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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祖母?”

秦艽疑惑,她哪裏來的曾祖母?

周蕓悅也是一臉茫然:“什麽曾祖母?什麽老婆子?”

雇來的婦人道:“我瞧著那馬車挺氣派的,也不像是什麽騙子。”

秦艽和周蕓悅也在這裏住了有些時日了,知道她們在京中無親眷,家人幾乎都在蘇呼郡,更別說曾祖母這身份的人物從來都沒聽過,也沒見走禮,看起來不像是有這份關系的。

若是有曾祖母這樣的親眷在京中,她們兩個姑娘家何須自己出來租賃宅子住。

“我出去瞧瞧。”秦艽道。

門外,雁姑下了馬車,等在前面,忽然瞧見一個面上有疤痕的姑娘走了出來,雖然面容有礙,但是無論身形氣度都是極好的,雁姑知道這就是那位秦艽姑娘了。

於是雁姑連忙上前對著秦艽行了一禮,隨後道:“秦姑娘,我是……”

“我的曾孫女……”待著哭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雁姑趕緊回身,雲老夫人已經等不及自己從馬車裏下來了。

年邁的老夫人被人攙扶著,顫顫巍巍的走下了馬車,秦艽忽然心中一緊,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雲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再不放開,開口道:“我的曾孫女……”

她擡手想要撫摸秦艽的臉,又見了那疤痕,又憐又疼又怕,抖了半天沒敢碰她,秦艽對上老夫人的眼睛,滿眼慈愛與疼惜,秦艽忽然心中一酸,忍不住低下了頭。

雲老夫人的手最終落在了她的頭上,輕輕撫著她的頭發。

“我……”秦艽開口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但這麽一位老夫人實在是讓她無法去揣測她的用意,於是將她們邀進了門。

“老夫人……有什麽話,不如先跟我進來再說。”

一行人進了宅子裏,雲老夫人瞧著這狹隘的宅院,更是十分憐惜,這幾十年的情感似乎都在此刻迸發了出來,踏進屋子裏被秦艽扶著坐下時已經泣不成聲。

這情形,周蕓悅不好再待,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讓秦艽來處理。

雲老夫人一哭,便傷心的止不住了,秦艽都還沒來得及搭話,雲老夫人便突然捂住心口,差點厥過去,秦艽連忙上前按住她的穴位,雁姑急得就要奔出去找大夫了。

秦艽對著雁姑喊道:“這位姑姑,勞煩你去找剛才那位出去的姑娘,讓她幫忙把我房中的銀針拿來。”

雁姑這才想起面前這位秦艽姑娘自幼學習醫術,松了口氣的同時連忙去找周蕓悅。

秦艽按著雲老夫人的穴位,一邊伸手開始診斷:這是大喜大悲,氣滯於胸,造成的突然心梗。

情緒起伏這般之大,又是這樣的年紀,雲老夫人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和秦艽說什麽,秦艽也已經隱隱覺得她們之間有血緣關系是真的了。

這麽大的年紀,要不是秦艽及時,一個心梗可能老人家就突然過去了。

周蕓悅拿著銀針跑了進來,後面跟著已經急得出汗的雁姑,秦艽沒有來得及註意旁人,連忙取出銀針。

秦艽解釋道:“老夫人這是一口氣堵住了胸口,待我用銀針將這口氣疏通,再熬點藥喝了,好好休息一下,便沒什麽大礙了。”

事情緊急,雁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忙道:“姑娘救人便可。”

雁姑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老夫人這麽大年紀了,很可能一下就直接過去了,這也是之前雁姑連順著老夫人的心意提出將秦艽接到身邊的那事,也要哄著老夫人絞盡腦汁的緣故。

要是老夫人在她們的看護下出了什麽事,便是聖上不是個昏君暴君,盛怒之下,她們也要小心自己的性命不保。

這會兒有老夫人的曾孫女親自施救,雁姑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連忙吩咐人回府中拿著豐聖夫人的牌子去請太醫。

秦艽忙活一番,雲老夫人也逐漸緩了過來,但是猛地來了這麽一下,對於老夫人的身體來說是很大的負擔,這會兒老夫人只清明了一下,便感覺十分疲憊,瞇著眼睛快要睡過去了。

秦艽扶著雲老夫人對著雁姑道:“這位姑姑,老夫人怕是得先睡一覺,正好趁這個時間去熬藥,您看是不是將老夫人先送回去?”

