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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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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一直以為我和方眾不會再見面,但我沒想到自己還是去找他了。一個月之後,我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去找了方眾。

我其實只是想找一個傾聽者,這個傾聽者最好和自己不怎麽熟悉,那樣最安全。我想來想去,覺得方眾最合適。

我撥通了方眾留在名片上的號碼,他給我安排了會面的時間。

心理醫生工作的地方,以前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神秘之處,可等我過去之後,才發現這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屋子裏擺放這幾張桌子還有幾把椅子,和一間普通的辦公室沒有什麽區別。

方眾的助手告訴我,方眾有事外出正在往回趕,讓我在這間屋子裏等他一會兒,並給我端來一杯茶。

我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茶,不由自主地想到我與他相識的情形,雖然那次方眾確實是欺騙了我,但因為我沒有受到什麽利益上的損失,所以我並不記恨方眾。

等待一個人會拉長對時間的感覺,我在椅子上老老實實地坐了五分鐘,就好像坐了五十分鐘那麽久。

我擡起自己的手腕,看到手表上的分針只走了那麽一小格距離感到有些沮喪。這不怪方眾無禮,是我按照約定的時間提前早到了一會兒。

只是五分鐘的等待就讓我覺得如此漫長,誰知道我還要等多久?方眾的助手說他一會兒就會回來,這個“一會兒”代表多久沒有人知道,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一會兒”這個詞有太多的未知。

或許是受了工作不順心的影響,我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焦躁,我必須得找點事情來打發這無聊的等待時間。

方眾的這間辦公室是同普通的辦公室沒區別,但我發現他辦公室的墻上掛著幾幅特別的圖畫。

說它特別,是因為那幾幅圖畫並不是什麽風景或人物,而只是簡單的圖形。

在第一幅圖中,畫的是一組相背的放射線,看上去像是一對蝴蝶的翅膀骨,只是在這對“翅膀骨”中間被硬生生地插.入了兩條平行的直線,就像兩枚長釘一樣。

當我盯著那兩條直線看時,我發現它們其實並不直,而是略微向外彎曲一些。

第二幅圖要比第一幅圖覆雜些,多條藍色的條紋像編籮筐那樣交錯著,在藍色條紋交錯的地方則變成了紅色。這樣不規則的交錯讓我感到有些眼花,更可況還有一個螺旋貫穿其中。

我不太喜歡這種眼花的感覺,所以我把視線平移到旁邊的另一幅圖上。這幅圖畫得是一個高速轉動的圓。

我不明白那個圓為什麽會在圖中高速旋轉,禁不住好奇心的我,用手指碰了碰那幅圖,它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只是一幅普通的圖。

“這其實是一幅靜止的圖。”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冷不丁地傳來。

我嚇了一跳,急忙縮回了自己的手指,回頭看到了方眾。

“靜止的?我明明看見它在轉而且轉得很快。”我又看了一眼那幅圖,它確實是在轉動。

方眾將目光投向我前面的圖畫,徐徐突出了兩個字:“錯覺。”

“錯覺?這是什麽意思?”我現在愈發不明白方眾的意思了。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存在。”方眾說完這句話來到我的旁邊,指著那幅有螺旋的圖畫問我:“你是否覺得這裏面有一個螺旋呢?”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其實不是一個螺旋,而是一組同心圓。”方眾臉上有露出我第一次見他時的笑容。他的這種笑容是如此令我深刻,因為我覺得這種笑容就是一個騙子行騙成功慶祝勝利的笑容。

我自然是不信方眾的話,我將手指放在那個螺旋最外面一圈的某個地方,然後順著那條弧線畫了下去。本以為會一直旋下去直到圖的中心,結果我的手指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我最初的地方。

