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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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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短暫熱鬧了一下的樓家研究所內, 又安靜了下來,返祖家族的人都離開了,除了景姵。

等景姵想起來項華公的這個永無敗績的傳奇人生的第一炮的時候, 應倩已經給她發了一封郵件, 上面只有兩個字,“謝謝。”

這兩個字承載著巨量的感情, 比任何多的字眼都更具有力量。

她曾經在因為被家暴和孩子的死亡,精神崩潰殺死丈夫後,試圖跟景姵購買能夠拋屍且不會被找到的地點,卻被景姵拒絕,並且反手給了她項華公的聯系方式。

她聯絡了項華公, 只是因為無路可走,其實並不具備信心。

可是,應倩被當庭無罪釋放了。

在陪審團商議的結果出來, 法官敲下法槌的時候t,她難以置信,喜極而泣。她走出法庭,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感覺自己重獲新生。

她堂堂正正的, 光明正大的繼續活著,沒有陰霾, 沒有罪,這一切都是因為項華公, 更是因為景姵。

這事在青鳥州的網絡上引起了熱議,庭審視頻觀看量眾多, 甚至已經爬上了全國熱搜,熱度還在不停往上升, 只因為這場庭審實在太過精彩,過程還頗具戲劇性,跟電視劇一樣。

但其中最觸動人心的,還是項華公那段關於女性婚後人權的演講,也是這一段讓法庭現場響起雷霆般的掌聲,觸動了陪審團和法官,導致了這場奇跡般的判決結果。

景姵正要點開看看,因為突然瞄到那只天使拿著自己的鞋子企圖嗅聞的行為而轉移了註意力。

“樓聽?”景姵震驚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麽?”

那只天使蹲在地上,不看他的大狗一樣的行為的話,銀發銀眸美麗動人的面孔,真是高貴冷艷不可侵犯極了。

“在研究。”他並沒有放下她的鞋,“你的味道很奇怪。”

“臭嗎?”景姵眨眨眼。

“不臭。”

景姵點點頭,“那你聞吧。”

犬系天使嘛,熱愛用嗅覺收集信息,她已經接受這個設定了。

“怎麽樣?通過嗅覺明白什麽深意了嗎?”景姵看了一會兒,好奇地問道。

“我猜你可能會是我的伴侶之類的。”天使說。

景姵:“……何以見得?”

“我無法審判你,這意味著我無法看透你,從人類的文學作品來看,這是一段命定情緣的開始,因為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吸引我。”天使一臉認真地說,像是在進行學術探討一樣,並沒有什麽情情愛愛在裏面,“你喜歡我的味道嗎?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就像是在縱容和配合一個孩子,景姵認真地探頭過去嗅了嗅他的臉頰,“嗯,挺香的。不過應該不像你喜歡的那樣喜歡。”

“欸,這樣不合理。”天使摸了摸耳朵說。

“很合理,比起狗,我更喜歡貓啦。”

“我又不是狗。我是天使。非要對標動物的話,應該也是鳥類吧。”

噗。景姵笑起來,“可是我討厭尖嘴動物耶。”

天使瞳孔地震,“我沒有尖嘴!”

景姵覺得他有點過於可愛了,逗起來很有意思,雖然一開始被他突變的人設所震懾,有些回不過神來,但是現在她已經接受了。

因為跟樓聽的研究約定,景姵在這裏吃了晚飯才離開,離開前她去看了張絲妙。因為囚籠很大,張絲妙在這裏面都變渺小了,她有自己的一個套房,正在高高興興地整理房間,把沙發桌椅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擺放。

她看起來很高興,雖然暫時不能和溫雨弦一直在一起了,但是想必自己的存在會給溫雨弦帶來的影響,對於她來說也是壓力巨大的一件事,而現在他們都安全了。

看到景姵,她又像只大猩猩一樣跑過來,一把把景姵抱住,一頓蹭。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景姵摸摸她的頭。

下去後老太太還留她喝了一杯茶。

老太太是樓聽的奶奶,從景姵出現就表現得很喜歡景姵很高興見到她的樣子。

“從他出生那天起,懼怕和想要利用他的能力排除異己的人非常多,但是還是第一次,有人希望用他的能力來保護別人。我真的非常高興,謝謝你。”老太太說,笑容和眼神都含有太多太多的情緒。

