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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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驚喜大禮包,一切的真相!◎
通天也並非是感情用事的蠢人,他知道雲岫現在的情況不對。自然也不會大喊著‘我和雲岫是真愛,她絕對不會傷害我’這種話就毫無防備的進來。
只見通天頭頂混元金鬥,四面有誅仙四劍護持,可謂是全副武裝的進來。另外他卷走的玉佩是當年他和雲岫初見,從麒麟族分別的時候贈與她的。其中有一絲他的神念。這玉佩掛在雲岫腰間上萬年沒被摘下來。他藏在內裏的神念早就和雲岫的氣息融合。有它在,可以降低雲岫元神排斥自己的可能。
然而讓通天錯愕的是,他本以為進來後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抵抗雲岫元神的攻擊。結果卻見雲岫眉心三寸處的泥丸宮竟然是空蕩蕩的,壓根沒有元神的痕跡……
通天呼吸一窒,就算是身外化身都會有本體的一絲元神操控,什麽東西才沒有元神?自然是那些看似能活動,實際上卻是死物的傀儡!雲岫的身軀難道是傀儡不成?!
這就和後世的人發現,自己的朋友不是活人,而是會動的紙人一般可怕,通天的腦中立刻閃過無數念頭。然而此刻情況緊急,他還是壓下了這些疑問。轉而思索起了此刻最重要的事。如果雲岫的元神不再這泥丸宮,那他要怎麽喚醒雲岫?
三十三天的鴻鈞道祖連同天道都快急死了,就在鴻鈞道祖都快要不顧規則,出聲提醒通天的時候,通天憑借著這麽多年對雲岫的熟悉猛地想通了關竅。
大概是當局者迷,雲岫一直覺得自己是玩家,所以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創造魔方有多麽奇怪。然而所謂的創造魔方在通天的眼中只是一件奇怪的法寶而已。
雲岫有那麽多的天材地寶,就算是先天至寶都有幾件,也沒見她多麽珍惜,為何偏那個奇怪的六色玩意兒會被她珍重的藏在心口血肉之中?哪怕每次拿用都那麽麻煩也不改地方?並且每次用過都藏回心口。而且他當初詢問的時候,雲岫還含糊其辭的敷衍了過去。
通天之前猜測那大概是雲岫的伴生靈寶,人人都有秘密,這六色法寶如此強大,或許就藏著某些秘密,雲岫不願意說也很正常。
然而現在,通天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他和雲岫相處上萬年,他可以確定雲岫絕不是死物、傀儡。別的不說,若是沒有元神,她怎麽催動的那些法寶?怎麽施展的那些法術,怎麽以元神溝通天道掐算天機?
所以她必然是有元神的,只是這元神不在泥丸宮,而是藏在那奇怪的法寶之中。
回想起雲岫的那把劍就是那法寶變化而成,通天立刻從眉心鉆出,不等其他人疑惑,他就撲向了雲岫手中的那把劍。
創造魔方變成的虛無劍可不是誰都能碰的,然而隨著通天一狠心捏碎那枚玉佩。釋放了那一道融合雲岫氣息的神念。就這麽騙過了創造魔方的感知,闖了進去。
他這次的猜測無疑是正確的,隨著他進入了劍中,本來還想再次攻擊的雲岫猛地不動了!
通天本以為按照那法寶每次一出世都閃爍六色神光的動靜來看,起內部肯定也是五彩斑斕的,結果卻沒想到這裏面竟是一個廣闊無垠的世界,這裏沒有天與地的界限,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貧瘠而虛無。
通天有些疑惑這法寶內部的狀態,但也沒有細想,開始尋找起雲岫的元神蹤跡。
“雲岫?!雲岫?你在哪!”
此刻通天恨不得雲岫的元神來給他一道攻擊,這樣他就能通過攻擊的方向確定雲岫元神的位置了。好在隨著他的到來,這片凝固的世界似乎開始快速轉動。
砰!
這片虛無的空間忽然破碎,嚇了通天一跳,但緊接著大部分的碎片化作一個新的虛無的世界,小部分隨便化作了一顆珠子遁入新世界的深處。
一個個樣貌古怪,最矮也是萬丈高的怪獸或者怪人從中誕生,通天當即防備起來,卻發現他們只是自顧自的活動,一幅完全看不見通天的模樣。
他雖然迷茫卻並未多看,到處行走尋找雲岫的元神,結果卻在虛空之中看到了一朵美麗的青蓮被無數蓮葉簇擁著。
通天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青蓮是什麽,直這青蓮忽然盛開,一個偉岸的巨人手持巨斧從中走出!
“父神?!”
通天一驚,而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面,他眼見著盤古父神宣誓著,他要劈開這混沌,創造一個新世界,之前的那些萬丈高,十萬丈高的怪獸、怪人們憤怒了,怒吼著朝盤古父神圍攻而來,混戰之間,無數鮮血灑落虛空!
周圍的場景飛速變化,只眨眼間,戰鬥就結束了,盤古獲得了勝利,通天眼看著父神手持盤古斧劈開這虛無的世界,大道隱,天道現,盤古父神頭頂天腳踏地,最後力竭而亡,身體化作洪荒萬千山巒、河川,
這是……父神力戰三千混沌魔神,父神劈開混沌,創立洪荒?!
這一刻通天似乎明悟了眼前上演的一切,這是歷史的重現、歷史的倒影,可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麽混沌之前的那個虛無世界是什麽?把遁走的珠子又是什麽?
