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月色被打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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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月色被打撈起
雲朝塵態度堅持, 不讓雲瓷就這樣離開。
他說吃飯的地方都準備好了，過去就能開餐。
“葭葭，就一頓飯的時間，”他語氣裏甚至含有懇求, “別拒絕行不行？”
雲瓷看著面前日漸蒼老、鬢邊染白的父親。
強硬的話語不覺堵塞在喉嚨裏。
雲朝塵安排的地方, 在酒店餐廳的頂樓。偌大的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落地窗外, 整個酒店的全景盡收眼底。
侍者推著餐車過來, 上了牛排, 再開一瓶紅酒，為二人斟上。
他微微鞠躬，說了聲慢用，離開。
雲朝塵將自己那份牛排切好, 推到女兒面前。
雲瓷擡眸，手裏的刀叉還未放下，雲朝塵已經將兩人的餐盤換了換。
是她喜歡的七分熟。
從前雲瓷嬌氣, 每每這種時候撒著嬌讓雲朝塵幫自己切，孟清瀾不只一次吐糟她，自己沒手是不是？她總吐吐舌頭, 一股耍賴的機靈勁兒。
同樣的事，時間不對, 流露的不是濃厚親情，只有欲蓋彌彰的疏離尷尬。
雲瓷看著面前切得規矩整齊的牛排, 淡聲，“您不用做這些。”
雲朝塵幹幹笑了兩聲, “習慣了。”
“吃吧，待會兒還要上其他的菜。”
習慣？
雲瓷不動聲色, 用叉子叉了一小塊，蘸了醬，卻遲遲沒塞到嘴裏。
“再深刻的習慣，四年時間應該都能淡忘吧，”她說，“爸，我們之間就不搞刻意做戲這一套了。”
說實話，她現在沒什麽胃口。
“葭葭，”雲朝塵放下刀叉，面色憂急，“爸爸這些年沒聯系你，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太無情了？”
“當年你走後不久，我給你打電話號碼為空，於是我就聯系你媽媽，希望她能給我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可是她不給！她離開南州前跟我說，以後別想再見到你，我以為那是她說的氣話，可我沒想到她真做得出來！而且她說，你也不想跟我再有什麽聯系，我就...”
當初對雲瓷而言，跟著孟清瀾走是最好的選擇，雲朝塵沒阻攔，也是想著至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雲瓷聽了這話，攥著刀叉的手漸漸收緊。
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父親犯了錯，在那個當下她是特別氣憤的，可過了段時間，她冷靜下來，想親口聽聽父親的態度，哪怕他承認一句愧對媽媽，或者是他說他沒有徹底拋棄她們母女倆，或者是他還是很想她這個女兒...
十八年的血肉親情，她有怨有恨，又不忍心完全割舍。
偷偷撥通電話那次，不幸被媽媽發現了。
推開房門見女兒慌忙把手機藏在枕頭下，孟清瀾就猜到她在幹什麽。
“交出來。”她逼近，把手機奪過去，看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孟清瀾發了火。
“你還聯系他做什麽？他現在有兒子，早就不要你了！你巴巴兒給他打電話之前，想沒想過你來這邊都兩個月了，他為什麽沒主動聯系你一次？”
“他就是不要你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
所以雲朝塵其實是聯系過她的。
可媽媽那樣做的目的...大概是怕她離開吧。
畢竟，媽媽只有她這麽一個女兒了。
與許久不見的人交談，總是會抖落不曾相通的信息。
雲瓷此刻心情覆雜。
她心裏對父親的態度有小幅度的軟化，可意識到這點後，她又覺得有負罪感。
“葭葭，”雲朝塵試探著問，“留個聯系方式吧？放心，爸爸不幹涉你的生活，只是你若遇到什麽事兒可以找我，爸爸都能解決的都幫你解決。”
雲瓷抿緊唇，還沒松口。
餐廳門突然被人踢開，緊接著是侍者為難又焦急的聲音，“太太，您這樣直接闖進來，會讓我們很難辦...”
