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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十二課 一天的圓滿結束是另一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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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十二課 一天的圓滿結束是另一天的開始

安洛洛小朋友本以為自己今天的行程很圓滿了, 雖然睡過頭了一上午。

但跟著爸爸,還是玩了很多很多地方,比原定行程還要豐富多彩。

去酒店負層的特色海底餐廳、海洋公園、劃船坐船、潛水、逛紀念館、玩游戲、參加游行……

又見證了綠海落日從輝光乍現到逐漸消失的一幕, 滿足地牽著爸爸的手和媽媽一起去吃燒烤。

那是一家擠滿了人的海邊大排檔, 簡樸的烤架桌子全支在沙灘上,據說這裏供應最新鮮的烤魷魚,還有著大盆大盆的海草沙拉,非常受本地人推崇。

所以七點剛營業就排出了長長的隊伍,人群中也不乏拿著自拍桿拍照打卡、試圖和整個排擋合影的外地游客。

安洛洛有點好奇爸爸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雖然根據烤架後大嗓門吆喝的店長, 這家店在各大美食評分網站斬獲了一個很顯著的分數,但爸爸今天一整天都陪著她玩, 她敢用自己的魔法眼睛發誓, 爸爸沒有一次低頭看手機搜地圖。

雖然安洛洛小朋友七年來每一天都切實看著爸爸, 但, 就和媽媽一樣,她謎一樣地堅信“爸爸不會用電子產品”。

哦不, 她比媽媽還過分一點,這位小同學至今還認為爸爸完全沒有工作,只會在家裏燒菜拖地洗衣服,全家唯一賺錢的人是媽媽, 當爸爸說“出差幾天”時,只會是被媽媽氣到離家出走, 然後淪落街頭。

安洛洛經常勸爸爸媽媽離婚,也經常在勸分之後拍胸脯保證會拿零花錢養爸爸——這並非她偏愛雙親中的某一方, 只是因為安洛洛小朋友認為媽媽是強大帥氣又獨立的,離婚並不影響媽媽奔向一二三四五六七小鮮肉的快樂腳步, 但爸爸不行。

感覺如果把“爸爸”和“離婚”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就會出現“幽怨”“陰暗”“自閉”“抑郁”“黑化”“強制”……等等可怕的後續。

……唔。

安洛洛小朋友陪媽咪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電視劇了,她的腦子裏總是有著很多奇奇怪怪的詞。

雖然她的寶貝媽咪在設想“對象跟我離婚”時只會浮出“和別的女人二婚”“和別的女人三胎”“還縱容別的女人養貓養狗”這種離譜東西。

……總之,出於某種奇怪的遐想,安洛洛絕不敢放離婚後的爸爸一個人生活。她覺得她一定要看管好爸爸,這不是為了爸爸,是為了媽媽的人身自由。

不過她也只是偶爾這麽想想,因為安洛洛認為自己的爸爸媽媽是絕對不會分開的,想象他們“離婚”就是一種無聊至極時編出來的笑話。

而且,雖然爸爸在她心裏是沒工作沒地位沒錢的三無人員,安洛洛依舊覺得爸爸“什麽都能辦得到”。

就像他帶她玩一整天下來,不查任何攻略,卻遠遠超出了她和媽媽在飛機上擠著頭七嘴八舌商量了數小時才完善的行程計劃。

就像他帶她去吃的那頓燒烤,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選擇的餐館,又掠過那些密密麻麻擠在店門口等叫號的人群,爸爸直接拉著她去了最裏面那張空置的圓桌,詢問她們要吃點什麽。

爸爸不像是那種會用很多錢提前訂位的人,這家熙熙攘攘的平價排擋也不像是會出現“提前預訂”方式的餐廳。

但是這麽做的人是爸爸,安洛洛稍稍疑惑了一下,就把所有問號拋去腦後。

爸爸總有辦法,不是嗎?

