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霧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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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霧057
百年校慶活動後, 學校論壇上關於程雪時和沈詞霧的小道消息多了起來。
主要是兩人的名氣擺在那兒，完全就是南春大校內的流量密碼。
校內越來越多的人磕他倆CP。
隨著又一個學期結束，那些覺得他們會分手的聲音幾乎消失。
大家都開始好奇, 沈詞霧和程雪時的未來。
這些八卦，都是寒假裏, 孟今夏給沈詞霧打電話問幾道題，順帶提起來的。
沈詞霧這才知道原來她和程雪時的戀情, 在南春大校內如此備受關註。
“你是不知道啊，現在論壇上那些人風向都變了。”
“以前的兩撥人，一撥覺得你倆談不了多久，一撥覺得你倆能從學校走到婚姻殿堂。”
“當然, 我是第二撥！我絕對看好你和程校草！”
孟今夏說到這裏, 還不忘表明自己的立場，給沈詞霧加油打氣。
沈詞霧聽著, 笑了笑，道了謝。
示意孟今夏繼續。
孟今夏這才繼續道：“現在呢, 論壇上還是有兩撥人。”
“一撥覺得你倆畢業就結婚, 一撥覺得你倆還要一起考研讀博。”
反正都是“主婚派”。
畢竟在旁人看來，沈詞霧和程雪時談戀愛這一年半來, 兩個人從沒鬧過矛盾。
最重要的是，他倆之間不是那種相敬如賓的氛圍。
兩個人同框給人的感覺很甜, 雖然這麽說有點矛盾, 但事實就是, 清冷如程雪時, 只有呆在沈詞霧身邊時才會讓人對他生出一種他也可以很溫柔的錯覺。
就那種清冷溫柔的感覺, 很難言明，只能意會。
反正以孟今夏的詞匯量, 還無法表達程雪時在沈詞霧身邊時的那種感覺。
雖然他看上去還是清清冷冷的，卻總能給人一種感覺。
他冰山一樣的心裏，為沈詞霧辟出了一條隱秘的小道。
只許她一人窺探他山頂的雪色風光。
換句話說，在所有人眼裏，沈詞霧是程雪時這座大冰山上的一抹春色。
是例外，也是偏愛。
孟今夏說到最後，忍不住對沈詞霧道：“詞詞，以後你和程校草結婚，別忘了找我當伴娘哦。”
“我是第一個預約的吧？”
沈詞霧被她問楞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回：“是是是，你是第一個。”
“你未免想的也太遠了。”
“我這不是盼你們好麽。”
“是啊，所以我答應你。”
兩人閑扯了一陣，快掛電話時，孟今夏又想到一件事：“對了，我聽說程校草今年過年不回京雪市，要留在南春市。”
“是不是為了你？”
沈詞霧記得這件事，程雪時跟她說過。
“程雪時他爸爸去國外出差了，今年過年回不來。”
“所以他才留在南春市的。”沈詞霧解釋道。
想說自己還沒有無理取鬧到幹涉程雪時在哪裏過年的程度。
孟今夏了然地“哦”一聲，“那你倆今年豈不是可以一起跨年啦！”
“你考不考慮帶程校草回家過年啊？”
沈詞霧被問住了，這個問題她沒想過。
但多虧孟今夏提起，她接下來可能得認真想一下了。
-
南春市的冬天不下雪，濕冷刺骨。
早晨時常會起霧，霧色氤氳，像一頂白色的紗帳，隔絕十米之外的一切事物。
這個寒假沈詞霧和程雪時一起，在霧港做兼職。
休息日兩人也呆在一起，基本都是泡在圖書館裏。
時間安排得緊湊，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很充實。
大概也正因為日子過得充實，所以沈詞霧才會覺得時間過得那麽快。
轉眼就到了年末。
這幾天，南春市的年味兒甚濃。
街道上的路燈掛起了大紅燈籠和中國結，很喜慶。
夜裏燈亮了，南春市也成了不夜城。
沈詞霧很喜歡過年的氛圍，唯一可惜的是南春市的冬天沒有雪。
年三十這天，霧港依舊營業，正月初一到初五休息。
不過沈詞霧和程雪時這天沒有排班，他倆和沈津沈一起，幫忙大采購。
因為今年沈爸沈媽把置辦t年貨的任務交給了沈詞霧和沈津沈兄妹。
所以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程雪時便等在了沈詞霧家樓下。
約莫八點多，沈詞霧和沈津沈下樓來。
兄妹倆先後看見程雪時，沈詞霧嘴角勾笑地小跑過去，無所顧忌地撲進男生懷裏。
程雪時接住她，抱了會兒，摸了摸沈詞霧的腦袋。
松開她時，不忘幫她把歪掉的圍巾整理好。
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落入沈津沈眼裏，引得他撇了撇嘴角。
他還是覺得程雪時那小子不討喜，平日裏冷著一張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尤其對他，似乎一直沒有過好臉色。
好歹他也是沈詞霧的親哥好吧！他未來大舅哥呢！
沈津沈板著臉去t開車過來，直接把車停在了程雪時和沈詞霧面前。
剎車的距離很近，沈詞霧懷疑沈津沈剛才可能是想創死她和程雪時。
“上車啊，楞著幹嘛？”沈津沈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示意沈詞霧坐副駕駛的位置。
讓程雪時一個人到後邊呆著去。
誰知沈詞霧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家夥，拉開後座的車門就帶著程雪時一起鉆了進去。
他倆在後座繼續快樂聊天，沈津沈坐在駕駛座，倒像是給他倆開車的專車司機似的。
“……”想想都生氣！
“一會兒我們先去花鳥魚市場，買花和魚。”
“順便在附近□□聯，還有一些零食堅果什麽的。”
沈詞霧在給程雪時講解他們今天上午的行程安排，期間不忘打聽程雪時往年在家是怎麽過春節的。
程雪時沈默了片刻，笑著回了她一句：“差不多。”
沈詞霧楞了楞，沒想到程雪時的回答這麽簡短含糊。
坐在駕駛座的沈津沈嗤笑一聲，嘲弄的語氣：“沈詞霧啊沈詞霧，出去可別說你是我妹。”
“人家敷衍你呢，你沒聽出來？”
“還嘰裏呱啦說那麽一大堆，熱臉貼人冷屁股上了不是。”
沈詞霧瞪了一眼沈津沈的後腦勺，並不介意程雪時的回答：“沒事，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謝謝你今天跑來陪我們置辦年貨。”
沈詞霧想了想，又道：“反正你今年過年也不回京雪市，不如到我家過年吧？”
其實這件事她想了好久，從孟今夏提醒她到今天，沈詞霧一直在考慮。
畢竟她和程雪時現在只是戀愛關系，年紀尚小，都在念書，還遠沒到見家長的那一步。
