

年若薇將十三阿哥前日賞賜的一小罐子碧螺春塞到了錦秋手中。

錦秋與小年糕客套推脫了幾句,最後盛情難卻只能收入囊中,她拿著碧螺春一個勁的誇色澤好。

待到錦秋離開之後,年若薇將第二封家書拿在手裏,信封上的字跡,是她娘趙氏親筆所寫。

她展信匆匆瀏覽,娘在信中只字未提她的兄長與弟弟鋃鐺入獄的事情,滿紙都是關心她過的好不好。

還問她今年春節,十三阿哥可否能賞賜她出宮探親一日,她新釀了桃花吟埋在桃花樹下,等她回來多帶些回宮。

她娘親趙氏良善,從前每個月家書都是她弟弟年羹堯代寫,趙氏擔心她收不到家書會傷心,竟親自提筆寫,說明事態的確發展到了嚴峻的地步。

年若薇將曹氏的家書撕碎後丟到廢紙簍中,又將母親趙氏的家書拿在手中,放在專門收藏家書的大匣子裏。

她有些失神地坐到梳妝臺前,猶豫片刻,她取出從前四阿哥賞賜的那套胭脂水粉。

年若薇輕嘆一口氣,開始對鏡描眉畫眼,妝罷之後,她看著鏡中姿容瀲灩的女子,忍不住自嘲搖頭:“今日真要淪為玩物了....”

臨近子夜,年若薇心情忐忑,來到四阿哥房門前。

此時蘇培盛正有些昏昏欲睡,這幾個月四阿哥的作息有所變化,比從前早起了半個時辰,晚睡了半個時辰。

爺早起晚睡的一個時辰都在誦經念佛。

此時四阿哥剛念完經,正在耳房沐浴,從前四阿哥沐浴之時,都會讓蘇培盛在身邊伺候,如今卻只獨自沐浴。

蘇培盛收拾浴房之時,時常會看到許多用過的了事帕子,被四阿哥丟在墻角。

孝懿皇後的守孝期未滿,爺怕是憋不住了,只能自己紓解,蘇培盛心疼極了,日日盼著四阿哥守孝期早些結束,他好盡快去內務府要女人去。

耳房內水汽氤氳,胤禛面色潮紅未褪,腦海中浮出夢中時常出現的旖旎,和那張漸漸清晰的臉。

方才極樂之時,他竟喚出那人閨名,胤禛懊惱的伸手拼命拍打水面,懊悔之際,門外傳來那人的聲音。

此時年若薇站在四阿哥房門前裊裊娜娜,候在門外的蘇培盛頭一回見到小年糕盛裝打扮的樣子,竟看得有些癡。

待反應過來之後,他頓時怒不可遏:“大半夜的你來此做甚!”

“回蘇公公,奴婢有要緊的事情,要當面對四阿哥說。”

蘇培盛豈會不知道小年糕大半夜穿的如此花枝招展是為何事,登時滿臉怒容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四阿哥尚在為孝懿皇後守孝期間,你不要臉面,也別連累四阿哥。”

蘇培盛破口大罵,正要喚人將小年糕拖走,門內倏然傳來四阿哥喑啞低沈的聲音:“讓她進來。”

“可是爺..”

“聒噪!”

蘇培盛本想繼續勸說,卻被四阿哥帶著怒意的聲音打斷,他只能無奈憤恨的瞪了一眼意圖不軌的小年糕,眼睜睜看著她推門而入。

見攔不住,蘇培盛只能著急去喚錦秋立即到必經之路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四阿哥臥房附近三丈之地。

年若薇忐忑不安入了耳房,此時四阿哥坐在浴池內沐浴。

她正要走上前去伺候,冷不丁竟看見靠近屏風的墻角處有許多揉皺的了事帕子。

想起了事帕子的作用,她頓時漲紅臉,緊接著心下一沈,究竟四阿哥方才和哪個女子在用那了事帕子。

她就是算準了四阿哥在為孝懿皇後守孝,定不會真的要了她,才會趁夜鬥膽前來,可四阿哥竟早就忍不住和別人在這浴池內纏綿。

年若薇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並未徹底沈淪在這薄情寡恩的男人編織的甜言蜜語中。

“爺您需克制自重些,您尚在守孝期,若被旁人瞧見您沾女人,定會遭人非議。”

她並未察覺到自己說話的語氣撚著酸意。

“呵,自重?你深更半夜來此可曾自重?爺不像你這般不知檢點!”

