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東北的天啊，一到冬天是真的冷啊。

那時候還沒有像現在一樣的掃雪車，除雪完全靠人力。

全民以雪停為令。各小學，初中，各單位，都上街掃雪。

我記得，當時我們小學分到的掃雪片區是和學校最近的一條主幹道。為了不阻礙交通，以馬路的中軸線為準一半一半的清掃。

對於我們這樣的小學生，說實話，掃雪是一項頂費體力的活動。所以每次我都是不願去的。雪停的時候，我總是以這樣或是那樣的原由不去學校。我討厭那大大的鐵鍬、討厭那結在雪底難以鏟除的冰、討厭那濺了一身和著泥的雪水。

幾次下來，父親發現了我的情緒。於是在一次雪停之後，他把我叫了起來說了一段讓我自今還記憶猶新的話。

“兒呀，爸爸知道你不想去。這樣又臟又累的活誰願意去呢？但是你不去，他不去，大家都不去。馬路上的雪就會凝成冰。那汽車就走不了。像爸爸這樣每天需要跑通勤上下班的工人怎麽辦？需要汽車運送貨物的人怎麽辦？老人摔倒了怎麽辦？還有什麽辦法能比把雪除掉更好的麽？”

“可那樣大的鐵鍬我真的拿不住，爸爸。還有每次掃完雪我都可臟了。”我還想和父親討價還價。

父親想了一下：“那爸爸給你做一個小鐵鍬怎麽樣？只適合你拿的。在給你們班級做幾個掃雪鏟，這樣我老兒子肯定能得到表揚。”

表揚這個誘惑是極大的，那個年代的孩子們充滿著榮譽感。

於是，很快在我手中就出現了一把趁手的掃雪工具——一把小鐵鍬。要比其他的鐵鍬頭更小，且細長，鐵鍬頭更尖。父親說在鏟雪或冰的時候會更省力。鐵鍬把握在手裏也剛好，操作起來更靈活。除了這個，父親還用木頭做了兩個除雪鏟。頭部寬且大的長方形，一個較粗的手柄牢牢的釘在長方形較長一邊中間，另一邊和地面接觸的地方父親還釘了厚厚的鐵片。

當我在一次出現在掃雪場的時候，我確實成了焦點，小朋友們紛紛要試一下我的小工具，別提多好用了。班級裏的男孩子為了體驗我的小鐵鍬根本不用我幹活，我只要在旁邊看就好。而那兩個掃雪鏟，沒有意外的又被學校充公了。為了這事，我們班主任還和學校發起了牢騷

“我們班的家長給做的怎麽什麽都好，什麽都給拿走了，那我們班用啥呀？校長。”

“哎，金老師。這不也是為了提升學校整體的掃雪效率麽。你看看你怎麽還生氣了呢？”校長站在了整體利益上。

“學校的整體效率是上來了，我們班的效率下來了。流動紅旗丟了你知道孩子們有多不服氣和傷心麽？校長。”班主任特別的不忿。

那時候的流動紅旗可以堪比我們的命。每周的流動紅旗能掛在班級門口是我們的夢想。全班都在為之努力。

“好、好、好。金老師，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每次掃雪，除雪鏟你們班一定會分一個，這樣行不行？”校長開始讓步。

“這樣還差不多。”班主任也算是認可了。

從那以後，每次只要有掃雪活動。流動紅旗就一定是我們班的。

而從那以後，我也愛上了參加掃雪活動。而那個年代全民負有的社會責任感，父親也很好的灌輸給了我。這份責任感也跟隨我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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