平日裏他來家裏吃個飯也就罷了，但這是過年。
程雪時來家裏過年，左鄰右舍還不知道會怎麽傳。
這是沈詞霧的顧慮。
她自己倒是沒關系，可家裏還有父母，還有沈津沈。
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讓自己家裏人跟著受議論。
所以她為這事糾結了很久。
直到今天，見到程雪時。
想到他過年一個人在異地他鄉，孤單又可憐。
她頓時將所有的顧慮都拋開了，腦子一熱便發出了邀請。
駕駛座的沈津沈不淡定了，從後視鏡裏瞅了沈詞霧一眼，“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沒出息。”
哪有女孩子上趕著邀請男生到家裏過年的。
傳出去別人還以為她多上趕著呢。
而且同為男生，沈津沈也怕沈詞霧這樣積極，在程雪時心裏掉價。
畢竟，大部分男生都是這樣的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反之得到了，便漸漸開始厭惡了。
就是賤！
沈詞霧才不管那些，她舍不得讓程雪時一個人在南春市的租房裏過年。
年味這麽濃，到時候別人家都是闔家團圓，吃著熱氣騰騰的年夜飯。
程雪時一個人枯坐在冷冰冰的房子裏，還不知道會把他自己虧待成什麽樣子。
程雪時其實也沒想到沈詞霧會邀請他。
其實他沒關系的，畢竟就算是回京雪市過年，也一樣清冷。
對他而言，無論是在南春市過年還是京雪市過年，都一樣。
“不用擔心我，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年。”程雪時也知道自己現在跑去沈詞霧家過年不好。
怕她被左鄰右舍說閑話，所以他拒絕了。
哪怕他的心裏其實有些好奇和憧憬，想知道沈詞霧家過年是怎樣幸福的場面。
畢竟他們對待過年很鄭重，家裏人會分工，置辦年貨、大掃除。
每個人都在為了過年忙活。
沈詞霧：“這樣吧，要是一會兒回家，我爸媽也邀請你，你就答應下來。”
“行嗎？”
她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程雪時沒想到沈詞霧這麽執著，有些無奈：“好。”
他答應了，卻對邀請一事沒抱期望。
沈詞霧就算了，他不奢望她的父母會像她這般萬事皆為他考慮。
反倒覺得，沈叔叔沈阿姨若是邀請他過年才是奇怪。
-
花鳥市場很多人。
沈詞霧買了兩盆蘭花，是宋女士要求的。
她和沈津沈都不會挑花，所以花是程雪時選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給沈佳明買了魚。
家裏魚缸裏的觀賞魚被沈津沈從京雪市帶回來的胖橘貓偷吃了幾條，由沈津沈掏腰包，負責補上。
沈佳明要求補幾條貴的品種魚，沈津沈拒絕不了，只得掏錢買單。
回去途中，程雪時隨口問了一句，“你家養貓了？”
沈詞霧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眼睛明亮地看著他：“你對貓感興趣啊？”
程雪時笑了一下，“還行。”
“小時候我也養過一只貓。”他道，聲音有些低沈。
沈詞霧追問道：“什麽品種的？”
她以為，以程雪時的家境，就算養寵物應該也是比較金貴的品種。
沒想到程雪時卻道：“一只貍花貓。”
他似乎在試著追憶和那只貓有關的一切：“那時候我上小學五年級，在學校撿的貓。”
“貓才不到三個月，半死不活的。”
沈詞霧表現得很感興趣：“後來呢？”
“高一那年去世了。”程雪時沈吟許久，才回答了沈詞霧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更低沈了。
沈詞霧眸中閃爍的光芒也凍住了般，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該追問的。
無意間竟然提起了程雪時的傷心事。
沈詞霧咬了咬下唇，準備道歉。
駕駛座的沈津沈卻開口道：“養寵物呢，從你決定養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心裏種下了一顆悲傷的種子。”
“男人家家的，別那麽脆弱。”
沈詞霧更為詫異地看了沈津沈的後腦瓜一眼，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安慰人！
而且安慰的對象還是他向來不待見的程雪時。
顯然，程雪時也沒想到沈津沈會說這些。
想到什麽，笑了一下，對沈津沈過往的欺騙，這一刻仿佛釋然了。
“謝謝。”程雪時道了謝，沒再多話。
沈詞霧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溫熱的掌心不斷傳給他暖意。
程雪時心下一動，溫情地看了她一眼，大手反將她白嫩纖細的小手抓住了。
這一幕被坐在前面的沈津沈看見了，頓時一臉嫌棄的表情，挪開視線。
根本沒眼看。
-
程雪時陪沈詞霧兄妹置辦了滿滿一後備箱的年貨。
回到小區時，已經臨近中午飯點。
沈爸沈媽對程雪時已經相當熟悉，畢竟之前來家裏吃過飯，而且程雪時租住的房子也在這個小區。
所以夫妻倆默契地留下程雪時吃午飯。
“我聽詞詞說，小程今年一個人在南春過年？”
“那你今晚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吧。”
“喜歡吃什麽，一會兒吃完午飯，我和你沈叔叔出去買菜。”宋蕓對程雪時頗有好感，畢竟孩子很優秀。
而且之前在京雪市那邊求醫，程雪時出了不少力。
單憑這一點，宋蕓覺得程雪時這個男孩子成熟穩重有能力，自家女兒和他在一起，一定吃不了虧的。
既然程雪時對沈詞霧好，她和沈佳明這做父母的，自然也要對人家好一些。
宋蕓話落，程雪時笑著看了旁邊的沈詞霧一眼。
恰好沈詞霧也在看他。
兩人對視的那一眼，都明白各自的意思，默契地笑了。
沈詞霧那眼神，無疑是在說“看吧，我就說我媽肯定會邀請你”。
程雪時則表示“她料事如神”。
兩人相視一笑後，程雪時應下了宋蕓的邀請。
只不過午飯後，他跟沈詞霧打了聲招呼，說是下午有事，需要單獨行動。
沈詞霧雖然好奇他在大年三十這天能有什麽事，卻是沒有追問，爽快同意了。
她自己在家和爸媽、沈津沈組了麻將局，消遣時間。
-
傍晚六點，落日西沈，客廳的燈也亮了起來。
沈詞霧拿著逗貓棒在沙發邊逗沈津沈帶回來的那只大胖橘，被從廚房出來的沈佳明叫住：“程雪時去忙什麽了，給你打電話了沒？”
“沒呢，我也不知道他的。”沈詞霧回頭看了眼老爸，又繼續逗貓了。