她歡快地翻動著菜單,聽著爸爸的建議,在年糕和炒面之間做出了選擇,然後看著他快速勾選了其他的配餐,看著香氣撲鼻的燒烤上桌。

不過媽媽在她看菜單時吵著說要吃香辣的不要吃椒鹽的,而爸爸假裝沒有聽見。

安洛洛覺得爸爸做得很對:連玩都玩不動、不知哪裏出了毛病的媽媽吃什麽香辣,如果不是爸爸媽媽都對她解釋說不需要去醫院,安洛洛覺得笨蛋媽媽應該躺回床上喝粥打點滴。

而且爸爸真的給媽媽點了一碗熱乎乎的海鮮粥,在她吵著要喝冰鎮啤酒的時候。

雖然吃飯途中媽媽又嚷嚷著說什麽“拿不動筷子”,在安洛洛艱難地模仿爸爸教她的動作拆蟹剝蝦時,直接得到了爸爸親手剝好的滿滿一碗的晶瑩蟹肉……

但安洛洛還是原諒了她,因為烤螃蟹和烤魷魚真的很好吃,而媽媽只能吃沒有抹秘制辣醬的部分,偷偷借了隔壁桌的辣醬倒進碟子裏,還被爸爸強迫著拌了醋。

媽媽甚至不能在吃燒烤時喝冰汽水,太可憐了。

一頓燒烤慢悠悠吃到八點多,捧著吃圓的肚子蹣跚離開時,安洛洛覺得今天是她最圓滿的一次旅程。

九點鐘是她固定睡覺的時間,吃得太飽讓犯困的點提前了,安洛洛開始伸手希望爸爸能把她抱起來。

爸爸和媽媽都能把她抱起來走路,但爸爸的擁抱比媽媽的穩健許多,手臂調整的位置也正正好好,哪怕不伸出胳膊固定自己,隨便一倒也很安全。

她偶爾會擔心壓壞媽媽,雖然媽媽喜歡一把拎起她,宣稱她是“很好揪起的小混蛋”,但媽媽的胳膊和肩膀是纖薄而柔軟的,像熱烘烘的烤棉花糖。

系統訓練過某些招數的安洛洛估測過,如果從這邊、這邊、這邊的穴位,用力一戳的話……“嘭”一下,媽媽就會被自己推倒了。

——但爸爸不會,安洛洛找不出他身上能被擊倒的弱點,就像某種不聲不響的幽潭,無論往裏面扔的是小石子還是巨石,除了沈沒還是沈沒,沒有區別。

如有必要,高她三個頭的大人在安洛洛眼中也不過是一張布滿弱點的針灸圖,但只有爸爸是特例。

她清楚,爸爸是絕對不會被壓壞的。

所以安洛洛不願意被媽媽抱著,抱久了總要掙紮著自己下來走路……因為她擔心弱點多多的媽媽抱她太久了會很辛苦,一戳就倒的笨蛋媽媽明明更需要她的保護。

過去的每一次外出旅行,她都只能讓媽媽辛苦……

但這一次,終於有了更好的選擇。

“爸爸,抱我走吧,我不想走路了……”

“不行,自己走路。”

這拒絕並非出自爸爸,出自趴在爸爸背上打哈欠的媽媽。

安洛洛:“……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自己走路!你明明是大人!”

“大人也可以有不用自己走路的時候,”媽媽懶洋洋地說,安洛洛猜她這是因為喝不到冰鎮汽水沖她挑釁,“但小孩必須自己練習走路。”

安洛洛:“可是我困了,我要爸爸抱——”

“多走走路正好消食,你吃得裙子都鼓起來了,小吃貨。”

安洛洛立刻捂緊了自己的肚子。她還是很臭美的。

“我運動量夠了!”她惱怒地喊道,覺得自己一番“不想壓壞媽媽”的憂心還不如沒有,“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玩,而你賴床到下午才——”

“好了。”

爸爸直接把她抱了起來,還顛了顛:“洛洛一點也不重,愛吃說明她身體健康。”

安洛洛耀武揚威:“聽見了沒!聽見了沒!”

