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太子侍讀

關燈
太子侍讀

“太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魏辭盈被一名身著鎧甲的男人拎著衣領,她全身僵硬地勉強扭過身去,費力看向那個護衛模樣的人。

他面色冷郁,劍眉星目,目光銳利如鷹。聽聞這個自稱知府千金的女子說有急事要稟告太子,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發出一聲冷笑。

“大人!此事關乎皇帝安危,求您幫忙通傳,求您了!”魏辭盈語速極快,她瞥向一旁登船的隊伍,愈發焦急,兩滴淚水掛在眼角。

聽聞“皇帝安危”,他的神色終於有所松動,英氣眉眼一挑,思索片刻,伸手召來兩個護衛:“你們把她看住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離開半步!”

說罷,他走向太子,在太子耳邊低語幾句,太子隨即側過臉,微微皺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向她。稍頃,那個男子又走了過來,冷冷地沖她勾了勾手指:“你,隨我來。”

魏辭盈隨著他寬闊的背影,來到了太子面前。她立刻跪倒在地,叩首道:“此行恐有危險,懇請太子殿下勸說皇上,改變聖意!”

說完,她擡起頭,堅定不移地盯著太子的眼睛。太子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猶如一只沈睡的猛虎,雖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面色如常,眼神慵懶,卻散發著不容踐踏的威嚴,一舉一動都頗具氣派。

他擡眼看了看那位持劍男子,左手隨意地轉動右手手指上精致透亮的玉戒,緩緩問道:“你有何憑證?”

魏辭盈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回太子殿下,臣女自幼心中時有暗感,每每面臨兇險,便覺恐懼萬分。自來此碼頭,心底的恐懼便如潮水般湧來,似有莫大的危難在前。”

“胡說!”太子眉頭緊鎖,將手臂重重甩下來,“來人,將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子帶走,聽候發落!”

魏辭盈心中一急,向前跪行兩步,卻被兩名護衛粗暴地按住肩膀,動彈不得。她掙紮著喊道:“太子殿下,臣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願受天譴!”

太子臉色陰沈,揮手道:“此等妖言,竟敢惑於聖駕?晏禮,把她的嘴堵上,帶下去!”

魏辭盈雙手被縛於身後,麻繩緊緊地將她全身捆住,動彈不得。最先攔住他的那名護衛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團棉布,掐住她的下頜,疼痛逼迫她不得不把嘴巴張開,另一只手則快速將棉布強行塞進去,魏辭盈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她毫無還手之力,被拖到太子所乘的車轎後,身邊兩位兇神惡煞的侍衛死死地盯住她,魏辭盈心如死灰地癱坐在地。

她的嘴巴被堵住,胸腹皆被粗厚麻繩擠壓。頭頂高大樹冠蟬鳴不息,猶如白綾圈在她的脖頸上,不斷收緊,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就在此時,肺腑中窒息般的痛苦嘶鳴,隨著遠處皇帝一聲怒喝頓時停止,耳畔瞬間寧靜下來,嘈雜的聲音不再,只餘下凝固的空氣。

她起身看向岸邊,只見太子正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怒不可遏地盯著他,周圍的隨侍都低下頭去,大氣不敢出,不敢直面龍威。

他們隨即自岸邊向內陸走來,魏辭盈迷茫地看著皇帝和太子,就在他們路過車轎時,她隱約聽見太子說:“人已押解至此。”

隨後,他們走到不遠處一涼亭,魏辭盈看著父親亦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額頭似有冷汗。

魏辭盈心中正疑惑不解,卻見自涼亭後,兩名官員被押解而出,官帽俱已摘下,見到皇帝後立刻跪倒在地,全身顫抖不已。

“據查你二人貪墨鹽稅,以次充好,是否屬實!”天子一聲怒喝,如雷霆萬鈞,驚起林間飛鳥,萬籟俱寂。

亭下二人已是泣不成聲,磕頭如搗蒜,口中不斷哀求:“皇上饒命!”