通天不知道,這片空間顯然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演下去,於是通天看到了洪荒之初,生靈稀少。三族逐漸興盛。然後……他看見了雲岫憑空出現在大地上。
他看著雲岫像是初生的雛鳥疑惑的看著這個世界,他看著雲岫摸索著自己的身軀,他看著雲岫坐在樹根上,拉開自己的衣襟,然後皺眉手持劍簪對準自己的胸口道:“好礙眼,還是切掉吧!”
“咳咳咳!”
雖然早就習慣了雲岫天馬行空的想法,但是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通天還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是他還沒遇見雲岫之前的雲岫?她是怎麽憑空出現的?他似乎沒在剛剛的三千魔神大戰之中看見過她。
周圍的環境還在飛速變化,視角卻從俯視大地的第三視角變為了只顯現出雲岫周圍的事物。通天看著雲岫也一路走來所發生的所有人,看著她用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把桃源山建立成了記憶中的美景,看著她笑,看著她鬧,看著她坐在石碑前一動不動,最後看著桃源山徹底崩塌。整個世界被一片血色汙染。
通天落到塌陷的桃源山上,雲岫抱著膝蓋坐在一片廢墟之間,她面無表情,眼神虛焦,顯然還處於神志混沌的情況下。但熟悉雲岫,又看了一遍她的記憶的通天卻知道她的憤怒和傷心。
他伸出手小心的握住雲岫的手,發現雲岫沒有攻擊他後,他心裏一喜。這說明雲岫還沒到真的六親不認的地步。
“雲岫,桃源山只是塌了,又不是徹底消失了,我們可以重新修好它,把它修得和曾經一模一樣,不,修得更漂亮!”
雲岫似乎聽不見他的話,一動不動的縮在那裏。
雲岫:自閉了,勿擾。
通天緊緊握住她的手,似乎想把自己內心的力量借給雲岫。
“我陪你一起,我大哥、二哥、陰陽老祖、時辰、小白、鎮元子、紅雲、青鳥、沙百靈、祖龍、元鳳……”
連續說了一連串人名的少年趕緊深吸一口氣:“你看。有這麽多人在你身邊,我們都陪你一起!”
雲岫頭垂得更低了,似乎不想聽通天說話,但這一動作卻讓通天眼睛一亮。因為這說明雲岫能聽得見他的話。
他就說嘛,他通天的摯友,鼎鼎大名的雲岫仙子怎麽可能會被小小的心魔操控,她只是心情不好放任了自己的情緒罷了。
於是通天膽子更大了,他伸出手,揪住雲岫的臉蛋,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聽著,量劫已至,你現在是入劫了,被煞氣迷了心智,可能還有了心魔,但我相信以你的力量肯定能掙脫的,雲岫,桃源山塌了,你就要一蹶不振,哭哭啼啼了嗎?”
“誰哭了,我才沒哭!”雲岫終於破功,嚷嚷道:“我只是有些郁悶,我的家沒了,還不允許我郁悶嗎?!”
“只是房子塌了而已,怎麽能算家沒了呢?你還有我這個朋友,有好多好多朋友,還有陰陽老祖、時辰他們這些家人。房子塌了,重新建就是了。我陪你一起再建個更漂亮的。”
通天嘀咕道:“我跟你說,這種事我在人族看得多了,那些人造的房子太不牢固了,隨便刮點大風就散架了。但他們最讓我佩服的一點就是他們自強不息的精神。每次有人的房子塌了,所有人都會去幫忙,新房子建起來後,他們就靠著那點貧瘠的野果、野菜和幹巴巴的烤肉慶祝一番,載歌載舞。然後住不到幾年,修修補補的破房子又塌了,於是再建,再修,真不知道他們怎麽能那麽開心的。”
雲岫撇撇嘴,正想說自己心裏正難受,不想聽說教,也不想學什麽大道理,誰知通天緊跟著就嘆氣道:“我說這些,不是說讓你和人族學習,你可是堂堂雲岫仙子,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殺人就殺人,我還可以幫你殺人。但是你這次捅的婁子實在太大了。你的劍氣劃破了九重天,天河水落到了下界成了大洪水。那些人族連同其他的億萬生靈都在洪水中嚎哭。這業力太深了,我實在為你擔心。我……”
還不等他說完話,雲岫就猛地站起來:“等等,你說什麽?大洪水?!你說我引發了大洪水?!”
正如通天所想,雲岫並不算被心魔操控。她此刻更像是一個醉酒的人,因為太過生氣和傷心,所以放任自己‘醉’了下去,而她真正的神智只躲在內心世界的小角落悄悄自閉。就算不管她,等到她想要清醒的時候,她就會清醒過來。比如現在。
隨著雲岫的情緒出現波動,那已經‘開花長葉’的心魔就砰的一聲,炸成一團黑紅色的魔氣迅速消散開來。
通天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創造魔方彈了出去。飛出來的他在空中穩住身形,趕緊看向雲岫,就見雲岫眼中的赤紅已經褪去,恢覆了往日的清明。
也是這個時候,雲岫終於聽見了億萬生靈的嚎哭聲,她此刻是萬丈高的巨人,所以一擡眼,就能看見整個昆侖墟都成了一片汪洋!
昆侖墟那些秀美巍峨的高山連同桃源山都不見了,只有三清的最高峰還保留了一點山尖!上面挨挨擠擠著許多瑟瑟發抖的巫人、飛鳥和走獸。原本的三座茅廬都沒了,只為給這些可憐的生靈更多地方落腳。而在十棵先天靈根的靈氣下,受傷巫人們的面色看著還不錯。
“謝天謝地,你們可算醒了!”
