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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十六課 破爛對決破爛卻也要註意後方猛豹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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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十六課 破爛對決破爛卻也要註意後方猛豹偷襲

誰背著誰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這是個很值得商榷的問題。

究竟是這邊持有全套紙質血緣證明材料的嘉賓能獲勝呢,還是這邊擁有似乎很相像臉型的嘉賓能獲勝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不不不, 這還用猜嗎?!”

安各指著小鬥笠的臉, 又指向洛安的臉,來回連指,如同單人玩耍森林冰火人的玩家在冰人火人雙雙掉進毒池之前抓著鼠標瘋狂連點——

震驚,絕望,與還想要撲騰搶救一下的無謂希望。

安·試圖單通“是私生子還是克隆人”倫理游戲玩家·各:“你們倆倒是說句話啊!說句話啊!”

被來回連指的小鬥笠正坐在車後座,神情冷漠:“大人, 請別用手指指別人臉,這不合規矩。”

同樣被來回連指的老婆則扶著方向盤在開車, 他目視前方, 眉眼也有些冷淡:“安各, 坐車時老實扣好安全帶, 別在車後座和前座爬來爬去,到處揮手。一個急剎車你鼻子就能被車窗拍扁。”

安各:“……”

什麽叫爬來爬去, 什麽叫鼻子拍扁,我只是在不停比對這一大一小的兩張臉罷了,別說得我好像是第一次乘車旅行沒見過世面的貓貓!

而且老婆你開車怎麽可能會急剎車啊,你當年送我上班時甚至能把車開出能讓我端著碗嗦面條的超平穩感哎, 你舍得用一個急剎車把我的鼻子拍扁嗎!!我會哭的哦!我真的會哭!

——安各原本想大聲把這些吐槽喊出來的,以此表達自己震驚又惱怒的心情。

作為一個正常的妻子, 意外發現“和丈夫面貌近乎一模一樣遠勝於自家女兒的陌生小孩”後,怎麽也該質問一聲、生個大氣、理直氣壯發起吵架打架乃至離婚宣言吧?

……雖然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發表“離婚宣言”, 他真敢搞小三小四她就真敢打斷他的腿把人關在家裏不許出去……誰還沒看過幾部霸總強取豪奪文哦……

但是、但是!

無論如何,她才應該是位於道德制高點的那個, 可以理直氣壯、昂首挺胸地開口指責他——

“老婆對不起嗷。”

老婆不為所動:“到局裏了。去辦理身份銷毀。立刻。”

……如果她之前沒有為了“試探似乎與玄學界有關的可疑小孩”便貿然行動,直接動用資源辦了那麽一大套證明材料、又把那陌生小孩登記成自己私生子……的話。

就能居高臨下質問了吧。

可惜,她動作實在太快了。

法律意義上,戶口本上,白鬥笠小朋友真的已經登記成為了她的“非婚生子”。

……原本只是沖動之下決定臨時弄一套證件,以此取得能把那小孩帶在身邊觀察的機會,趕緊搞定一切後趁老婆沒發現再把那些假材料銷毀……

結果,呃呃呃。

該責怪下屬辦事效率太高嗎?這麽短時間就讓她真多出了一個二寶?

在老婆愈發冷肅的氣場中,安各靜如瘟雞。

哪怕老婆破天荒指名道姓“安各”,又用近乎命令的句式讓她去銷毀證件……她也不敢吐一個“不”字。

她只能瘋狂點頭:“好的好的沒問題,老婆你信我我肯定能五分鐘搞定!只要五分鐘,我的戶口本裏就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說“給我五分鐘,我這就去殺掉那個不值錢的私生子”。

