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哥，如果我沒問你，反而哭著指責你負心，你怎麽辦？”</p>

華磊似乎早想過這一點，他托起她的手，貼在左胸口“我會想盡辦法求得你的原諒”</p>

“我不問，你就不說你納妾的始末？”</p>

“你既然已經不諒解我，我說再多都只是罔然，只會讓你更生氣，那我寧可不說”</p>

安若怡重重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成親沒多久就分開了，但他們說來也是青梅竹馬，他怎麽就這麽不了解她，他不解釋她永遠不會懂，只會怨他啊！</p>

一直以來她只認為自己受了委屈，她在將軍府過了悲慘的一年，會不會其實他的日子也不比她好過多少？</p>

“那如果我疏遠你了呢？”</p>

這是華磊心中的痛，一直以來他總覺得娶了她是自己高攀了，縱使如今他已身為將軍，都無法改變這深植的自卑“你如果疏遠了我，我不會強迫你，我會遠遠的看著你、照顧你”</p>

這是他後來也疏遠她的原因？安若怡真不知該氣自己還是氣他，她可是為此付出了代價，喪失了性命啊！</p>

“華磊，你是傻子嗎？”</p>

他縮了縮脖子，有些委屈的反問道：“我又做錯了什麽？”怎麽又被罵了？他不是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出現，讓她覺得礙眼嗎？</p>

“你應該跟我解釋你納妾的原因，你應該想辦法安撫我直到我原諒你，你就這麽疏遠我，我會以為你對我的感情淡了，我會更開不了口說我根本不氣你、不怨你啊！”安若怡說著說著就掉下了眼淚</p>

她在將軍府那一年痛苦的日子，還有臨終時的孤獨感和被遺棄，現在想來還是揪心的疼，結果全是自己活該，她怨啊！</p>

一看到她哭了，華磊也慌了，他從來不懂什麽叫溫柔體貼，但此時他只是憑著本能，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讓她側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緊緊擁著她，拍撫著她的背“好了好了，你別哭了，都是磊哥哥的錯，磊哥哥就是這種二楞子，你原諒磊哥哥，好不好？”</p>

他的反應先是讓安若怡一楞，接著她笑著回擁住他，依偎在他懷中“你還當我是當年那個小女娃嗎？”</p>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那個讓我看了第一眼就喜歡上你的小女娃”</p>

“如果我一直是磊哥你喜歡著的那個小女娃，那我教磊哥要用什麽方式愛我”</p>

“好，你說，我聽”</p>

安若怡拭去了眼淚，很慎重的看著他“如果我誤會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放棄我”</p>

“我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就算你疏遠我了，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你、照顧你，也絕不放棄你”</p>

是，她明白，所以即使後來傳出她不貞的謠言，他寧可將她困鎖在將軍府的高墻之中，也不肯放她自由</p>

“可是同樣的，如果以後有什麽不利於我的謠言，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給我機會解釋”</p>

“好，我知道了”華磊認真承諾，只要她別再對他露出那個初到將軍府時冷淡的表情就好</p>

“還有一點，”安若怡有些猶豫，卻覺得非說不可，“婆婆她並不喜歡我，你知道的，若是她說了什麽，我希望你能多思考一會兒，確定真假”</p>

他開始覺得不解了，“若怡，有什麽事我該知道的嗎？”</p>

她重生了，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所以她會盡量避免，她不想先說給華磊聽，讓他心有芥蒂，但假設會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她避無可避的話，那麽她希望他能夠相信她“沒什麽，只是擔心而已”</p>

“別擔心，我不會只聽信片面之詞”</p>

安若怡環抱住華磊，無限的幸福感漲滿了她的心頭，這一回她是真的有失而覆得的感覺了“磊哥，能回到你的身邊，我真的好開心”</p>

再多的不確定，都因為她的這句話得到了安撫，華磊欣喜不已，此時的他，將他想了一夜的事情付諸實行了，他輕松地抱著嬌小的她站了起來</p>

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她嚇得急忙攀緊了他“磊哥，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等會兒把我摔下來怎麽辦？”</p>

“你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嗎？”</p>

“那、那還是不該啊！被人看見怎麽辦？”</p>

“三更半夜的誰會看見？不過你要是再這麽大呼小叫的，就真的會把人給引來了”</p>

安若怡一聽，馬上緊緊閉上嘴，嬌羞的低下頭</p>

華磊得意地邁開步伐往纖雲閣去，今晚誰都不能阻擋他與若怡的“小別勝新婚”</p>

不過真被安若怡給說中了，一對在夜裏私會的奴仆正巧看見將軍抱著將軍夫人走回纖雲閣，而那個與人私會的婢女，正是蘇霏雪身邊的人……</p>

每天早上華煜都會到母親的房裏請安，今天他才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父親從母親的房裏出來，他錯愕的張大了嘴，爹爹昨晚不是被蘇姨娘纏住了，怎麽又會宿在纖雲閣？</p>