“別跟我說這些，你們雲總呢？”丁雨繪環顧四周，看見雲朝塵後，怒氣沖沖走過來，“臨時打電話跟我說有應酬？你助理明明說今晚沒飯局安排，雲朝塵，沒想到啊，你兒子才多大，你竟然在外面約狐貍精...”
“我看看是哪個不識好歹的...”丁雨繪走到桌前，憋著沖天的氣，握住雲瓷胳膊讓她站起來，正欲教訓教訓，忽然覺得這姑娘有幾分眼熟。
“放手，放手！”雲朝塵怕她亂來，起身過來，“這是雲瓷，我女兒！”
“雲瓷？”丁雨繪楞了楞，幾分不可思議，很快眼裏升起警惕，“你回來做什麽？”
她這副用虛張氣勢掩蓋忌憚心理的模樣，讓雲瓷發出一聲哂笑。
“丁阿姨是來捉.奸的？”雲瓷說得很直白，輕輕掙開自己的胳膊，語氣不急不緩，微諷，“雲太太這位置坐得不安心吧？想來也是，你使的手段旁人同樣會使，試試說不定也能成功。”
這話罵了在場兩個人。
雲朝塵臉青一陣白一陣，“葭葭，你...你別這樣說話。”
雲瓷莞爾，“實話不能說？”
雲朝塵無言以對。
丁雨繪在這空檔冷靜下來。
她在雲瓷面前不占理，爭不贏什麽。
“宗宗，”她朝門外招招手，“過來。”
一男孩從門外探出個頭。
他慢吞吞走過來，靠在丁雨繪身邊，“爸爸，媽媽。”
說話間，他還怯生生看了眼雲瓷。
六七歲的年紀，還背著書包，大概是一放學就被丁雨繪帶著趕了過來。
“乖，”雲朝塵緩和神色，摸摸他的頭，跟他介紹雲瓷，“這個是姐姐，快叫姐姐。”
雲瓷覺得有點不適。
雖然有一半血緣，但她並沒有感到幾分親切。
對小孩兒發火沒什麽用，也有損自身素質。
即使素質在很多時候並沒什麽用。
雲瓷的冷臉沈默讓小孩兒感到害怕，他張了張唇，姐姐兩字沒叫出聲。
雲朝塵將雲瓷的安靜當作退步，幹笑兩聲，竟然說出幾人一同用餐的提議。
雲瓷氣笑了。
父親望向她的眼神裏有為難、央求和欲言又止，她不是沒感覺到。
只是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他只想讓他自己不那麽難堪而已。
她實在找不到跟他破冰的理由。
“我先走了，”她拿起包，輕勾唇角，淡嘲，“丁阿姨，慢慢享用——別人剩下的‘佳肴’吧。”
丁雨繪被雲瓷這句話氣得噎住。
她還欲上前掰扯，被雲朝塵攔下。
“行了，你還想幹什麽啊，”雲朝塵將她攔下，頭疼道：“我見我女兒一面不容易，你來搗什麽亂？問助理我的行程做什麽，你整天都在疑神疑鬼些什麽？”
“我疑神疑鬼？”丁雨繪哼笑，“不就查查行程而已，你慌什麽？”
她現在關註的重點在雲瓷身上，“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要幹什麽？”
“你管人家呢，我告訴你，別去找她麻煩啊。”
“你別在這兒警告我，”丁雨繪煩躁，“我不管別人，我只管我的兒子，雲朝塵你記住你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兒子，我不準別人來搶他的東西！”
“你要真在乎兒子，就別在他跟前吵，”雲朝塵疲憊地坐下，“能有誰來跟你搶什麽啊？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耳畔又是丁雨繪聒噪的抱怨。
“你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你別忘了，你事業陷入低谷的時候是誰陪著你的，這麽多年我受多人唾棄，我都忍下來了，我為了你為了兒子付出了多少你還對我不滿意...”
這話翻來覆去拿出來講。
雲朝塵望向窗外，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忽然後悔，在多年前結束飯局的夜晚沒守住底線，後來丁雨繪找上門，摸著隆起的肚子哭得楚楚可憐...
