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嫉妒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憬，楚天舒略感憂傷地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中華文明確實博大精深，老話真的很有道理。雖然每次見到夏憬，他的臉色都會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再難看上個百分之二十，但是正所謂禍害遺千年，所以即便這樣了，他還是這麽活蹦亂跳，四肢健全，真的是讓人不禁有點失望。

楚天舒眼中的遺憾實在太過明顯，哪怕不知道她到底在遺憾些什麽，但這並不妨礙夏憬因為她這種明顯非正面的情緒而發怒。

“怎麽這個表情，看見是我，你很失望？”他目光微冷，神色陰沈地上前一步，完全擋住了楚天舒的去路。

看見你並不會讓我覺得失望，因為這意味著您還健在，這才是真正讓人失望的地方。楚天舒這麽想著，但還是無比失望地嘆了口氣。

她看了看自己搶到的最後一塊桃花酥，把盤子放回桌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氣質量下降，她突然沒什麽胃口了。

夏憬的怒氣因為楚天舒的這口氣更上一個等級，他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剛才看到你和宋愁一起跳舞了。”

說到宋愁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格外壓抑，整個人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看到了妻子另尋新歡的妒夫。

楚天舒對這件事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點了點頭。認識他們兩個人，加上有眼睛，只要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的人，都會知道他們剛才一起跳舞了，她不知道夏憬為什麽這麽大驚小怪。

難道是想表示自己視力正常嗎？

夏憬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承認得如此坦然。在他的想象中，楚天舒應該感到驚慌甚至是羞恥，而不是如此鎮定。他仔仔細細地盯了楚天舒一會兒，然後古怪地笑了笑，“…………你喜歡他？”

“你有病吧！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呢你？”聽到夏憬的話，楚天舒立刻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大聲罵道。

如果一起跳舞就是喜歡對方，那這些跳了好幾支舞還換了舞伴的人是什麽，在當場開imparty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憬這種會讓人產生誤會的話語，她不僅聲音不自覺地高了起來，連耳朵也有點隱隱發熱，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臟無比劇烈地跳動著，讓她分不清是因為被誤會產生的怒火，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楚天舒雖然口齒伶俐，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朝人捅軟刀子。夏憬沒見過她這樣不留情面的樣子，他驟然被罵，一時間竟然有些楞住了。

楚天舒卻因為他的話產生了莫名的怒氣，不準備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她冷冷地看著夏憬，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後摸了摸下巴，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是嫉妒了。”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果斷地下了判斷。

聽到楚天舒的話，夏憬臉色微變。他剛才只是匆匆一瞥，卻看見楚天舒和宋愁共同步入舞池，兩人動作親昵，明顯不是臨時趕鴨子上架的臨時搭檔，而是已經一起練習過很多次。

在柔和蕩漾的燈光下，人群湧動，他只能看見楚天舒的側影。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能看到她臉上明媚的笑意，那種信賴柔軟的神情，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

……………更不再會是她露出那種表情的對象。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對自己永遠只剩下了冷漠、厭惡、提防的神情，總是像防賊一樣的防著自己，甚至擔心自己會對她那個便宜妹妹做什麽。

只是雖然楚天舒歪打正著說出了他心中所想，但兩人的腦回路卻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是因為沒有朋友，找不到舞伴和你一起跳舞，看見別人都有舞伴，只有你沒有，所以嫉妒了吧？”楚天舒一臉嘲笑地看著他，語氣裏滿是嘲諷。

“這都是因為你平時的人品太差了，活該。”

“小少爺，你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為人了。”

楚天舒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幸災樂禍地說道。

楚天舒說的話和夏憬的真實想法背道而馳，但他還是因為對方冷嘲熱諷的態度而怒火中燒。這種怒氣與他剛才看到楚天舒和宋愁相視而笑後產生的扭曲情感交織在一起，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有什麽好的，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你了解他嗎！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對你好的……………”憤怒讓人喪失理智，夏憬幾乎是口不擇言地說道。

“他比你好多了！”

楚天舒冷漠地打斷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宋愁，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抱有什麽樣的感情，但即使只是朋友，她也不允許別人隨意詆毀他。

