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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五課 應酬社交時總有個微妙的度要把握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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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五課 應酬社交時總有個微妙的度要把握註意

高級酒店的VIP餐廳, 似乎總要配備一個能昭示它有多豪華的洗手間。

淡淡的香水味裏,洛安旋開了黃銅制的水龍頭。

即便這是妻子旗下的酒店,或許曾屬於妻子親眼過目的某張項目設計圖……他也不習慣這種大理石的方形洗手池, 與水龍頭上那面雕刻華美的鏡子。

一、二、三、四……哦, 不是一味覆古、仿照西方的款式,是現代的設計款,邊緣甚至分別排布著刺目的化妝燈。

極亮的光,極潔凈的鏡面,沒有絲毫生活氣息,人站在這裏就像站在無數盞聚光燈下。

——當然了, 這只是洛安主觀上的認識,畢竟他是個“只要周邊陌生人數量大於等於三就會感到不自在”的社恐。

如果是尋常人站在這, 估計只會感嘆, 高星級酒店就是細節到位, 這面鏡子自帶超炫打光, 凹個造型隨手一拍就是朋友圈明星照……

洛安卻只是冷漠地凝視著鏡面。

刺眼的光,刺鼻的香氛, 和刺耳朵的吵鬧……

“——所以,無歸境那邊的紅影消失後有奇怪的……我懷疑她的魂魄最近會……餵?餵?你在聽嗎?”

洛安微皺了皺眉,帶著更厭惡的神情又貼近了一點鏡面,仿佛那是某種張牙舞爪的節肢動物。

“餵?餵?我說的可是安各她的魂魄——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你是不是又不樂意聽人話了——”

逼聲為線, 千裏傳音,耳畔那邊的嗓音隨著主人攀升的憤怒感越揚越高。

“——你是又幹了什麽非比尋常的破事啊, 才沒空聽我說話?”

嘖。

洛安合上水龍頭,揩了揩洗凈的手, 又把紙巾細細折疊,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未經過當事人的同意直接千裏傳音, ”他慢吞吞地說,“家主,這非常粗魯,也很不合規矩。”

手機、電腦、任何意義的通訊方式——玄學界其實都不需要,“千裏傳音”“撒豆成兵”“一字除塵”,這些術法的確領先電子科技數個世紀。

只不過,玄學界中同樣存在著各式各樣的規矩,與各式各樣的怪癖——

不經人同意突然在對方耳邊發話當然很沒禮貌,而一個斤斤計較的家庭煮夫就是要抄著雞毛撣子親手除塵。

對洛安而言,這是並列存在的事實。

“家主,按照規矩,您可以電話聯系我,當然,短信與郵件更好。”

千裏傳音實在很吵人。

遠在無歸境密室深處的洛梓琪冷笑一聲。

“按照規矩?你這幾個月不合規矩的事幹得多了去了,要不要和我解釋一下血潭旁邊一地的碎剪刀是怎麽回事?還有一只炸開的煉丹爐?一地的血手印?”

弟弟自千裏外傳來的聲線陡然委屈。

“好吧,家主,您說,我聽著。”

洛梓琪:“……”

洛梓琪咬緊牙:“你剛才果然沒認真聽吧?你究竟又在幹什麽破事啊?!”

什麽破事,洛安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凈的雙手。

“我在洗手,”他平和道,“飯前洗手,至少要滿二十秒鐘。”

洛梓琪:“……”

她看了眼時間:“上午快十點,你個天天五點半起床的家夥吃個頭的飯啊?”

洛安:“是早午餐,很時髦的。”

洛梓琪:這個年代還會用“時髦”這個詞來形容東西,就已經代表你是個沒救的破古董了。

洛梓琪經常被安各帶著吃喝玩樂,當然明白早午餐是什麽,正因為明白,所以她不認為洛安是真的去吃了——

前幾年她被安各帶去新開業的酒店吃早午餐,開開心心跟她摟一起和水果松餅蛋糕合影,松餅放中間然後兩個人分別在鏡頭左右比心形——

發到論壇動態後全玄學界都給她點讚,看在她無歸境家主的身份認證上,評論清一色的彩虹屁與客套話——唯獨弟弟給她點了踩,然後評論:

【什麽早午餐,如果懶覺睡不醒的建議直接不吃,睡懶覺還吃蛋糕,家主註意體重。】

洛梓琪……再隔幾年回想依舊來氣,如今聽這個死古董表示“我正準備吃早午餐”,她只覺得破爛如今連撒謊都是隨便敷衍了。

“算了。既然你很閑,立刻馬上回無歸境一趟,涉及到她的魂魄與紅影,我們最好當面聊——”

洛安:“我不閑,我要陪妻子吃早午餐。”

洛梓琪:“立·刻·馬·上——”

洛安伸手,二指並攏,在耳邊輕輕一捏,徹底掐斷了家主在千裏外的咆哮。

關於安各魂魄的問題嗎……他知道她想討論的是什麽,也知道那問題的答案。

家主發現了蛛絲馬跡後開始著急也是正常的,但根本不需要著急。

這個問題當然需要重點對待,但……沒辦法立刻解決,只能靜觀其變。

最後一次,洛安望了望鏡子裏的自己。

茶色眼睛的深處波瀾起伏,識海中那團溫暖的小火球再次懵懂地靠近了一頂昏昏欲睡的小鬥笠,時不時地戳弄一下,又時不時地搖擺。

速度慢得可憐,又小心得令人心軟。

……他知道。當然。

急不來,慢慢等就好了。

洛安合上眼,關閉對識海的感知。

【五分鐘後】

“你去趟洗手間怎麽去了這麽久,”靠陽的座位上,安各一手戳著叉子,一手托著腮,“錯過了好幾個劉老板的經典笑話,快給劉老板賠罪啊。”

