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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四課 狗東西的氣人程度總能隔著時間距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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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四課 狗東西的氣人程度總能隔著時間距離攻擊

作為一個在談戀愛之前就遭遇過大量電視劇電影洗刷、在男朋友有影子之前就見識過種種極端惡劣的婆媳鬥爭的新時代女性, 閃婚時,安各的確偷偷緊繃了一點神經。

再怎麽粗線條,她也明白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安各自己雖然和安家幾乎老死不相往來了, 但那是特殊情況,很難說她這“反叛長輩”的個性會不會討另一邊長輩的歡心……

尤其洛安還是大山裏的保守農村出來的,那種地方的人絕對會看不慣自己……她有理由懷疑對方會把她從頭挑剔到腳,然後使出電視劇裏種種防不勝防的惡心手段……呃,她受不了無法掌控的事情,更受不了對長輩卑躬屈膝, 結局好像只有瘋狂硬鋼然後被陷害被誤會……按照那些苦情電視劇的內容……

安·單身時純靠電視劇腦補婚姻經營·各越想越憂心,對“見家長”的壓力日漸累積, 便試著向男朋友提前打聽情報。

於是安各第一次從男朋友口中聽到的針對洛家父母的評價是——

“沒事, 早死了, 全死了, 都挺好的。”

安各:“?”

怎麽這個人描述“父母死光”就跟描述“父母身體健康”一樣呢??

不過,弄清楚對方唯一在世的親人只有一個年輕靚麗、幾口酒就能拐去當朋友的姐姐後……雖然“慶幸對象是孤兒”不太好, 但安各心底著實松了口氣。

不用勉強為了喜歡的人去應付討厭的長輩,真就只是兩個結為夫妻的人撇開所有人情世故單純過日子,多輕松多快樂啊。

感謝那位早死的無名婆婆。謝謝你讓我成為一位不用操心半分婆媳關系的快樂女孩。

當然了,咳咳, 面對老婆,她還是要收住這點慶幸, 展示對他“孤兒”身份的憐惜……

新婚丈夫:“什麽,不用, 他們死得早,也死得幹凈, 我很開心。啊,想一想就開心。晚上我們吃火鍋慶祝吧?”

安各:“……”

怎麽回事,他比我還輕松快樂?

因為新婚丈夫過於寡淡的反應,結婚一年後安各才恍惚發現,一整年,洛安提及自己父母的內容,也就那兩句話。

……她甚至不清楚他早死爹媽具體的姓名!

雖然她也不常在家裏提及父母的姓名,但通常會用“老不死的”“狗東西”“那女人”之類指代,洛安聽見相應的綽號就明白這分別指的是“安老太太”“安各親爹”“安各親媽”……“老不死的又想弄我公司”“狗東西又在外面亂搞出了一個孩子”“那女人哭哭哭就知道打電話找我哭她哭個豹豹頭”……她平均每隔幾個月就會在飯桌上罵罵咧咧,所以安家人的存在感在他們家還是很強的……

更何況,當安各意識到“我對象連他親爹媽姓名都沒提過”這件事時,他們還坐在安家老宅裏參與清明節的固定家宴,洛安陪著她回老宅,又在她忙著公事時代表她陪著一堆安家人拜祖祠、掃墓地、煮艾草、去廚房備菜做飯,全程溫順又安靜,簡直就是一位優秀的傳統賢妻模版。

安各當時正低頭扒著老婆專門添上的糖醋裏脊和藕夾幹飯,某個年輕的安家小輩悄悄湊上來,好奇又羨慕地問她“你對象清明都跟著你來我們家幫忙,那你婆婆肯定人超好的吧,我和我家那個每次為了過節都必須帶著禮物兩頭跑,你婆婆卻一點也不在乎啊?”

安各擡頭看了一眼對象,他正在遠處幫她應付她不想應付的七大姑八大姨,給她創造出了一個良好的幹飯環境。

“我婆婆不……”

等等。

我婆婆是誰來著??