時辰趕緊飛到了她的身旁,詢問她的身體情況。而陰陽老祖等人都不在,不是他們拋棄了雲岫,而是他們在更遠的地方打撈那些落水的生靈,只留下了時辰來為雲岫和通天護法。
通天看見這幅慘狀也有些疑惑,當即詢問時辰,而從時辰口中得知,原來通天鉆入雲岫的長劍之中後,她就站立不動了。
而通天和她的交流看似短暫,但其實外界已經過去了數天。而數天來,天上的大口子就這麽一直漏水。天河水仿佛取之不盡一般,嘩啦啦的往下界傾斜。於是不只是中央大陸遭難了,整個洪荒都被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幸虧雲岫此刻有萬丈高,這水對她來說倒是沒什麽危險,然而她看著汪洋之中飄過的像素風的動物屍體,以及那些在浮木上哀哀鳴叫的飛鳥和走獸們,聽著更遠處夾雜在嘩啦啦的水聲中的慘叫、哭嚎,她還是覺得心口一陣發悶。
“這些都是我……我做的?”
雲岫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她沒想到按照原本命運軌跡,本該由共工撞斷撐天的不周山,天才塌個大窟窿漏水,大洪水才會出現的情形,現在竟是變成了她一劍劃破了九重天,造就了這般恐怖的災難!
因為雲岫並非完全被心魔控制,心魔放大了她的情緒,同時也是她的理智放任了憤怒蔓延。所以她也並沒有失憶,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做了什麽,記得東皇太一和妖皇帝俊死得有多慘烈。
對於這一點,雲岫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是帝俊先帶大軍攻擊的桃源山,是他毀了她一手建造的家園,無論她是否入魔,是否清醒,她的意志都會讓她親手殺了這個混蛋。
這場大洪水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事,她沒想到自己的怒火竟然會這麽強,她只是想報仇而已,可完全沒有想過鬧到這個地步。
“你不必太自責,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孽。”
一個冷漠沙啞的女聲傳來,雲岫立刻扭頭看去,就見在那些挨挨擠擠的牛羊、猿猴之間,還有兩個女性像素人,其中一個渾身是血的女性像素人靠在另一個人的肩頭。
雲岫嘴唇微動:“羲和……”
她腦海中迅速閃過羲和主動站出來給通天創造了機會,從而自己吐血重傷的畫面
雲岫看向羲和和常曦頭頂的血條,常曦的血條顯示重傷,但好歹還有救,但羲和的血條只剩下一絲血皮,並且還在不斷掉血。
亮血條意味著敵意,不過她們對她有敵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她前不久才剛殺了帝俊和太一乃至數萬的妖兵大軍。正因為如此,雲岫對她的行為很不解。
“你恨我,為什麽還要幫我?”
羲和沈默了一下。“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枉我一向覺得自己聰慧過人,結果竟是天底下最大的蠢人,為自己的妙計沾沾自喜,卻不知大禍臨頭。”
她氣息奄奄,剛說了幾句話就吐出一口血來。常曦剛忙讓她別說話了。但她卻不聽勸。
“我聽聞你糟了八十一天雷劫的時候,我開心壞了。我料想你經過這一遭必然有所消耗,於是我和帝俊商量,當立刻圍攻桃源山,搶回我的孩子們。又因為擔心巫族礙事,到時候大軍腹背受敵,所以我們選擇先奇襲巫族,想要盡快解決巫族這個麻煩,再來找你的麻煩……咳咳……”
“結果沒想到,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妖族和巫族竟然打了百年之久,更沒想到……原來量劫已至,我們都是入劫之人!咳咳咳!咳咳咳!”
羲和說到激動處,又是幾口血湧出,常曦眼中含著淚花,一邊給她傳輸法力,一邊道:“姐姐別說了,別說了。”
“沒用了,省著些法力吧,常曦,你答應過我的,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
羲和又咳嗽幾聲,已經是彌留之際的她對雲岫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們,我沒什麽好謝你的,之前幫你就算謝你了。現在……咳咳,讓我最後再看一眼我的孩子們吧。”
雲岫眼睜睜看著羲和的血條岌岌可危,沈默片刻忽然道:“我可以救你。”
雲岫的善心之中又夾雜了些許惡意,她想著,如果羲和求她,那她就出手救她。
然而羲和卻只是道:“我不需要救,我乃是妖族天庭的妖後,我身上背負的業力太多,我死了,對常曦,對孩子們都好,現在……咳咳……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們。”
常曦終於繃不住大哭起來,然而無論她怎麽哭求,羲和都不願意改變的心意,她相信雲岫可以救她,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死對所有人都是好事。
看著此刻的羲和,雲岫心底的惡意消失,她微微抿唇,順著羲和的意思把龍界中關押的十只小金烏放了出來。
這十只小金烏已經被敖蒼教導的很聰慧懂事了,他們被放出來後,還以為是最近的乖巧表現終於為自己贏得了自由。卻不想,一出來面對的就是瀕死的母親,之後又聽說了父親、叔叔已死的噩耗!
“不用想著為我們報仇。量劫已至,我們本就是死路一條,我是真心感謝她,感謝她救了你們一命。”
羲和茍延殘喘到現在還不肯死,就是為了想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此刻終於見到了,她的眼中閃過淚花。
說這話的時候,她頭上幾乎看不見的血條消失了。或許正如她說的,她此刻是真的在感謝雲岫的出手。
這位曾經強大過,威嚴過的妖後此刻用最溫柔的聲音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叮囑都說給了孩子。無論她做過什麽錯事,那一片真摯的愛子之心此刻都聽得讓人忍不住動容。
羲和最後看向自己最親的妹妹。“常曦,我的好妹妹,是我走錯了路,連累你至此……”
“不,不,姐姐……”常曦的眼淚不斷滑落,想要阻止姐姐的話。她不想聽這些臨終遺言,她只想她的姐姐活著!