一念之差，他的生活全變樣了。
－
推門出來，按了電梯，直到大步走到戶外，呼吸到傍晚清寒的空氣，雲瓷緊繃的心才漸漸緩過勁兒來。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試圖舒緩胸中的煩悶。
如果自己性格再潑辣些就好了。
為什麽人總是喜歡說體面話，為什麽明明心裏不爽，卻還是克制著。
明明一兩句嘴上功夫根本解不了氣。
早知道就不答應這一頓飯了。
手機響起，是曲裊裊。
“雲瓷，你還在外面嗎？”
單獨行動之前，雲瓷給曲裊裊說的是去便利店買點兒東西。
“嗯，還在，我一會兒就回來。”她說。
“誒等等，”曲裊裊嘿嘿笑，有點不好意思，“我剛才沒吃飽，現在嘴饞了，好雲瓷，你可不可以幫我帶點兒零食啊，酒店裏的泡面沒有我喜歡的口味...你順便也給我買一桶唄？”
話都說出去了，雲瓷幹脆地答應。
到附近走走也挺好，就當透透氣。
到了酒店外，雲瓷搜周圍鄰近的便利店。
打開導航後她就開始照著箭頭方向邁步走。
因為盯著手機沒擡頭，她只看見離自己幾步路的前方有人站著，於是調整方向往右前方。
回條微信的功夫，那雙黑色皮鞋好像又站在了她正前面。
雲瓷好脾氣地往左。
那人又來。
她蹙了蹙眉，這才擡頭，“先生，你...”
原本略微不耐的表情，在看到眼前人的時候變得怔住，然後是不可置信。
“你怎麽在這兒？”
灰暗的夜色裏，她以為是自己陷入了幻覺。
蔣嶼渡望著她，幽深的眸裏含著淡淡笑意，“從京市到南州，兩個小時而已。”
雲瓷張口無言。
這種飛來飛去只為見一面的行為，應該只專屬存在於不計後果而熱烈綻放的青春。
放在蔣嶼渡身上太不符合常理。
“...幹嘛跑這麽遠，回京市也能約啊。”
她斂著眸，蔣嶼渡俯身，對上她視線，輕輕一笑，“我現在擁有約會雲小姐的權限了？”
雲瓷反應過來，臉微燙，別開視線。
“我的意思是有事可以聯系，隨口一說的話，你別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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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吃飯的地方都準備好了，過去就能開餐。
“葭葭，就一頓飯的時間，”他語氣裏甚至含有懇求, “別拒絕行不行？”
雲瓷看著面前日漸蒼老、鬢邊染白的父親。
強硬的話語不覺堵塞在喉嚨裏。
雲朝塵安排的地方, 在酒店餐廳的頂樓。偌大的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落地窗外, 整個酒店的全景盡收眼底。
侍者推著餐車過來, 上了牛排, 再開一瓶紅酒，為二人斟上。
他微微鞠躬，說了聲慢用，離開。
雲朝塵將自己那份牛排切好, 推到女兒面前。
雲瓷擡眸，手裏的刀叉還未放下，雲朝塵已經將兩人的餐盤換了換。
是她喜歡的七分熟。
從前雲瓷嬌氣, 每每這種時候撒著嬌讓雲朝塵幫自己切，孟清瀾不只一次吐糟她，自己沒手是不是？她總吐吐舌頭, 一股耍賴的機靈勁兒。
同樣的事，時間不對, 流露的不是濃厚親情，只有欲蓋彌彰的疏離尷尬。
雲瓷看著面前切得規矩整齊的牛排, 淡聲，“您不用做這些。”
雲朝塵幹幹笑了兩聲, “習慣了。”
“吃吧，待會兒還要上其他的菜。”
習慣？
雲瓷不動聲色, 用叉子叉了一小塊，蘸了醬，卻遲遲沒塞到嘴裏。
“再深刻的習慣，四年時間應該都能淡忘吧，”她說，“爸，我們之間就不搞刻意做戲這一套了。”
說實話，她現在沒什麽胃口。
“葭葭，”雲朝塵放下刀叉，面色憂急，“爸爸這些年沒聯系你，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太無情了？”
“當年你走後不久，我給你打電話號碼為空，於是我就聯系你媽媽，希望她能給我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可是她不給！她離開南州前跟我說，以後別想再見到你，我以為那是她說的氣話，可我沒想到她真做得出來！而且她說，你也不想跟我再有什麽聯系，我就...”