安各呆滯地停了筷子。

結婚一年了,這人真就跟嫁入安家當媳婦似的,只會跟著她回老宅、幫她做好這邊的人情。

……可他那邊的親娘親爹究竟姓甚名誰啊??雖然死了但清明節她作為“洛安妻子”還是有必要去上個墳拜祭拜祭的吧??

當晚被妻子追問的洛安:“什麽,沒必要。你不是最煩清明節上香的這一套嗎?”

“……我煩歸煩,但那畢竟是你的父母,所以這和喜惡無關,拜祭一下表示尊敬是基本的禮節……”

“不用了,你不煩我煩,還要準備額外的供品再出門爬山……反正他們死幹凈了,無所謂,扔在那裏長草也沒事的。”

“……所以你爸媽究竟叫什麽名字?”

“忘了,沒必要記,反正墓碑上有名字。”

“……”

忘了???

安各傻住了,半晌,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丈夫無奈地再次睜開眼。

“今天在老宅那兒我和太多難纏的陌生人耗盡了社交能量……豹豹,你晚上睡前可以盡可能安靜點嗎?”

這是“我現在沒精力應付你,別煩我讓我睡覺”的委婉說法。

但安各想都不想,低頭就是吧唧一口印上去。

被豹親糊臉的洛安:“……你說吧,我聽著。”

安各:“最後一個問題!你,呃,你原來是和父母的關系很不好嗎?”

她至今都記得他當時的表情。

溫和、柔軟、無害到極致的無形面具似乎微微裂開一瞬間,眼睛輕輕看向右邊,嘴角沒有任何彎曲地拉直。

只那一瞬。

“安安老婆”的完美縫隙打開了一點,漠然的白鬥笠似乎罩在她面前。

他這樣描述過去在無歸境的種種。

“還好。”

——還好。

多年後,無歸境,藏書閣,安各收回武器,滑坐在窗欞下。

外面的東西已經被她擊打得沒有動靜了。就在前五秒,她——它扒在窗上的胳膊徹底滑脫下去,癱倒在地上,變成一灘碎肉、灰燼或別的什麽——安各不敢探頭細瞧。

她的心正因為剛才的拳擊與大吼怦怦直跳,如果真的看見了那血腥的碎屍或許真就要吐出來了——沒辦法,必須要用盡力氣在短時間內給那東西施加足夠恐怖的壓力,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現在它沒聲了,癱倒在外面,安各便終於允許自己癱坐在裏面。

深呼吸,三下,扶住書架。

不能腿軟。不能幹嘔。

她不怕外面沒有“補刀”的怪物再爬進來,它從出現開始就一直誘使她主動邀請它“進來”,如果沒有人的允許,它應該是不可能破開藏書閣防禦的。

她也知道那怪物大抵是無法靠單純的拳頭與電擊消滅的,估計是遠在血潭的洛安做了什麽,導致它失去了驅動力……外面的天色愈發混亂了,而且從剛才起她就在暴風中聽到了雨聲。

其實她也知道,那怪物被自己逼迫到極點時,顛三倒四尖叫著吐露的全是真話,它連“無歸境洛家藏書閣的秘密機關”都告訴她了,不太可能再敢在身份上撒謊。

更何況……那張臉……雖然不是完全相似……但的確有著細微之處相同……

安各知道。

【還好。】

……那個樣子、那種個性的人,怎麽能被平淡地描述為“還好”。

洛安那樣的人……就算再有缺點……也比渾身是刺的她圓融許多、溫柔許多,還那麽擅長包容、退讓、那麽富有耐心……所以……她本以為……

他的成長,是相對自己年少時“幸福”許多的。

沒那麽多傷疤,沒那麽……疼。

僅僅是電擊|槍視鏡反射過來的一角,那幾根繡花針便讓安各心底發涼了。

同為母親,她想象不出。

一個這樣對孩子的母親。

和一個被母親這樣對待的孩子。

……究竟是怎麽會,長成了【洛安】那樣?