沈佳明拴著碎花圍裙走到她面t前，“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好！”
“不過，爸，咱們這麽早就要吃年夜飯了嗎？”
沈佳明：“還早呢，起碼得九點開席。”
“不過有幾道菜得先燉著。”
“你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或者讓他看著時間回來也行。”
沈詞霧“哦”了一聲，起身去打電話了。
結果電話剛打過去，門鈴便響了。
沈佳明又讓沈詞霧去開門。
因為除了沈詞霧以外，都在廚房忙著。
沈詞霧去開了門，直覺告訴她，門外的人肯定是程雪時。
門開後，她的直覺被印證了，很準。
只不過沈詞霧沒想到程雪時還帶了一個野餐用的推車。
推車裏裝滿了t東西，似乎都是些包裝精美的禮盒。
她只粗粗瞟了一眼，有燕窩、護膚品、剃須刀……甚至還有貓貓零食。
沈詞霧有些茫然，半晌才將沈重的視線擡起，落在程雪時臉上：“你這是……跑去大采購了？”
“一整個下午，就是忙這個？”
有了點頭緒後，沈詞霧的思緒突然就打開了。
想起程雪時離開後在手機上跟她聊天，時不時詢問她家裏人的喜好。
當時沈詞霧沒覺得哪裏不妥，因為程雪時和她聊的話題很日常。
就算涉及家人喜好，沈詞霧也不覺得突兀。
沒想到他這是在暗戳戳打聽她家裏人的喜好，然後悶不吭聲跑去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
“……”沈詞霧感覺自己太遲鈍了。
居然到這一刻，才明白過來。
“新年快樂。”程雪時笑，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他倆說話間，沈佳明聽見響動也從廚房出來。
看見沈詞霧和程雪時在玄關處站著，便走了過去。
“小程回來了，還說讓詞詞給你打電話呢。”沈佳明說著，眼睛瞄到了程雪時帶的那一推車禮物。
腳步頓了一下，也震驚到了：“這是……”
沈詞霧側身，趁機把程雪時偷摸做的好事宣揚了一番：“這些都是我們家程雪時準備的新年禮物。”
“大家都有份呢，連陳皮都有份！”
“陳皮”是沈津沈帶回來的那只大胖橘。
沈佳明一臉意外的表情，“這麽多禮物！小程你下午出去就是為了準備這些啊？”
程雪時頷首，客氣道：“不多，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時間倉促，準備不周，還望你們不要介意。”
沈佳明樂了，算是完全折服於程雪時的“有心”。
難免還在心裏拿他和沈津沈做了一番對比，尋思自家親兒子都沒程雪時這麽有心。
大過年的，何時想起來給他和宋蕓準備新年禮物。
最終，這些禮物被接納了了。
沈津沈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份，還有他的“陳皮”。
免不了對程雪時刮目相看，覺得他順眼了許多。
-
沈詞霧家的年夜飯是九點開席的。
如同往年一樣，多做了幾道菜，給鄰居們送去。
然後收到回禮，也嘗嘗別人家的年夜飯。
“我們家年三十都是自己一家人，初一再走親戚，團年飯更是每年現挑日子。”
“程雪時，你能坐在這裏，知道自己什麽分量了吧。”沈津沈調侃的語氣點了程雪時兩句。
沈詞霧立馬瞪向他，順手給他夾了一塊黑椒牛柳：“吃你的飯吧，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隨後她朝程雪時明媚一笑，“你別聽我哥瞎說，往年我們家團年飯有時候也會安排在年三十這天，沒那麽誇張。”
她這麽說是不想程雪時壓力太大。
宋蕓和沈佳明互看一眼，沒插嘴。
先後給沈詞霧他們仨夾了菜。
程雪時沒怎麽說話，一直慢條斯理地吃飯，幾乎每道菜都嘗過了。
不想浪費沈爸沈媽的心意。
最重要的是感受沈家的氛圍。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家的感覺了。
像這樣年三十的夜裏，客廳裏的電視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窗外傳來遙遠的鞭炮聲。
餐廳裏的燈暖烘烘地亮著，空氣中浮蕩著飯菜的香味。
身邊坐著喜歡的人，大家熱熱鬧鬧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聊些日常……
這樣的畫面，正是程雪時夢寐以求的。
平淡而溫馨，偏偏卻是他缺少的。
-
沈家的年夜飯吃了很久，一直到過了零點，沈佳明才放下酒杯。
陪他喝酒的沈津沈已經醉了，趴在桌沿瞇了會兒。
程雪時喝得少一些，眼神看上去還很清明。
沈詞霧有些擔心他，堅持要送程雪時到家門口。
所以年夜飯後，她跟宋蕓打了聲招呼，便和程雪時一起出門了。
臨走前，被宋蕓叫住，遞了個禮品袋給她：“這是給小程的。”
彼時程雪時已經在玄關處換好鞋，去門口等著了。
沈詞霧接了禮品袋，聲音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媽媽”，然後快樂地換鞋出門。
程雪時對此一概不知，只是看見沈詞霧出來時，手裏拎了個袋子，有些奇怪。
但他沒多問，只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胳膊遞過去，好讓沈詞霧挽住。
沈詞霧順勢挽住他，揚起另一只手裏的袋子，神秘一笑：“我媽讓我給你的，應該是新年禮物。”
“猜猜是什麽？”
程雪時神情微滯，深眸裏劃過愕然，顯然沒想到會收到回禮。
他接了袋子，沒急著打開，反倒陪沈詞霧玩猜謎游戲。
“好吃的？”男音低磁，聽著清冽，卻噙著淺淺溫柔。
沈詞霧笑得更歡了，“你好敷衍。”
“不過其實我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要不我幫你看看？”
程雪時又把袋子遞回給她。
在程雪時的幫忙下，沈詞霧單手拉開了禮品袋，從裏面拿出一條黑色的針織圍巾來。
她驚訝了一秒，語氣更為高興了：“好啊，我媽居然也給你織圍巾了！”
程雪時也沒想到會是圍巾。
竟然還是宋蕓親手織的？！
沈詞霧繼續道：“我和我哥各自有一條，我的是白色的，我哥的是灰色的。”
“我還納悶兒呢，我媽怎麽沒給他織一條黑色的。”
“原來她織了，打算送給你的！”
想到這裏，沈詞霧忍不住捂住嘴，笑得越發肆意：“這要是讓我哥知道了，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話落，沈詞霧像是被勾起了一些有趣的回憶，忍不住在程雪時耳邊長篇大論起來。
大都是她和沈津沈小時候搶東西的趣事。
程雪時細細聽來，都是沈詞霧勝利。