老婆對此沒有絲毫反應,他壓根沒給她正眼,只是開著車平穩地駛進局裏的地下停車場,拉剎停車,再彎腰俯身過來。

他的臉越貼越近,能明顯看見嘴唇平直抿成一條線,嘴角下撇。

老婆很不開心。

但好看的人不管是微笑還是生氣,都有誘人想親的魅力。

安各盯了半晌,蠢蠢欲動的莽勁又冒了出來。

要不親幾口吧?生氣也不影響親啊。

或者親了就不生氣了,老婆一直這樣好哄的……

老婆似乎感應到什麽,他給她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眼睫毛輕輕扇了扇,似乎要擡起來瞧她。

安各覺得有轉機,急忙脖子一梗開始表演無理取鬧:“哪怕你現在親我一口我也不會被打動的!你剛才對我直呼其名的態度太差勁了!起碼要再親四五口才可能原諒——”

“下你的車,銷你的證。”

“喀”一聲,是老婆極其冷酷地把手裏的安全帶扔開,自動插銷扣緊——

“在他和你的法律母子關系解除之前,”老婆重新直起身,口吻異常冷漠:“別想跟我繼續來這套。”

……哪套?看似無理取鬧實則是故意撒嬌試圖讓你覺得我很可愛的這套?

安各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那我就去辦手續……”

“快去。”

“那他就先交給你……”

“行。”

於是安各扣住車門。

但視線依舊忍不住在車前座的老婆與車後座的小孩徘徊一圈。

“……老婆,他真的不是我私生子,你懂的吧?”

老婆默不作聲。

“老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有什麽私生子……”

與感情無關,這是基於他本身人品的信任。

客觀意義上評價,洛安此人是安各認識的最具有家庭責任感、最懂得自我克制的男人,哪怕他們之間沒有“夫妻”這層關系,她憑借自己看人的眼光,也不覺得這男人會做出“女兒七歲半時外面的私生子五六歲”這種事。

哪怕他切實消失了七年多,也根本沒有陪伴她懷孕生產的全過程。

她相信,他的缺席是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下的選擇,只要有可能,他就一定會陪她的。

她相信,安安老婆也同樣信任自己的人品。

所以“私生子”之論壓根是個笑話,安各嘴上大呼小叫,心裏卻覺得這肯定有什麽別的解釋,更合理的……

“先去銷毀證明。”

接到她充滿希冀的目光,老婆緊皺的眉松了松,“不管如何,他在你戶口本上是兒子。銷毀完了再說。”

……嘿嘿,我就知道,老婆不會這麽懷疑我的為人,他只是氣我“為了扯謊真把這小孩當兒子登記了戶口本”。

但安各半扣住車門把手,依舊沒動。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後排閉著眼靜坐的小鬥笠,後者從剛才開始就像隱了身,異常沈默。

老婆:“……怎麽?想帶著他再去補辦一個出生證明,照張親子照?”

安各訕笑一聲。

她其實有點怕老婆威脅這孩子。

——之前,當老婆掛斷電話,走進快餐店時,他第一個動作就是抽出濕紙巾擦掉她手上的可樂,似乎專心致志地擦洗,但攥著她的手越攥越緊,越攥越緊。

就像在忍耐……怒氣?

他的眼神明明只落在她弄臟的手背上,安各卻總覺得,他的註意力完全籠罩著那個穿著灰撲撲袍子的奇怪小孩——

而那幾乎就是老婆翻版的小孩,自見到老婆進來後,也停止了動作。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婆的身影,一直乖巧柔弱的氣質猛地拔高又低落——是激動?敵意?躍躍欲試?

安各只知道,他很自然地就換了一個黏人對象,不再糾纏自己。

老婆拉著她往外走時,她還沒回頭找那小孩,就見他默默跟了上來,幾乎貼著老婆的後背,仿佛要化作他的影子。

進了停車場要上車時,安各就見他站在後排車門外,仰著頭對老婆道——

“餵。你。抱我上去。”

直白,尖銳,一點也不禮貌,與他之前營造的形象形成極大反差。

而安各聽見老婆這麽回覆——

“自己滾上去,沒腿嗎。”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應該是她幻聽吧,老婆再怎麽氣她登記私生子的事也不至於欺負這個五六歲的小孩吧!!