周圍的人被他們劇烈的沖突所吸引，漸漸圍攏過來。

旁人異樣的眼神讓楚天舒稍微恢覆了些理智，她精疲力盡地嘆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夏憬，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比你好。”

“你才是真正的人渣。”

聽到這樣的話，夏憬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嘴唇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他盡力忽略喉頭的哽塞，聲音顫抖地說：“………你竟然罵我………你竟然為了別人罵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眶微紅，像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夏憬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是青梅竹馬，為什麽會現在走到這一步。

楚天舒不僅對他避如蛇蠍，現在竟然還為了別人罵他。她的眼中早就沒有以往一絲一毫的情意，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卻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明明他們兩個才是一起長大，一直待在一起的人……………

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夏憬低下頭想。

面對他這種近乎絕望的控訴，楚天舒卻不為所動，她冷笑一聲，“對啊，我罵你，怎麽了？”

她看著搖搖欲墜的夏憬，繼續說道：“………你反應這麽大，估計是被罵得太少了。”

“所以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每天罵你一次。”

說完，楚天舒也不再看他，擡腿欲走。夏憬察覺到她的動作，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整個人還是面無人色，可是雙目赤紅，像是地獄裏剛爬出的惡鬼，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克制，重得讓楚天舒感覺到尖銳的疼痛。

楚天舒看著自己被牢牢桎梏住的手臂，語氣卻突然和緩下來。

“……………夏憬，你聽說厲知寒的事了嗎？”她原本緊鎖的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舒展開來，語調也漸趨平和，和夏憬說話的樣子像是朋友之間的閑聊。

楚天舒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溫和的態度和他說話，夏憬一時間有點受寵若驚，他楞了楞，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放松下來。

厲知寒？他倒是聽說過這個人，好像在楚天舒的生日宴上出了什麽事，還因此住院了………………

“………我聽說他住院了，怎麽了？”雖然不明白楚天舒的用意，但兩人好不容易有和平共處的時間，夏憬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是我把他送進醫院的。”楚天舒沒有嘗試抽回自己的手，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平靜地看著夏憬。

“如果你再不放開我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和他做院友。”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可以給他打個招呼，讓他給你傳授一點康覆經驗。”

楚天舒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朝夏憬的身下看去。實不相瞞，她已經想這樣做很久了。

夏憬被她的眼神盯得發毛，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讓楚天舒感到遺憾的是，夏憬還算是一個智力正常的人，所以哪怕並非出自本意，他還是放開了楚天舒的手。

楚天舒第一次為他的識趣而感到可惜，並在心中決定下次不再提前提醒。

可夏憬雖然放開了她，但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相反，他站在楚天舒面前，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在楚天舒漠然的回望中，他眼中的怒火逐漸褪去，最後臉上竟然揚起一點怪異的笑容。

“小舒，你真是長大了。”

他的眼睛彎著，裏面卻沒有一點真實的笑意。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像是愉悅，又像是有什麽事脫離掌控的咬牙切齒。

既然夏憬不需要被罵服務，那楚天舒也跟他沒什麽好說的了。至於他的話，無論是威脅還是誇讚，她都不感興趣。

楚天舒繞過對方，徑直往外走去。

每次遇到夏憬，都會讓人血壓升高。被他氣得完全失去胃口的楚天舒撩開窗簾，想去陽臺上透口氣，結果竟然看見了楚霧和宋愁面對面站著。

他們似乎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巧，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肉眼可見的慌張。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還處於思考狀態的楚天舒慢慢地放下窗簾，後退一步。

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的楚霧一個箭步上前，把門打開了。

她把楚天舒提溜了出來，然後大步走回舞廳，還幫楚天舒和宋愁貼心地關上了門，拉上了窗簾。做完這一切之後，楚霧像個門神似的站在窗簾前，確保不會有人打擾到他們。

一分鐘之內和楚霧完成場景對調的楚天舒：？

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宋愁身邊。

倚靠著陽臺的圍欄，楚天舒感受了一會兒喧囂的夏夜長風，又看了看了宋愁已經被汗水打濕的額發，發出了由衷的感嘆：“外面好熱啊。”

也不知道楚霧和宋愁怎麽在外面待了這麽久的。

穿著全套西裝早就滿身是汗，全靠一口氣挺著的宋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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