他心安了，不知何時嘴角噙了弧度。
-
南春市今年按區域禁了煙火，沈詞霧他們小區恰好在禁放的區域內。
所以整個片區沒人放煙花、鞭炮。
不過別的區域有放的，鄰近區域的煙花升上夜空倒也能看得清。
沈詞霧和程雪時並肩走在小區裏的林蔭小道上時，夜空中正好升起一簇簇煙花。
因為距離比較遠，煙花綻放的聲音很小，也沒有近距離看煙花那麽震撼。
他們只駐足看了一會兒，便繼續朝程雪時租房的方向去了。
只是在停下來看煙花的那一瞬間，沈詞霧感嘆了一句，“要是南春市的冬天能下雪就好了。”
“雪夜裏放煙花，一定很驚艷。”
程雪時不由想起了大一軍訓完，校內舉辦的那場篝火晚會。
那晚學校也放了煙花。
依稀記得，那晚沈詞霧和她的室友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她那個室友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得。
只不過當時並不在意，早就對那些言語習慣了。
畢竟他阻止不了別人YY。
幹脆權當沒聽見。
雖是如此，程雪時當時還是朝沈詞霧的方向看了一眼。
後來大家都在煙花下許願。
他也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南春市的冬天不會下雪。
那個時候程雪時並不知道，南春市的冬天很少下雪。
也不知道原來沈詞霧作為南春人，一直期盼著南春市的冬天能夠下雪。
現在他知道了。
有些後悔當時許了那個願望。
-
沈詞霧並不知道程雪時想了這麽多。
她挽著他的胳膊，與他並肩依偎在一起。
一直走到他家門口，才瀟灑的松開他的胳膊。
“已經過了零點啦，所以，程雪時，新年快樂！”
話落，她背著手上前一步，踮起腳尖，飛快地湊上去親了男生一口。
親在他臉頰，像小雞啄米一樣。
親完便退開了，眼眸晶亮地看著他，嘴角揚著很深的弧度：“這是新年禮物！”
其實沈詞霧有準備禮物，只是她想明天早上拜年的時候再給程雪時。
當然也有一些捉弄他的意思，想看看他的反應。
程雪時先是楞了一會兒，然後輕抿的薄唇化開笑意。
摸了摸被親的臉頰，再用那雙深沈得能把人吸進去的眼睛看著沈詞t霧。
只是被他看著，沈詞霧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心跳莫名快起來，語氣也不自在：“……你、你看著我做什麽。”
程雪時的嘴角噙著弧度，在沈詞霧說話之際，他朝她邁了半步，十分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沈詞霧的心臟怦怦狂跳，假裝鎮定地望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副絕不退縮的表情。
直到——
男生清俊的臉傾來，溫熱的薄唇壓上她輕咬住的唇瓣。
只溫柔有力地一掃，便頂開了她的齒關，輕車熟路地闖入，糾纏……剝奪她的全部呼吸。
……
這是沈詞霧和程雪時今年的第一個吻。
他依舊以所向披靡的氣勢，對她步步緊逼，連一丁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t她。
後來，沈詞霧的手機響了。
鈴聲很急切。
程雪時騰出手，從她羽絨服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了她的手機，這才放開她。
瞥了眼來電顯示，接通，將手機遞到沈詞霧耳邊。
可謂一氣呵成。
而沈詞霧還沒緩過來，腳有些發軟，腦袋也因為缺氧有些暈。
多虧程雪時另一只手提著她的腰。
這會兒冰涼的手機貼到她耳畔，裏面傳來慕淮溫柔的聲音：“詞詞，新年快樂。”
沈詞霧先是朝程雪時那張俊臉看了一眼，手還摟在他腰上，捏著他的衣服。
呼吸沒能完全平覆，有些輕微地喘。
她在程雪時躍著情/欲地眸光下，發現了一絲別的情緒。
沒等她探究，那絲情緒便被男生隱去了。
隨後，沈詞霧感覺程雪時盯著她的視線變得沈甸甸的，有種霸道的氣勢。
以至於她感到莫名的壓力，忘了第一時間回應慕淮。
“詞詞？”
“你在聽嗎？”
慕淮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擔憂。
沈詞霧這才回神，眼睫撲了撲，頂著程雪時莫名沈重的視線，她回應慕淮道：“在聽……慕淮哥，新年快樂。”
電話那頭的慕淮似是松了口氣，緊接著，噙笑的嗓音又溫柔道：“我今年沒能回南春市過年，只好讓你哥把新年禮物轉交給你了。”
“他給你了嗎？”
沈詞霧飛快地動腦子想了一下，連忙應聲：“給了！不過我還沒拆……”
慕淮笑笑，不以為意：“希望你喜歡。”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新的一年，希望我們詞詞順心如意，平安喜樂。”
沈詞霧欣然接受了慕淮的祝福。
畢竟這個流程往年也是有的，雖然慕淮每年的祝福都不一樣，但對沈詞霧來說，卻是沒什麽特別之處。
不過是認識多年的大哥哥的祝福罷了。
沈詞霧收下祝福後，也禮貌地回祝了慕淮幾句。
掛電話時，她的腿腳已經恢覆了力氣，能站穩了。
所以抓著程雪時衣服的手也收了回來，打算從他手裏接過手機。
剛才和慕淮講電話的時候，手機一直都是程雪時拿著的。
他倆離得近，她剛才就在他懷裏。
所以她和慕淮的對話，程雪時應該聽得很清楚。
沈詞霧不覺得有什麽，拿了手機，便打算回家去了。
誰知程雪時卻先一步把她的手機揣進了他的外套口袋裏，騰出手來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沈詞霧楞住，沒來得及反應，她人已經被程雪時輕推到了他對門的墻上。
他落在她腰間的手圈禁，扶著她的後腦勺，又兇猛地親了下來。
……
沈詞霧明顯感覺到，這一次程雪時親得更用力些。
像是……生氣了。
要用吻把她撕碎……
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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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校慶活動後, 學校論壇上關於程雪時和沈詞霧的小道消息多了起來。
主要是兩人的名氣擺在那兒，完全就是南春大校內的流量密碼。
校內越來越多的人磕他倆CP。
隨著又一個學期結束，那些覺得他們會分手的聲音幾乎消失。
大家都開始好奇, 沈詞霧和程雪時的未來。
這些八卦，都是寒假裏, 孟今夏給沈詞霧打電話問幾道題，順帶提起來的。