“爾等身為一方父母官,下刮民膏,上欺朝廷,中飽私囊,妄為人臣!魏齊源!”隨著皇帝發令,魏辭盈看到父親戰戰兢兢地跪到那兩人身邊。

“朕委你江寧知府,今你治下竟出現此等醜事!朕限你五日內徹查全府各級官吏,凡有貪墨,一律上奏太子。若有遺漏,朕決不輕饒!”

“臣領旨,定當竭盡全力!”魏齊源的聲音明顯地顫抖著,亦是不住叩首。

皇帝看向太子,嘆氣道:“太子,你且在此停留幾日,加以督查,若有異常,即刻密奏。”

“兒臣遵旨。”太子應道。

他話音未落,目光便被遠處江上的奇觀吸引,指向江面,眾臣後妃皆是轉頭驚呼。

“是龍擺尾!”魏辭盈不由得輕聲呢喃,她心中的恐懼,原來應在此景。

那水柱自江面一飛沖天,宛如巨龍攪動江水,翺翔天際,氣勢恢宏,即便遠觀亦是不寒而栗。

隨即,太子掀袍跪於地面,恭敬地說道:“父皇方才處置兩名貪吏,便出現水龍擺尾這一百年不遇的奇觀,實屬天降神跡,陛下真乃真龍現世也!”

“陛下英明神武,真龍現世!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的呼聲自大片跪伏的官員中傳來,聲浪震得魏辭盈腳下地面都被撼動,她也隨之跪了下去。

經此一遭,皇帝雖不再龍顏震怒,卻已然沒了游江的興致,下令提前返程。

魏辭盈仍是被綁在太子車轎旁,人群漸漸散去,她卻像被遺忘在此,無人問津。

“魏辭盈?”一個溫柔清澈的男聲悠悠傳來,魏辭盈從車轎後站起來向外張望,卻看到了那位“晏禮”,不禁畏縮著後退了幾步。

那人卻全然不似剛才的冷酷,面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雙目彎成兩只小舟,蕩漾在飽滿白皙的面龐上。

“別怕,我是來救你的。”他緩步上前,拔出佩劍,魏辭盈見狀嚇得連忙閉上了雙眼。

劍影閃過,她身上的繩索倏地散開,睜開眼,卻見他含笑的面孔出現在眼前,一只手輕輕托住她的下巴,小心地將塞在口中的布取出。

魏辭盈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驚魂未定的恐慌,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姑娘受驚了,在下特來向姑娘賠罪。”那人禮貌地行了一個士人的抱拳禮,噙著笑說道,“在下是太子伴讀,一等禦前侍衛,裴鈺,字晏禮。”

見魏辭盈仍是戒備地看著他,他接著說道:“姑娘所言,在下無一不信,只是未有確鑿依據,不敢對太子錯言,只得暫且如實稟報太子殿下,另尋他法阻攔聖駕。”

魏辭盈將信將疑,蹙眉道:“所以剛剛的事情,是你……”

“正是在下將兩名貪官提至此地,並勸說太子殿下立即稟報陛下。”裴鈺誠懇地說道,“此二人原是江寧府下兩縣令,昨日查實其罪行,本欲於聖駕巡游後再告知太子殿下,但因姑娘所言,便提前行事。”

他說得懇切,舉止更是真誠禮貌,與方才判若兩人,倒真像是如他所說,剛才是在太子面前“作戲”。

魏辭盈禮貌地笑了笑,心底感激,亦是行了標準的福禮,回應道:“即是如此,多謝公子相助,民女感激不盡。只是天色不早,我們就此別過吧。”

“姑娘,且慢!”裴鈺疾步上前,急急拉上她的衣袖,魏辭盈一驚,欲要抽手回來,卻沒能拉動,疑惑地看著他,“還有一事,請姑娘幫我!”