媽媽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捏捏她嬰兒肥的臉頰。

“臭小鬼,你知道你爸身體有多柔弱嗎,別把他當你無敵的寶貝媽咪使,少湊熱鬧,會把他壓垮的……”

“我沒有無敵的寶貝媽咪,只有一個笨蛋媽媽,我才是全家最無敵的!”

前面一個背上一個、還拎著女兒的泳衣袋子與撿來的貝殼的洛安:哦。

他沒有指出背著的大人明顯比手裏抱著的小孩更重,如果要顧慮“壓垮”這種事,你們兩個“全家最無敵”應該全部下來,照顧一下“全家最柔弱”的人。

他只是沿著海邊慢慢地走,直到天邊出現了清晰的星星,而女兒精神十足的鬥嘴慢慢降為哈欠。

他曾拖著受傷的腿背過師門一串師弟師妹離開鬼域,如今四肢健全,在安寧的綠海邊背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緩步前進,不會覺得沈重。

但也並非輕而易舉,不同於總要自行歷練的師弟師妹,他要對如今自己背負起的重量投註百分之二百的心力。

或許這就是書中所說的“不可承受之輕”吧。

“媽媽……”

托起的女兒還在和背上的妻子說小話,她似乎在誇獎今天的旅行很棒,從來沒有這麽圓滿過。

才七歲的小家夥,真的懂得“圓滿”這個詞代表了什麽嗎。

洛安並沒有插入她們之間嘰嘰咕咕的聊天,他繼續走著。

那不是回酒店的方向,他看似隨意的散步已經繞過了白天他們玩耍的海灘,即將走到另一處熱鬧的碼頭。

就像帶領妻女隨意走進一家意外經典的燒烤排擋,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神奇地帶著她們來到了另一個意外的地方。

碼頭邊停著一艘巨大的游輪,燈火通明,似乎是落日下沈之後的另一個奇幻美景。

安洛洛揉揉眼睛,睡意立刻跑光。

原以為今天已經很圓滿了。

她驚喜地扯了扯媽媽的衣服:“我還以為今天的行程結束了呢!媽媽,這是你安排的嗎,好厲害啊?”

安洛洛的推斷很自然,因為那艘豪華游輪上正映著媽媽某個子公司的標志,而沒工作沒錢的爸爸是不可能弄出一個游輪來的。

媽媽已經從爸爸的背上滑了下來,她站直了身體,拉下運動服,不知為何,望著大游輪的臉色有點難看。

聞言她扯了扯嘴角。

“啊,是,驚喜……媽媽安排的。”

安洛洛撲過去誇獎媽媽的無敵,她實在高興壞了。

媽媽抱著她哈哈哈笑,但洛安收到了妻子看過來的眼神。

……他也沒做錯什麽吧,或早或晚,她總要登上這艘游輪的。

與其讓她瞞著他們單獨去,還不如一起,這樣也更方便明天抵達海那邊的綠山。

“邀請函在你口袋裏吧,豹豹?我們一起上去?行李我已經托人運過去了。”

安各:“……啊,好啊。”

這原本是她為了“陪對象”推拒的應酬地點,一艘游輪與上面形形色色等著她露面的賓客,還有所謂的“一天一夜環綠海行”……一天一夜怎麽可能開遍綠海,那幫蠢蠢欲動想和她搭線的家夥,只是想趁機搞清楚她要去哪座綠山。

綠山共三座,老婆半遮半掩透露給她的拍賣地點當然需要保密,安各本想明天低調選條船,只帶著老婆女兒一起過去的。

盡管這意味著她會錯過許多及時的信息,許多待變現的本地人脈,一個合格的商人不該拒絕一場機會多多的派對……盡管傍晚在沙灘時她就已經收到了餐廳服務員送來的請柬,不需要再挨個問候名片上的人選,發短信直接拒絕或許會落了他們的面子,為了一頓家庭燒烤推遠這場游輪之行是不明智的決定……

但是,安各誠心希望,這是一次家庭旅行。

單純的,撇開她工作的,陪著她最看重的人一起的旅行。

“你沒必要做取舍,豹豹。”

