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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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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國的核/彈, 盡管對比華蘭的核/彈技術落後不少,但從發射到抵達爆/炸坐標,最多也只需要20分鐘的時間。

眾所周知, 核/彈是一種無法被反導/彈系統攔截的導/彈, 因此核威懾才能成為核威懾。

原本全世界的目光就因為樓聽集中在了華蘭,因此此時全世界的人也都知道了鄰國朝華蘭發射了一枚核/彈的事, 全世界嘩然,一時間甚至都不再關註樓聽了。

永無區內,天空的玄武龜殼已經將天光徹底遮擋,熄滅的燈光再次全部亮起,所有人仰頭望著天空, 緊張地在內心祈禱著。他們的好日子才剛來啊!

只有楚栩生和閔躍還有心思想別的事。

楚栩生焦慮萬分,恨得咬牙切齒,“鄰國!鄰國!!”

本來如果沒有鄰國這一出, 鳳漪蓮等人已經去冰河世紀救景姵和裘法了,現在這麽一搞,又耽誤了!那樣的寒冰地獄,多呆一秒就有多一分的生命危險!

閔躍在邊上往嘴裏大口塞飯,表情兇狠地咀嚼著, 還對焦t慮得吃不下飯的楚栩生說:“快吃飯,人是鐵飯是鋼, 不吃飯哪有力氣做事,吃飯。”

楚栩生:“你小心吐出來。”

“我才不會, 吃完飯我還要午睡,現在焦急也無濟於事,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吃好喝好睡好我才能有戰鬥的力氣!”

說完, 閔躍端起碗扒飯。她的目光緊盯著桌面虛空的一點,內心牢記著最後的時刻,如果到了最後時刻,景姵還沒出來,那麽,就到她出手的時候了。

楚栩生沒有她這強大的心理素質,飯菜的香味絲毫不能提起他的胃口,反而讓他反胃想吐。他轉頭繼續看電視,關註現在的情況,他指望著這枚核/彈快點被解決,好空出人手進去冰河世紀救人。

武瑛的龜殼在全國上下眾多返祖人的傾力相助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擴大到將鄰國給的爆炸坐標及四周都蓋住了,成為了一層令人安心的保護層。而龜殼之上,還有數名返祖人正在近乎真空狀態的高空中展開活動。

“已經捕捉到那枚核/彈的行動軌跡了,在十點鐘的方位!”

消息一傳遞,所有人奮力朝著核/彈飛來的方向奔去,頃刻將冰冷的濕漉漉的雲劈成了數條。

此時,距離核/彈抵達鄰國發來的爆炸坐標僅剩最後三分鐘。

在最後一分鐘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那枚勢如破竹,仿佛裹挾著要毀滅一切的暴戾之氣的導/彈。

“交給我,我把它送進太空!”一名被一個鳳凰返祖人背著的返祖人吼道。他被鳳凰帶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那枚核/彈,然後在空中傾盡全部的返祖之力在兩人身前拉開了一個黑洞。

他是空間系的返祖人,這個黑洞通往太陽系以外的外太空。這枚核/彈不能落地,也不能在他們的國家上空爆炸,核/彈在高空中爆炸,不說別的,產生的巨大沖擊波會一下子沖垮他們的衛星和城市的電力系統,損失巨大。

黑洞拉開的位置和大小準確無誤,那枚核/彈頭“撲通”一下,沖進了黑洞之中,進入了遙遠的太陽系之外。

“太好——”才剛要松一口氣,忽然又有一枚大大的核/彈頭從身邊擦身而過,叫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

“什麽?”他們猛地回頭看,他們才發現剛剛被送進太空的那枚核/彈頭,可能並不是真正的核/彈。

“該死的,是多彈頭設計的!”