魏辭盈轉身面對著他,疑惑地盯著他,不知自己一屆白身女子,何以能助這位太子侍讀一臂之力。

“姑娘適才聽聞,陛下已下旨,由太子殿下督辦江寧府貪墨一案。太子殿下對此事極為重視,特命在下微服暗訪。只是在下生長於京城,對江寧府風土人情知之甚少,恐有疏漏,故想請姑娘協助共查。”

魏辭盈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民女不過閨中之人,對國家大事所知甚少,只怕幫不上公子什麽忙。”

“姑娘莫要自謙!”裴鈺的眼中倒映著夕陽餘暉的溫暖光亮,“在下早有耳聞,江寧魏知府家有一女,聰慧好學,自幼於私塾熟讀經史子集,想必便是姑娘了。更何況姑娘生於江寧府,對此地世俗民情自然比在下更為熟悉。若有姑娘相助,必定能事半功倍,還百姓一片青天!”

裴鈺激昂的一席話,說的魏辭盈心頭一動。她在私塾學習古今經典,自然是對其中治國理政之道有些興趣,內心時而洶湧澎湃,恨不能親自實踐一番。

奈何身為女子,她也只好將這份雄心壯志埋藏心底,只當充實眼界罷了。

如今有機會與禦差一同微服私訪,徹查貪腐,造福百姓,她自然心向往之。只是她既怕自己學疏才淺,耽誤正事,亦是對諸多未知的門道,心懷擔憂。

裴鈺見她猶豫,便安慰道:“姑娘不必擔憂,若有任何差池,在下自會一力承擔,絕不會連累姑娘。就如今日之事,唯有你我二人知曉。”

魏辭盈被裴鈺的真誠所打動,沈浸在他描繪的畫面裏,心道:遇上一如此信任自己的“感覺”和能力之人,又有什麽可擔憂的呢?

她心中再無顧慮,點頭應允,卻又想起了什麽,突然傷懷:“只是民女乃一介女流,如何能隨意出府,與大人訪查民間呢?”

裴鈺似乎早有預料,神秘地笑了笑,湊到她耳畔,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惹起酥麻癢意:“請姑娘放心,在下已私下與令尊商議妥當。”

魏辭盈驚訝地看著裴鈺:“父親如何會同意?”

“在下自有妙計。”他的尾音上揚,俏皮地眨了眨眼。魏辭盈被見他胸有成竹,自是按下不提。

翌日,裴鈺親至魏府接她,雙手環抱於身前,上下打量著眼前女子。

她腳踩一雙繡花鞋,鞋面繡著幾片錯落有致的竹葉,淡雅而又不失韻味。穿著一身素雅的煙霞色長裙,裙擺輕盈如霧,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

她的裙上繡著精致的蘭花圖案,花葉層疊繁翠,仿佛真花盛開在裙擺之上,讓人不禁驚嘆繡娘的巧奪天工。

上衣是一件同色系的短襦,剪裁合身,凸顯出魏辭盈勻稱的身材。襦上繡著幾朵飄逸的蘭花,清新淡雅,與裙上蘭花遙相呼應,更顯得氣質高雅,不落俗套。

衣袖寬大,袖口處是精致刺繡的蝴蝶圖案,翩翩起舞,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飛離衣袖,飛舞於花間。

她的腰間系著一條淡綠色的腰帶,與衣裙的色彩相得益彰,更顯得她肌膚如雪,腰肢纖細。腰帶上掛著一塊精致的玉佩,玉佩上雕刻有蓮花的圖案,亦是惟妙惟肖。

魏辭盈被他盯得面紅耳赤,眼神躲躲閃閃,垂下頭便不自覺地露出她修長如玉的脖頸。發髻上插著一支銀簪,亦是與她淡雅的衣裙相得益彰。

只聽得對面輕笑一聲:“既是微服私訪,便需有一合適身份。原想對外便稱我們是兄妹,只是見姑娘如此蕙質蘭心,倒襯得在下俗不可耐了。若說是兄妹,怕是旁人也不信。不若便假稱你我二人是夫妻,來此投奔親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