但人世間的很多事是不會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的,生死恰恰是其中最殘酷、最不可更改的一件。
羲和笑著伸手替妹妹擦去臉上的淚珠。
“我已經沒有改過的機會了,但萬幸,你還有更改的機會,好好活下去,帶著我的孩子們,好好活下去。”
羲和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她緩緩閉上雙眼,徹底沒了氣息。
剎那間,十只小金烏撲在母親身邊嚎啕大哭,常曦抱著姐姐的屍身哽咽不止,那陣陣悲鳴聲當真是讓人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雲岫看過去,她發現羲和竟然含笑而終,那張像素臉的一絲微笑竟是讓雲岫品出了幾分溫婉美麗的味道。是因為確定孩子和妹妹能活下來,所以才笑著走的嗎?
暴雨還在不斷的下,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打在雲岫的臉上,身上,好在對於她這樣的巨人來說,不論是暴雨還是洪水對她都造不成什麽影響。真正對她造成影響的是那些哭聲。
天空被烏雲遮蓋,大地被洪水淹沒,雖說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也天光十分昏暗,所有人都在哭,所有生靈都在哭。那些哭聲不斷地往雲岫的耳朵裏面鉆。
雲岫忍不住朝洪水伸出大手,她的手就好似大船,輕而易舉的就從水中撈起了數頭在水裏掙紮游泳的壯牛,這些水牛雖然善於游泳,但是游個幾天幾夜也已經在累死的邊緣了。更何況水裏還有無數食肉的水生怪物在徘徊。
它們低低的哞哞叫了幾聲,似乎是在對雲岫道謝,又似乎在為逃出生天而慶幸。然而它們不知道的是,周圍的山都被淹沒了,唯一還露在外面的最高峰的山頂也擠滿了瑟瑟發抖的生靈,根本沒有它們落腳地方。
雲岫低頭看著這群像素組成的,方塊腦袋的可憐家夥們,一個認知逐漸清晰起來。
其實壓根不需要尋找什麽真實世界和游戲世界的答案,有些事的真相不就在眼前嗎?拋開這層像素風,拋開她所謂的玩家面板,拋開她這個異常存在,這個世界和她認知中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這個世界的生靈和她認知中的生靈也沒什麽不同。
這裏的人也都有自己的靈魂和意志,這裏的其他生靈也會哭會笑,哪怕是這幾頭牛,它們也在努力掙紮著想要活下來。
不需要什麽尋找線索,尋找答案,說得俗套點,只要她用心去感受,答案就在眼前,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隨著雲岫意識到這一點,剎那間,已經回歸到她心口的創造魔方閃爍出六色神光,雲岫只覺得眼睛猛地一花,她難受的晃了晃頭,結果睜眼再看時,眼前那些可愛的、惡心的像素風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擦去,整個洪荒世界第一次在她眼中展現出它們最真實的模樣!
“雲岫,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通天註意到雲岫似乎身體不適,趕緊過去,但因為兩人此刻的體型差別太大,他連扶一扶也沒辦法,只能定睛查看她的面色,嘴裏不停安慰道:“雲岫,你別太自責,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補救!”
“天河水無毒,最大的問題就是九重天被劃破的那道口子而已。你我合力,試試用息壤把它補上!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的,我們都會幫你!總有滔天業力,我和你一起承擔!”
少年人沒有那麽多的深思熟慮,只會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他的眼神是那麽真摯,以至於時辰都不由偏頭看了他一眼。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然而那萬丈高的白衣女修卻只是怔楞的看著他,視線一寸寸的掃過他的臉,掃過他的青衣,掃過他那高挑卻比成年人略單薄,脊背挺直好似青松翠竹的身形,最後再從他腰間的佩劍掃回他的臉,似乎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雲岫看著眼前淩空而立的俊俏青衣劍客,恍惚的想,原來這就是通天嗎?原來通天……你長這樣啊。
就在這個時候,雲岫的游戲面板自動彈出,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見面板上炸開絢爛的煙花。一個系統提示迅速冒出。
【恭喜玩家提前領悟到了世界的含義,驚喜大禮包提前開放!】
什麽?
雲岫驚愕的看著這一切,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連串的東西就擠進了她的腦海中,那就是她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答案和真相,不,應該說,那些答案和真相一直都在她的腦海中,只是被曾經的她暫時封印起來了而已。
她的眼前飛速閃過她作為人的一世,緊接著,畫面一轉,她再次看見了那個虛無荒涼的鴻蒙,看見了鴻蒙破碎後,混沌出現,三千混沌魔神應運而出。然而不同的是,這次她還看見了一顆珠子,正是通天也看見的,那顆鴻蒙破碎後,少許鴻蒙碎片凝結而出的寶珠。其名:鴻蒙珠!
鴻蒙珠遁入混沌,而混沌又有四件混沌至寶,完整的造化玉碟、混沌青蓮、盤古斧以及混沌珠,混沌珠正是鴻蒙珠。
當盤古斧劈開混沌之時,造化玉碟、混沌青蓮都應運破碎,鴻蒙珠本來也不該例外。但它或者該叫她,被大道壓制得厲害,初生靈智的鴻蒙珠雖然智商只等於三歲的孩子。但螻蟻尚且偷生。她不想就此破碎,不想好不容易生出的靈智消失。
於是她選擇了和天道一樣的做法,找人合二為一,從而彌補自己的不全。於是她找到了時間線上的雲岫,當然,這也可以看做大道給予的一線生機下必然的結果。
雲岫的魂魄被鴻蒙珠強行吸入其中,兩者的神智合二為一,從此誕生了一個新的神智,新的元神。
重獲新生的她依然給自己取名雲岫,顯然對這個身份更有認同感,同時也代表著她的野心,她不想當一顆寶珠,當被人掌控的法寶。她想成為人!一個自由自在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的人!