是啊,他絕對是在看落日時就不聲不吭地摸到了她口袋裏的邀請函,知道了她要參加的地點時間,然後直接把她帶到了這裏來。

丈夫的神情並沒有隱忍委屈的意思,他平靜又溫和地看著她寫滿怒氣的眼睛:“我們明天去海那邊的山裏,正好需要一艘船,而這是今晚停在岸邊的最好的船。有幹燥的客房,有充足的食物,洛洛會玩得更開心……而你正好可以完成必要的應酬,為什麽不呢?”

“我知道你很看重你的事業。別做出不明智的選擇。”

是啊,你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更看重你們。

更看重你。

女兒蹦蹦跳跳地跑向碼頭,海風裏,能聽見她興奮地喊著“爸爸媽媽快來”。

安各從丈夫手中接過那張邀請函。

他的眼神裏透著包容與了然,真是該死的賢惠懂事極了。

“我會帶著洛洛玩,等她睡著了就帶她回房間休息,然後看幾本書等你後半夜回來……你真的沒必要顧慮我們,豹豹,我喜歡等你,這不會讓我難過。”

安各齜了齜牙,掠過他時故意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當著女兒的面就算了,”她對著招手的安洛洛露出笑容,聲音從牙縫裏傳出來,“等她睡著了,你給我等著,洛·安。”

哦,直呼其名。

她終於要跟他發火吵架了,用那種驚人、爆裂的壞脾氣,或許還打算上手錘他。

洛安點點頭,並沒有意外。

面朝女兒興奮雀躍的視線,他繼續溫和地笑著走在妻子身側後方的位置,仿佛他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

只不過,在即將登船時,洛安伸手揉了揉妻子撞他的那塊肩膀。

“我不疼,但你剛才撞疼了吧?我記得你這上面還有牙印。”

“……你·等·著!”

——話雖如此,數小時後,安各再也沒了放狠話的力氣。

應酬是一件極其累人的隱形工作,不管你是不是富豪,是不是社交恐怖分子。

給人賠笑臉與和人談投資,看似天差地別,實則都需要挖空心思琢磨對方的臉色。

是,安各很擅長應酬,就像她擅長交朋友。

但這絕不代表她享受,誰喜歡在旅行途中嘻嘻哈哈地轉腦子去應付各種陌生男女呢。

……哪怕她的確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也搭上了不少有益於進一步發展的線路。

但就是很累人。

好不容易打發了最後一波人,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人住進去的房間——這是安各旗下的游輪,那幫人邀請她也是為了拉她投資做生意,所以,那房間比昨晚他們入住的酒店房間規格還要高一點,同樣是單獨一層,門外甚至還建著一個寬敞的玻璃觀景臺,低頭就是大海。

但安各寧願回到自己位於首都的小家裏。

她指著坐在觀景臺上的對象,有氣無力地抖了好一會兒手指頭,從上船時就憋在肚子裏的怒火,經過一整晚的磋磨,已經沈澱成沙了。

她甚至累得沒力氣跟他發火。

洛安回頭看了看她,露出同情的笑容:“很累嗎?我還以為被眾星捧月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呢,派對上想摟你胳膊的男明星多到從游輪那頭排到岸邊,我在這邊俯瞰都數不清他們具體有多少。”

安各:“……”

安各快氣死了,她很沒有形象地踢開了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然後拎起鞋,兇狠地投擲了過去。

洛安偏了偏頭,那雙尖銳的酒紅色高跟“噗通”掉進他身後的大海。

“是我錯了,我不對,”他和緩地說,“豹豹,你讓我等著,我一直老實在這裏等著呢。”

“……洛洛呢?”

“在房間裏,已經睡著了。”

洛安看看手表:“淩晨一點半……小孩可不能睡那麽晚。”

嘁。

“我就能睡那麽晚了嗎?!”安各罵罵咧咧,“我可是你老婆,你就在這裏看著你老婆被一幫香水各異熏人男圍在一起,放心地看著我跟他們聊到淩晨一點多才回來?你有沒有把我當你老婆看!!”