不。她現在不能再深想……要集中……

深呼吸結束。安各握緊膝蓋,再次站起,無視後背那片被冷汗浸濕的衣料。

她一步步走進藏書閣深處,期間伸手,拖過地上昏迷的胡令的衣領。

拖拽著什麽、目標明確地要去辦某事的感覺令她很快就拋去了剛才那一瞬的動搖。

他不在她身邊,這裏也不是適合談心的睡前臥室。

她發現了……那事實……不管令她惡心、震驚、後怕或別的什麽……

“化作怒火便好。”

安各扛起胡令。遠超尋常男人的手勁令她輕易就能把這個荒廢修行多年的世家子弟當作沙包。

瞄準。彎腰。弓步。腰部發力。手臂發力。小腿繃緊——

“轟!!!!”

藏書閣三角縫隙窗旁的墻面,兩盞長明燈中間的掛畫碎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昏睡的胡令背朝下砸了過去——不,被砸了過去——

【如有必要,你可以隨時使用三師弟。他擅長預知夢的特性意味著他總在關鍵時刻人事不省,三師弟不愛修煉又很怕死,為了在昏睡時確保自己的安全,他失去意識後會在身上自動開啟攻擊的、防禦的、總之各式各樣花樣繁多的昂貴符咒。】

前幾天在實驗室討論計劃時,丈夫這樣介紹:【所以我們以前和三師弟出委托,就直接拿睡著的他當法器用。如有危險,手邊又沒有其他武器,我就建議你直接抓著他掄出去。他不會意識到的。】

嗯,事急從權。

胡令身上爆發出五顏六色的符咒光芒,洛家藏書閣的防禦陣法啟動又被砸滅、啟動又被砸滅——

最終,完全灰暗下去。

玄學界的家族密室,也不過如此嘛。

安各毫無愧疚心地瞥了一眼被當成“破城錘”使用後頭沖下倒在旁邊、且身上所有符咒法器被燒成灰的三師弟,然後她一腳跨進藏書閣背後的密室裏。

如果那個女人所交代的屬實,這後面再往深處走,便能到達洛家存放著關於藏書閣的機關術控制室,以及……

安各頓下腳步。

布滿長明燈幽幽微光的甬道中,一個如山間青竹般的男人睜開雙眼,看向這位不速之客的來臨。

能被自己看見,沒實體,眼神理智,神情正常,顏色半透明……安各迅速將其與安家宗祠裏曾見過的少奶奶聯系在一起。

看守密室的祖靈嗎。

那麽,牌位就在這後方。

陌生的祖靈開口了。

“外來者,見我為何不行禮——”

安各幾步越過他,一把抓過被燭火簇擁的牌位,高高揚起。

她手上的拳刺在燭火中跳著赤紅色的光。

“閉嘴。”她說,“帶我去藏書閣的機關術控制室,替我找到武器。否則我發誓,這塊破木頭會碎成幾百片,我還會用腳踩,用那邊的胡沙袋砸,搜刮出我能搜到的所有殺傷性符紙扔。”

陌生的男人臉色變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這是無歸境洛家的藏書閣,只有嫡系可入——”

哈,我可太知道你是誰了。

安各掐緊了牌位,在她所見不到的世界裏,罡氣如同熊熊的烈火裹住那塊木頭,純陽之體,萬鬼不侵,這樣的存在陷入狂怒比任何威脅都來得令鬼心驚。

鎮守在此地的祖靈臉色異常難看地盯著自己的牌位。

她獰笑道:“沒必要,你的名字他不記得了,那我也不會在乎,反正就是一幫狗東西。現在我開始數數,三、二、一——”

“住手!!我——”他沈下一口氣,“我帶你去。粗魯的外來者……不可擅動此處……”

安各輕嗤了一聲,高高擡手,又高高揮下,牌位“咚”地一聲被她踩在腳底。

“怪不得她會罵你是個懦弱的慫貨。”

某種自剛才起就被強行抑制住的憤怒、厭惡令安各此時的表情像極了要屠戮一切的紅影——

“死了也還是只能被女人逼迫、所以遷怒小孩的貨色,是不是?”

男人臉色驟變:“閉嘴,沒有半點規矩禮儀的粗莽婦人——”

安各再次伸手抓緊牌位。過於用力的指節開始泛白,木頭也咯咯作響。

男人慘白地止住呵斥。

“繼續啊。有本事繼續啊?呵……閉嘴吧。別再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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