然而這對於她來說卻是一件非常難的事,因為她實在太過強大,強大的本體是她的幸運亦是她的束縛!對於她這種強大到了恐怖程度的混沌至寶來說。想要化形成人,就只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散去所有力量,向天道臣服,化作洪荒世界一個弱小的修士。第二種則是效仿盤古,直接證道,只有成就聖人,那量變引起質變的強大力量才能扭曲她那堅硬的本體,把自己扭曲成人的模樣!
她已經習慣了強大,任誰習慣了強大的滋味,都不會願意放棄這股力量,對著天道低頭,因為鴻蒙珠的靈智只有三歲,所以新生的雲岫意識更偏向曾經的雲岫,這絕不是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人生,這不過是長得像人卻套上了另一個項圈的牛馬罷了。
她穿越前給人打工,穿越後給天道打工,兩輩子都給人打工,那她不是白死了?白穿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自然選擇了第二種,也是最難的一種,證道成聖!重活一世,要搞就搞個大的,直接成就大道聖人!大道是沒有神智的,她成就大道聖人和天道平起平坐才最符合她渴望的自由。
然而證道成聖自然不是好成的,鴻蒙珠乃是鴻蒙世界破碎的部分碎片凝聚而成,這就意味著,她如果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想要以力證道,直接成就大道聖人。那麽她就必須走創世的路子!
創世有多難,看看盤古就知道了。他最後力竭而亡,止步於半步大道聖人。而雲岫比起盤古則是多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作為鴻蒙世界遺留的一部分,混沌至寶之首的她生來就有半步大道聖人的實力。
但壞消息卻是,剩下的半步比前面的九十九步半加起來還要艱難,她花了萬萬年都沒有寸進!
另外,雖然她的神智最開始偏向於雲岫,但是隨著萬萬年漫長時光的流逝,她逐漸被鴻蒙珠影響,她的情感越來越淡漠,她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平淡。她的人性在一點點的消失。
這讓新生的雲岫感到恐慌,不只是因為自己人性流逝的恐慌,還因為鴻蒙珠之所以選擇和人合二為一就是為了用人那充沛的情感來填補自身的空缺,在大道的壓制下一旦她的人性消失,她的靈智就會退化,變成一件沒有靈智的法寶,勉強逃過了開天大劫,結果依然是供人驅使。
這自然不是雲岫想要的結果,幸運的是,她在這萬萬年的思考中,也算是琢磨出了她成聖的希望和條件。就像女媧缺少乾坤鼎就無法成聖一樣,她本身就相當於一個破碎不全的世界碎片。她需要吸納地水火風四種世界元素本源之力,她需要混沌青蓮孕育她,幫她補全自身。
同時,她還需要明悟何為世界,她需要那一絲契機,那一瞬間的頓悟。
正如老子說的,一直在家閉門造車是不行的,於是當時的雲岫也想到了去游歷,去參與進那些洪荒生靈的喜怒哀樂。以此尋找那一絲契機,就算找不到也沒關系,最重要的是凝聚找回自己的人性。
看到這的時候,雲岫已經明白了游戲面板的作用了,而那些被封存的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回蕩,也印證了她此刻的猜想。
當年的她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和上千次的推算後。最終選擇了創造了陪伴雲岫上萬年的這一塊游戲面板,這上面的每一個功能,看上去和普通的游戲面板相似。實際上卻是曾經的她精心布置的結果。
而這塊游戲面板本身也算是個法寶,它的本體就藏在雲岫的本體鴻蒙珠內,而鴻蒙珠則是被施上了一層幻術,搖身一變成了雲岫熟悉的六色魔方的模樣。
曾經的雲岫還按照自己作為凡人時候的模樣,捏造了很多傀儡,沒錯,這些傀儡就是雲岫此刻使用的身體。多餘的傀儡身軀都藏在六色魔方、也就是鴻蒙珠內。
一切準備就緒,曾經的雲岫封印了自己大半的記憶。只保留了自己作為凡人時候的記憶,然後把自己隨機投放在了昆侖墟。這才有了雲岫後來在昆侖墟迷茫的醒來,誤以為自己是猝死後穿越進了游戲世界。
此刻,當拿回了自己失去的記憶後,雲岫終於明白了一切,某些疑惑也在此刻有了答案。
為什麽這明明是個真實的世界,她卻是個奇怪的像素風視角,因為當時的她人性缺失的嚴重,這必然會影響到未來……也就是現在的她。
當時的她怕未來的自己會立刻發現破綻,從而疑神疑鬼,於是設下了這像素風。這個設計成功的騙過了失憶後的雲岫,讓她誤以為自己穿越進了游戲世界,自己是唯一的玩家,
正因為如此,她最開始並沒有把這個世界的生靈當成自由平等的活人,反而忽視了自己部分情緒波動和記憶裏的自己並不相符等情況。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設計,讓失憶後的她真正做到了從零開始,一點點的摸索接觸這個新世界,一點點和陰陽老祖、白澤、通天等人建立了聯系。屬於人的情感一點點蘇醒。
直到現在,她竟是比曾經的自己預料的要走得更長遠,不僅重新凝聚了人性,還抓住了那一絲對世界的頓悟,從而提前觸發了她埋下的‘驚喜大禮包’,提前發現了真相!
所以……她是誰?
她既是雲岫,又是鴻蒙珠。同時,她也可以說是誰也不是,她是這二者合二為一後誕生的新生命!