胤禛被年氏無端的指責氣的咬牙切齒。

“何事!”

年若薇不敢反駁四阿哥,於是賭氣來到屏風旁,俯身將那些用過的了事帕子拾掇到痰盂內。

胤禛見年氏發現他難以啟齒的秘密,登時惱羞成怒,他從浴池中起身,疾步走到她身後,伸手將她拽入懷中。

“齷蹉,爺沒有女人!那是....”胤禛莫名有些焦急,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爺無需對奴婢說這些,即便爺身邊有女人伺候,奴婢也管不著!”

“你……齷蹉!”胤禛被年氏雲淡風輕的態度氣的暴跳如雷,他知道年氏誤會他沾花惹草,可他又不能說明。

看到四阿哥白皙的面容逐漸泛紅,年若薇愕然捂著嘴角,此時她終於意識到四阿哥到底想說什麽了。

她登時羞紅臉,伸手推了推身後將她桎梏在懷中的四阿哥。

“何事,若想說就說,再亂動立即滾!”

胤禛將年氏困在懷中,有些疲憊的將下巴抵在年氏肩上,靠近她才發現,她今夜還真是處心積慮,用的脂粉都是他親自賜下的。

方才釋放的欲念再次蠢蠢欲動,胤禛僵了僵,悄然與她隔開些距離。

“四阿哥,可否容奴婢轉身與您當面說。”年若薇被四阿哥抱的喘不過氣來。

“爺不想看到你這張妖艷無格的臉。”

年若薇頓時氣餒,於是垂著腦袋開始求情:“四阿哥,奴才的兄長年希堯和弟弟年羹堯幾日前,在紅袖招門口不知為何與人有口舌之爭,情緒激動之下,他二人竟將對方打傷了。奴婢覺得兄長和弟弟並非惹是生非之人,求四阿哥明察。”

聽到年氏的來意,胤禛愈發惱怒!

原來在她眼中,他竟與大哥一般輕賤猥瑣,胤禛心內郁結難消,幹脆破罐子破摔,既然他不痛快,就讓她一道下地獄吧。

“呵,你想如何求爺?”胤禛怒極反笑。

耳畔傳來一陣暖風,四阿哥竟惡趣味的在她耳邊呵氣,年若薇頓時嚇得渾身緊繃。

不待她回答,四阿哥竟然強迫她轉身貼在他懷中。

“你只是奴婢,你可知主子對奴婢都會做些什麽?年氏!”

“爺發現從前對你太過仁慈驕縱,今日開始,爺對你不會在手軟!”

胤禛抓著年氏的手按在那。

蘇培盛聽見屋內的哭聲,簡直心急如焚,最後忍不住硬著頭皮,開始低聲喊起來:“爺是時候了,您需克制啊。”

直到喊了兩回,他正要扯著嗓子繼續喊的時候,房門竟然倏然打開一條縫,不待他反應過來,小年糕竟捂著臉狂奔離開。

年若薇此時欲哭無淚,她的右手又酸又疼,甚至忍不住開始發抖。

那惡人竟還不許她洗手,此時她滿手都是腥氣,她沖到小廚房的水池邊,拼命用冷水沖洗雙手,可仍是覺得能聞到手上那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洗幹凈手之後,她又去尋了竹鹽瘋狂漱口。

錦秋方才在小廚房準備參茶,見小年糕方才沖到水池邊反覆的洗手漱口,登時有些懵然,隨即又是恍然大悟。

錦秋三步並兩步,走到還在漱口的小年糕面前。

“年糕,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別再折騰自己了。”

年若薇啞著嗓子嗯了一句,她心中苦澀羞憤,揉著發酸的腮幫子和發紅的嘴角匆忙離開。

此時胤禛沐浴更衣之後,神清氣爽端坐在書桌前看折子。

他狀似隨意在堆積如山的折子裏翻找了許久,就將蘇培盛那狗奴才叫到面前。

“爺您有何吩咐?”