核/彈的多彈頭設計,會迷惑被襲擊者,使之無法確定哪一枚脫落的彈頭才是真正的核/彈。這種設計在以前就有了,但是現在為了迷惑被襲擊國家的返祖人,叫他們阻止失敗,加入了更高端的返祖科技和材料,可以躲過儀器的探測和感應,而這個信息鄰國沒有及時知會。

這或許也不能怪他們粗心大意,鄰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全國上下都恐慌至極。而華蘭這邊,所有返祖人也是第一次應對核/彈,又是被緊急召集而來的,著實沒什麽經驗可談。

可是他剛剛打開了一個遠至太陽系之外的黑洞,已經耗盡了他的返祖之力,他至少一周內都不可能再打開一個黑洞了。

此時,距離核/彈改變方向砸向下方的龜殼爆炸,已經只剩不到30秒,屆時龜殼之下沒事,而龜殼之上的他們……

這時,一道身影從下方沖了上來,雙手猶如鋼鐵,瞬間鉗住了那枚核/彈,他的雙腿像火箭噴射器,熱焰噴發,扛著比他大了幾倍的核/彈偏離了軌跡,沖向另一個方向。

是鎏銀!

所有人頓時目露驚喜,是了,他們中,鎏銀是唯一一個經歷過戰爭年代,面對過無數導/彈的人啊!

但是他要把它帶到哪裏去?太空嗎?時間不夠了!

所有人的目光緊追著鎏銀的身影,撕開一塊大大的積雨雲,桃櫻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她站在一堆小山包的土上,身側還有一扇門,她將門打開,露出了門後的泡泡入口。鎏銀攜帶著核彈沖向了那個入口。

核/彈上爆炸的倒計時發出刺耳的滴滴滴響,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5、4、3、2、1!

鎏銀松開了核/彈,任由它沖進門內。

“砰!”桃櫻頃刻將門關上。

在鎏銀帶著核/彈沖過來的時候,她的雙腳已紮根進身下的土堆之中,土中的營養瞬間被吸光,她人猶如半人半蛇的生物一樣迅速拉長,在門關上的瞬間,螺旋纏上那扇門。仔細一看,那門並不是普通的門,而是又一個玄武龜殼。

“轟!”

桃櫻咬緊了牙關,緊緊纏抱住龜殼,纏著門的血紅的樹幹開始出現崩裂,咕嚕嚕冒出了血。土太少了,雖然她已經盡快從這個泡泡裏面吭哧吭哧挖出來很多土,還澆上了一大桶營養液,但是還是太少了。

鎏銀在武瑛的龜殼上翻滾了好幾下,扣住龜殼表面停了下來,緊接著再次飛速沖過來,兩條胳膊飛出去,鎖鏈將桃櫻和龜殼以及自己緊緊纏抱在一起,抵擋那枚核/彈在這個泡泡內爆炸造成的巨大沖擊波。

周圍的返祖人反應過來,一下子聚攏過來,一起拼盡全力和桃櫻鎏銀一起抵擋著龜殼。

沖擊波之巨大,在天上的所有返祖人都堵在那裏,都撐得面龐漲紅,青筋暴起,龜殼裏面傳來的推力,讓他們有一種只要稍一放松力道,就會被炸飛出去的危機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面那股仿佛要把所有的擋路石都炸飛的力才漸漸消失了。

接下來就是裝上一道新的門取代這個玄武龜殼,那枚核/彈和它帶來的一切,就都會被封鎖在這個泡泡之中。

“呼!”重要辦公室內,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

“不出兩年就要坍塌成奇點消失的泡泡,沒想到最後還能起這麽大的作用!”

“這是世界對我們的饋贈啊!”

“好了,核/彈解決了,那該死的組織也跑了,我們得趕緊把裘司長和龍錦救出來了!”

然而,事情總是沒能那麽順利。

為了解決這枚核/彈,確保萬無一失,不叫這片土地有任何一個地方遭受核輻射的汙染,雲錦州以及附近包括湘州在內的,能夠有足夠實力進入冰河世紀對抗那嚴寒的返祖人,都已經將他們的氣力傾囊付出,國家危機面前,沒有任何人有保留。

所以此時每個人都精疲力竭,今天之內都不可能恢覆,無法前往冰河世紀救人。

大自然比這枚人類制造的核/彈還要危險,誰敢小瞧它,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樓聽聽說這個,幾乎忍不住要振翅自己進去救,被趕來的樓甯舟攔了下來。

“你想清楚,那個冰河世紀為什麽到現在還沒關上,就是因為組織害怕你真的一座城一座城審判過去,把他們的人殺個精光。你要是進去了,倒是幫了他們大忙,他們馬不停蹄就會把冰河世紀關上,你信不信?”樓甯舟同樣站在了鎖鏈之上,冷聲道。