沈詞霧這才知道原來她和程雪時的戀情, 在南春大校內如此備受關註。
“你是不知道啊，現在論壇上那些人風向都變了。”
“以前的兩撥人，一撥覺得你倆談不了多久，一撥覺得你倆能從學校走到婚姻殿堂。”
“當然, 我是第二撥！我絕對看好你和程校草！”
孟今夏說到這裏, 還不忘表明自己的立場，給沈詞霧加油打氣。
沈詞霧聽著, 笑了笑，道了謝。
示意孟今夏繼續。
孟今夏這才繼續道：“現在呢, 論壇上還是有兩撥人。”
“一撥覺得你倆畢業就結婚, 一撥覺得你倆還要一起考研讀博。”
反正都是“主婚派”。
畢竟在旁人看來，沈詞霧和程雪時談戀愛這一年半來, 兩個人從沒鬧過矛盾。
最重要的是，他倆之間不是那種相敬如賓的氛圍。
兩個人同框給人的感覺很甜, 雖然這麽說有點矛盾, 但事實就是, 清冷如程雪時, 只有呆在沈詞霧身邊時才會讓人對他生出一種他也可以很溫柔的錯覺。
就那種清冷溫柔的感覺, 很難言明，只能意會。
反正以孟今夏的詞匯量, 還無法表達程雪時在沈詞霧身邊時的那種感覺。
雖然他看上去還是清清冷冷的，卻總能給人一種感覺。
他冰山一樣的心裏，為沈詞霧辟出了一條隱秘的小道。
只許她一人窺探他山頂的雪色風光。
換句話說，在所有人眼裏，沈詞霧是程雪時這座大冰山上的一抹春色。
是例外，也是偏愛。
孟今夏說到最後，忍不住對沈詞霧道：“詞詞，以後你和程校草結婚，別忘了找我當伴娘哦。”
“我是第一個預約的吧？”
沈詞霧被她問楞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回：“是是是，你是第一個。”
“你未免想的也太遠了。”
“我這不是盼你們好麽。”
“是啊，所以我答應你。”
兩人閑扯了一陣，快掛電話時，孟今夏又想到一件事：“對了，我聽說程校草今年過年不回京雪市，要留在南春市。”
“是不是為了你？”
沈詞霧記得這件事，程雪時跟她說過。
“程雪時他爸爸去國外出差了，今年過年回不來。”
“所以他才留在南春市的。”沈詞霧解釋道。
想說自己還沒有無理取鬧到幹涉程雪時在哪裏過年的程度。
孟今夏了然地“哦”一聲，“那你倆今年豈不是可以一起跨年啦！”
“你考不考慮帶程校草回家過年啊？”
沈詞霧被問住了，這個問題她沒想過。
但多虧孟今夏提起，她接下來可能得認真想一下了。
-
南春市的冬天不下雪，濕冷刺骨。
早晨時常會起霧，霧色氤氳，像一頂白色的紗帳，隔絕十米之外的一切事物。
這個寒假沈詞霧和程雪時一起，在霧港做兼職。
休息日兩人也呆在一起，基本都是泡在圖書館裏。
時間安排得緊湊，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很充實。
大概也正因為日子過得充實，所以沈詞霧才會覺得時間過得那麽快。
轉眼就到了年末。
這幾天，南春市的年味兒甚濃。
街道上的路燈掛起了大紅燈籠和中國結，很喜慶。
夜裏燈亮了，南春市也成了不夜城。
沈詞霧很喜歡過年的氛圍，唯一可惜的是南春市的冬天沒有雪。
年三十這天，霧港依舊營業，正月初一到初五休息。
不過沈詞霧和程雪時這天沒有排班，他倆和沈津沈一起，幫忙大采購。
因為今年沈爸沈媽把置辦t年貨的任務交給了沈詞霧和沈津沈兄妹。
所以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程雪時便等在了沈詞霧家樓下。
約莫八點多，沈詞霧和沈津沈下樓來。
兄妹倆先後看見程雪時，沈詞霧嘴角勾笑地小跑過去，無所顧忌地撲進男生懷裏。
程雪時接住她，抱了會兒，摸了摸沈詞霧的腦袋。
松開她時，不忘幫她把歪掉的圍巾整理好。
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落入沈津沈眼裏，引得他撇了撇嘴角。
他還是覺得程雪時那小子不討喜，平日裏冷著一張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尤其對他，似乎一直沒有過好臉色。
好歹他也是沈詞霧的親哥好吧！他未來大舅哥呢！
沈津沈板著臉去t開車過來，直接把車停在了程雪時和沈詞霧面前。
剎車的距離很近，沈詞霧懷疑沈津沈剛才可能是想創死她和程雪時。
“上車啊，楞著幹嘛？”沈津沈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示意沈詞霧坐副駕駛的位置。
讓程雪時一個人到後邊呆著去。
誰知沈詞霧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家夥，拉開後座的車門就帶著程雪時一起鉆了進去。
他倆在後座繼續快樂聊天，沈津沈坐在駕駛座，倒像是給他倆開車的專車司機似的。
“……”想想都生氣！
“一會兒我們先去花鳥魚市場，買花和魚。”
“順便在附近□□聯，還有一些零食堅果什麽的。”
沈詞霧在給程雪時講解他們今天上午的行程安排，期間不忘打聽程雪時往年在家是怎麽過春節的。
程雪時沈默了片刻，笑著回了她一句：“差不多。”
沈詞霧楞了楞，沒想到程雪時的回答這麽簡短含糊。
坐在駕駛座的沈津沈嗤笑一聲，嘲弄的語氣：“沈詞霧啊沈詞霧，出去可別說你是我妹。”
“人家敷衍你呢，你沒聽出來？”
“還嘰裏呱啦說那麽一大堆，熱臉貼人冷屁股上了不是。”
沈詞霧瞪了一眼沈津沈的後腦勺，並不介意程雪時的回答：“沒事，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謝謝你今天跑來陪我們置辦年貨。”
沈詞霧想了想，又道：“反正你今年過年也不回京雪市，不如到我家過年吧？”
其實這件事她想了好久，從孟今夏提醒她到今天，沈詞霧一直在考慮。
畢竟她和程雪時現在只是戀愛關系，年紀尚小，都在念書，還遠沒到見家長的那一步。
平日裏他來家裏吃個飯也就罷了，但這是過年。
程雪時來家裏過年，左鄰右舍還不知道會怎麽傳。
這是沈詞霧的顧慮。
她自己倒是沒關系，可家裏還有父母，還有沈津沈。
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讓自己家裏人跟著受議論。
所以她為這事糾結了很久。
直到今天，見到程雪時。
想到他過年一個人在異地他鄉，孤單又可憐。
她頓時將所有的顧慮都拋開了，腦子一熱便發出了邀請。
駕駛座的沈津沈不淡定了，從後視鏡裏瞅了沈詞霧一眼，“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沒出息。”
哪有女孩子上趕著邀請男生到家裏過年的。
傳出去別人還以為她多上趕著呢。
而且同為男生，沈津沈也怕沈詞霧這樣積極，在程雪時心裏掉價。
