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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婢恭敬地回答道:“老夫人是當今自在王府裏時的乳母,後被先帝封為奉聖夫人,乃一品誥命。”

這樣的一品誥命含金量可與那些一品誥命夫人的含金量不一樣。

幾品誥命夫人大多都是夫君做到了幾品的大臣,隨後封妻蔭子,也就是說,這些夫人的誥命品級都是她們的丈夫帶來的,是聖上以示對大臣的恩寵而冊封的。

但奉聖夫人不同,她的誥命全是由她自身的功勞得來的,並且這位奉聖夫人的封號是由先帝賜予的,這就更為她的身份鍍上了一層金身。

女婢沒有解釋這些區別,只簡單的說了這幾句話,但周蕓悅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十幾歲的平民百姓家的小姑娘,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這兩者的區別。

“也就是說,便是秦府如今的當家夫人,見了雲老夫人也得先低頭。”這話說的並不客氣,所以周蕓悅也只是小聲說了說。

但作為雲老夫人的女婢,聽力自然是十分良好的,聽到這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眼神有些意外。

這周姑娘看似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沒想到對這些事倒也門清,看來小姐的朋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一行人到了雲府,來迎接的是雁姑。

“老夫人身子還未好,躺在床上歇著,還不能見客,失禮之處,請客人見諒。”

周母連忙的:“府中未曾有怠慢,何有失禮之處?”

“老婦人身子重要,等老夫人身體好了,我們再來拜見。”

既然住進了雲府,這是她們占了便宜,自然是客隨主便了。

何況雲老夫人年紀這般大了,又是這樣的身份,旁人有什麽可以指摘的地方?

“小姐還在服侍老夫人吃藥,吩咐我先來將兩位送到客房安置,請兩位客人跟我來。”

雲府的寬敞自然不是周蕓悅之前與秦艽住的租賃來的宅子可以比的。

兩人跟著雁姑來到了客房,說是客房,其實更是一圈獨立的小院子,十分的雅致。

“老夫人一腔慈愛之心,想到要將小姐接回來,便出門置辦了不少東西,還請了京中有名的女裁縫上門來量裁新衣。”

“小姐便也請了裁縫與周夫人和周姑娘一起裁衣,周夫人和周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先回房歇息,這些東西自有婢女們歸置,一會兒裁縫來了,再來請周夫人和周姑娘過去。”

周蕓悅自然知道這些不可能是秦艽吩咐的,說白了,便是她們入住了雲府,要是出門,人看的都是雲府的臉面,她們之前又不富貴,衣物自然是樸素的。

為了雲府的臉面,這兒的主人自然要將她們從頭到尾的打扮一番,雲府看起來財大氣粗,也不缺這點東西,說是秦艽讓她們做的,自然只是說來給她們聽的好話。

周母有些不適應,這些已經超出了她的見識範圍,只知道這些貴人說話不容辯駁,以及辨不清楚這之中的事情,也不敢當面拒絕,是瞧了瞧周蕓悅。

周蕓悅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向雁姑道謝道:“多謝老夫人了,也多謝秦姐姐。”

雁姑笑了笑,溫和道:“那我便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雁姑出了門,周母這才敢開口問道:“沒有說我們來這府中還要收人家的東西的,這是不是不太好?”

周蕓悅搖了搖頭,安慰道:“母親放心吧,這些沒有什麽不能收的。”

見周母還是一副不安的樣子,便笑道:“富貴人家時常有那打秋風的,人家手裏隨便漏漏,便夠尋常人家吃上個一年半載的,母親便當我們如今是來打秋風的就好了。”

周蕓悅一陣調笑,氣的周母翻了個白眼:“凈說些四五不著六的話。”

隨後,周母又有些憂心道:“雖然秦帆只是秦艽小姐認的義兄,那也是正式請了人寫入了秦家族譜的。”

“如今,秦艽小姐找到了這樣的血親。”周母有些擔憂的打量了四周的擺設,“我怕你們這婚事……”

不管怎麽說,但如今都是秦艽名義上的兄長,人家認了秦艽,不可能撇開秦帆不管,雖說沒有血緣關系,但雲府多少會給秦帆一些支持,這是看在秦艽的面子上。

可也像周蕓悅說的那樣,富貴人家隨便露露手,也夠尋常百姓過活的了。

周家本也與之前的秦家有些差距,要不是秦家出了事,周逢喜如今看著也有些前途了,他們這婚事本也是有些不對等的。

如今,秦艽有了這樣的身份,周蕓悅和秦帆的差距更是拉大了,周母原本就擔心周蕓悅嫁妝不厚,會讓秦家以後有些輕視她,如今更是提起了心。

“原來母親是在擔憂這個。”周蕓悅恍然大悟道,“我還以為母親是因為秦姐姐如今的身份不同呢,怕秦姐姐不和我做朋友了。”

周母搖了搖頭:“說些什麽小孩子話?”

“就算她沒有被雲老夫人認回來,人家原也和你不同,就算不與你交朋友,那也是正常的事。”

“如今她有雲老夫人這樣的長輩,本也是回歸了她之前適應的身份,若是同你生疏了,你可不要東想西想的多了心。”

顧慮這周蕓悅還是個小姑娘,面皮薄,周母並未將話說得太重太透徹,只是周蕓悅也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怕她見了富貴迷了眼,心理覺得不平衡了。

可這能有什麽不平衡的,做貴女又不是只有個身份便完了,自身要學的東西規矩多了去了,以周蕓悅的性子,她是受不了這些的,就算她也出身官宦人家,也和秦艽有著巨大的差距呢。

何況周蕓悅又不是真的小姑娘,該懂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我當然知道這些了,母親不用擔心,何況秦艽姐姐也不是那等翻臉不認人的人。”

周蕓悅笑了笑:“您想了那麽多,怎麽就沒想到,雲府將我們接過來,一來是因為秦艽姐姐,二來可不就是因為我和秦帆師兄的婚事?”