華磊看見兒子，雖然最近才知道有這個兒子，但畢竟血脈相連，他一見華煜就覺得討他歡喜，他蹲子，扶著兒子的肩頭“煜兒這麽早來做什麽？”</p>

“爹爹也好早”</p>

“爹爹要上朝都得這麽早起，煜兒也這麽早起？”</p>

“娘親一向起得早，煜兒都會來向娘親請安”</p>

“乖，孝順！”華磊揉揉兒子的頭，這已是他能表現出來最大的關愛，可是當他對上兒子的目光，卻發覺其中似乎摻雜著……感動？這似乎不該是個十歲娃兒該有的神情</p>

“爹爹，你這意氣風發的笑容、春風滿面的模樣，可不可以答應煜兒，永遠不要變了”</p>

“爹爹有嬌妻，又有你這個懂事乖巧的孩子，當然永遠會這麽開心”</p>

“爹爹一定要做到喔！煜兒喜歡看你笑，不喜歡看你灰心喪志”</p>

“爹爹不會的，跟你保證”</p>

“嗯！”華煜用力點了一下頭，這才露出了屬於他年紀該有的天真笑容</p>

華磊看得心一喜，忍不住又用力揉了好幾下兒子的頭</p>

華煜抱住頭，不高興的道：“爹！煜兒不是孩子了，別這樣一直揉啦！”</p>

“你怎麽不是孩子，才十歲大怎麽不是孩子？”</p>

“爹快去上朝，當心遲了”華煜沒辦法制止華磊，索性下了逐客令，還一邊躲著想趕快進母親的房</p>

華磊見兒子要走進安若怡的房，一把抓住他“等會兒再進去”</p>

“為什麽？”</p>

華磊不知道該怎麽向孩子解釋，臉上倒是有抹可疑的紅“總、總之就是等一會兒，你做兒子的等等娘親還不行嗎？”</p>

華煜看了看母親的房門，再看向父親，好像突然理解了什麽，臉也漲紅了</p>

“我、我在廳裏等”</p>

這小子，臉紅個什麽勁兒，莫非還真知道房裏是什麽情境？</p>

“你這小子，人小表大！”華磊站起身，又故意再揉了一下兒子的頭</p>

華煜不滿的低喊一聲，“爹！”</p>

“好了，別想那些不該是你年紀想的事，給我好好讀書，別像爹……”華磊說到這裏，有些落寞地看了安若怡的房門一眼“別像爹，一輩子自卑”</p>

華煜拉住了父親的手，扯了扯，讓父親低頭看他</p>

“怎麽了？”</p>

“爹，現在學還來得及”</p>

“讓你娘親知道了多丟臉，你娘親是讀過書的，我卻得從大字開始學”</p>

“那就偷偷學，先學一首情詩寫給娘親，如何？”</p>

說他人小表大真不為過，才多大年紀，出這什麽鬼點子“你別管我，自己讀好書就好”</p>

“煜兒很聰明的”</p>

“聰不聰明由夫子來評定，爹已經幫你找好了一位夫子，過兩天就會來教你讀書”</p>

華煜十分有自信的道：“爹，你可以讓夫子考考我，如果我能讓夫子稱讚我，我想跟爹爹要一件東西”</p>

“好！你要什麽？”</p>

“我要爹爹的那對鳳凰於飛”</p>

這小子，居然連他庫房裏有什麽寶貝都知道，他開玩笑道：“你這小子，怎麽知道我有一對鳳凰於飛，才多大年紀已經在算計爹的財產了嗎？”</p>

“爹有這樣的寶物怎麽可能是秘密，我聽人說的，爹爹肯不肯嘛！”</p>

“你要鳳凰於飛做什麽？”華磊其實很猶豫，鳳凰於飛是一對約莫三寸大的玉飾，鳳玉是塊雕刻成鳳鳥的腰帶佩飾，凰玉則是凰鳥形狀的項鏈墜飾，他初拿到它，得知其所代表的含義時，就一心想著要送給安若怡</p>