蘇培盛順勢將沏好的參茶放到四阿哥面前。

“刑部可有新折子奏報?”

“康熙爺和太子爺挑走重要的折子後,送來些讓您練手的折子,奴才看您還有諸多折子沒批閱,準備明日再將刑部的折子送到您面前。”

“無妨,都拿來。”

蘇培盛應了一聲,轉身取來五六十本刑部的折子,見四阿哥在翻找些什麽,於是湊上前去幫忙。

“爺您在翻找什麽折子呢?奴才幫您一塊找找。”

蘇培盛隨手拿起一本折子,不經意間掃到標題為宗人府丞年遐齡二子當街傷人的折子。

蘇培盛面色一凝,潛意識裏覺得四阿哥就是在翻找這本折子,於是小心翼翼將那折子遞到四阿哥面前。

見四阿哥果然伸手接過那折子,蘇培盛頓時面如死灰,哎,他就知道!

胤禛展開折子開始仔細閱覽。

蘇培盛見四阿哥看著那道折子,面色越來越難看,頓時嚇得往後挪了挪。

“蘇培盛!去查查那混賬究竟還說了什麽!”

迎面飛來一道明黃折子,蘇培盛眼疾手快接住,慌慌張張掃視了一眼那折子。

但見折子上用朱筆圈起了幾個小字:傷者張文全當街謾罵年氏一族在宮中為奴婢女眷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張文全的名字蘇培盛很熟悉,是曾經在乾西四所小廚房裏當差的廚子,後因手腳不幹凈,前些時日被四阿哥下令逐出了紫禁城。

蘇培盛苦著臉心中腹誹,還查什麽啊,就這一句話,已足夠讓張文全那混賬東西死無全屍。

“奴才遵命。”見四阿哥一記眼刀襲來,蘇培盛面色凝重離開。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伺候十三阿哥用膳之時,福順瞧小年糕拿筷子的手抖個不停,登時急的奪過筷子布菜。

“小年糕你嘴怎麽腫了,手還受傷了?”十三阿哥夾了一個水煎包,賞給看著郁郁寡歡的小年糕。

“奴婢今日有些上火,嘴上起潰昂了,右手昨兒..昨兒夜裏挪桌子不小心閃著了。”

“下去歇著吧,若還難受,就去太醫院尋太醫看看,就說是爺的意思。”

“奴婢多謝爺掛懷。”年若薇退到福順身側,顫著手將湯碗端到十三阿哥面前。

吃過晚膳之後,年若薇開始坐立不安,四阿哥命她每日的子時,都需到他身邊伺候。

想到昨晚那羞人的畫面,她氣的緊咬著唇,不知今夜他又將如何羞辱她。

昨晚二人除了沒到最後一步,她幾乎被四阿哥吃幹抹凈,除了那最後一樣東西,她似乎已然沒有旁的東西還能當籌碼了。

臨近子時,年若薇磨磨蹭蹭來到四阿哥居所,蘇培盛看到小年糕出現,麻了一陣,只能破罐子破摔開門讓她進去。

蘇培盛膽戰心驚守在門外,可爺今夜比昨晚還更折騰。

直到三更天,蘇培盛正昏昏沈沈,房門被打開,小年糕依舊是掩面啜泣落荒而逃。

年若薇軟著身子,步伐都有些淩亂,她甚至累的都有些走不動道。

回到屋內之後,她累的說不出話來,真沒想到四阿哥看著端方雅正清冷謫仙似的,竟能用那麽多匪夷所思不重樣的方法折騰她。

待到小年糕跑遠之後,蘇培盛垂首入內,屋內滿是讓人浮想聯翩的氣息,蘇培盛目光落在隨意丟在浴池邊那一大堆了事帕上。

“爺,今兒您就是殺了奴才,奴才都要勸諫您愛惜自己的身子骨,奴才...”