就像周母所說,秦帆雖然是秦艽認的義兄,但那也是正經入了族譜的,雖然那時並沒有長輩主持,但也不能說這事不算數,畢竟若不是這樣做,當時的秦艽和秦帆一起住在八珍館可得被別人說道了。

世人對於禮法上的風氣還是看中的,蘇呼郡再是風氣開放也不會忽略這一點。

當時為了名聲認了義兄,如今又不認了,那那會兒孤男寡女住一起,就算有個啞叔在,可沒了義兄這層身份,也是要被別人說道的。

雲老夫人只要不想將秦艽嫁給秦帆,必然是會認下這件事的,但是終究不是自己的血脈,提攜秦帆也沒什麽作用,倒不如提攜一下周蕓悅,擡高一下她的地位,周蕓悅可是要嫁給秦帆的,與秦艽也相處的不錯。

周母連忙道:“別把婚事掛在嘴上,小姑娘家的羞不羞!”

周蕓悅撇了撇嘴:“蘇呼郡可沒這羞不羞的說法。”

不過周蕓悅也明白,周母這是擔憂,要是婚事真的出了什麽變故,在蘇呼郡倒是還好,但是在京中,要是再想物色個好人選,即便是有著秦艽的幫忙,有了被退婚的名聲,也是難事。

周逢喜瞧著樣子,勢必是要留在京中的,周母和周蕓悅一對母女,不跟著家裏唯一的男丁,難道還要單獨回蘇呼郡去。

可要是真被退了婚,回蘇呼郡去,也沒有合適的親事,當初在蘇呼郡要是有合適的人選,也不會秦艽的信一回去,周母便立刻雷厲風行的與秦家定下婚事。

周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算是你的福氣,還是你的黴運。”

若是婚事成了,那邊是福氣,若是婚事沒成,那邊是黴運了。

周蕓悅才不會擔心這個:“母親,別想那麽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成不成的,到了時間再說。”

周蕓悅起身打量了房間,她們如今待的是雲府給周蕓悅安排的房間,周蕓悅瞧著梳妝臺上還有妝匣子,隨手一開。

“哎喲!”周母嚇了一跳,“這……這般貴重……”

裏面竟然都塞滿了,有珍珠的金的銀的玉的頭飾,一瞧著便是適合周蕓悅這樣年紀的小姑娘戴的物件。

周蕓悅也驚了一瞬,但也不是被嚇住了,而是對雲老夫人的財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這下您可放心了。”周蕓悅笑了笑,“這般貴重的物件都隨手給了我,可瞧著不像是不想認這門婚事的意思。”

對自家曾孫女的朋友出手大方,即便家中再富貴也不是這樣大方的,凡事會有個度,如今這一看。

“確實是將我當秦艽姐姐未來嫂嫂的身份對待的吧?”周蕓悅湊近周母嬉笑道。

周母也安了心:“認下秦艽姑娘回家,自然也會認了秦帆的義兄身份,給秦艽姑娘義兄未過門嫂嫂的物件貴重些也是應當的。”

“想來這門親事,雲老夫人也是認下了的,如此一來便好,我也可以安心了。”

從禮法上來說,雲老夫人這位長輩可比啞叔更能做秦家義子秦帆的婚事的主,如今雲老夫人對她們定下的婚事沒有異議,自然可以令周母安心。

正好,此時又有婢女過來了。

“裁縫到了,請周夫人和周姑娘移步到隔壁宅院裏去。”

周母和周蕓悅回答道:“好的,麻煩帶路。”

周母和周蕓悅一起到了隔壁見裁縫去了。

雲府外,岑連青再次上了門,此時的他還沒有去陸府,只是接到了陸府的宴請,以為是陸家大爺已經將他之前的話轉告給了陸家二爺,宴請他是陸家二爺為了陸商周的事想要更詳細的問問情況,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赴一場“鴻門宴”,這麻煩事將要落到自己的頭上。

這次上雲府來,是因為雲老夫人去見秦艽暈倒之事傳到了聖上的耳邊,以為雲老夫人情緒太過激動影響了身體,特地臨時叫了岑連青趕緊上門問候,順便瞧瞧老夫人的身體情況。

迎接客人的人依舊是雁姑:“岑大人怎麽又來了。”

岑連青知道雁姑如今不太待見他,不過他臉皮厚,假裝沒看見雲府不歡迎的態度,殷勤的問道:“聽說老夫人情緒激動暈倒了,聖上十分擔憂,特地派我來瞧瞧。”

不僅從宮中開庫房帶了一堆藥材,更是把今天值守宮內的禦醫給帶了出來。

今日宮內值守的禦醫姓王,見怪不怪的對著雁姑拱了拱手,老夫人府中已經有一位常駐的太醫,架不住聖上對老夫人的關心,宮內的禦醫常被臨時吩咐去雲府轉轉,雁姑也基本上混了個眼熟。

“原來是王太醫,王太醫稍等,我去跟老夫人稟告一聲。”

雁姑正要走,岑連青叫住她,小聲問道:“那位秦小姐如今可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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