當初對雲瓷而言，跟著孟清瀾走是最好的選擇，雲朝塵沒阻攔，也是想著至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雲瓷聽了這話，攥著刀叉的手漸漸收緊。
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父親犯了錯，在那個當下她是特別氣憤的，可過了段時間，她冷靜下來，想親口聽聽父親的態度，哪怕他承認一句愧對媽媽，或者是他說他沒有徹底拋棄她們母女倆，或者是他還是很想她這個女兒...
十八年的血肉親情，她有怨有恨，又不忍心完全割舍。
偷偷撥通電話那次，不幸被媽媽發現了。
推開房門見女兒慌忙把手機藏在枕頭下，孟清瀾就猜到她在幹什麽。
“交出來。”她逼近，把手機奪過去，看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孟清瀾發了火。
“你還聯系他做什麽？他現在有兒子，早就不要你了！你巴巴兒給他打電話之前，想沒想過你來這邊都兩個月了，他為什麽沒主動聯系你一次？”
“他就是不要你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
所以雲朝塵其實是聯系過她的。
可媽媽那樣做的目的...大概是怕她離開吧。
畢竟，媽媽只有她這麽一個女兒了。
與許久不見的人交談，總是會抖落不曾相通的信息。
雲瓷此刻心情覆雜。
她心裏對父親的態度有小幅度的軟化，可意識到這點後，她又覺得有負罪感。
“葭葭，”雲朝塵試探著問，“留個聯系方式吧？放心，爸爸不幹涉你的生活，只是你若遇到什麽事兒可以找我，爸爸都能解決的都幫你解決。”
雲瓷抿緊唇，還沒松口。
餐廳門突然被人踢開，緊接著是侍者為難又焦急的聲音，“太太，您這樣直接闖進來，會讓我們很難辦...”
“別跟我說這些，你們雲總呢？”丁雨繪環顧四周，看見雲朝塵後，怒氣沖沖走過來，“臨時打電話跟我說有應酬？你助理明明說今晚沒飯局安排，雲朝塵，沒想到啊，你兒子才多大，你竟然在外面約狐貍精...”
“我看看是哪個不識好歹的...”丁雨繪走到桌前，憋著沖天的氣，握住雲瓷胳膊讓她站起來，正欲教訓教訓，忽然覺得這姑娘有幾分眼熟。
“放手，放手！”雲朝塵怕她亂來，起身過來，“這是雲瓷，我女兒！”
“雲瓷？”丁雨繪楞了楞，幾分不可思議，很快眼裏升起警惕，“你回來做什麽？”
她這副用虛張氣勢掩蓋忌憚心理的模樣，讓雲瓷發出一聲哂笑。
“丁阿姨是來捉.奸的？”雲瓷說得很直白，輕輕掙開自己的胳膊，語氣不急不緩，微諷，“雲太太這位置坐得不安心吧？想來也是，你使的手段旁人同樣會使，試試說不定也能成功。”
這話罵了在場兩個人。
雲朝塵臉青一陣白一陣，“葭葭，你...你別這樣說話。”
雲瓷莞爾，“實話不能說？”
雲朝塵無言以對。
丁雨繪在這空檔冷靜下來。
她在雲瓷面前不占理，爭不贏什麽。
“宗宗，”她朝門外招招手，“過來。”
一男孩從門外探出個頭。
他慢吞吞走過來，靠在丁雨繪身邊，“爸爸，媽媽。”
說話間，他還怯生生看了眼雲瓷。
六七歲的年紀，還背著書包，大概是一放學就被丁雨繪帶著趕了過來。
“乖，”雲朝塵緩和神色，摸摸他的頭，跟他介紹雲瓷，“這個是姐姐，快叫姐姐。”
雲瓷覺得有點不適。
雖然有一半血緣，但她並沒有感到幾分親切。
對小孩兒發火沒什麽用，也有損自身素質。
即使素質在很多時候並沒什麽用。
雲瓷的冷臉沈默讓小孩兒感到害怕，他張了張唇，姐姐兩字沒叫出聲。
雲朝塵將雲瓷的安靜當作退步，幹笑兩聲，竟然說出幾人一同用餐的提議。
雲瓷氣笑了。
父親望向她的眼神裏有為難、央求和欲言又止，她不是沒感覺到。
只是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他只想讓他自己不那麽難堪而已。
