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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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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中央政府大樓內,各部門卻仍然在高速運轉中,連第九處都沒能幸免。

這一切都是從上午總統緊急召開的會議後開始的, 知道內情的員工不多, 但是看上司的臉色就知道有大事將要發生了,這影響了所有人, 叫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工作,沒有人敢偷懶。

即便是最討厭返祖人,巴不得全世界的返祖人都死光的第九t處處長廖憶安,在開完會後,臉色都十分難看, 還有一些恍恍惚惚,時不時嘴上自言自語一句:“怎麽會呢?怎麽做到的?難道二十三年前裘家慘案真的不是裘法做的嗎?”

廖憶安平等的憎惡每一個返祖人,包括裘法。所以他心裏和很多人一樣一直不相信裘家滅門慘案不是裘法返祖之力暴走後做的。否則為什麽只有裘法活下來了?為什麽裘家那麽多人, 沒有一人在事發的時候報案?為什麽一個都沒有逃走?

除非是有什麽東西秒殺了裘家的白虎返祖人,不然就只有犯人是裘家最重要的人,他們為了保護他才沒有及時報案,也沒有急著往外跑這個理由了。秒殺是不可能的,所以裘法就是犯人的可能性難道不是最高的嗎?

可現在, 居然有人能殺死裘法?

第一個可能性,突然出現了可能。

不是只有廖憶安一個人這種狀態, 每一個參加完會議,知道情報販子對裘法死期預言的人, 都這樣。

這麽多年,他們對裘法的強大已經有了很清晰的認知, 他比歷史上的任何一個裘家返祖人都強大,是裘家上千年才出來的一個強者, 華蘭的最強者,甚至有可能是世界最強。

“還記得嗎?五年前,鄰國那位著名的NO.1背叛了他的國家,他們軍隊消耗了20枚返祖洲際導彈,耗時一個月,國家損失超過500億,都沒能將他殺死。他們向我們求助,總統派裘法過去,耗時不到三天,他就將他殺死了。”

也是那時,他們才意識到裘法的強大可能遠超他們的想象,即便是同樣的返祖純度,同樣的返祖種族,都會有強弱之分,更別說從他從小到大的戰鬥情況分析,裘法還是一個遇強則強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

可惜各國隸屬於政府的返祖人,都不會輕易發生戰鬥,那就好比兩顆核/彈的碰撞,會引起國際恐慌,屬於國際事件,因此沒有辦法弄出一個準確的排名。

但是裘法是華蘭的戰力天花板,這一點已經確認無疑。所以組織怎麽殺死他?而且只需要一天的時間?

想到這個,他們不禁冷汗涔涔,脊背發寒,於是更加努力埋頭工作,企圖從一堆堆的文件中找到答案。

這些文件都是組織相關的,因為鎏銀事件導致的返祖家族的這一系列報覆行動,組織在雲錦州內的勢力瓦解,而且桃家的報覆沒有止步於雲錦州,他們已經去了別的州,每天都有組織的人被抓,政府手上得到的組織的信息便越來越多。

這些信息多而雜,包括從被捕人員的電腦、手機等通訊工具裏的信息、口供、家人朋友的筆錄等等等等。因為每個被捕人員都失去了關於組織的核心記憶,所以很多信息沒頭沒尾,真假難辨。

他們要從中抽絲剝繭,辨別真偽,再拼湊出一些正確的答案,因此工作量十分巨大。他們現在正在試圖從中找出組織殺死裘法的方法。

“閣下,您看看這個!”秘書長拿著一份文件,快速走進總統辦公室。

總統馬上戴上了眼鏡,接過來翻看。

“這是返祖基因控制組織,就是那個紅小姐管理的子組織裏發現的賬本。當初負責在泡泡裏查賬的工作人員裏,有一個突然失蹤了,我們當時懷疑他是組織的人,或者他發現了什麽被滅口了,但是一直找不到證據證明這些猜想。”

這本賬本看起來和其他返祖基因控制組織的賬本沒有什麽區別,記錄的都是研究項目的投入與盈利,以及錢的去向,當然這些項目也全都是用簡單的數字代替,沒有明確寫出都是什麽項目。

“但是,我們昨天抓到的一個叛徒,招供了他殺害了同僚的事實。那個被殺害的工作人員當時正在查的賬本,就是這一本。”

當時那個工作人員從密密麻麻的數字中發現了玄機,距離真相可能只有一步之遙,哪料到叛徒就在自己身邊,被砸死不說,還被扔進了絞肉機裏餵給了鱷魚。

總統是何等聰明的人,她翻看這本賬本,很快從中發現了玄機,眉頭擰起,“這個代號為‘九’的項目,從組織成立初期就存在,組織的所有項目最終的盈利,全部都轉投入了這個項目中,一分一毫也沒有反哺給股東。”

就他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組織的主要資金全部都是靠股東的投資,然而從來沒見過一個集團的股東會是這種菩薩,幾百年來只給錢,不求回報。除去他們腦子出了問題,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所圖的不是錢,而是別的東西。

在華蘭的傳統文化裏,“九”為極數,有著大吉、最重要的寓意。這個項目,必然是組織成立並且延續到今天的目的。

秘書長點點頭,“而且我們還發現,這個項目最開始的銀行賬戶,是設立在永樂城裏的。”

總統倏然擡起頭,“永樂城?”