為什麽她會不受一元重水的影響?她的元神在哪?
她的元神在本體鴻蒙珠的深處,這具身體不過是個傀儡身軀,裏面並無元神,自然不會受到一元重水的影響。
而所謂的玩家角色可以不斷重生的情況,不過是游戲面板按照曾經的她提前定好的程序,在一具傀儡身軀損壞之時,立刻給她更換新的傀儡身軀而已!
雲岫神識一掃自己的本體鴻蒙珠,可以看見在她劃分的地方,形似她的傀儡有成千上萬具,這些美麗的人偶被粗暴的堆疊在一起。和雲岫有著同樣的臉龐。乍一看,雲岫都有些冒雞皮疙瘩。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傀儡每一個都穿著同款的白裙,發間插著同款的發簪,曾經的雲岫無法預料到未來的雲岫會穿什麽,所以她故意給雲岫準備了新手裝,也就是物品欄最初的劍簪、白裙。就是為了給失憶的雲岫一個心理暗示。
一旦雲岫換裝後,出現死亡重生後衣服和自己之前穿的不一樣的情況,就會自然而然的以為,這是死亡後,玩家裝備損壞,游戲角色重生後自動穿回新手裝而已。
一個人如果連這種細節都思考到了,這個騙局就已經足夠精妙了,更何況這世上還有誰會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雖然這些歸根究底都是她自己做的,但是雲岫回顧這些記憶,把失憶前的種種布置和失憶後自己的種種行為相比較,還是有些不要臉的暗嘆了一句,自己這場騙局布置的實在精妙!當曾經的自己鐵了心要騙失憶後的自己,也怪不得她會被騙得這麽慘了。
同時,雲岫回憶起那八十二道天雷,八十二天的天雷,忽然明白過來,既然這不是游戲世界,那自然就不是游戲懲罰機制了,而是真的雷劫。
天道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她。
雲岫腦子裏立刻冒出這個念頭,隨後她又心裏了然道,是了,天道是該討厭她的,畢竟她是一個本該在開天的時候死去,卻瘋狂到寧願和一個凡人合二為一,也不願意破碎的混沌至寶。
還是一個時刻渴望以力證道,成就大道聖人和祂平起平坐的野心家,一個洪荒的定時炸彈。
甚至於,她失憶後的所作所為都是那麽的討厭,她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卻不自己想辦法,反而在洪荒到處找先天靈根、先天神火、先天神水合成元素本源,妄想吸納入自己的腹中。
這是在幹什麽?這不就是在挖洪荒墻腳,也就是天道的墻腳嗎?
甚至於,她為創世而準備的大量靈力,連同維持傀儡活動的靈力都是從洪荒‘挖’的,作為一個法寶,天道規則限制她無法自主的吸取靈力,這也是她無法學著三清他們吐納靈氣入自身的原因。但她從沒覺得這是個缺點,甚至沒註意過這件小事,因為她光靠啃蟠桃、人參果,喝神水就能吞噬大量靈氣。
想到自己這麽多年橫行洪荒,毀壞了多少條命運線,又連吃帶拿了天道多少好東西後,雲岫有些心虛又有些驕傲。
那句話叫什麽來著?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腳挖不倒……咳咳,不對,應該是:我以身入局,定要勝天半子!
不,呼喊勝利還早了點,她的劫難還沒過去,她現在必須先處理一下眼前的爛攤子!
半步大道聖人的元神非常龐大,處理信息的速度飛快,更何況解封的又都是雲岫自己的記憶,並沒有任何消化阻礙。所以那些回憶的回蕩看似很久,實則在外界只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
通天本就是註意到雲岫面色不好才擔心的出聲安慰,此刻見雲岫忽然站住不動了,他和時辰的面上更加擔心,正想再說些什麽,結果就見雲岫眼中的沈悶迅速消散,一雙杏眼越來越亮,逐漸恢覆了往日的活力!
“通天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息壤是土,可補不了天的。頂多攪和成一團爛泥巴。不過沒關系……”
白衣女修露出久違的活潑笑容。“息壤補不了天,我卻可以!”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真相前,雲岫怒罵蒼天:天道你為什麽總是針對我,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知道真相後,雲岫心虛對手指:咳咳……退……退一萬步說,難道那些先天靈根、先天神火、先天神水就沒有過錯嗎?
眾人:……你這是不是退得有點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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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大禮包,一切的真相!◎
通天也並非是感情用事的蠢人,他知道雲岫現在的情況不對。自然也不會大喊著‘我和雲岫是真愛,她絕對不會傷害我’這種話就毫無防備的進來。
只見通天頭頂混元金鬥,四面有誅仙四劍護持,可謂是全副武裝的進來。另外他卷走的玉佩是當年他和雲岫初見,從麒麟族分別的時候贈與她的。其中有一絲他的神念。這玉佩掛在雲岫腰間上萬年沒被摘下來。他藏在內裏的神念早就和雲岫的氣息融合。有它在,可以降低雲岫元神排斥自己的可能。
然而讓通天錯愕的是,他本以為進來後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抵抗雲岫元神的攻擊。結果卻見雲岫眉心三寸處的泥丸宮竟然是空蕩蕩的,壓根沒有元神的痕跡……
通天呼吸一窒,就算是身外化身都會有本體的一絲元神操控,什麽東西才沒有元神?自然是那些看似能活動,實際上卻是死物的傀儡!雲岫的身軀難道是傀儡不成?!
這就和後世的人發現,自己的朋友不是活人,而是會動的紙人一般可怕,通天的腦中立刻閃過無數念頭。然而此刻情況緊急,他還是壓下了這些疑問。轉而思索起了此刻最重要的事。如果雲岫的元神不再這泥丸宮,那他要怎麽喚醒雲岫?