樓聽有腦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感到憤怒又憋屈,焦急又委屈,他最在乎的人就在那一道裂口之內,他卻只能呆在裂口之外,什麽也不能做。

“你放心,現在核/彈危機已經解決了,較遠的州的返祖人已經趕往湘州,再過幾個小時就能組成一支強大的救援隊。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

江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明白了,龍錦根本沒有想要把組織總部一網打盡,她想要的如此簡單,就是把組織最後的最重要的釘子,全部拔光!尤其是華蘭總統的秘書長,這一張他們耗盡無數資源,終於捧上這個位置,只等待著最後成為華蘭領導人的王牌。

一時間,他有些頭暈目眩,腦袋裏浮現過往的種種,她的計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從他發布揭穿她就是情報販子的視頻嗎?還是從他返回組織的路上跟她的那通電話開始?不,不!更早,還要更早!!早在他還是武瑛的弟弟江清的時候,她已經在算計這一步了!

他早就已經被她盯上,宛如一直落入蛛網而不自知的獵物,哪怕期間掙紮,自以為已經成功逃脫,可實際上也只是在按照蜘蛛設計的更深的陷阱裏跑而已。

“江清啊,你又怎麽知道,你所設計的一切,不是我計劃中的一環呢?”

這句話又一次浮現在他的大腦中,江清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有些顫抖起來,他發現自己的心臟裏好像結出了一個繭,那繭裏面有什麽東西正鼓動著要破繭而出,叫他慌張不已,本能迫切t的叫他必須阻止它出來。

“啪!”恍惚間,一個巴掌忽然狠狠從江清臉上甩過。

江清一個不慎,跌在地上。

“江清!這就是你的好計劃!”正是已經恢覆了些許氣力的費先生。他狼狽不堪,暴怒不已,平時戴著面具也周身縈繞的優雅貴氣消失無蹤,只剩下了暴戾。

“你差點毀掉組織!”他怒不可遏,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又連踹了好幾腳,疼得江清冷汗直冒,整個人蜷縮起來。

“你知道那張牌對我們有多重要嗎?一直以來,華蘭仿佛被半械族賜福了一般的,和其他國家不同的永不停滯,一直在不斷發展的科技,就是我們組織的最大威脅!所以我們才安排了這樣一個特殊的間諜,來解決這個威脅,可是現在呢?這張牌,就這樣毀掉了!都是因為你!”

費先生狂暴地圍著地上的江清轉圈,怒斥著,喘息著,面具被他往上推了一些,露出來的蒼白嘴唇一直在抖。

差點死掉,畢生事業也差點毀於一旦,最重要最珍貴的一張牌也沒了,不是發揮在偉大事業最後的決勝時刻,而是因為組織領導者的一個愚蠢計劃而用掉的,費先生的怒火難以平息。

其他高層同樣心有怨氣,因此都只看著沒有人阻止。

江清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口中流出鮮血,費先生是返祖人,如此盛怒的情況下,踢他一腳就把他幾根骨頭踢斷,內臟也受到了損傷。

早在他不顧組織的利益,設計這一個計劃來找景姵覆仇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費先生暴怒的這一時刻。

他一直知道,人要覆仇,本來就必須得付出代價,要麽拋棄良知,要麽舍棄靈魂,這個世界哪有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的東西呢?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只是他沒有料到,景姵竟然會那麽狠,在電車難題中,她竟然真的連自己都可以犧牲。

江清拳頭緊攥,再睜開眼,為了阻止那繭裏的東西出來,他必須再做點什麽,現在還沒到時候,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他還沒有徹底輸給她!

“費先生……咳咳……現在還不是你發洩的時候。”江清手臂顫抖著撐起身體,咳出一口血,即便如此狼狽,身受重傷,他看向費先生的眼睛也沒有絲毫恐懼,仍然平靜。

費先生對上他的雙眼,不由自主就被牽引了情緒,他瞪著江清,深呼吸了兩下,沒有再動手,“怎麽?事到如今,你還能做什麽?”