畢竟，大部分男生都是這樣的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反之得到了，便漸漸開始厭惡了。
就是賤！
沈詞霧才不管那些，她舍不得讓程雪時一個人在南春市的租房裏過年。
年味這麽濃，到時候別人家都是闔家團圓，吃著熱氣騰騰的年夜飯。
程雪時一個人枯坐在冷冰冰的房子裏，還不知道會把他自己虧待成什麽樣子。
程雪時其實也沒想到沈詞霧會邀請他。
其實他沒關系的，畢竟就算是回京雪市過年，也一樣清冷。
對他而言，無論是在南春市過年還是京雪市過年，都一樣。
“不用擔心我，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年。”程雪時也知道自己現在跑去沈詞霧家過年不好。
怕她被左鄰右舍說閑話，所以他拒絕了。
哪怕他的心裏其實有些好奇和憧憬，想知道沈詞霧家過年是怎樣幸福的場面。
畢竟他們對待過年很鄭重，家裏人會分工，置辦年貨、大掃除。
每個人都在為了過年忙活。
沈詞霧：“這樣吧，要是一會兒回家，我爸媽也邀請你，你就答應下來。”
“行嗎？”
她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程雪時沒想到沈詞霧這麽執著，有些無奈：“好。”
他答應了，卻對邀請一事沒抱期望。
沈詞霧就算了，他不奢望她的父母會像她這般萬事皆為他考慮。
反倒覺得，沈叔叔沈阿姨若是邀請他過年才是奇怪。
-
花鳥市場很多人。
沈詞霧買了兩盆蘭花，是宋女士要求的。
她和沈津沈都不會挑花，所以花是程雪時選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給沈佳明買了魚。
家裏魚缸裏的觀賞魚被沈津沈從京雪市帶回來的胖橘貓偷吃了幾條，由沈津沈掏腰包，負責補上。
沈佳明要求補幾條貴的品種魚，沈津沈拒絕不了，只得掏錢買單。
回去途中，程雪時隨口問了一句，“你家養貓了？”
沈詞霧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眼睛明亮地看著他：“你對貓感興趣啊？”
程雪時笑了一下，“還行。”
“小時候我也養過一只貓。”他道，聲音有些低沈。
沈詞霧追問道：“什麽品種的？”
她以為，以程雪時的家境，就算養寵物應該也是比較金貴的品種。
沒想到程雪時卻道：“一只貍花貓。”
他似乎在試著追憶和那只貓有關的一切：“那時候我上小學五年級，在學校撿的貓。”
“貓才不到三個月，半死不活的。”
沈詞霧表現得很感興趣：“後來呢？”
“高一那年去世了。”程雪時沈吟許久，才回答了沈詞霧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更低沈了。
沈詞霧眸中閃爍的光芒也凍住了般，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該追問的。
無意間竟然提起了程雪時的傷心事。
沈詞霧咬了咬下唇，準備道歉。
駕駛座的沈津沈卻開口道：“養寵物呢，從你決定養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心裏種下了一顆悲傷的種子。”
“男人家家的，別那麽脆弱。”
沈詞霧更為詫異地看了沈津沈的後腦瓜一眼，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安慰人！
而且安慰的對象還是他向來不待見的程雪時。
顯然，程雪時也沒想到沈津沈會說這些。
想到什麽，笑了一下，對沈津沈過往的欺騙，這一刻仿佛釋然了。
“謝謝。”程雪時道了謝，沒再多話。
沈詞霧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溫熱的掌心不斷傳給他暖意。
程雪時心下一動，溫情地看了她一眼，大手反將她白嫩纖細的小手抓住了。
這一幕被坐在前面的沈津沈看見了，頓時一臉嫌棄的表情，挪開視線。
根本沒眼看。
-
程雪時陪沈詞霧兄妹置辦了滿滿一後備箱的年貨。
回到小區時，已經臨近中午飯點。
沈爸沈媽對程雪時已經相當熟悉，畢竟之前來家裏吃過飯，而且程雪時租住的房子也在這個小區。
所以夫妻倆默契地留下程雪時吃午飯。
“我聽詞詞說，小程今年一個人在南春過年？”
“那你今晚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吧。”
“喜歡吃什麽，一會兒吃完午飯，我和你沈叔叔出去買菜。”宋蕓對程雪時頗有好感，畢竟孩子很優秀。
而且之前在京雪市那邊求醫，程雪時出了不少力。
單憑這一點，宋蕓覺得程雪時這個男孩子成熟穩重有能力，自家女兒和他在一起，一定吃不了虧的。
既然程雪時對沈詞霧好，她和沈佳明這做父母的，自然也要對人家好一些。
宋蕓話落，程雪時笑著看了旁邊的沈詞霧一眼。
恰好沈詞霧也在看他。
兩人對視的那一眼，都明白各自的意思，默契地笑了。
沈詞霧那眼神，無疑是在說“看吧，我就說我媽肯定會邀請你”。
程雪時則表示“她料事如神”。
兩人相視一笑後，程雪時應下了宋蕓的邀請。
只不過午飯後，他跟沈詞霧打了聲招呼，說是下午有事，需要單獨行動。
沈詞霧雖然好奇他在大年三十這天能有什麽事，卻是沒有追問，爽快同意了。
她自己在家和爸媽、沈津沈組了麻將局，消遣時間。
-
傍晚六點，落日西沈，客廳的燈也亮了起來。
沈詞霧拿著逗貓棒在沙發邊逗沈津沈帶回來的那只大胖橘，被從廚房出來的沈佳明叫住：“程雪時去忙什麽了，給你打電話了沒？”
“沒呢，我也不知道他的。”沈詞霧回頭看了眼老爸，又繼續逗貓了。
沈佳明拴著碎花圍裙走到她面t前，“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好！”
“不過，爸，咱們這麽早就要吃年夜飯了嗎？”
沈佳明：“還早呢，起碼得九點開席。”
“不過有幾道菜得先燉著。”
“你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或者讓他看著時間回來也行。”
沈詞霧“哦”了一聲，起身去打電話了。
結果電話剛打過去，門鈴便響了。
沈佳明又讓沈詞霧去開門。
因為除了沈詞霧以外，都在廚房忙著。
沈詞霧去開了門，直覺告訴她，門外的人肯定是程雪時。
門開後，她的直覺被印證了，很準。
只不過沈詞霧沒想到程雪時還帶了一個野餐用的推車。
推車裏裝滿了t東西，似乎都是些包裝精美的禮盒。
她只粗粗瞟了一眼，有燕窩、護膚品、剃須刀……甚至還有貓貓零食。
沈詞霧有些茫然，半晌才將沈重的視線擡起，落在程雪時臉上：“你這是……跑去大采購了？”