永樂城,正是永無區曾經的名字。

就在這時,總統接到了裘法的電話。

總統臉色大變,猛地起身。

……

景姵心臟突突跳,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浮上心頭。

“龍小姐。”一聲呼喚,將景姵拉回神。

景姵頓了頓,將目光從那邊車道盡頭收回,看著趕來的警察。

警察和醫療人員都已經就位,已經沒景姵什麽事了,她給裘法打了一個電話,沒有打通,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道路因為這場車禍更加擁堵,反正全身都已經濕透,徹底狼狽,她幹脆便跑著去了裘法的公寓。

她渾身濕漉漉的,小臉蒼白,在裘法門前按了一會兒門鈴,確定裏面空無一人。

溫雨弦給她回了信,裘法不在裁決司,也沒有他出外勤的記錄,已經打卡下班了。

景姵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經驗豐富的司機信誓旦旦這條路不會堵,卻非但堵了個地老天荒,還出了這場耽誤時間的重大車禍……她微微瞇起眼睛,又打了個電話。

“今晚的車禍初步調查結果,不是返祖人作祟。我們在現場和所有車禍相關人員身體裏都沒有檢查到返祖波紋。但是這事也很邪門,十個司機,有九個說是腦子一抽,突然間就急轉彎的,還有一個連自己為什麽要走這條道都不知道,他們自己也懊悔得很……”

這樣的天氣,能見度本來就低,再加上擁堵,又是飯點,很多人饑腸轆轆,心情難免煩躁,再加上突然腦子抽風,種種因素作用下,這場連環車禍就發生了。

得知了車禍原因並非人力作祟導致的,景姵的臉色反而越發難看了。

景姵最後撥出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在十幾秒後才接起。

“閣下,裘法現在在哪?”

那邊頓了兩秒,才說:“你何不問問與你相熟的那位情報販子?”

景姵已經聽到了總統那邊的些許雜亂的背景音,像是有人正在匆忙跑動,還有壓低聲音的各種部署聲,什麽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什麽導/彈正在運輸途中。

緊迫的硝煙的氣息已經通過電話傳了過來。

景姵捏緊了手機,問:“他是不是回家了?”

總統沈默數秒,聲音沈重,說:“沒錯。”

心裏的某種猜測被證實了,裘法的死期被提前了,為了殺死裘法,那個逆子出手了,今晚的擁堵和車禍,是為了攔下她。

……

和擁堵的市內不同,裘家大貓們喜歡水也喜歡魚,因此裘家的城堡建在雲錦州最外圍的沿海地帶,除了幾個漁村之外沒多少人煙,上了高速便是暢通無阻。

司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被一種恐懼感攫住,好像有一道來自幽冥的聲音催促他快點,不然黑白無常就要來勾走他的魂魄了,叫他背後冷汗直冒,油門不知不覺踩死,一路下來不知道會被開多少罰單,可能駕駛證都要重新考了。

穿過狂風暴雨和濕冷的黑夜,這是時隔那麽多年,裘法第一次回家。

那個電話約他見面的地方,正是裘家。

一踏進去,回憶便紛至沓來,他踩著這些碎片,走進那觸目驚心的死亡現場,見到了站在其中的老人。

雷老笑著,微微彎腰,姿態標準的像一個管家,“歡迎回家,少爺。”

一瞬間,裘法在記憶碎片裏,找到了這張臉,這張年輕t二十歲的臉。

他總是穿著西裝,在家中迎接外出歸來的他們,姿態謙卑,進退有度,指揮著傭人做這做那,將裘家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也曾讓他騎在肩膀上去摘樹上的楊梅,陪他一起在湖邊釣魚,在水窪裏踩水……

“原來是你。”裘法看著他,慢慢說。

雷老盯著他的面孔,有些失望地說:“我以為,你會露出更驚訝一點的神色。如果再加上一些受傷就更好了。”

“看得出你很失望。”裘法面無表情地說。

雷老忘了裘法是在什麽環境裏長大的,什麽樣的背叛,他沒有見到過?現在知道他是裘家的叛徒,又有什麽好驚訝的。

“當年,多虧了家主把我從海上救回來,不然我就得葬身魚腹了,我心存感激,所以盡心盡力為你們工作十年,還了恩情,才下了手。”他假模假樣地說,一邊覷著他的表情,希望看到他那張酷似他父親的臉,露出點令人愉快的表情。

然而裘法看起來仍然不悲不喜,擺著一張英俊至極的撲克臉,“繼續。”

雷老:“你入獄不久後,我就回了老家,現在孫子孫女也有了,不愁吃穿,村裏人都很尊敬我,也算安享晚年。我老家你也知道,就是附近的雷家村。”

“繼續。”

雷老咬了咬牙關,有幾分不甘心,隨後笑道:“好,我會履行承諾,告訴你裘家是怎麽滅門的。但是你要知道,當你知道這一切後,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雷老猜測政府肯定已經在緊急部署,他們不會看著裘法送死什麽都不做,但是沒有用的,來不及了,當裘法走進這裏,他就註定無法離開了,就像他的家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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