三十三天的鴻鈞道祖連同天道都快急死了,就在鴻鈞道祖都快要不顧規則,出聲提醒通天的時候,通天憑借著這麽多年對雲岫的熟悉猛地想通了關竅。
大概是當局者迷,雲岫一直覺得自己是玩家,所以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創造魔方有多麽奇怪。然而所謂的創造魔方在通天的眼中只是一件奇怪的法寶而已。
雲岫有那麽多的天材地寶,就算是先天至寶都有幾件,也沒見她多麽珍惜,為何偏那個奇怪的六色玩意兒會被她珍重的藏在心口血肉之中?哪怕每次拿用都那麽麻煩也不改地方?並且每次用過都藏回心口。而且他當初詢問的時候,雲岫還含糊其辭的敷衍了過去。
通天之前猜測那大概是雲岫的伴生靈寶,人人都有秘密,這六色法寶如此強大,或許就藏著某些秘密,雲岫不願意說也很正常。
然而現在,通天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他和雲岫相處上萬年,他可以確定雲岫絕不是死物、傀儡。別的不說,若是沒有元神,她怎麽催動的那些法寶?怎麽施展的那些法術,怎麽以元神溝通天道掐算天機?
所以她必然是有元神的,只是這元神不在泥丸宮,而是藏在那奇怪的法寶之中。
回想起雲岫的那把劍就是那法寶變化而成,通天立刻從眉心鉆出,不等其他人疑惑,他就撲向了雲岫手中的那把劍。
創造魔方變成的虛無劍可不是誰都能碰的,然而隨著通天一狠心捏碎那枚玉佩。釋放了那一道融合雲岫氣息的神念。就這麽騙過了創造魔方的感知,闖了進去。
他這次的猜測無疑是正確的,隨著他進入了劍中,本來還想再次攻擊的雲岫猛地不動了!
通天本以為按照那法寶每次一出世都閃爍六色神光的動靜來看,起內部肯定也是五彩斑斕的,結果卻沒想到這裏面竟是一個廣闊無垠的世界,這裏沒有天與地的界限,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貧瘠而虛無。
通天有些疑惑這法寶內部的狀態,但也沒有細想,開始尋找起雲岫的元神蹤跡。
“雲岫?!雲岫?你在哪!”
此刻通天恨不得雲岫的元神來給他一道攻擊,這樣他就能通過攻擊的方向確定雲岫元神的位置了。好在隨著他的到來,這片凝固的世界似乎開始快速轉動。
砰!
這片虛無的空間忽然破碎,嚇了通天一跳,但緊接著大部分的碎片化作一個新的虛無的世界,小部分隨便化作了一顆珠子遁入新世界的深處。
一個個樣貌古怪,最矮也是萬丈高的怪獸或者怪人從中誕生,通天當即防備起來,卻發現他們只是自顧自的活動,一幅完全看不見通天的模樣。
他雖然迷茫卻並未多看,到處行走尋找雲岫的元神,結果卻在虛空之中看到了一朵美麗的青蓮被無數蓮葉簇擁著。
通天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青蓮是什麽,直這青蓮忽然盛開,一個偉岸的巨人手持巨斧從中走出!
“父神?!”
通天一驚,而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面,他眼見著盤古父神宣誓著,他要劈開這混沌,創造一個新世界,之前的那些萬丈高,十萬丈高的怪獸、怪人們憤怒了,怒吼著朝盤古父神圍攻而來,混戰之間,無數鮮血灑落虛空!
周圍的場景飛速變化,只眨眼間,戰鬥就結束了,盤古獲得了勝利,通天眼看著父神手持盤古斧劈開這虛無的世界,大道隱,天道現,盤古父神頭頂天腳踏地,最後力竭而亡,身體化作洪荒萬千山巒、河川,
這是……父神力戰三千混沌魔神,父神劈開混沌,創立洪荒?!
這一刻通天似乎明悟了眼前上演的一切,這是歷史的重現、歷史的倒影,可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麽混沌之前的那個虛無世界是什麽?把遁走的珠子又是什麽?
通天不知道,這片空間顯然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演下去,於是通天看到了洪荒之初,生靈稀少。三族逐漸興盛。然後……他看見了雲岫憑空出現在大地上。
他看著雲岫像是初生的雛鳥疑惑的看著這個世界,他看著雲岫摸索著自己的身軀,他看著雲岫坐在樹根上,拉開自己的衣襟,然後皺眉手持劍簪對準自己的胸口道:“好礙眼,還是切掉吧!”
“咳咳咳!”
雖然早就習慣了雲岫天馬行空的想法,但是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通天還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是他還沒遇見雲岫之前的雲岫?她是怎麽憑空出現的?他似乎沒在剛剛的三千魔神大戰之中看見過她。
周圍的環境還在飛速變化,視角卻從俯視大地的第三視角變為了只顯現出雲岫周圍的事物。通天看著雲岫也一路走來所發生的所有人,看著她用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把桃源山建立成了記憶中的美景,看著她笑,看著她鬧,看著她坐在石碑前一動不動,最後看著桃源山徹底崩塌。整個世界被一片血色汙染。
通天落到塌陷的桃源山上,雲岫抱著膝蓋坐在一片廢墟之間,她面無表情,眼神虛焦,顯然還處於神志混沌的情況下。但熟悉雲岫,又看了一遍她的記憶的通天卻知道她的憤怒和傷心。
他伸出手小心的握住雲岫的手,發現雲岫沒有攻擊他後,他心裏一喜。這說明雲岫還沒到真的六親不認的地步。
“雲岫,桃源山只是塌了,又不是徹底消失了,我們可以重新修好它,把它修得和曾經一模一樣,不,修得更漂亮!”