“一整個下午，就是忙這個？”
有了點頭緒後，沈詞霧的思緒突然就打開了。
想起程雪時離開後在手機上跟她聊天，時不時詢問她家裏人的喜好。
當時沈詞霧沒覺得哪裏不妥，因為程雪時和她聊的話題很日常。
就算涉及家人喜好，沈詞霧也不覺得突兀。
沒想到他這是在暗戳戳打聽她家裏人的喜好，然後悶不吭聲跑去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
“……”沈詞霧感覺自己太遲鈍了。
居然到這一刻，才明白過來。
“新年快樂。”程雪時笑，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他倆說話間，沈佳明聽見響動也從廚房出來。
看見沈詞霧和程雪時在玄關處站著，便走了過去。
“小程回來了，還說讓詞詞給你打電話呢。”沈佳明說著，眼睛瞄到了程雪時帶的那一推車禮物。
腳步頓了一下，也震驚到了：“這是……”
沈詞霧側身，趁機把程雪時偷摸做的好事宣揚了一番：“這些都是我們家程雪時準備的新年禮物。”
“大家都有份呢，連陳皮都有份！”
“陳皮”是沈津沈帶回來的那只大胖橘。
沈佳明一臉意外的表情，“這麽多禮物！小程你下午出去就是為了準備這些啊？”
程雪時頷首，客氣道：“不多，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時間倉促，準備不周，還望你們不要介意。”
沈佳明樂了，算是完全折服於程雪時的“有心”。
難免還在心裏拿他和沈津沈做了一番對比，尋思自家親兒子都沒程雪時這麽有心。
大過年的，何時想起來給他和宋蕓準備新年禮物。
最終，這些禮物被接納了了。
沈津沈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份，還有他的“陳皮”。
免不了對程雪時刮目相看，覺得他順眼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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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詞霧家的年夜飯是九點開席的。
如同往年一樣，多做了幾道菜，給鄰居們送去。
然後收到回禮，也嘗嘗別人家的年夜飯。
“我們家年三十都是自己一家人，初一再走親戚，團年飯更是每年現挑日子。”
“程雪時，你能坐在這裏，知道自己什麽分量了吧。”沈津沈調侃的語氣點了程雪時兩句。
沈詞霧立馬瞪向他，順手給他夾了一塊黑椒牛柳：“吃你的飯吧，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隨後她朝程雪時明媚一笑，“你別聽我哥瞎說，往年我們家團年飯有時候也會安排在年三十這天，沒那麽誇張。”
她這麽說是不想程雪時壓力太大。
宋蕓和沈佳明互看一眼，沒插嘴。
先後給沈詞霧他們仨夾了菜。
程雪時沒怎麽說話，一直慢條斯理地吃飯，幾乎每道菜都嘗過了。
不想浪費沈爸沈媽的心意。
最重要的是感受沈家的氛圍。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家的感覺了。
像這樣年三十的夜裏，客廳裏的電視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窗外傳來遙遠的鞭炮聲。
餐廳裏的燈暖烘烘地亮著，空氣中浮蕩著飯菜的香味。
身邊坐著喜歡的人，大家熱熱鬧鬧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聊些日常……
這樣的畫面，正是程雪時夢寐以求的。
平淡而溫馨，偏偏卻是他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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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年夜飯吃了很久，一直到過了零點，沈佳明才放下酒杯。
陪他喝酒的沈津沈已經醉了，趴在桌沿瞇了會兒。
程雪時喝得少一些，眼神看上去還很清明。
沈詞霧有些擔心他，堅持要送程雪時到家門口。
所以年夜飯後，她跟宋蕓打了聲招呼，便和程雪時一起出門了。
臨走前，被宋蕓叫住，遞了個禮品袋給她：“這是給小程的。”
彼時程雪時已經在玄關處換好鞋，去門口等著了。
沈詞霧接了禮品袋，聲音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媽媽”，然後快樂地換鞋出門。
程雪時對此一概不知，只是看見沈詞霧出來時，手裏拎了個袋子，有些奇怪。
但他沒多問，只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胳膊遞過去，好讓沈詞霧挽住。
沈詞霧順勢挽住他，揚起另一只手裏的袋子，神秘一笑：“我媽讓我給你的，應該是新年禮物。”
“猜猜是什麽？”
程雪時神情微滯，深眸裏劃過愕然，顯然沒想到會收到回禮。
他接了袋子，沒急著打開，反倒陪沈詞霧玩猜謎游戲。
“好吃的？”男音低磁，聽著清冽，卻噙著淺淺溫柔。
沈詞霧笑得更歡了，“你好敷衍。”
“不過其實我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要不我幫你看看？”
程雪時又把袋子遞回給她。
在程雪時的幫忙下，沈詞霧單手拉開了禮品袋，從裏面拿出一條黑色的針織圍巾來。
她驚訝了一秒，語氣更為高興了：“好啊，我媽居然也給你織圍巾了！”
程雪時也沒想到會是圍巾。
竟然還是宋蕓親手織的？！
沈詞霧繼續道：“我和我哥各自有一條，我的是白色的，我哥的是灰色的。”
“我還納悶兒呢，我媽怎麽沒給他織一條黑色的。”
“原來她織了，打算送給你的！”
想到這裏，沈詞霧忍不住捂住嘴，笑得越發肆意：“這要是讓我哥知道了，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話落，沈詞霧像是被勾起了一些有趣的回憶，忍不住在程雪時耳邊長篇大論起來。
大都是她和沈津沈小時候搶東西的趣事。
程雪時細細聽來，都是沈詞霧勝利。