洛安:“……我以為,我是你的老婆?”

“你閉嘴!!”

安各光著腳走過去,鑒於剛剛扔出去的遠程武器高跟鞋完全砸不中他,她選擇近身格鬥。

——具體表現為踹他腿,狠狠地踹他腿,然後踩了他兩腳,最後一口氣倒在他身上。

這位首富相當兇狠地表示:“我要壓死你。”

洛安:這種方法是殺不掉陰煞的,也壓不死活人,攻擊力太低了。

……但是,唔,看在這種方法足夠可愛的份上,他把倒在自己身上的妻子抱緊了,又拿過了早備在一旁的毛毯。

用毛毯包緊,避開有些涼的海風,抱到膝蓋上,再拍拍。

“辛苦你了,豹豹。我一直在上面看著甲板上的你,左右周旋,心思縝密,你真厲害。”

安各:“……”

安各:“你以為我這麽好哄的嗎?”

事實上她就是這麽好哄,因為安各立刻擡頭,用力啃了他好幾口。

在全世界線條最美麗的下頜上留下自己的牙印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當然。

洛安沒有阻止她洩憤般的瞎啃,他只是偏了偏頭,眼底有點無奈。

“你知道我不能在這時候下去,陪到你身邊。這既不方便你收集信息,也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安各討厭他是對的,也討厭他今晚的每一個決定都明智而合適。

如今洛安作為“首富的對象”,只在極小一部分人中曝光了,而離他最近的李欣童也不知道,洛安曾經作為“丈夫”的身份。

她不是作為“丈夫假死後重新回到身邊的首富”對外交際的,她是“喪偶之後輕浮花心、不停更換對象”的首富出現,知道洛安存在的人只會猜測“花心首富最近有個固定情人”。

安洛洛和洛安除了眼睛沒有相似的地方,更別提安各還未帶著女兒正式亮相,很少有人會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可這一次,是家庭旅行,是首都之外的綠海。

向安各攀關系的人已經見到了洛安,他們只覺得這是個拜托首富情人帶話的好機會,在洛安隱隱的暗示下,也沒有關註他本身的存在——

但如果這位“情人”跟隨著首富正式出現在交際場合,第二天他們又查到“情人”帶著一個孩子和首富住在同一個房間裏……

後果很麻煩。

況且,退一萬步來說……

今晚的邀請函,正是建立在她“單身未婚”的情況下,才讓她套到了那麽多不設防的信息。

洛安明白的,安各只會比他更明白。

……所以,她也只能趴在他懷裏,用啃他臉來撒氣。

“明天怎麽辦?”

安各氣沖沖地嘟噥:“我才不想大清早爬起來,為了避人耳目另外劃船到山裏……”

“你當然不需要大清早爬起來,交給我就好了。”

對象彎彎眼睛:“我會避開所有人劃船帶你離開的,而且我保證,你和洛洛都不會被吵醒。”

……嘁。

“你可真能。”

“謝謝誇獎。”

“……我沒有誇你的意思!”

“啊,那就……謝謝你批評我?”

“……”

安各氣憤地又咬了他一口。

……雖然她很生氣,唔,但不得不說,老婆溫溫柔柔地抱著她對她笑,還任由她啃……

一個本想推掉的糟心應酬換對象這次哄勸,還是很劃算的。

……而且,她原本,也的確打算等他們在酒店房間裏睡著了,自己再起來偷偷到游輪上應酬……

安各的怒氣在一點點消失,她真的很討厭每一步都被他猜中的感覺。

“老婆……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

“豹豹,我在哄你,別讓我傷心。”

嘁。

“你根本就不傷心,你在預判我的行動,你得意狠了吧你。”安各忿忿戳著他的胸口,“我看你需要更多的刺激更多的新鮮感,別拿出這種老夫老妻的嘴臉應付我。”

