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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魔族盜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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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魔族盜墓

(一)

“姑姑。”

“回來了。”夭夭放下團扇,招呼端梵坐到她身邊。

“姑姑,南海二皇子跪在咱們臨淵閣都好幾日了。”端迎捧著一盤葡萄蹲身擱在案桌上,“咱們是不是放他寄來啊。”

“葡萄。”夭夭拈了一顆,剝了皮,放在小碟中,推到端梵面前,“你喜歡吃葡萄,你先吃。”

“誒呀,姑姑,您總是偏心端梵。”端迎嘟著嘴坐到夭夭的另一邊,拽著夭夭的胳膊推搡,“姑姑,二皇子就那樣跪在臨淵閣門口,不得入,也不請入。來往的使者可都看著呢。”

“是我要他跪的嗎?”夭夭偏頭瞪了端迎一眼,將一顆剝好皮的葡萄塞進端迎口中,“我只說了不允許他進,又沒說讓他在這兒跪著。”

“可,可您,您派端熙去傳話,不是讓他跪著嗎?”端迎有些疑惑,“不然他怎麽得了消息就長跪不起啊。”

“我只是讓端熙過去告訴他,無可奉告。”夭夭很是為端迎的智商頭疼,未來該為她尋一位怎樣的夫君方能不被她笨到被寫休書,“他來咱們這裏幹什麽,你不知道嗎?”

“不會是像西海水君一樣,南海也要求藥?”

夭夭實在無法繼續和端迎溝通。原來這丫頭十分淩厲潑辣,怎麽最近幾年,曾經的聰明蕩然無存,還時不時走神發呆,每每說句話也是答非所問。

端梵隔著夭夭,伸長了胳膊,往端迎腦門上敲了一記,“傻,他還能來幹什麽,他是來找穗禾的。”

“穗禾?”端迎拍著桌子,“哦,對對對,他是來找穗禾的。那姑姑準備告訴他穗禾姑娘的下落嗎?”

端梵被氣笑了,“迎兒,想來二皇子在外也跪了有幾日了,這幾日你可見在咱們這兒見過穗禾姑娘?”

“不曾,”端迎搖搖頭,卻又問道,“那要是姑姑將穗禾藏了起來呢?”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樣子嗎?”夭夭丟一顆葡萄到嘴巴裏,“再說,我就是知道,我又可能告訴他嗎?”

端迎再次搖搖頭。

“所以啊,端迎,我是真不知道穗禾的下落。我知道,眾蛇之皇祁山神女曾對你有恩,也是她給你指了一條道,讓你往東海走,之後才讓路過南荒的星蠻撿到了你。也正是這份恩情,我也沒有難為她的兒子。如今你若是看不下去,也可去將我的話轉達。我是真的不知道穗禾在何處。她來過,你也知道,但後來便走了。至於去了哪兒,她在四海八荒生活了也有兩萬餘年,這裏已是她的家,自然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過她想去什麽地方,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端迎謝了恩,風風火火就奔出了偏殿。

“姑姑,您看,端迎是不是有心儀的男子了。”端梵抿嘴一笑,“她從前雖也這般活脫,也沒見她這樣笨過。”

“倒是你,怎麽樣?”

端梵揮手在空中施了一結界,確定無人能偷聽後,方才開口,“姑姑,端儷拿著您的令牌,去請司命星君選了一個太平的凡世。我已跟著追蹤的靈決去過穗禾和端伶的落腳處。端伶的廚藝四海八荒是數一數二的好,想必不會讓穗禾和肚子裏的小娃娃受委屈。端伶的醫術也算是女仙中精進的了,我也會定期去為穗禾姑娘探脈。穗禾剛有孕便憂思過慮,傷心過度,所以胎像不大穩固。不過我已經囑咐端伶按照我的藥方,做成藥膳,補上一兩個月,再加上安心靜養,應該不會有大礙。”

“你做的很好。”夭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點點頭,又問道,“是端儷去找的司命?”

“是。”

“那司命可敲詐不到好處了。”夭夭暗笑,“要是端伶去,即便是有我的令牌。司命那只老狐貍,我也得叫他叔叔,還不知道要怎麽敲詐我們溫柔敦厚的端伶。端儷身上,他可就討不到便宜了。”

“同時雙生胎,模樣差不多,性子不一樣也屬正常。”

端迎再次風風火火的從殿外跑了進來。

“姑姑!”