“他的能力本來就是用來幫助他人的,審判天使就是為了懲罰罪惡,維護正義而存在的吧。”景姵說。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他可以自主加入規則這一點,就意味著正義與否,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就像為張絲妙加入的那條審判規則一樣,其他人也希望他能加入某些奇奇怪怪的規則,然後再接觸某些能被這條規則擊中的人,可以說樓聽就是一個大型的群殺武器,而且還能進行大面積篩查,這種武器可不要太好用了。

“好在他這能力是被動的,接近50米就會被觸發,太容易誤傷隊友,所以也不好操控。”老太太慶幸地說,一雙精明的雙眼看著景姵,似乎在探尋什麽。

“確實。”景姵點點頭,看起來毫無異常。

這讓老太太肩膀微微有些放松了一些。

“他對你提出了任性的要求,你要是為難,可以不用理會,我會跟他好好說的。”她的表情看起來又希望景姵點頭,又希望她搖頭,看起來十分矛盾。

“還好,只是偶爾過來而已,坐飛船的話一個小時左右,不礙事。”

樓家的飛船送景姵回去,途中景姵收到了一條短信,是陶澤發來的。

景姵想了想,差不多了,於是回覆兩個字:【可以】

……

柏海洲。

莫唯唯坐在籠子裏,身上穿著過大的成年男人的舊T恤,是他那個父親丟過來的不要的舊衣服。

那天他按響了門鈴後,他們先是驚懼交加,然後滿眼驚喜。

天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沒了兒子的供養,過得有多苦,苦到後悔沒有壓榨這個怪物更多,讓他們有更多的錢,擁有更多的東西,多到哪怕沒了他也不必為肚皮和未來有絲毫擔憂。

但是他們始終沒有報警,擔心要是報警了,自己多年來囚禁兒子的事被查出來會被抓,而且莫唯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給他們搞來的錢也是隱患。因此他們希望不要鬧出任何動靜。

他們以為那天他是自己撬開了鎖離開的,所以為他準備了更牢固的籠子,更難以撬開的鎖,每天的食物和水都是固定的,能去的廁所次數也是固定的。如果他們忙著玩游戲或者睡覺,不管他是餓是渴還是想上廁所都得忍著。

他從懂事起就在過這種日子,因此以前也不覺得特別難熬。他也不覺得回到這個所謂的家裏對他會有什麽影響,所以在被景姵解雇後,滿懷怒氣和不甘回到了這裏。

可是現在,他一到點就開始感覺到饑餓,腦子裏會自動浮現各種熱氣騰騰的飯菜,暖洋洋的湯。

躺在單薄的破毯子上的時候,他開始想念柔軟的床鋪,將自己包圍得嚴嚴實實不留縫隙的棉被。

被他們用恐懼厭惡又貪婪的眼神看著的時候,他會想念那雙無奈又溫和對他的能力能帶來的利益毫不心動的雙眼。

“咦,你這個怪物不會在哭吧?”父親打開門,看到他的臉露出了誇張的表情,稀奇極了。畢竟在他的記憶裏,這個怪物是不會哭的,是不是從生下來就沒哭過呢?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莫唯唯一怔,摸了摸臉頰,臉頰幹幹的,他並沒有哭。他為什麽會覺得他在哭?

母親聞訊過來,“有什麽好哭的,又沒打你沒罵你,還給你玩電腦,也不用像其他孩子一樣上學,你爽得很,有什麽可哭的。換做別的爹媽,你跑出去那麽多天,回來不把腿打斷才怪。”

“沒哭沒哭,我看錯了。好了,趕緊去弄錢。”男人把電腦塞進去,催促著他弄錢,根本不在意那讓他產生錯覺的原因。

莫唯唯盯著他們,黑漆漆的大眼睛在孩子的身上,看起來十分滲人,叫兩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而後男主人惱羞成怒一腳踢在了籠子上,“跟你說過多少次,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們,就要你好看了?你是不是想挨打?”