洛安:“嗯,不好意思。”

劉老板——也就是安各那位情商低下的朋友兼合作方——聞言又是一陣哈哈笑,笑完了又道:“安老板你兇對象做什麽,我沒關系——”

安各:“什麽沒關系,劉老板剛才聊的事可有意思了,他卻不知道跑到哪裏洗手了,快點的啊,給劉老板賠罪——”

妻子這話聽上去很專橫,似乎隱含了“你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好好陪客人嗎”的指責之意,她手上的動作也專橫得很——

奪了洛安餐碟旁的杯子就給他噸噸噸倒香檳,格外惡劣:“嘴上賠罪算不上賠罪,快快快,來,跟劉老板喝一杯。”

對面的劉太太立刻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洛安只是順從地接過了酒杯。

因為,不管妻子面上如何表現,“求求你趕緊做點什麽搞砸這場應酬讓我順利脫身”,洛安的眼睛快被她哭哭啼啼的心理活動塞滿了。

……哪怕關閉陰陽眼,也能從她欲哭無淚的小表情裏清楚瞥見。

是啊,的確,好不容易支開了孩子的兩人世界,誰想在這時和外人應酬……

洛安一口喝幹杯中酒。

“劉先生,賠罪。”

這是他第一次在上午十點喝酒,也是他第一次喝香檳這種東西,入口後立刻就皺了皺眉。

果然,洋酒的味道……難喝。

劉老板見狀立刻就爽快地也幹了一杯,他完全不覺得作為男人被慫恿著喝了一杯香檳是刻意為難,繼續興致高昂地聊了下去。

坐在他身邊的劉太太似乎想翻白眼,再看向洛安時又帶上了一點憐憫。

而安各……安各傻了。

她上次親眼看見老婆喝酒,還是剛結婚的時候。

【老婆你怎麽寧願被灌酒也不願意解救我,老婆你快掀桌子翻臉走人啊】,不需要刻意讀心,洛安也能看見她的眼神在哀嚎。

他眨眨眼,也傳出回覆。

【一杯還好,除非你再灌我幾杯。】

安各……安各哪裏還舍得再給老婆灌酒,這人壓根就不會喝什麽香檳、紅酒,這些年滴酒不沾,剛結婚時幫還沒站穩腳跟的她應酬擋酒,回家後暈得臉和嘴唇一樣白,把她心疼壞了……

嗚嗚。

安各不敢再使花招,只好認命,灰溜溜地安分應酬。

本就是打著“雙人約會”幌子的正經談合作,兩個人聊資金聊項目,聊來聊去自然就把旁邊的對象排斥了出去——

“你聽得懂麽,”劉太太突然小聲開口:“什麽分股啊基金啊,我從來聽不懂的。”

洛安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對方雖然是陌生異性,但已婚了,又是妻子朋友的對象,屬於“需要應酬的陌生人”範圍內,應當不用避嫌太過……

他便遲疑地點點頭。

“是啊,聽不懂,總歸是他們工作上的事。”

“我真不知道工作有什麽好的,”劉太太一扁嘴,她的面相甜美又漂亮,明顯被寵得很好,“我呢,閑暇的時間就是跳跳舞種種花,然後用了點零用錢開了幾家咖啡廳,但就只是花錢雇人、把人放在那裏,時不時跑去轉幾圈……經營起來好沒意思哦。真不知道他們那種工作狂是為了什麽。”

洛安想了想自己的工作。

撕扯,殺戮,被撕扯,被殺戮……是啊,天師這個職業是沒有工作狂的,因為工作狂天師都死幹凈了。

他便再次點頭。

劉太太眼神一亮,似乎是終於找到了共同話題:“那你呢,你是做什麽的?”

洛安當然不能說“我是做馬賽克的”,他委婉道:“我在家的時間比較多,也是種種花養養魚。”

“啊,怪不得……你不用頻繁出門……”

劉太太說著說著就慢慢伸出手:“所以皮膚才保養得這麽好嗎?頭發也……我能不能……”

洛安有點茫然,總覺得這段應酬交談的走向不太對勁。

而且,或許是因為剛剛一口喝完了根本沒喝過的酒,他的反應有點遲鈍……

“哇,你的手真的……是怎麽養出……真好看……”

對方沒有惡意,但洛安就是本能想要避開。

——手腕及時避開,但袖子被捏住了,他克制著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甩開,但渾身僵硬。

“咳。”

兩聲清晰又濃重的咳嗽響起,劉太太回過頭。

不知何時,那邊的兩位已經不談生意了,各自用很微妙的眼神盯過來。

“老公,”劉太太捏著洛安的袖子,仿佛小女生在捏想摘又摘不到的漂亮花朵,“老公你快看,他的手真的好好看,他連指腹都很好看!!老公我能不能多摸摸他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

劉老板:“……”

劉老板的哈哈尬笑卡住了,而劉太太又意識到什麽,迅速轉移目標。

“安老板!我想岔了,哎呀,應該問安老板——安老板我摸摸你對象的手,你不介意的吧?”

安老板:“……”

安老板沒吭聲。

但她的眼神緊緊黏著劉太太拽人袖子的那只手,渾身上下連每一根頭發絲似乎都微微炸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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