端梵一聽到端迎的聲音,立馬撤了結界,好在端迎跑的急,也沒發現。

“姑姑,我已經將您的話轉告給二皇子了。”端迎猛灌了幾口茶水,“二皇子說若您知道穗禾的下落,還請務必告訴他。還有,還有就是,魔族仲尹大人派了使者在臨淵閣候著,說要見端梵。”

端梵一驚,立刻挺起上身,眉目凝重,望向端迎。

“見端梵?”夭夭眉頭一皺,“所為何事?”

“我問了,他也沒說明白。就是說魔族近日打開君王陵墓,發現有一位魔君的衣冠冢被撬了。那時只有端梵受少玩老祖所托去魔族君王陵墓取紅玉,是仲尹大人陪著去的。所以仲尹大人差人來問問……”

“問什麽?!”夭夭的脾氣上來了,“難不成,我堂堂瀛洲仙山會去偷他魔族一個已故魔君的陪葬?”

(二)

盜墓一事還要從一萬年前說起。

一萬年前,連宋和成玉成婚。少綰要用自己的羽毛給成玉做入洞房時舉著的扇子。於是少綰拜托正好要去魔族給旭鳳送草藥的端梵,去魔族君王陵墓大殿中將赤之魔族供奉的紅玉取一些,讓仲尹親自帶著去。

端梵在給旭鳳診過脈送過草藥後,跟著仲尹去了君王陵墓。端梵選了一塊紅玉,這一塊紅玉上的花紋,似一朵朵盛開的蓮花。而這時有人在外面通報,說旭鳳突然口吐鮮血。仲尹擔心旭鳳,急著回去看看,且取下靈石需要一段時間,而君王陵墓外人不能隨意出入,此次打開陵墓後,幾百年內是不能再次輕易打開的。所以仲尹留著端梵在陵墓大殿取紅玉靈石,自己趕回去看看旭鳳。

端梵想著,還真是關心旭鳳,這兩只男魔,倒也是不錯。

端梵回了仲尹,讓他快去,還告訴他,其實也沒什麽,旭鳳在收拾邪靈煉成的兇獸時由邪氣導致的傷,其實沒什麽大礙,剛剛餵過藥,血吐出來後就好了。

仲尹離開了陵墓,只剩下端梵一人。

等她收好紅玉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一陣眩暈。

端梵真身是一只鳳凰。

每隔五千年,要經歷涅槃。

她算過自己的涅槃之日是在後幾日,卻不想今日要在這魔族陵墓中浴火涅槃。

南荒到瀛洲仙山還是挺遠的,她撐不到回去。而魔族陵墓倒是最好的選擇了。

等到端梵從灰燼之中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涅槃的灰燼中有一顆魔族的元神。

端梵的母親是西王母坐下的青鸞,後因私自愛上端梵的父親而被逐出,懷上端梵的時候仍是神女。夭夭兩千歲時到東荒的山林裏玩耍,碰上了懷孕的青鸞,於是便隔三差五的送一些保胎藥過去。不論夭夭怎麽問,青鸞從不曾透露端梵的父親。端梵出生的時候,青鸞已經在墜魔的邊緣,青鸞拼盡全力抵抗,生下端梵,耗盡元神仙力而死。

端梵是夭夭養大的,開了瀛洲仙山之後就一直和端伊一起守著仙山。

青鸞死前求夭夭保管一件信物,能證明女兒的身份。是一塊青碧靈玉,是那個男子送給她的,若是日後有人來找便告訴端梵,若是沒有人來尋便不必告訴她,留個念想罷了。

(三)

端梵和那來使講不清楚,她的確在魔族君王陵墓中帶走了一個元神。但那元神是在她涅槃的灰燼之中出現的。她以為是她仙力的衍生,所以便帶走了。端梵曾查過這個元神的氣息,雖是魔,卻沒有暴戾的魔氣,想來也不是個壞人。

兩萬年前,在梵音谷濁息被凈化的差不多的時候,鳳夭上神去了一趟梵音谷,將解憂泉移到了瀛洲仙山。同時也將八荒六合唯一一株遵循舊歷十年開一花十年結一果的頻婆樹移植到瀛洲仙山。當然,每個果子的質量大不相,其中的珍品有生死人肉白骨,調仙澤修為之效。不過這珍品,幾千年也未必能結出一個。

兩萬年前,瀛洲仙山舉辦了一場比武大會。鳳夭上神拿出一個品質珍貴的頻婆果,作為拔得頭籌的獎品。旨在讓坐下仙使記住,立瀛洲仙山是為了救人。不管他們旁的精通什麽,他們總有一份醫者的責任,只要跟著她,就算是一個醫者。

端梵贏了那一屆的比武大會,拿到了一個珍品頻婆果。她本想珍藏起來,卻不想很快就將這個珍貴的果子用了出去。

她在瀛洲仙山所居住的冰泉是最適合元神滋養,重塑仙身的地方。想來魔族想要覆活,也必須同樣的過程。

用冰泉的流水重塑了元神的模樣。元神的主人是魔族,若是要用神族的辦法重塑肉身,除了頻婆果,還需更厲害的靈藥。

那人倒是個模樣不錯的男子,就這樣睡在冰泉中的冰棺,已經一萬年了。

(四)

煦旸睜開眼,有些模糊,也有些眩暈,再次閉上眼,又睜開。

他撐起身,低頭看著。

雙手?身體?他不是已經被妖尊控制的聶初寅給吸幹了修為和元神嗎?