莫唯唯垂下眼眸,打開電腦。

等到夜幕降臨,他從籠子裏走了出來,來到了他們的房間,手上拿著一把刀,站在床邊陰惻惻地看著他們。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他恨老板,讓陶澤來把他帶走,又把他送回來;他恨陶澤,把他馴養後又把他拋棄。

他握緊了刀子,擡起手,朝著父親的脖子刺了下去。

忽然,他的手一頓,他聽到了開門聲。有腳步傳來。

那熟悉的腳步聲,讓他眼睛有些睜大,平靜的心臟忽然咚咚咚的快速跳起來。

他轉身出去,看到客廳裏站著一道黑影。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莫唯唯心裏想要殺掉父母的戾氣頓時消失無蹤,只剩下了滿腹委屈和一點怨氣,眼睛紅了起來。

那道身影嘆了一口氣,朝他伸出手。

莫唯唯站著沒動。

於是陶澤走了過去,拿走了他手上的刀子,牽住了他冰冷的小手。

莫t唯唯被拉著走了兩步,緊緊回握住了陶澤溫暖的大手。

“以後要好好工作,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了。”陶澤說。他這幾天其實一直沒走遠,還是徘徊在外面,看到這對夫妻把他給莫唯唯買的衣服鞋子拿去賣掉,就知道莫唯唯又回到了籠子裏了。

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不能坐視不理。

“……知道了。”莫唯唯說,聲音帶著哭腔,嫌棄丟人的狂擦眼淚。

他知道錯了,其實早就後悔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對待已經失去的東西,怨恨他人比怨恨自己更好受一些。可是陶澤回來了,他還沒有真正失去,那承認就承認。

他已經被上了一課,知道不想失去一樣東西,就要學會珍惜和守護它,所以他再也不會故意跟老板對著幹了。

……

這一夜的裁決司總部很是忙碌,他們試圖通過審問這些背叛者找到返祖藥劑組織的老巢,還出動了擁有窺探他人記憶的返祖人。

卻不料這個返祖人居然也是那個組織的人,直接把這些人腦中關於返祖藥劑組織的記憶抹掉了,與此同時他自己也被反噬成了個只會傻笑流口水的傻子。

這一下直接讓他們功虧一簣,那些返祖家族的人氣得跳腳,趁機把裁決司罵了一頓。

“他們有本事看著司長罵。”助理氣呼呼地說。

“那個情報販子不是什麽都知道嗎?直接跟他買情報不就好了。”梅煙嵐說。

助理看了眼裘法辦公室的方向,小聲說:“你可千萬別在司長面前提那個情報販子。”

“為什麽?”

“司長會氣死。”

“?居然能給他這麽大的情緒波動嗎?因為仇富?”梅煙嵐詫異道。她認識裘法這麽多年,這人好像一潭死水,狂風都刮不起多少波瀾。

助理眼神富有深意地看著梅煙嵐,誰敢說沒有一點兒仇富心理在裏面呢。

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為裘法不喜歡這種灰色地帶的人吧。就像目睹暴力卻不吭一聲的人,雖然那不是義務也不是犯罪,但是在正義感很強責任心很重的人看來,這種人確實不討喜。

“那個情報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吧。”

“哦。”看來沒戲了,裘法不是同性戀。

助理這時又發出疑問:“你為什麽突然願意接受白天及處理非死刑工作了?”

梅煙嵐受到裘法的邀請加入裁決司特種部隊十年了,一直隱姓埋名,連隊友都不知道這個1號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模樣,現在她卻突然露面了,而且出場就陣勢不小。

“你猜。”梅煙嵐朝他拋了個媚眼,“猜中了有獎。”

“!我我我已經結婚了!”助理一臉受驚,別對我使用魅魔的魅力啊,會被我老婆打死的!

“啊,我也已經結婚了,這麽晚了,得回家了。”梅煙嵐仿佛才想起來這事一樣,站直了身體,“走了。”

只是走到門口,她腳步頓了一下,轉頭看著助理,說:“對了,把那個情報販子的聯絡方式,給我一個。”

……

蕭騁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看時間了,十一點了,梅煙嵐還沒回來!

蕭騁開始疑神疑鬼,她真的是有什麽返祖人的工作要做嗎?怎麽這麽剛好在我懷孕後,她就有工作了?之前怎麽沒有?是因為我懷孕了,不能跟她做那檔子事了,所以才找借口在外面玩嗎?她難道愛的是我的肉/體嗎?