“讓她今後不必再來。”

“啊?”

蘇培盛足足準備兩日的說辭,瞬間堵在嘴邊毫無用武之地,意識到四阿哥終於玩膩了小年糕之後,蘇培盛如釋重負。

“奴才遵命。”

“滾出去。”胤禛懊惱的和衣躍入水中。

這兩個讓人欲罷不能的狂亂之夜,他本想懲罰年氏,到頭來發現備受煎熬之人只是他自己。

可不知為何,他才與她獨處兩夜而已,他卻已然食髓知味,不再滿足於淺嘗即止,而是瘋狂想要的更多,好幾回險些控不住自己。

若她明晚再來,他相信自己定會完全失控,完完全全要了她。

這兩日他終於確認一件事,年氏沒有心,她看他的眼神除了畏懼別無旁物。

胤禛啞然失笑,他決定放過自己。

待守孝期結束,就尋幾個女人來紓解紓解,他從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多深的情意,也並不是非她不可。

……

第二日晌午的時候,蘇培盛跟著四阿哥來到刑部大牢。

張文全已然蘇醒,此時被人擡著來到四阿哥面前。

張文全艱難爬起身來,像條狗似的爬到四阿哥面前,可他指尖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四阿哥的衣角,就被幾個兇神惡煞的獄卒捆到了木架子上。

“四阿哥饒命,奴才只不過是當街鬥毆而已,並沒有造反啊!”

張文全扯著嗓子驚呼,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明明只是醉酒後在紅袖招門口與人口角幾句,竟被扣上造反的死罪。

此時四阿哥手裏拿著一把鋒利匕首,正面色陰鷙一步步朝他走來。

蘇培盛背對著監牢,身後傳來陣陣慘叫聲,也不知過去多久,蘇培盛聽見四阿哥喚他進去伺候。

蘇培盛轉身入了監牢,打開鐵門之後,眼前是一片刺目血紅,他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腳跟。

他有多少年沒見過如此血腥得讓人想吐的場面了,此時他踩著滿地的血跡,來到正在洗手的四阿哥身側。

銅盆裏洗手的水都被血染紅,四阿哥白皙修長的手穿梭在血色中,讓人不寒而栗。

蘇培盛腳下冷不丁踩到個奇怪的綿軟,他以為是碎肉,可低頭才發現竟然是一截血淋淋的舌頭。

“將他剁碎餵狗。”胤禛面無表情用帕子擦幹凈滿臉血跡,轉身負手離開。

.....

四阿哥生辰這日,竟以公務繁忙為由,取消了奴才們慶賀生辰的禮節。

蘇培盛竟罕見地來尋她,帶來了四阿哥已擺平她兄長與弟弟傷人一案,讓她今後不必再去四阿哥面前伺候的好消息,簡直是三喜臨門。

自那日起,年若薇幾乎完全躲在十三阿哥所居的偏殿內不出去。

臘月二十八這日,年若薇正在伺候十三阿哥用早膳,冷不丁聽見一句軟糯的生辰快樂。

“奴婢謝十三阿哥惦念。”年若薇感動的熱淚盈眶,她何德何能,這輩子能遇到這麽好的主子。

“福順,快把爺準備好的禮物拿來。”

福順應了一身,轉身將早就準備好的長壽面和壽桃端到桌上。

“小年糕,今兒你過生辰,爺賜你與爺同坐共膳。”

“十三阿哥,奴婢何德何能,奴婢站著吃即可。”年若薇激動的端起面碗,卻被福順按著肩膀坐在十三阿哥身側。

“哎呀小壽星,今兒你生辰,爺賞臉,你怎麽能推脫啊。”