江清看向屏幕,眼神深而冷,有一種孤註一擲的決然,“現在,我們必須跟他們爭奪一件東西,這也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事了,如果成功了,就不算一無所獲。”

……

湘州。

下水道十字口。

“這次肯定可以了,這些可是最高級的航空材料,知道宇宙最冷的地方是多少度嗎?零下273℃左右,這溫度都能扛得住,肯定沒問題了!”武警們拿著航天院派人送來的器材,頓時大感得救。

他們腳邊已經有一堆破破爛爛的垃圾了,全都是他們做出的各種嘗試,可惜大部分都是剛進去就立刻撐不住壞掉了,甚至他們身上的手機和電腦等電子器材,也都因為周圍的溫度太低而無法開機了。

他們即便身上穿著最高科技的羽絨,也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下水道裏沒及時逃走的蟑螂老鼠已經都被凍死了。

將航空材料制造的超級喇叭以及信號發射器送進去後不久,第一批救援返祖人趕到了。

他們穿上厚厚的羽絨服,一個又一個跳進了那個裂縫之中,叫武警們高興得直搓手,“這下肯定沒問題了,裘司長和龍小姐一定很快就會被救出來的!”

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包括在雲錦州內因為返祖之力都耗盡,無法救援的鳳漪蓮等人,得知救援隊伍裏都有些誰的時候,也都松了一口氣。全都是不比他們差的角色,只是因為家在更遠的州內,搭乘飛船趕來都需要較長的時間,才不能在短時間裏趕到。

“我的老天,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是有夠冷的。”

“哇靠,救命我的腦仁好像要結冰了!哪個好心人有多的帽子借我一個啊?”

“本來我有的,現在沒了,趁現在還沒走遠,你趕緊出去跟人借吧。”那人說著,把多帶的一個帽子,往本來已經戴著一個的腦袋上又戴了上去。

“好吧。”

返祖人們看著眼前這個狂風暴雪的世界,一時間都不由得感到了一種壓力,仿佛眼前的大自然是一尊趴伏在地懶散休息的巨大猛獸,連呼吸都能掀翻人,隨時都會暴起收割他們的性命,冰冷威嚴不容侵犯,讓他們神色不由得逐漸嚴肅起來。

零下150℃,因為日常裏從來沒有接觸過,根本想象不到會是什麽樣的低溫,只有身臨其境了,才知道這感覺有多恐怖。

“沒時間了,按照計劃,往各個方向開始搜索,路上不要停止發射信號,我們必須盡快讓裘司長和龍錦知道我們來救他們了。”

救援人員兵分四路,分別往東南西北的方向前進開始搜索。

全國上下都在翹首以盼,等著他們的好消息。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一直到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到第二天中午,到下午,到太陽下山夜幕降臨了,都還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冰河世紀太大了?即便是跟我們這個世界一樣大!以我們返祖人的實力,還有裘法,都不可能無法會面啊!”

滿身冰霜的返祖人出來匯報最新進展後,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麽情況。

“難道說,組織又搗鬼了?”

“他們哪來的膽子?有那個膽子,早就把裂縫關上了吧!”

“就是,樓聽還在虎視眈眈呢!”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性了。”有人沈痛的說,所有人立刻明白了,眼中頓時均是閃過痛色。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裘法和景姵都已經死掉了,被冰雪掩埋了起來,否則怎麽可能會杳無音訊,援救者發出的信號也毫無回應?

這種可能性,很多人都想到了,消息早就已經從湘州傳播了出去,網友們關註完核/彈,見危機解除之後,又開始關註裘法和景姵的生死,政府沒有刻意去壓消息,為的就是借此轉移人民的註意,免得核/彈的恐慌和對鄰國的憤怒讓他們持續上頭,產生不良影響。