我有些不甘心,又換了一條弧線,得到的是相同的結果。

“這是費雷澤螺旋,旁邊是黑林錯覺。”方眾說完指了指我剛剛看的頭一幅圖。

“你感覺那兩條線是彎曲的,但它們實際上是兩條平行線。”方眾說。

由於那個費雷澤螺旋證明自己感覺到的不一定是正確的,對於方眾的話,我有幾分信任。我用雙手的食指比了一下,那兩條直線果然是平行的直線,我的眼睛再次欺騙了我。

“這真有趣,感覺就像魔術一樣。”我放下自己的手,笑著對方眾說,這下自己完全信服了。

“其實,那不過是周圍事物的存在影響到了我們對事物本身的認知罷了。”方眾笑著說。

這次我覺得方眾的笑容完全是善意的,不再像以前那麽有些令人反感。

“可那個高速旋轉的圓是怎麽一回事,那幅圖裏面除了那個圓也沒別的東西啊。”我看著最後那幅圖問道。

方眾聽我這麽一問,立刻收起了笑容,他楞了一下沒有給我答案,而是說道:“那也是一種錯覺。對了,你不是來找我做心理咨詢的嗎?時間寶貴,我們開始吧。”說完他坐到他辦公室後面的那張椅子上。

我這才想起我這次找方眾的目的,於是也隨方眾坐到他對面同樣的一張椅子上。

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和方眾的交流是非常愉快的。

在我來之前,我以為心理醫生和那些穿著白大褂質問病人病情的大夫沒什麽區別。我和方眾的這番談話,更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我還時不時被方眾幽默的話語逗笑。

“如果你們公司對你的付出沒有給予你相應的回報,你就跳槽到你現在公司的競爭對手那裏好了,順便將你手上的客戶資源也帶過去。這下你們公司便會認識到你的重要性了。”方眾笑著說。

“那麽做不太好吧,這次公司對我確實不公,但離開公司到一個新環境,也不見得會做得更好吧。”我說。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算了,其實我們公司對我還沒有苛刻到非讓我離開不可的地步。”

聽我說完這些話,方眾笑著搖頭對我說:“你看你現在都替你公司辯解了,你難道還在意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嗎?”

是啊,說到底我心裏對公司雖有怨言,但讓我離開我還真做不到。

“人人都會有不順心的時候,所以看開些吧。和我相比,你遇到的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方眾說。

“噢,方先生你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嗎?”我好奇地問他。

“我妻子出軌了,我離婚了。”

這件事情果然要比我的那件事情要嚴重。

方眾接著和我說起他的那番遭遇,原來方眾和我一樣,都有一個小自己十歲左右的妻子。他說,因為自己的妻子比較年輕,所以依舊比較愛玩。一開始他對自己妻子的晚歸沒有在意,直到他發現他妻子外面有人之後,他取得證據並提出了離婚。

“你是怎麽知道你妻子出軌的?是別人告訴你的嗎?”我沒有聽到方眾講他是如何發現自己妻子出軌的,但這恰恰是我最想知道的,因為方眾的事兒給了我某些觸動。

“不是,是我發現的。我的妻子忘了我是個心理醫生,我能從她平時異常的行為裏覺察出。”

“那方先生你是怎麽覺察出的?”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喜歡回家,而且註意打扮,穿衣有時候甚至是有些暴.露的,對你的關心不聞不問,當然對你的事情也關心甚少。總之,就是疏遠你,對家也不留戀,畢竟外面有更多吸引她的東西。”方眾說得算是詳細了。

這種詳細的描述讓我的後背不知不覺滲出一層冷汗,我懷疑同樣的不幸已經降臨在我身上。

“好了,我終究是要醫治你的心結,我看你現在只要坦然面對你的處境,正如你說的那樣,你現在還沒有到非離開公司不可的地步。既然你改變不了什麽,那還不如一切順其自然。有時候我們心裏的不快樂,往往是由於我們對周圍環境的誤判。”方眾說道。

我點了點頭,方眾也許不知道,他雖然幫我醫治好了工作上的心結,但卻讓我在另外一件事兒上,有了心結。

“你幫我在這裏簽一下字,雖然給你做心理治療是免費的,但我還是要做一個記錄。”方眾說著遞給我一個夾子,他手指的地方是客戶的簽名處,我接過方眾手裏的筆,恍恍惚惚地在那裏簽下我的名字。

方眾接過我遞回來的夾子,笑了一下說:“原來你是這個‘鄒’,我一直以為你是那個周末的‘周’。”

“是嗎?可能是我的發音不太準確吧。”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說實話,我現在壓根兒沒心思去想方眾到底認為我的姓是哪個字,我現在只想立刻回家。

我離開方眾那裏時,目光又落在那個高速旋轉的圓上,它好像比剛才轉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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