“那奴婢鬥膽了。”年若薇眼眶泛紅,吸著鼻子坐在十三阿哥身側吃長壽面。

“爺,福順哥哥,你們也嘗嘗奴婢的生辰壽桃。”

年若薇含淚將壽桃捧到十三阿哥面前,還有半個月,她就要離開紫禁城,離開善良的十三阿哥了。

她正依依不舍,腦海中陡然浮出一張冷峻的臉,她頓時顫了顫肩,不再做夢。

“爺今日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此次榮憲皇姐下嫁科爾沁,汗阿瑪已命爺的大哥為送親副使,四哥為送親特使,爺已拜托四哥路上對你多加照料。”

“咳咳咳咳.....”年若薇懵然聽見這噩耗,差點被口中的長壽面噎死。

“你慢些吃啊,別急,不夠讓福順再去準備一碗。”十三阿哥貼心的伸手,替小年糕拍背順氣。

“奴才謝謝十三阿哥啊!”年若薇欲哭無淚,不能敢說十三阿哥好心辦壞事。

此時伺候十三阿哥的冬青嬤嬤急急入內:“爺,榮憲公主來了。”

十三阿哥知道自己的小奴婢與榮憲皇姐素來交好,今後小年糕身為皇姐的陪嫁宮女,還需皇姐多照料些。

他擔心小年糕不得皇姐喜歡,會受委屈,巴不得小年糕這些日子多與皇姐走動,於是大手一揮,讓小年糕替他去接待榮憲皇姐,趁機多培養培養感情。

年若薇領命來到前廳,此時榮憲滿眼喜色,見到小年糕出來,開口就道了一句生辰快樂。

“年糕,今兒我來給你送一份大禮,我替你相中了一個科爾沁好兒郎。”

年若薇詫異道:“你成日在紫禁城裏怎麽相看?”

“那兒郎是我五弟的伴讀,此次需隨我一道回科爾沁,前幾日我去五弟那閑坐,才想起眼前就有與你般配的男子。”

“那少年名喚博爾濟吉特溫格,只比你大一歲,是吳克善親王的遠支一脈,家世人品沒得說!”

“更難得他一個蒙軍旗的兒郎,竟飽讀詩書知書達理,漢語說的也好,關鍵是他前途無量,悄悄告訴你,他很快就會成為大清最年輕的巴圖魯。”

“我前幾日悄悄將你的小像給他了,當時他看得臉都紅了,當下就支支吾吾說全憑我做主,嘿嘿嘿。”

“這會他正在布庫房內練習摔跤呢,走走走,咱去見見面,你自己也相看相看。”

“都成,你眼光極高,能入你法眼的定不差,就他吧。”

年若薇心中莫名酸楚,腦海中浮出那人欺負她的時候,那濃情蜜意的笑。

她用力甩甩頭,不再胡思亂想。

“不成不成,你必須親自看看去!你定會滿意至極!”

盛情難卻,年若薇心中決定,無論如何她絕對不駁了榮憲的美意,一會見了面,定點頭應允這門親事。

二人來到布庫房,此時有好幾個身型壯碩的男子在練習摔跤。

榮憲的奴才領來一個容貌溫潤清俊的少年,那少年寬肩窄腰,體格壯碩,站在她面前襯得她愈發嬌小玲瓏。

“奴才溫格給榮憲公主請安。”

“起來吧,這就是本宮與你說的那姑娘,你二人可先到一旁單聊。”

“公主恕罪,奴才正在伺候四阿哥練習摔跤,還有半個時辰結束,不如公主您先回去歇息,奴才再...”

“不必,你就好好當差,本宮帶著她瞧瞧你的身手也好。”

榮憲說著,就扯著嘴角幸災樂禍來到四弟面前。

“四弟,今兒本宮帶小年糕與溫格相看相看,你定不介意吧。”

“隨便!”胤禛將擦汗的帕子隨手丟給蘇培盛,轉身回到摔跤場上。

“溫格上來伺候!”