不是秦艽不近人情想要趕走客人,只是這宅子裏唯一一間空房已經騰給了周蕓悅的母親,而她的房間是她住的,那床是給年輕人睡得,硬得很,不適合老年人睡,要是睡一覺起來,怕是渾身都得疼。

這位老夫人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怕是睡不了這樣的床。

秦艽解釋了一番,然後補充道:“我方才紮的那陣是讓那股氣卸下去了,老夫人這才迅速入眠,若是就住在京中,路上不遠的話,也是能坐得馬車的,回去好好休息一場,比在這邊休息的效果要好得多。”

雁姑本也吩咐人將太醫請到雲府上,這會兒聽了秦艽的解釋,連忙道:“當然可以,我這就將老夫人送回去,只是要勞煩姑娘與我們一起,我怕老夫人醒了見不到姑娘又情緒激動了。”

秦艽猶豫了一瞬。

雁姑連忙將奉聖夫人的木牌拿了出來,秦艽曾是秦府的貴女,自然對有品級的誥命身份牌有印象,雖然不知道這位從未聽聞過的奉聖夫人是何人,但想來沒有人膽大到在天下腳下假冒誥命夫人。

“姑娘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先叫人送消息給親近之人,宅中的兩位客人也可以一同前去,我們定會好好招待她們的。”

秦艽搖了搖頭,她並不想將周蕓悅和周母牽扯進來。

“無礙,我這邊與你們同去。”

秦艽對周蕓悅解釋了當前這事,周蕓悅雖然擔心,但也覺得她不去比較好,等秦艽走了,她就去給那位陸公子送信,就算秦艽進了那處沒了消息,那位陸公子也一定會想辦法打聽,比她這等平頭百姓要有作用。

於是周蕓悅道:“那我聽秦姐姐的,就留在這裏,要是那位老夫人沒事了,秦姐姐急得給我們送消息回來,免得我們擔心。”

秦艽這才和雁姑一起,叫人將老夫人擡了出去送進了馬車。

一行人回到了雲府,秦艽將藥方開了出來,卻並沒有立刻去熬藥,而是道:“這位姑姑……”

雁姑連忙欠了欠身:“姑娘叫我雁姑便是。”

秦艽頓了頓道:“雁姑姑,老夫人平日裏應當有常用的調養身體的大夫,這藥方還是請那位大夫來改改吧。”

雁姑正是擔心她請別的大夫再看老夫人一遍的事惹了秦艽生氣,聽了這話,連忙道:“多謝姑娘了,我這就去請老先生給看看。”

秦艽點了點頭:“老先生比我知道老夫人的身體如何,用他的方子給老夫人熬藥更合適些。”

雁姑連忙退了下去,將秦艽留在了老夫人的房裏,旁邊的女婢們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間,一看便是很規矩的人家,秦艽一時之間以為回到了秦府,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距離她春日宴落水重生之事原來快有一年了,秦艽撫摸著自己臉上的疤痕,想起剛從前世重生之時那滿心的恨意恍若隔世。

如今再次想起前世死亡時秦韻的那句話——只要你死了,就都是我的了。

遇見了周蕓悅,這個謎題倒是一步被解開了,可正是因為解開了,她才知道秦韻對她的惡意是無法躲開的。

她原本以為那時秦韻說那句話,是指抱錯之事讓她們錯位了十幾年,那是秦艽該還給秦韻的人生,做一品大臣家的貴女和平民百姓家的廚娘,這樣的人生怎麽能一樣呢,那是僅憑各歸其位也無法補全的虧欠。

可如今知道了真相,她……

“哎……”秦艽嘆了口氣。

“我的……曾孫女……都怪……平熙年大案……該死……”雲老夫人似乎是累極了,開始說著夢話。

秦艽聽到她再次提起“曾孫女”這三個字,楞了楞,如果曾孫女真的是指她,那什麽叫“都怪平熙年大案”?

平熙年……那是十幾年前的年號了,那是她應該才剛出生,聽說後來聖上將這年號給換了,說是不好,但是秦艽在秦府的時候看過秦父的行醫脈案。

為了方便記日,都是按著年號編序的,是以秦艽對於平熙年的年號並不算陌生。

秦艽沈吟半晌,難不成,當年她和秦韻抱錯之事,和雲老夫人口中的“平熙年大案”有關?

可是她們抱錯之事,難道不是陰差陽錯……

等等,秦艽頓了頓,是所有人都在說陰差陽錯,沒有任何人說有陰謀,所以秦艽才會一直認為那是陰差陽錯。

可是細想卻是不對,秦禦醫和秦禦廚,雖然兩人是同姓,卻並無親緣關系,並且兩人官職品級差距也大,又因為職位的特殊,不常與大臣走動,特別是他們兩個人。

一個是皇宮的禦醫,一個是皇宮的禦廚,關乎著聖上的入口之物,不但不會有聯系,還要避嫌才是,這兩樣的兩家人,怎麽會將孩子抱錯?

傳言本就會隨著流傳的時間和廣度變得千奇百怪,可這件事的傳言,怎麽都只有一種?

除非……是有人刻意掐斷了其他傳言的流傳。

可是為什麽?

難道這抱錯之事經不起推敲?為何兩個大臣的孩子也能抱錯?這說明……當初兩位大臣身邊,特別是女眷身邊,十分的混亂,並且因此而引發的後續,又被有心人掩蓋?

秦艽直覺這之中一定還有什麽問題,她想,她恐怕之後要想辦法尋找關於平熙年大案的信息。

“平熙年……平熙年……”

秦艽靈光一閃,喃喃道:“陸公子是否也是平熙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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