“你醒了?”端梵拎著一包點心進屋,見冰棺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連忙跑到他身邊,“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了一萬年了。”

煦旸點點頭,“所以我還活著?是,姑娘救了我?”

“是啊,你還活著。我也是碰巧撿到了你的元神。想著許是跟我有緣,所以就把你帶回來了。”

“可,我是被人吸幹修為而死,應是身死神滅。怎麽可能,還會有元神?”煦旸想不通,卻也趕緊下床站起身,給端梵行了一個大禮,“姑娘救命之恩,再下定當報答。”

“倒是個實在人,還挺懂禮數。”端梵抿嘴一笑,扶著他再坐下,“還是先坐著吧。你才剛醒,可有什麽想吃的,我去給你拿些來。”

“不必麻煩姑娘。”煦旸擡頭看向端梵,“不知姑娘是在何處撿到我的元神?”

“南荒。”端梵不願告訴他具體的地方,以免他多問些什麽,“魔族的領地。還不知你如何稱呼呢,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麽?”

“再下,名叫煦旸。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煦旸?這名字聽著倒是耳熟。我叫端梵。”

接著端梵了解到,煦旸死於妖尊緲落煽動魔族的鬥爭中。煦旸倒也沒有驚訝緲落早已灰飛煙滅。

“那魔族如何了?聶初寅,你可聽說過?”

“聶初寅?你說的可是曾經叛變的玄之魔君聶初寅?他早就死了。當時姑姑聽說曾有人誆了帝後的狐貍皮,準備去扒了那人的皮呢。還好小燕魔君來了,說聶初寅早就被他的智慧打敗了。小姑姑還為這事愁了幾個時辰呢。”

“姑姑?可是白淺上神?帝後?”

端梵一拍腦門,“對了,算起來你被殺已經是三萬年前的事了,難怪你不認識。我們姑姑是小姑姑,是青丘女君鳳九和東華帝君的女兒。帝後就是青丘女君白鳳九。”

“他們,都已經,有孩子了?”

端梵瞧著煦旸臉上懷念且有些釋然的笑,“怎麽,聽起來,你似乎認識帝君和女君?”

“哦,我是魔族的人。帝君來過魔族商議緲落一事。所以曾見過幾次。”煦旸微微皺眉,“你,知道姬蘅公主嗎?”

“姬蘅公主?這個當然知道,想當年,我們小姑姑知道姬蘅曾一而再再而三癡纏帝君,導致帝君和女君的婚禮作廢,讓青丘丟了臉面,還讓女君下凡獨自生下滾滾殿下。跑到魔族去找姬蘅打架。姬蘅遲遲未受赤之魔君君位,小燕魔君說受姬蘅兄長之托,便替姬蘅同我們小姑姑打了一架,打了個平手。故而姬蘅公主應約同小姑姑約定千年之後再打一場。”

“姬蘅……公主,可有事?”

“說起來那姬蘅還要感謝小姑姑。要不是之後姑姑又將姬蘅教訓一頓,那公主殿下或許還在整日以淚洗面怨帝君無情。如今倒是多了幾分淡然。雖不曾嫁人,卻也開始學著魔族政務。估計是一直不想承君位,才一直不肯物色夫君。”

“那,燕池悟呢?魔族人皆知,那青之魔君不是從小喜歡姬蘅嗎?”

“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小燕魔君如今的愛人是幽冥司白冥主謝畫樓。早就和姬蘅公主沒什麽關系了。”

煦旸在心中感嘆,卻也無可奈何。就連燕池悟那樣赤誠心腸都不能繼續愛姬蘅,想來是姬蘅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端伊再次起身,對他笑笑,“你先在這裏安心休息。你已然蘇醒,卻還需要時日調養。我去給你做些吃食。你雖是魔族,可冰泉對你滋養元神比魔族的聖池還要靈。對了,你可還記得你的家人?”