然而,眼下反而殊途同歸了。

【裘法死了??】

【我們的鎮國殺神沒了嗎??】

【啊啊啊啊啊我好慌啊啊啊啊救命,突然覺得未來一片黑暗,先是恐/怖/組織,然後樓聽,然後核/彈,沒了裘法我們真的沒問題嗎??】

【鄰國最強死了之後變成什麽樣了,政府上下都亂七八糟,被間諜安插成了篩子,甚至首相都能變成敵人的間諜朝我們發射核/彈!】

【裘法沒了,龍錦也沒了,我們以後指望什麽啊??】

【嗚嗚嗚嗚不要啊我好害怕嗚嗚嗚……】

人們剛剛經歷過極度的恐懼和緊張,正是需要定海神針的時候,可傳出來的卻是裘法和景姵大概率已經死亡的消息,恐慌頓時席卷了全國。

別說網友了,連鳳漪蓮等人,都已經臉色蒼白,幾乎有些站立不住。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肯定還活著嗚嗚嗚嗚……”唐俏俏說著說著就仰頭爆哭。

永無區內。

楚栩生彎下腰,捂住了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直起身子,眼睛通紅地看向閔躍,“到最後時刻了嗎?”

閔躍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緊緊握著她的刀,緊緊盯著墻上的鐘,搖頭,“還沒有,再等等。”

……

移動泡泡內。

組織所有人都在關註冰河世紀救援的消息,底層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也跟外界一樣,都以為景姵和裘法大概率已經死掉了。

“肯定死了啊,不然以裘法的能力,還活著絕對不可能這麽久都不給救援人員信號。”

“龍錦更不用說了,聽說進去的時候渾身是傷,沒一處好肉,體內還有很多病毒,這都多久了,肯定凍得不能再硬了。”

與一無所知的底層不同,組織高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

“現在,我們必須跟他們爭奪一件東西,這也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事了,如果成功了,就不算一無所獲。”那時江清這t麽說。

“什麽東西?”費先生問。

“時間。”

所有人不解地看著他。

江清從地上扶著桌椅爬起來,隨意抹掉下巴上的血,說:“別忘了,冰河世紀有多大,而我們刻意把現在的入口,開在距離裘法和龍錦進去時的入口最遠的一端。在那樣的世界裏,就算我們打開了入口,沒有別人的幫助,裘法和龍錦都不可能自己出來。”

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知道出口在哪裏,就像沙漠裏找不到水源的絕望者。

“華蘭馬上就會派人進去救他們!”他們覺得從昨天到現在這段時間,還不足以凍死裘法。想到這個,心情更糟糕了。這個計劃,組織損失那麽多,結果最後可能只是成功殺死了龍錦而已,而且想要的龍珠也不可能拿到了,不劃算,虧大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找不到裘法和龍錦,屆時不需要我們動手,裘法和龍錦必然都會凍死在冰河世紀。”江清說,他已經認定,景姵現在還活著,必須拖延時間,現在還活著,再拖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派人進去阻攔那些救援人員嗎?不說我們有沒有人手,有沒有能力阻止,這消息一旦傳出去被樓聽知道,我們吃得了兜著走嗎?”一個高層失態地尖聲道。

江清眼神冷淡地看過去,那個高層馬上清醒了過來,訕訕閉上了嘴,往後退了半步。

江清看向費先生,“費先生肯定不會覺得,我們現在聽樓聽的話,樓聽對我們的威脅就沒了吧。”

費先生神色凝重,這是理所當然的,樓聽現在是他們的敵人,以後也是他們的敵人。

“我們現在不阻止他們,以後的敵人就是裘法龍錦和樓聽,要是阻止成功,以後的敵人就只有樓聽。”

費先生問:“直接說你的辦法。”

“很簡單,用我們總部的破膜機打開冰河世紀的入口,入口位置就定在湘州那個入口附近,現在華蘭的返祖人還沒進去,裏面沒人,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人進去了。我們的人把破膜機搬過去,然後再從冰河世紀打開另一個類似冰河世紀的世界入口,把兩個世界的裂縫貼合在一起。屆時華蘭的救援人員以為自己進入的是冰河世紀,其實進入的是另一個世界,任由他們在那個世界裏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那兩人。”

這個計劃瞬間讓所有人眼睛大亮,感到絕處逢生。

費先生原本對江清憤怒不已,此時神色稍緩了不少。江清還是很有用的,至少腦子比所有人都更聰明,也很堅韌,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放棄。絕處逢生,逆風翻盤,他能做到。

果不其然,這個計劃很成功,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現在,華蘭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江清身上的傷已經都處理好,最好的藥和治療機都用過,此時仍然和所有人待在會議室裏等待最後的結果。