……什麽叫“更多的新鮮感”啊,她根本就不需要特意營造“新鮮感”,和安各一起生活,要麽迷惑,要麽新奇,要麽因為接二連三的刺激而頭疼得想一個人靜靜。

哪怕是平平常常坐在家裏餐桌上吃個晚飯,也能見到她用108種不同方式玩出花來。

你見過拿筷子跟白菜對轟粉條激光炮的飯前戲目嗎,洛安見過,他甚至還被迫追更完了一整個系列。

……他時常覺得妻子堅持要小孩就是為了獲得一個能逗出更多樂子的新玩具,他有很多證據可以支持這個論斷。

“你當然是神秘莫測的,豹豹,我以為我們溝通得很清楚了。”

“閉嘴,我還在生你的氣。”

那好吧。

洛安抱著她,任由她時不時咬一下戳一下自己,只輕輕地晃動著椅子,不再出聲。

他坐的是一把搖椅。坐著搖椅很適合思考事情。

回歸之後,察覺到妻子異常的態度,洛安早就仔細思索過。

如今瞞下“玄學”的存在是有必要的,這涉及她的生命安全;但是,既然她已經半只腳被幕後人拉入了這個局,可不可以用“私家偵探”的身份,悄悄向她透露一些遮掩過的情報,讓她也間接參與到調查反擊的過程中去呢?

撇去“玄學”向安各展露她如今面對的陰謀,雖然有些重要的細節需要潤色改動,但也不是不可能。

洛安相信她能幫到他。

妻子的能力不置可否,她所站的位置與角度,也意味著許多他無法輕易涉足的領域。

或許,當他想要調查某個組織在明面上的資金流、股權關系、試圖順藤摸瓜找到主要負責人時,直接拜托妻子會更加……

可是,他不敢賭。

這個真假摻雜的局,但凡自己有一點錯漏,就會被她發現端倪……

他信任安各,明白她肯定擁有能撕開一切陰影的能力——

可正因為信任,所以絕不敢輕易讓她站進局中,站在自己身邊。

因為他自己,也是陰影的一部分啊。

安各是盲盒,誰也不知道打開盒子之後,是撕開幕後陰謀的明朗利器,還是撕下自己那層假面的灼燙爪牙。

幕後主使者水落石出,與“你竟然騙我”之後砸來的離婚協議書。

……無論如何,洛安不想要後者。

他至今都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大吵,她那麽輕易就把“離婚”兩字拋了出來,比他果斷瀟灑太多。

但他顧忌再多,總歸是沒有妻子的生命安全重要的。

今晚就是一個嘗試。

洛安小小的暗示,而安各也鮮明察覺到了他的引導,他內裏並不簡單的……

她會是怎樣的反應呢?裝著溫馴消氣,其實已經動手重新調查他了吧?

洛安有點忐忑,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不能再單純地“柔弱”下去了,他吃夠了教訓,無論是私情還是公事。

只要妻子多一天認為他需要保護,他們就會晚一天達成合作。

直接忤逆她、試著激怒她、表示“我在算計你”當然不是個好選擇,但……

“餵,想什麽呢?”

洛安聞聲低下頭,她的眼神兇兇的,像磨利了爪牙的猛獸。

他從未小覷過她。懷裏的當然不是什麽溫軟可愛的奶貓崽。

“消氣了?”洛安狀似輕松地笑笑,“那,要不要來交流一下今晚你得到的情報?”

“……不行。”

果然,她的態度還是抵觸的、反感的嗎?

比起一個有威脅性的愛人,他更應該繼續維持出能被她掌控的人設。

洛安的眼神閃了閃,鎮定的神情重新委屈起來:“抱歉,是我錯……”

“我說不行,是讓你再等等。你以為這點信息透露就能讓我放松警惕、答應合作了?”

安各皺皺鼻子,啊嗚又是一口。

“憑什麽一直是我自己亂啃啊。”她恨恨地咬著他的下嘴唇:“深藏不露的偵探先生,接吻需要回應,你懂不懂啊,你白娶老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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