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9章

關燈
第29章

年若薇傳完話之後, 她一刻都不想再逗留,徑自離開前院。

路過小花園已是燈半昏月半明之時,她竟發現傍晚才掃過的海棠花又落滿地。

她正要慨嘆幾句落花無情, 竟又發現小花園裏的望春花樹,不知被誰攔腰砍斷,她頓時驚出冷汗。

完了完了, 她的職責就是看守和灑掃四阿哥的小花園,如今因她疏忽而花草有損, 四阿哥定不會饒恕她。

究竟是誰!竟如此惡毒想讓她死?

她嚇得跌坐於地, 正準備喊人,忽而瞧見被攔腰砍斷的望春樹上, 竟楔著一把利劍, 那劍叫湛盧劍,乃四阿哥的貼身佩劍。

她頓時松一口氣, 原來兇手是他!如今這湛盧劍就是唯一能證明四阿哥撒酒瘋亂砍樹的證據。

年若薇擔心證據被人拿走,於是決定整夜守著保命的鐵證,撒腿就往海棠樹下那塊熟悉的太湖石跑去。

可她才行至昏暗樹蔭之下, 忽而從暗處閃出一道黑影, 她嚇得正要驚聲尖叫,那狂徒竟捂著她的嘴巴,用蠻力將她禁錮在懷中。

年若薇嚇得魂飛魄散,趁歹人松手那一瞬,她張嘴欲要咬住他作惡的手。

“嗚....”

她痛呼一聲,那狂徒竟把她死死抵靠在海棠花樹, 俯身以吻封緘。

熟悉的沈水香氣息混雜著濃烈的酒氣襲來。

她頓時怒不可遏, 竟然是他!四阿哥還真是陰魂不散,看來她只能用老辦法來對付他了。

此時她被四阿哥吻得炙烈, 他急促的呼吸與她緊張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年若薇甚至能感覺到四阿哥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沒忍住啜泣出聲,不消片刻,四阿哥果然停下動作,可他依舊將她抵海棠花樹下不肯松手,二人之間貼合極近,幾乎嚴絲合縫。

“別哭,爺許你當侍妾。”胤禛有些手足無措,擡手擦拭年氏不斷落下的盈盈粉淚。

“四阿哥,您又醉了。”

年若薇帶著哭腔垂眸不去看他,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說來可笑,她的眼淚是對付四阿哥唯一有用的利器。

頭頂上方傳來四阿哥愈發急促的喘息,四阿哥俯身貼在她耳畔低沈喑啞的淺笑:“呵呵,爺是醉得不輕。”

胤禛被年氏滿腹怨氣的揶揄氣得無語凝噎。

他也希望自己醉些,可他無比清醒,永遠知道自己酒後在做什麽。

皇子們需觥籌交錯,不得失了皇家風範,自然有專人訓練酒量,莫說千杯不醉,但至少能在豪飲之後,仍能保持神志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胤禛垂眸,見年氏在他懷中竟面色慘白,瑟瑟發抖,仿佛他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他愈發惱怒,為何她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唯獨對他,卻如臨大敵。

“四阿哥方才您醉酒後,還砍了小花園裏的望春花。”年若薇咬唇,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四阿哥做的孽,省的四阿哥酒醒之後讓她背黑鍋。

“知道!”

她正要繼續提醒四阿哥不能責罰她,忽而聽見四阿哥冷哼一聲,掄拳朝她直直砸來。

年若薇擔心四阿哥報覆,壓根不敢躲,於是只能閉上眼睛面對疾風暴雨。

耳畔擦過一陣疾風,四阿哥竟然一拳打在水桶粗的樹幹上,她後背都被樹幹震得直發麻。

簌簌海棠花雨極速落下,年若薇急的拂開落在眼睫上的花瓣。

胤禛漠然盯著年氏滿頭都是瑩白的海棠花瓣,腦海中倏然湧出一句詩:攜手共白頭。

他渾身一顫,被莫名襲來的荒唐想法震懾,轉身落荒而逃。

等到四阿哥離開之後,年若薇吃痛的揉著被四阿哥吻腫的嘴唇,口中都是濃烈的血腥氣息,不用看就知道她的嘴唇被他吻破了。

擔心四阿哥繼續對她撒酒瘋,她後怕的往後殿狂奔。

蘇培盛取了禦寒的鬥篷,擡腿就要去尋在小花園裏練劍的四阿哥,忽而瞧見爺竟提劍先回來了。

“哎呦,爺您嘴怎麽破了?”

“無妨。”胤禛擡手撫著唇瓣,方才似乎有些孟浪,二人都被彼此咬破了唇。

俯首間,片片瑩白花瓣落下,他揚手攤開掌心,楞怔盯著純白花瓣。

片刻後,他倏然將掌心花瓣握緊,將指尖沾染的血跡烙在花瓣上,那血,是他與年氏的血,二人的血揉在一起,再難舍難分的血。

蘇培盛瞧出四阿哥掌心那幾片染血的花瓣,似乎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於是趁機開口道:“爺,奴才瞧您挺喜歡這些花瓣的,不如奴才讓人將這些花瓣做成書箋,如此這些花瓣也能永生不滅,與您長長久久相伴可好?”

“可。”

胤禛將掌心染血的花瓣交給蘇培盛,扶額入了屋內。

他今晚如此失態,是因年氏整晚都與那伴讀陳文正眉來眼去,當他死了不成!