最後的結果會出現在晚上十點左右,因為那時湘州的那三臺破膜機能量就會耗光,不再能夠支撐住冰河世紀的裂縫,沒了破膜機能量的支撐,裂縫就會慢慢開始自動愈合,裏面的救援人員必須在此前就全部退出來,這也意味著,救援徹底結束了。

景姵和裘法的死亡,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龍錦,我還沒有輸。

江清緊盯著大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湘州救援畫面。

【不控制住閔躍你是贏不了的,控制她控制她控制她!】

腦子裏又一次出現一道顯得急迫的聲音。

江清眼眸瞬間瞇起,拳頭攥了起來,但很快,他又松開了手,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聲音從他說出拖延時間的計劃後,就驟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顯得那麽迫不及待,欣喜若狂。

閔躍,龍錦那個永無區的朋友?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體內一顆返祖細胞都沒有,到底有什麽能量,能夠影響他跟龍錦這場對決的勝負?

【趕緊控制她,控制住她你就贏了!】

那聲音又在腦子裏說。

江清垂眸盯著桌面上的一點,手指敲擊著扶手。

……

狂風與暴雪中,救援艱苦地進行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返祖人,在這種極寒下,天空種也無法張開翅膀飛行,只能騎著科學家們將月球車緊急改裝出來的雪地車行進,身上帶的同樣屬於航空產品的次聲波喇叭一直發出信號,將信號傳遞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甚至因此引發了好幾場雪崩,卻仍然一無所獲,他們已經找得十分沒有信心了。

如果裘法還活著,這麽久了,一定會給他們回音的。

他們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並不是真正的冰河世紀。

真正的冰河世紀內,仍然只有狂風呼嘯的聲音,以及無邊廣闊的寂寞。

美麗的巨大白虎在這個白茫茫,只有暴雪和狂風的世界裏,都顯得格外的渺小。

他邁著四條腿,頂著寒風跋涉前進,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深的大大的梅花印,但是很快又被雪覆蓋住,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身上的毛發已經結上了一層冰霜,冰霜中夾雜著刺眼的黑紅色血跡,而這種血跡幾乎遍布他的全身。

這個極寒地獄,帶給人的危險,除了可怕的超低溫,還有無數的隱藏在潔白無瑕的積雪下的陷阱。

虎掌往前方看起來毫無異色的白雪一踏,還未踩到底。

“哢!”有什麽瞬間破裂的聲音從白雪之下響起,裘法方圓頃刻坍塌下去,裘法瞬間失重,往下墜去。

在冰雪世界裏,大自然鬼斧神工,有著令人驚異的不可知曉如何形成的美景,也有著常人難以理解如何形成的陷阱。

這是一條深溝,卻在表面上覆著一層薄冰,堆積著白雪,與兩邊的平地融為一體,深溝底部和兩邊冰壁上,都有著無數向上伸展的尖銳冰棱,仿佛一張長滿猙獰利齒的怪物大嘴,散發著想要穿透人體,吞咽血液的欲望。

距離最近的冰壁上的冰棱對著白虎柔軟的腹部,要將它刺得腸穿肚爛,卻在接觸到的瞬間,被淩厲爆發的返祖之力頃刻摧毀了大半,然而卻有少數幾根不知道已經多少年的寒冰,竟然絲毫未損,刺入他的皮膚,劃出一道道傷痕,成功侵染上了鮮血。

尖利如刀的虎爪在深深插/入冰壁,在極速下墜中劃下數道深而窄的溝,卻不見有多少降速,白虎仍然朝著底部的堅硬冰棱砸了下去。

“砰!”四爪都紮入冰壁之中,白虎停止了下墜。

此時,堅硬如石的冰棱已經近在咫尺,最近的一根,就在裘法的左眼下方,幾乎就要紮入眼球之中。

白虎的腹部因為呼吸而劇烈起伏著。

裘法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了很多大自然的陷阱,或許也是這個世界的大自然獨有的陷阱,兇險異常,受了多多少少的傷。