聞言,那小孩沒哭也沒鬧,只是笑了一聲,仿佛在嘲諷什麽似的。

——最終老婆丟下他直接上了駕駛座,那小孩呆在外面,還真的自己努力爬上了後車座位,自己摸索出了兒童安全帶,系緊了。

這就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段交流。

簡短,直接,劍拔弩張,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稔感?

安各說不清,所以她有些擔心。

剛見到白鬥笠小朋友時,他渾身上下灰撲撲霧蒙蒙,鬥笠還沾著小巷垃圾桶的汙漬,安各並未把他和任何具體的身影聯系在一起——尤其是那個她曾懷疑過是老婆的、出現在綠山之行中的白鬥笠小朋友。

可當那孩子摘下面紗後,心中的重合度就越來越高……

不是私生子,沒有血緣關系,那麽,總該有另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

但那太荒誕了。

就算是玄學界,時間穿越平行世界應該是科幻界的事,不能越線混為一談吧?玄學界主要是負責前世今生來著?

好吧好吧,且不說她心裏那離譜的猜測——假使那孩子真是“老婆的幼年期”——不應該來個含情脈脈的對視,然後熱情地擁抱,互訴衷腸,什麽“向我的未來加油哦”鼓勵——

而不是各自一言不發地坐在車裏,氣氛冷凝,似乎打算把對方當成空氣。

善良熱情的好豹豹當然不懂破爛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她扣著把手逗留許久,數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被老婆的眼神逼退了。

感覺,再不動身離開去辦銷毀手續,他就要摔了車門離家出走了。

“老婆老婆我馬上就辦好回來哦……”

“嗯,盡快。”

安各終於離開了車廂。

洛安坐在方向盤後,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前往事務大廳的電梯口。

電梯閘門緩緩合上。

這間車位上方的照明燈也緩緩熄滅。1,2,3。

——洛安迅速出手,車後背也襲來一股疾風,尖銳迅猛且同時——

小孩手中的酒瓶碎片抵住車背後心。

大人寬大的手掌卻已經掐住了他的喉嚨。

洛安掐著他,緩緩道:“滾回你自己的地方,野鬼。”

小鬥笠的陰陽眼轉動起來:“野鬼……這話我也能原封不動還給你。”

和另一個自己相互交流,本就不需要太多話語,幾個眼神,一次對視,便能通曉彼此的意思。

約莫沈默了四秒鐘後,再一次,兩個人同時動了——

洛安掐著小鬥笠的脖子重重摁向車頂,被迫遭遇懸空襲擊的小鬥笠則飛一般揮出袖袍,一張造型古樸的符紙貼向洛安的手臂。

“噝噝”一聲輕響,再無動靜。

“……呵。”

頂級陰煞一把揭開那張符紙:“你覺得這種由洛家幼童塗鴉的粗陋東西,能對我做什麽?”

那是洛梓琪在私塾練習畫符時丟棄的符紙,小鬥笠不被允許參加教學,但他特意在課後翻窗進去,偷走了那片姐姐制作的符紙,寶貝般揣在懷裏。

他們都了解這片符紙的由來。

所以,哪怕明知道他在刻意激怒自己,小鬥笠依舊上了當——他高高擡腿踹向洛安:“不準你侮辱姐姐!叛徒!為什麽不守在姐姐身邊護衛無歸境——為什麽和那種女人在這種地方混跡!!”

那種女人?

洛安避開踹擊,反手抓住他腳腕就往車廂側壁狠狠一砸:“那是我妻子。”

“妻子?”五歲半的小男孩嗤笑一聲,“那是什麽東西?難道你是說她是主母那種身份,我必須給出尊敬?”