她是額娘賞賜給自己的試婚宮女,遲早是他的女人,他們怎麽敢!胤禛攥緊拳頭,抵著額頭,眸中憤恨之色漸濃。

此刻他完全沈浸在征服年氏的游戲中,並未發覺年氏的一舉一動,竟潛移默化,愈發能牽動他的情緒。

年若薇回到大通鋪之時,幾個宮女都已躺下,正準備熄燈就寢。

見她嘴角紅腫,發絲微亂,頓時滿臉鄙夷,待到年若薇出去洗漱之時,四人更是交頭接耳,言語間都是在討論年氏定又去爬四阿哥的床,著實不安分之類的輕蔑話語。

年若薇豈會不知這些人聚在一起定沒什麽好話,她洗漱過後,就裹著被子,將腦袋藏在被窩中。

又是一夜無眠,第二日一早,幾個宮女起身後開始高聲說話,還故意將銅盆扔得砰砰響。

年若薇被吵得無法補眠,只能打著哈欠起身披衣。

洗簌用膳之後,她扛著掃帚來到小花園裏繼續當紫禁城牛馬。

雖然被昨晚的亂曲紛擾,但她心情仍是不錯,想到午時就要與陳文正見面,她嘴角忍不住浮出笑意。

小花園裏的枯枝敗葉,竟不知何時都被人挪走了,想必四阿哥面皮薄,不想讓奴才們知道他酒後失態,所以命人瞧瞧挪走的吧。

年若薇樂得清閑,在小花園裏摸魚半日,就到小廚房裏用午膳了。

臨近午時,她前往外院找陳文正,此時陳文正端坐在夾竹桃樹下的石桌旁,見她過來,竟起身走出好幾步相迎。

“不必如此多禮,文正公子,你比我大幾個月,你我兩家又是世交,我便喚你文正哥可好?”

“都好。那我便喚你若薇妹妹。”陳文正淡然一笑,用鎮紙鋪平宣紙,開始研墨。

“若薇妹妹可開始口述家書了。”陳文正捉筆擡眸看向眼前明媚的女子。

“咳咳咳...家書擡頭那些文縐縐的客套話,文正哥哥看著加,我直接說正文啦。”

“娘,弟弟,見字如面,展信歡顏,女兒在紫禁城內過的很好,前幾日又漲月例銀子了,四阿哥對女兒亦多加照拂,平日裏更是無需做臟活累活女兒一切都好,勿念,珍重。”

年若薇憋著一口氣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陳文正則運筆疾書。

她剛開始還擔心陳文正跟不上她的語速,湊上去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都說字如其人,他的小楷寫的疏朗有志,看著賞心悅目。

還真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二者皆讓人如沐春風。

待到家書寫完之後,趁著墨跡未幹,年若薇從袖中取出一個親手做的荷包遞給陳文正。

陳家百年望族,自然不缺金銀,她只能用親手做的荷包聊表感激,她本想送些自己做的繡帕和繡扇,可倏然想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定情之物,最後選了沒有多少暧昧含義的荷包。

“文正哥哥,這是我親手做的荷包,你別嫌棄。”

“若薇妹妹何故如此生疏。”陳文正將荷包放回到年若薇面前。

“我若真與你生疏,就送金銀之物,何故要送這不值錢的荷包?文正哥哥別再見外了。”年若薇說著,再次將荷包放到陳文正面前。

“既如此,那文正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陳文正將荷包鄭重別在腰間。

二人又閑聊了片刻,臨走之前,陳文正忽然叫住年若薇。

“若薇妹妹,你與衡臣兄似乎很熟悉。”

“衡臣是誰?”年若薇一臉茫然。

“張廷玉,字衡臣。”

“哦哦哦,方才忘記了,我與他昨夜亦是初見。只是朋友托我幫忙傳話給他而已。”

陳文正交疊在身後的手驟然松開,莞爾道:“快些回去吧,過幾日我再帶家書給你。”

他目送年糕離開之後,就前往靶場陪四阿哥練習騎射。

此時蘇培盛正站在靶子邊上,給四阿哥數命中紅心的箭矢。

見陳文正姍姍來遲,蘇培盛正要上前提點兩句,忽而眼尖地看見陳文正腰間別著個靛藍色繡祥雲別鶴的荷包。

那荷包的做工,看著極為熟悉,竟然是小年糕的手藝。

蘇培盛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匆忙將陳文正攔住。

“陳公子,奴才瞧著您的荷包挺別致,要不奴才替您保管,免得刀劍無眼,若損壞豈不可惜。”

“有勞蘇公公。”陳文正覺得蘇培盛說的極有道理,於是解下荷包遞給蘇培盛。

蘇培盛正要接過荷包,忽而耳畔傳來箭矢淩厲破空的呼嘯聲。

“哎呦!”蘇培盛嚇得驚呼一聲,近在眼前的荷包竟被四阿哥三箭連發,釘在靶心正中。

蘇培盛心下一驚,糟糕,四阿哥定是發現了那荷包的秘密。

“四阿哥請恕罪,文正這就將私人之物拿走。”

陳文正總覺得從前溫文爾雅的四阿哥不知為何,近來對他有些苛刻,他忍著心中怒意,將被洞穿的破荷包藏入袖中。

蘇培盛提心吊膽,陪著四阿哥練習騎射,直到伺候四阿哥入睡之後,就火急火燎去找小年糕。

“年糕啊!你不要命啊!”

蘇培盛將小年糕拽到無人處,聲音都在發顫,天曉得今日四阿哥的臉色有多難看。

“蘇哥哥怎麽了?我今日循規蹈矩並無錯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