他心安了，不知何時嘴角噙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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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春市今年按區域禁了煙火，沈詞霧他們小區恰好在禁放的區域內。
所以整個片區沒人放煙花、鞭炮。
不過別的區域有放的，鄰近區域的煙花升上夜空倒也能看得清。
沈詞霧和程雪時並肩走在小區裏的林蔭小道上時，夜空中正好升起一簇簇煙花。
因為距離比較遠，煙花綻放的聲音很小，也沒有近距離看煙花那麽震撼。
他們只駐足看了一會兒，便繼續朝程雪時租房的方向去了。
只是在停下來看煙花的那一瞬間，沈詞霧感嘆了一句，“要是南春市的冬天能下雪就好了。”
“雪夜裏放煙花，一定很驚艷。”
程雪時不由想起了大一軍訓完，校內舉辦的那場篝火晚會。
那晚學校也放了煙花。
依稀記得，那晚沈詞霧和她的室友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她那個室友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得。
只不過當時並不在意，早就對那些言語習慣了。
畢竟他阻止不了別人YY。
幹脆權當沒聽見。
雖是如此，程雪時當時還是朝沈詞霧的方向看了一眼。
後來大家都在煙花下許願。
他也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南春市的冬天不會下雪。
那個時候程雪時並不知道，南春市的冬天很少下雪。
也不知道原來沈詞霧作為南春人，一直期盼著南春市的冬天能夠下雪。
現在他知道了。
有些後悔當時許了那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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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詞霧並不知道程雪時想了這麽多。
她挽著他的胳膊，與他並肩依偎在一起。
一直走到他家門口，才瀟灑的松開他的胳膊。
“已經過了零點啦，所以，程雪時，新年快樂！”
話落，她背著手上前一步，踮起腳尖，飛快地湊上去親了男生一口。
親在他臉頰，像小雞啄米一樣。
親完便退開了，眼眸晶亮地看著他，嘴角揚著很深的弧度：“這是新年禮物！”
其實沈詞霧有準備禮物，只是她想明天早上拜年的時候再給程雪時。
當然也有一些捉弄他的意思，想看看他的反應。
程雪時先是楞了一會兒，然後輕抿的薄唇化開笑意。
摸了摸被親的臉頰，再用那雙深沈得能把人吸進去的眼睛看著沈詞t霧。
只是被他看著，沈詞霧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心跳莫名快起來，語氣也不自在：“……你、你看著我做什麽。”
程雪時的嘴角噙著弧度，在沈詞霧說話之際，他朝她邁了半步，十分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沈詞霧的心臟怦怦狂跳，假裝鎮定地望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副絕不退縮的表情。
直到——
男生清俊的臉傾來，溫熱的薄唇壓上她輕咬住的唇瓣。
只溫柔有力地一掃，便頂開了她的齒關，輕車熟路地闖入，糾纏……剝奪她的全部呼吸。
……
這是沈詞霧和程雪時今年的第一個吻。
他依舊以所向披靡的氣勢，對她步步緊逼，連一丁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t她。
後來，沈詞霧的手機響了。
鈴聲很急切。
程雪時騰出手，從她羽絨服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了她的手機，這才放開她。
瞥了眼來電顯示，接通，將手機遞到沈詞霧耳邊。
可謂一氣呵成。
而沈詞霧還沒緩過來，腳有些發軟，腦袋也因為缺氧有些暈。
多虧程雪時另一只手提著她的腰。
這會兒冰涼的手機貼到她耳畔，裏面傳來慕淮溫柔的聲音：“詞詞，新年快樂。”
沈詞霧先是朝程雪時那張俊臉看了一眼，手還摟在他腰上，捏著他的衣服。
呼吸沒能完全平覆，有些輕微地喘。
她在程雪時躍著情/欲地眸光下，發現了一絲別的情緒。
沒等她探究，那絲情緒便被男生隱去了。
隨後，沈詞霧感覺程雪時盯著她的視線變得沈甸甸的，有種霸道的氣勢。
以至於她感到莫名的壓力，忘了第一時間回應慕淮。
“詞詞？”
“你在聽嗎？”
慕淮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擔憂。
沈詞霧這才回神，眼睫撲了撲，頂著程雪時莫名沈重的視線，她回應慕淮道：“在聽……慕淮哥，新年快樂。”
電話那頭的慕淮似是松了口氣，緊接著，噙笑的嗓音又溫柔道：“我今年沒能回南春市過年，只好讓你哥把新年禮物轉交給你了。”
“他給你了嗎？”
沈詞霧飛快地動腦子想了一下，連忙應聲：“給了！不過我還沒拆……”
慕淮笑笑，不以為意：“希望你喜歡。”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新的一年，希望我們詞詞順心如意，平安喜樂。”
沈詞霧欣然接受了慕淮的祝福。
畢竟這個流程往年也是有的，雖然慕淮每年的祝福都不一樣，但對沈詞霧來說，卻是沒什麽特別之處。
不過是認識多年的大哥哥的祝福罷了。
沈詞霧收下祝福後，也禮貌地回祝了慕淮幾句。
掛電話時，她的腿腳已經恢覆了力氣，能站穩了。
所以抓著程雪時衣服的手也收了回來，打算從他手裏接過手機。
剛才和慕淮講電話的時候，手機一直都是程雪時拿著的。
他倆離得近，她剛才就在他懷裏。
所以她和慕淮的對話，程雪時應該聽得很清楚。
沈詞霧不覺得有什麽，拿了手機，便打算回家去了。
誰知程雪時卻先一步把她的手機揣進了他的外套口袋裏，騰出手來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沈詞霧楞住，沒來得及反應，她人已經被程雪時輕推到了他對門的墻上。
他落在她腰間的手圈禁，扶著她的後腦勺，又兇猛地親了下來。
……
沈詞霧明顯感覺到，這一次程雪時親得更用力些。
像是……生氣了。
要用吻把她撕碎……
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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