她實在找不到跟他破冰的理由。
“我先走了，”她拿起包，輕勾唇角，淡嘲，“丁阿姨，慢慢享用——別人剩下的‘佳肴’吧。”
丁雨繪被雲瓷這句話氣得噎住。
她還欲上前掰扯，被雲朝塵攔下。
“行了，你還想幹什麽啊，”雲朝塵將她攔下，頭疼道：“我見我女兒一面不容易，你來搗什麽亂？問助理我的行程做什麽，你整天都在疑神疑鬼些什麽？”
“我疑神疑鬼？”丁雨繪哼笑，“不就查查行程而已，你慌什麽？”
她現在關註的重點在雲瓷身上，“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要幹什麽？”
“你管人家呢，我告訴你，別去找她麻煩啊。”
“你別在這兒警告我，”丁雨繪煩躁，“我不管別人，我只管我的兒子，雲朝塵你記住你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兒子，我不準別人來搶他的東西！”
“你要真在乎兒子，就別在他跟前吵，”雲朝塵疲憊地坐下，“能有誰來跟你搶什麽啊？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耳畔又是丁雨繪聒噪的抱怨。
“你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你別忘了，你事業陷入低谷的時候是誰陪著你的，這麽多年我受多人唾棄，我都忍下來了，我為了你為了兒子付出了多少你還對我不滿意...”
這話翻來覆去拿出來講。
雲朝塵望向窗外，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忽然後悔，在多年前結束飯局的夜晚沒守住底線，後來丁雨繪找上門，摸著隆起的肚子哭得楚楚可憐...
一念之差，他的生活全變樣了。
－
推門出來，按了電梯，直到大步走到戶外，呼吸到傍晚清寒的空氣，雲瓷緊繃的心才漸漸緩過勁兒來。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試圖舒緩胸中的煩悶。
如果自己性格再潑辣些就好了。
為什麽人總是喜歡說體面話，為什麽明明心裏不爽，卻還是克制著。
明明一兩句嘴上功夫根本解不了氣。
早知道就不答應這一頓飯了。
手機響起，是曲裊裊。
“雲瓷，你還在外面嗎？”
單獨行動之前，雲瓷給曲裊裊說的是去便利店買點兒東西。
“嗯，還在，我一會兒就回來。”她說。
“誒等等，”曲裊裊嘿嘿笑，有點不好意思，“我剛才沒吃飽，現在嘴饞了，好雲瓷，你可不可以幫我帶點兒零食啊，酒店裏的泡面沒有我喜歡的口味...你順便也給我買一桶唄？”
話都說出去了，雲瓷幹脆地答應。
到附近走走也挺好，就當透透氣。
到了酒店外，雲瓷搜周圍鄰近的便利店。
打開導航後她就開始照著箭頭方向邁步走。
因為盯著手機沒擡頭，她只看見離自己幾步路的前方有人站著，於是調整方向往右前方。
回條微信的功夫，那雙黑色皮鞋好像又站在了她正前面。
雲瓷好脾氣地往左。
那人又來。
她蹙了蹙眉，這才擡頭，“先生，你...”
原本略微不耐的表情，在看到眼前人的時候變得怔住，然後是不可置信。
“你怎麽在這兒？”
灰暗的夜色裏，她以為是自己陷入了幻覺。
蔣嶼渡望著她，幽深的眸裏含著淡淡笑意，“從京市到南州，兩個小時而已。”
雲瓷張口無言。
這種飛來飛去只為見一面的行為，應該只專屬存在於不計後果而熱烈綻放的青春。
放在蔣嶼渡身上太不符合常理。
“...幹嘛跑這麽遠，回京市也能約啊。”
她斂著眸，蔣嶼渡俯身，對上她視線，輕輕一笑，“我現在擁有約會雲小姐的權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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