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從病房門口望進去，用作搶救的各種儀器，慢慢的從父親身上撤下。

我終是意識到我失去了他

輔助搶救的年輕醫生哭成個淚人，抱著我說：“對不起，我沒能把大爺搶回來。”

我拍拍這個極度共情，又善良的小醫生說：“謝謝你，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他走的很安詳。”

我在門口極力控制著眼淚不要湧出來，因為我記得不能把眼淚滴到父親身上，否則他就走不了了。

母親也極力忍耐著，給父親整理遺容。

我走近父親，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看著他如睡了的樣子，心疼的快裂開了。

母親不放心的提醒著：“千萬別哭，你爸還能聽得到。別讓他不放心的走。”

我死命的捂著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伸出手輕拂著他的臉：“爸爸，放心的走吧，我會照顧好媽媽和我們的家。”

母親看我全身顫抖，把我拉到一邊：“兒子，你得挺住！你還有媽呢！你要挺不住媽媽怎麽辦？”說完，她“哇”的一聲哭進我的懷裏。

對呀，還有母親呢。我把她死死的攬進懷裏。輕拍著她，把自己的悲傷收在心裏，讓她放肆的哭一會兒。

情緒緩和後，我拉著母親回到父親身邊。

“爸爸，我和媽媽在這裏送你最後一程了。你不要忘了我們，我們會想你的。”

我知道，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做，父親的身後事還得我去張嘍。

因為根本沒有想過父親會離開的這麽急。

父親離開的衣服，用品等我一概沒有頭緒，身後事到底應當怎麽操作我也不清楚。

好在解放軍醫院的這點很人性化。院方第一時間幫我安排了，我看著他們給父親洗了澡，讓他幹幹凈凈的；給父親從裏到外換上一身新衣服，整理了遺容，讓他睡在冰棺裏。

我看著如睡了的父親，安祥寧靜，就像從來就沒有醒過一樣。

“你說你狠不狠心，說走就走了。走之前哪怕給我留下些什麽話呢？”我有些埋怨他。

“你爸是什麽都放心了，所以什麽都不用說了。”母親在旁邊安慰著我。

“還沒有帶你去承德玩呢，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呀。”我終是控制不住了情緒，大聲的哭了起來。

按風俗，需要停靈三天。

我將母親帶回酒店，讓她好好休息。

這時卻意外收到了一個短信：患者家屬，您好！我是幫您父親搶救的大夫。未能挽救生命於萬一，我深表愧疚。望您原諒，願您節哀。

我突然意識到，他是抱著我哭的那個小大夫。

我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大夫，您好！首先，我非常榮幸我的父親接受過您的照顧。其次，您是醫生，不是神明。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這不是您的責任。您是一位善良且共情能力超強的人，但您更是一名醫生，醫生有這麽強的共情能力只會讓您過度痛苦。我希望您這樣善良的醫生能專精醫學，以後可以拯救更多的病患。”

小大夫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在我的勸說下慢慢緩解了情緒。

“最後，用我母親的一句話和你共同消除負面情緒，人！當生則生，當死則死，能求一個善終也是一種福氣。”我們互相留了聯系方式，以後成了很好的朋友。

是呀，當生則生，當死則死。只是至親人的離世，讓我對人生的意義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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