華煜不知是不是知道父親的為難，還真說中了父親的心事，“鳳凰，一雄一雌，爹爹與娘親是夫妻，分別持有鳳玉及凰玉是最合適的了，別人得到都是名不正言不順”</p>

“你討要鳳凰於飛，是為了要送給我們？”</p>

“爹爹，孩兒還不會賺錢，又不能沒做什麽就跟爹爹要禮物，娘的手藝很好，常常有客人要多給娘一些謝禮，娘都說無功不受祿，所以孩兒希望自己能做到讓爹爹滿意的事情，然後再跟爹爹要求獎賞，當作送給爹爹及娘親久別重逢的賀禮”</p>

華磊深受感動，也因為兒子的自信，知道他肯定是一個很上進的孩子，他很欣慰，妻子把兒子教得這麽好，他真是虧欠她太多了</p>

“好！爹就依你，不過鳳凰於飛可不是尋常之物，我會讓夫子出些比較難的考題”</p>

“爹爹放心，孩兒肯定會過關的”</p>

背著藥簍子的宋裊裊一進門，就看見這對父子不知在計劃著什麽，做爹的是一副驕傲滿意，兒子是一副自信非凡</p>

“一大早的，你們父子倆這什麽表情？”</p>

“秘密！”華煜這個鬼靈精，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突然睜著大眼，一反剛才那成熟得不像十歲孩子的行止，孩子氣的扯著華磊的袖子“爹爹，煜兒可不可以進娘的房間去請安了，爹爹剛才說不方便，現在方便了嗎？”</p>

華磊一對上宋裊裊暧昧的笑臉，不禁一陣頭皮發麻，他就不懂了，他從自己妻子的房裏出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搞得他好像做了什麽茍且之事一般？“你這小子，要去快去！”</p>

華煜看父親羞窘的樣子，咧開大大的笑容，隨即轉身一溜煙的跑了</p>

華磊也急著要離開，在經過宋裊裊的時候都沒敢看她，卻被她拉住</p>

“義兄，小別勝新婚，想必昨夜……很滿足吧？”</p>

“你這個未出嫁的閨女，說什麽啊！”</p>

“我現在是醫女，不是閨女，可要多註意大嫂的身體啊！”</p>

“我會克制，不會傷著她”華磊越來越羞窘了，他又不是撲羊的惡虎</p>

“我更擔心義兄擁有嬌妻美妾，身體受不住啊！”</p>

這下他聽出宋裊裊的語意了，她把他看成什麽了，紙糊的不成？居然還笑話他！“你照顧好你大嫂的身體就好，不用擔心我，那一邊我不愛去”</p>

“那我還真的得好好幫大嫂補身子了”宋裊裊越說越過分</p>

華磊嘴裏是輕斥她，但對她還是甚為關心，“又一早去采藥了？怎麽不去藥鋪買就好，就算藥鋪沒有，就開口訂，我將軍府要的藥，我不信他們敢怠慢”</p>

“我知道，有一味藥的確藥鋪沒有，而下訂了也不能馬上拿到，所以我才自己去采，我想從今天起就開始替大嫂調養身體”</p>

聽到宋裊裊對安若怡這麽盡心，華磊剛剛對她的小抱怨都不存在了“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叫上陸風，讓他保護你，一個女孩子家天未亮就上山，多危險”</p>

聽見陸風的名字，她明顯一個怔楞，惱紅了臉“大嫂說了不說的！”</p>

“什麽不說，你大嫂是關心你，她聽說你會自己去采藥不放心，剛剛特地讓我把陸風讓給你，陪你去采藥”</p>

“原來……是說這個啊！”</p>

“要不然是說什麽？”</p>

見華磊一頭霧水，宋裊裊才意識到自己差點露了餡，有些僵硬的道：“沒、沒什麽，我也要去找大嫂了”</p>

華磊一臉莫名，看著她快步往安若怡的寢房去，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又喊住了她，“裊裊”</p>

她腳步一頓，回過身問道：“義兄還有事？”</p>

“你覺得什麽情詩拿來送給妻子最好？”</p>

宋裊裊望著他許久，幽幽吐出幾句話，“義兄或許可以選擇《鳳求凰》，這首琴歌成就了一對佳偶，但裊裊希望義兄這輩子都別讓大嫂吟出《白頭吟》”</p>

“這是何意……”</p>

“義兄自己去查查吧，這是義兄的心意，自然要讓義兄費點功夫”</p>

看著她的表情突然變得覆雜，轉身繼續走向安若怡的房，華磊覺得疑惑，突然很著急地想知道，《鳳求凰》及《白頭吟》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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