洛安懶得和沒有性別觀念的小屁孩解釋什麽“明媒正娶”,他清楚,對方也不是不懂——

他只是討厭“夫妻”。

對小鬥笠而言,“夫妻”不過是令他膝蓋發疼,渾身發冷的一對神經病上級。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其中一員,不鎮守無歸境,也沒有姐姐在旁邊,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陪在一個奇怪又囂張的陌生女人身邊,這樣的未來,簡直……

男孩再次攥緊酒瓶碎片。

他平靜道:“我要抹殺你。”

洛安一言不發,他抓起小孩的胳膊,用力一捏就捏掉了那枚小巷裏撿來的碎片,然後迅速低頭避開猛然張開的銅剪刀——

“哢哢”幾聲脆響,銅剪刀當啷落地,一縷長發被削下,而洛安已經捏折了小鬥笠的胳膊。

黑暗又沈默的車廂裏,他們再次廝打起來,用上所有能用的武器。

最終,小鬥笠用安全帶勒住了洛安的喉嚨,後者則卸了他兩只胳膊一條腿,凝著萬鈞之力的手掌隔空壓在小鬥笠顱骨正上方。

一切動作都迅疾而沈默,沒發出任何多餘的動靜。

只是不知道,是誰先勒斷自己的脖子,還是誰先捏碎自己的腦殼。

……破爛對破爛,反應就是如此血腥。

不過,廝殺,也是破爛本身最佳的溝通方式。

“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來這,所以沒辦法立刻滾回去,是吧?”

“那個女人在你心裏遠比姐姐重要,我必須給予最高等級的尊敬,是嗎。”

“……呵。總之,你立刻滾回去。”

“哼。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回去的方法。”

破爛們便這樣在相互廝殺中達成了共識,小鬥笠緩緩放開安全帶,洛安則“哢哢”幾聲把他的骨頭盡數扭回原位。

打完了,他們倆面色如常地坐回原位,仿佛剛才只是和諧地坐在一起心貼心說了幾句話。

……可能“彼此試圖把心臟掏出來”就是破爛的心貼心吧。嗯。氣氛的確和諧了許多呢。

“所以,這段時間我留在哪裏?我想你並不願意我出現在你那裏吧?”

不願意也得願意,這小鬼既然在豹豹那裏露了這張臉,便不可能把他隨便丟在哪道臭水溝裏。

以豹豹的敏銳度,遲早就會推斷出他的真實身份。

洛安心裏煩得很,不由得暗暗罵了一句破爛小孩,摘什麽不好偏偏摘了鬥笠。

……也有他嫌棄別人破爛的一天呢,真是神奇。

“接下來這幾天,你就先住在……”

“咚咚”一聲,車窗被敲響了。

安各站在窗外揮著手,笑容滿面,小虎牙都齜了出來。

洛安輕嘖一聲,一邊調整出溫和微笑一邊俯身去給妻子開副駕駛上鎖的車門:“別露餡。”

小鬥笠很嫌棄:“我不會暴露出我是你的。這麽丟臉的未來,我才不想要。”

彼此彼此。

“哢”一聲,車鎖打開,安各重新坐進了副駕駛。

不知為何,她眉飛色舞,神情格外蕩漾,與之前灰溜溜出車門的狀態完全不同,堪稱“歡天喜地”。

洛安輕咳一聲,確認完全恢覆了“安安老婆”的外殼,便打算問她剛才遇見了什麽,這麽開心。

可安各已經先聲奪人,她猛地抓住座位靠背,猛豹捕獵般竄向了車後座,幾乎是用撲的撲向小白鬥笠——

因為剛才被叮囑了“要異常尊敬”,白鬥笠小朋友一直維持著乖順姿態坐著,便來不及閃躲,直接被這一撲撲了個猝不及防。

安各興高采烈地抱緊了小朋友:“你好你好!初次見面!我就是你未來老婆!哎呀你真的可愛超級可愛可愛爆了——讓我多抱抱嘿嘿嘿嘿老婆的小時候!!”

洛安:“……”

洛安猛地轉頭。

一顆小小的竊聽器,正在副駕駛車門把手上閃著細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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