幾個小時以前,他還遇到了隱藏在一層冰與雪下的不知道是海還是湖或者該說是井裏的水。

水很古怪,在這樣的溫度下,按理說就算是廣闊的大海都會被完全冰封,冰層或可達上萬米厚,可是它卻只結了一層薄冰,幽深而澄澈,可溫度卻比空氣還要更低,裘法的一只腳剛剛踩碎冰層碰到水,就感到刺骨的冰寒襲來,幾乎頃刻間要凍壞了他的那條腿。

也是因此,才導致他之前沒能及時從這條深溝之上跳開。

這次的動靜太大,景姵被驚醒了過來。

“怎麽了?”她有些緊張地問。

裘法平覆了一下呼吸,擡頭將差一點點就要刺穿眼球的冰棱從眼底拉出來,平靜道:“一點小事。”

“你騙人,受傷了嗎?”景姵聽著裘法的心跳聲,她在這裏面待久了,對他心跳的頻率都可以分辨好幾種了。

她的心臟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同頻起來,仿佛也感受到了同樣的疼痛,經歷了同樣的驚險考驗。

“一點點,不要緊,我的野外生存經驗很豐富,方向辨認得也很準,你不要瞎操心。”裘法小心落地,凍傷的左前肢已經近乎麻木,紅腫了一片,經歷過剛剛那一次,骨頭恐怕也裂開了。眼下也淌出了鮮血,然而他語氣平靜,就好像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裘法不讓景姵出去,連水都是融化後用返祖之力包裹著送進來的,胸口的傷口被他反覆割開好幾次,因此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傷,也並沒有多少力氣去想了。

她受的傷太重了,湯沃雪的藥劑有點用處,但是用處不大,因為她失血太多,且體內還有很多子彈沒取出來。t沒取出來,裏面的病毒就一直在釋放,在破壞她的各個系統,如果沒有裘法這樣小心翼翼的把她暖在心口裏,她在冰河世紀裏呆那麽久,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要受太多傷,裘法,沒有按時找到出口也沒有關系。”景姵有些心疼地說。

“嗯,你睡吧,我要繼續趕路了,得保持體力,不能跟你多說話。”裘法說。聽出了她聲音裏的困倦。

“那你不會很寂寞嗎?”景姵抵抗著睡意說。這種睡意並不是她真的困,而是她受傷慘重,是饑餓難耐又正在一直遭受病毒攻擊的身體要求她減少消耗,延長存活時間。

“不會,我知道你在。”心愛的人在自己的身體裏,怎麽會覺得寂寞?

“謝謝你也在哦。”景姵貼著熱烘烘的心臟,眼皮沈重地落了下去。

等胸膛裏沒有聲音了,感覺到她沈沈地睡過去了,裘法找了個地方,趴下來,把手揣著休息。

他沒敢休息太久,五分鐘不到,又起身,首先得先從這個深溝裏出去,他看了眼幾乎要廢掉的左前肢,沒有理會,走向溝壁。

在他們掉進來不久,景姵就跟他說:“江清會迫於無奈再次把入口打開的,但是不會想讓我們出去的,因此入口一定會開在離我們最遠的那一端的隱秘角落,如果要出去,我們需要走很遠很遠的路。”

“裘法,你能在明天晚上九點前,找到出口嗎?”她又問。

“我盡力。”

於是裘法就揣著心裏的愛人一路跑跑停停跋涉前進。

起先的速度很快,幸運的時候能遇到順風,可以乘風而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虎的皮毛漸漸有些扛不住這樣的低溫,他還時刻控制著心口裹著的那一層返祖之力保護著景姵,就意味著一直在沒有停止地消耗能量,再加上路上遇到的種種陷阱,受了不少傷。沒有食物,饑寒交加,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要多久才能抵達世界的另一端,但是景姵希望他能在明天晚上九點前找到出口,他就會竭盡全力。景姵在他的胸膛裏,如果他不幸死在半路,她出來後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因此他必須離出口越近越好,這樣她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此時,距離出口,還有近乎三分之一的路程,這三分之一的路程中,高聳入雲的冰山攔路,千米深的海溝橫臥在前,大小陷阱嗜血林立,沒有任何支援。

在他們所屬的世界中,已經是晚上八點,距離晚上九點,還有一個小時。

“距離最後的時刻,還有一個小時。”永無區內,閔躍喃喃自語,握著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靠近脖子,“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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