不對不對,梅煙嵐不是那種人。蕭騁想到他們調查梅煙嵐的資料,這個女人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當小學老師,一直都是那副對男人沒有吸引力的影視劇老處女打扮,一直都是被呼來喝去又笨手笨腳的老實人。

這次只是因為對我一見鐘情,怕他不跟她結婚,才故意隱瞞自己是返祖人的事,才顯得不太像一個老實人的。

雖然想到這個,蕭騁就憋屈生氣。

手機進來了一個電話,是他的好友。

“我幫你打聽過了,裁決司沒有一個叫梅煙嵐的工作人員,她真的是返祖人的話,可能是那種不是很重要的編外人員,人手不夠的時候才會被叫去處理一些後勤工作,利用能力修修路之類的吧,所以她應該也不是很強,才能只是做兼職。”

蕭騁點點頭,這樣就合理起來了,看來就算是返祖人,她也是個小人物而已,這讓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慌的心臟安定了下來。

“梅煙嵐到底是什麽返祖人?你倒是跟我說說啊。”好友好奇地問。

“不是很重要。”

“你上次問我海馬返祖人,難道說……”

“不是!”蕭騁立刻否定,可是反駁太快了,反而讓好友更加興味盎然起來。不過此時他作為一個雄性人類,還想不到梅煙嵐會讓男人懷孕這種事。

“梅煙嵐以前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吧,明天晚上不是有高中同學聚會嗎?你帶她一起去參加唄。”

他之前在婚禮上見過梅煙嵐,但是因為不在意,知道她只是蕭騁和方碧荷愛情的踏腳石罷了,所以這會兒都想不起梅煙嵐長什麽樣了。

沒想到居然是海馬返祖人,不知道能不能看看她的返祖形態。

“這事你不要跟別人說。”蕭騁最終叮囑道。

講個電話的功夫,方碧荷的短信又發了過來,這幾天她哭哭啼啼的,連醫院的覆健都不願意去了。方碧荷是他的白月光,從少年時期就一直惦記著,他怎麽忍心不管。

蕭騁沒辦法,只能支支吾吾跟她說了已經懷孕的事,讓她破涕為笑,只是她沒有註意到蕭騁沒有說主語,也猜不到懷孕的人可能並不是梅煙嵐。

【我今天去覆健了,已經可以撐著站五秒了,等梅煙嵐生下孩子,我肯定已經能走了,可以和你一起陪寶寶玩了,好期待啊。今天也在想你中度過】

方碧荷又在短信中暗示生子後跟梅煙嵐離婚的事。

蕭騁卻感覺有些煩躁,某些字眼莫名的刺眼。

聽到了開門聲,知道梅煙嵐回來了,立刻收起了手機。

梅煙嵐在玄關換了鞋,見他在客廳裏問:“你怎麽還沒睡呢?不是說了孕夫要早睡嗎?”

孕夫……這個詞蕭騁已經聽過好幾次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不要再說這個詞了!”

“嗯?還不能接受嗎?那你考慮好要不要留下孩子了嗎?”梅煙嵐說:“我之後會很忙,你要是需要我陪你去醫院要盡早做決定。”畢竟她也不是什麽渣男嘛,怎麽能讓懷孕的另一半自己去打胎呢。

“你那是什麽態度?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打掉?!”蕭騁瞬間被點燃了,他很煩很難接受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懷孕這種事,可是聽到梅煙嵐這麽隨便的態度,他更要爆炸。

“我這是尊重你。”

“我怎麽看不出來!”

眼見著他好像又要開始無理取鬧,梅煙嵐照例把他拖回房間按在床上裹好被子,“好了好了,睡覺吧。”

“你又要去客房睡?!”

“行吧,我陪你睡。”

“你這是什麽敷衍的態度?我勉強你了?”

“……”

蕭騁氣了半天沒睡著,一轉頭,梅煙嵐已經沒心沒肺呼呼大睡,頓時氣得紅了眼。

明天,我才不要帶你去同學會!

蕭騁氣得翻來覆去兩小時才睡著,翌日一早迷迷糊糊感覺身邊的人起了床,睜開一條縫,看到梅煙嵐穿著一身黑,並不是她以前去學校那種廉價古板的女士黑西裝,她精心打扮過,很漂亮,可是卻給人一種感覺——要去參加喪禮。

是錯覺吧。

太困了,蕭騁又陷入了睡眠裏。

清晨的墓地還有一些霧,梅煙嵐走到了一個墓碑前,墓碑上,一張少年的面孔陽光幹凈。

“十年之約到了,我沒有食言哦。嗯,之前也及時行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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