榮憲看見四弟殺氣騰騰的臉色一閃而逝,頓時驚的眉頭突突跳。

果不其然,溫格才躍上摔跤場,就被她那小心眼的四弟攥著肩膀,狠狠來了個過肩摔。

眼看著四阿哥對已然鼻青臉腫的溫格繼續下狠手,年若薇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拔腿往布庫房門口逃離。

“年糕,溫格驍勇善戰,絕對不似今日這般毫無還擊之力。”

“奴婢覺得溫格很好,奴婢很滿意,全憑公主做主。”年若薇賭氣的扯著嗓子說道。

聽見美人對他一見鐘情,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溫格忍不住浮出歡喜笑意,可還沒來得及笑出聲,迎面又挨了四阿哥一記重拳。

榮憲看到四弟下狠手,頓時氣的開口允諾:“好好好,待本宮大婚之後,就立即給你二人賜婚。”

蘇培盛看到被四阿哥打的滿臉血的溫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叫來幾個伴讀將盛怒之下的四阿哥強行拽走。

“爺,時辰到了,武功課已結束了!”蘇培盛抓著四阿哥的胳膊連聲提醒道。

榮憲見四弟被奴才們拽走,又賭氣的朝著爬起來的溫格招招手:“溫格,你差事結束就過來,陪本宮到禦花園賞梅。”

溫格是個率真耿直的性子,此時竟一骨碌站起身來,邊擦拭臉上的血跡,邊朝著榮憲公主昂首闊步走去。

榮憲冷眼瞧了神憎鬼厭的四弟一眼,嘴角陡然蔫壞一笑。

“小年糕你還楞著幹嘛?快幫溫格擦擦臉上的鼻血。”

此時年若薇正背對著摔跤臺,見榮憲吩咐她幫忙,於是取了衣襟上的帕子,她踮起腳尖,仔細幫溫格擦拭鼻下的血跡。

“不勞您費心,我自己可以。”

溫格咧嘴笑看眼前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子,伸手將她手中同樣精致好看的繡帕子,拿到自己手裏。

他極為認真的開始擦臉,本想將帕子還給那姑娘,可帕子上滿是他的血跡,他不知所措,頓時攥著帕子有些尷尬的垂眸。

“對不住,你的帕子已臟汙,我帶回去洗幹凈,明日送去給你可好?”

“不用,你隨意處置即可。”年若薇被眼前滿眼毫不掩飾繾綣愛意的少年,看得滿臉通紅。

榮憲站在一旁,將二人郎情妾意眉目含情的樣子看在眼裏,頓時滿眼笑意。

“榆木疙瘩,枉你飽讀詩書通曉中原禮儀,漢女贈帕乃定情信物,你若不要的話,本宮就讓小年糕將這定情信物贈予旁的好兒郎。”

年若薇被榮憲一席牽線搭橋的話驚的面色煞白,可轉念一想,本就是她讓榮憲幫忙安排婚事,於是大大方方的朝著溫格微微頷首點頭。

“好好好!我..我發誓此生定不負你,這是溫格的心意。”

溫格轉身取來一把造型古樸小巧的蒙古刀,捧到年若薇面前,她不知何意,頓時嚇了一跳。

“小年糕快些手下,這是蒙軍旗兒郎們贈予心愛姑娘的定情之物。”

“啊?”

年若薇還沒反應過來,溫格就將蒙古刀塞進了她手裏。

“溫格已迫不及待想迎娶你當我的妻子。”

“臭小子,回去讓你額娘準備牛羊財禮,你們家給多少聘禮,本宮定給小年糕雙倍嫁妝。”

榮憲極為看好這樁她親自保媒拉纖的好姻緣。

此時見她那好四弟板著臉朝他們走來,榮憲忍著笑意又道:“本宮已準了小年糕大年初二回家探親,大年初二是漢女回門的日子!”

“溫格啊!幹脆你陪著小年糕一道去一趟年家,順便見見未來的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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