“我……”煦旸吞吞吐吐,並不想如實相告,“我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只是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她是否還願意認我這個哥哥。”

“那你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好好養傷,至於你妹妹,若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去尋。”

“多謝。”

(五)

距離仲尹大人派使者到瀛洲仙山訊問端梵仙子已經又過去了三千年。

夭夭有意瞞著蘇陌葉,曾經連一個滿月酒都要去湊一湊熱鬧的夭夭三千年間沒有出過一次瀛洲仙山的大門。

蘇陌葉去求東華,讓他幫忙用妙華鏡找人。東華一向護短,很直接拒絕了。

到現在,鳳九才覺得,自己和姑姑的情路跟穗禾比起來,真不算什麽。從小嘗盡冷暖,第一次愛的人從未回應她,第二次愛的人和她在一起兩萬年,也敵不過愛過兩百年的女人覆活,不顧一切的奔向那個女人,全然忘了她還在身後。

鳳九很是為穗禾抱不平,想她當初同東華在一起兩千年,東華婚禮沒有出現又沒有去找她,她已是心如死灰。穗禾同蘇陌葉在一起兩萬年,而蘇陌葉一聽到阿蘭若覆活的消息,什麽也不顧就奔向阿蘭若,全然忘記了穗禾。雖說,在阿蘭若之夢裏,蘇陌葉同自己說過,阿蘭若十五歲時,他將她救出蛇陣,將她養到六十歲。雖費時血脈相承,卻是他的骨中骨,血中血。可蘇陌葉也說過,心中只有一人有何不好?鳳九一直認為蘇陌葉心中的人是阿蘭若,雖說近年來有聽起過說祁山神女有意為二皇子向穗禾姑娘提親,可是到底還是沒有成。而且,穗禾和自己不同。自己當年以為情傷,卻還有親人朋友的關懷,自己也就為帝君傷過心。可穗禾只是一個人,她已經為旭鳳傷過一次心。她和蘇陌葉,只怕不會像自己和帝君解開誤會就能重歸於好。

況且,他們之間的不是誤會。只是本能而已。蘇陌葉聽到阿蘭若覆活,本能的想要奔向她。在他的本能裏,阿蘭若比穗禾更重要。

現下睡在太晨宮的連宋就是因為對鳳九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們女人真是麻煩,這有什麽好比的。親自教養大的覆活了,第一時間,也可以理解。”

鳳九第一次十分硬氣的回了連宋,“那長依若是覆活,你前一刻還在和你身後的成玉說話,下一刻就全然忘了成玉,奔向長依,這也是情理之中?”

連宋為表示自己有道理,很硬氣點點頭,結果被端著茶盤和折顏一起進來的成玉撞了個正著。

於是這三千年,他只能睡在太晨宮的躺椅上。

連宋對東華這次難得的夠意思十分感激,盡管是讓他睡在躺椅上,讓人看笑話。這也比住的舒舒服服,成玉出不了氣不會原諒他強。

東華是這樣跟鳳九解釋的,他只是想看連宋的笑話而已。

“小白,你看。我就沒有舊情人讓你這樣操心。倒是你,聽說那蒼夷神君到現在還不曾婚配。我是不是該讓夭夭給他物色一個妻子?”

鳳九對於東華的幼稚已經很習慣了,他也不會真的讓夭夭給蒼夷神君找相親對象的。鳳九很相信自己的孩子,夭夭一定將穗禾藏的很好。而且很可能是藏在了凡世。她同東華曾經錯過兩百年,是因為誤會。可蘇陌葉沒得抵賴,他曾經最愛的人是阿蘭若。鳳九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該勸誰,索性閉門不見。

至於瀛洲仙山,煦旸一直在端梵的冰泉住著。

端梵隔三差五會消失幾天,不過到也沒有人發現過煦旸的存在。

穗禾兩千年前在凡世生下孩子,是個男孩兒。

知道這事的,除了夭夭,也只有端伶,端儷,端梵三人。

倒是端伶成了小水度的幹娘,為這事端儷還鬧了別扭。

孩子真身是一條金蛇。取名水度。

“繁花似錦覓安寧,但願閑雲流水度此生。”穗禾抱著孩子,看向夭夭,“我曾經對先花神的這句話不是很懂。如今過了這幾萬年,也到明白了些。曾經我那樣討厭錦覓,討厭她什麽不曾做過就得到表兄的愛,她初到天界,就得到月下仙人的喜歡。我就是嫉妒她,明明我那樣努力,憑什麽她生來就比我美貌。同樣是孤兒,憑什麽她得到的都是真心實意的關愛,而我卻活在爾虞我詐的算計之中。繁花似錦覓安寧,閑雲流水度此生。我想,我明白了。孩子就叫水度,也算是,謝謝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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