雲岫似乎聽不見他的話,一動不動的縮在那裏。
雲岫:自閉了,勿擾。
通天緊緊握住她的手,似乎想把自己內心的力量借給雲岫。
“我陪你一起,我大哥、二哥、陰陽老祖、時辰、小白、鎮元子、紅雲、青鳥、沙百靈、祖龍、元鳳……”
連續說了一連串人名的少年趕緊深吸一口氣:“你看。有這麽多人在你身邊,我們都陪你一起!”
雲岫頭垂得更低了,似乎不想聽通天說話,但這一動作卻讓通天眼睛一亮。因為這說明雲岫能聽得見他的話。
他就說嘛,他通天的摯友,鼎鼎大名的雲岫仙子怎麽可能會被小小的心魔操控,她只是心情不好放任了自己的情緒罷了。
於是通天膽子更大了,他伸出手,揪住雲岫的臉蛋,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聽著,量劫已至,你現在是入劫了,被煞氣迷了心智,可能還有了心魔,但我相信以你的力量肯定能掙脫的,雲岫,桃源山塌了,你就要一蹶不振,哭哭啼啼了嗎?”
“誰哭了,我才沒哭!”雲岫終於破功,嚷嚷道:“我只是有些郁悶,我的家沒了,還不允許我郁悶嗎?!”
“只是房子塌了而已,怎麽能算家沒了呢?你還有我這個朋友,有好多好多朋友,還有陰陽老祖、時辰他們這些家人。房子塌了,重新建就是了。我陪你一起再建個更漂亮的。”
通天嘀咕道:“我跟你說,這種事我在人族看得多了,那些人造的房子太不牢固了,隨便刮點大風就散架了。但他們最讓我佩服的一點就是他們自強不息的精神。每次有人的房子塌了,所有人都會去幫忙,新房子建起來後,他們就靠著那點貧瘠的野果、野菜和幹巴巴的烤肉慶祝一番,載歌載舞。然後住不到幾年,修修補補的破房子又塌了,於是再建,再修,真不知道他們怎麽能那麽開心的。”
雲岫撇撇嘴,正想說自己心裏正難受,不想聽說教,也不想學什麽大道理,誰知通天緊跟著就嘆氣道:“我說這些,不是說讓你和人族學習,你可是堂堂雲岫仙子,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殺人就殺人,我還可以幫你殺人。但是你這次捅的婁子實在太大了。你的劍氣劃破了九重天,天河水落到了下界成了大洪水。那些人族連同其他的億萬生靈都在洪水中嚎哭。這業力太深了,我實在為你擔心。我……”
還不等他說完話,雲岫就猛地站起來:“等等,你說什麽?大洪水?!你說我引發了大洪水?!”
正如通天所想,雲岫並不算被心魔操控。她此刻更像是一個醉酒的人,因為太過生氣和傷心,所以放任自己‘醉’了下去,而她真正的神智只躲在內心世界的小角落悄悄自閉。就算不管她,等到她想要清醒的時候,她就會清醒過來。比如現在。
隨著雲岫的情緒出現波動,那已經‘開花長葉’的心魔就砰的一聲,炸成一團黑紅色的魔氣迅速消散開來。
通天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創造魔方彈了出去。飛出來的他在空中穩住身形,趕緊看向雲岫,就見雲岫眼中的赤紅已經褪去,恢覆了往日的清明。
也是這個時候,雲岫終於聽見了億萬生靈的嚎哭聲,她此刻是萬丈高的巨人,所以一擡眼,就能看見整個昆侖墟都成了一片汪洋!
昆侖墟那些秀美巍峨的高山連同桃源山都不見了,只有三清的最高峰還保留了一點山尖!上面挨挨擠擠著許多瑟瑟發抖的巫人、飛鳥和走獸。原本的三座茅廬都沒了,只為給這些可憐的生靈更多地方落腳。而在十棵先天靈根的靈氣下,受傷巫人們的面色看著還不錯。
“謝天謝地,你們可算醒了!”
時辰趕緊飛到了她的身旁,詢問她的身體情況。而陰陽老祖等人都不在,不是他們拋棄了雲岫,而是他們在更遠的地方打撈那些落水的生靈,只留下了時辰來為雲岫和通天護法。
通天看見這幅慘狀也有些疑惑,當即詢問時辰,而從時辰口中得知,原來通天鉆入雲岫的長劍之中後,她就站立不動了。
而通天和她的交流看似短暫,但其實外界已經過去了數天。而數天來,天上的大口子就這麽一直漏水。天河水仿佛取之不盡一般,嘩啦啦的往下界傾斜。於是不只是中央大陸遭難了,整個洪荒都被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幸虧雲岫此刻有萬丈高,這水對她來說倒是沒什麽危險,然而她看著汪洋之中飄過的像素風的動物屍體,以及那些在浮木上哀哀鳴叫的飛鳥和走獸們,聽著更遠處夾雜在嘩啦啦的水聲中的慘叫、哭嚎,她還是覺得心口一陣發悶。
“這些都是我……我做的?”
雲岫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她沒想到按照原本命運軌跡,本該由共工撞斷撐天的不周山,天才塌個大窟窿漏水,大洪水才會出現的情形,現在竟是變成了她一劍劃破了九重天,造就了這般恐怖的災難!
因為雲岫並非完全被心魔控制,心魔放大了她的情緒,同時也是她的理智放任了憤怒蔓延。所以她也並沒有失憶,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做了什麽,記得東皇太一和妖皇帝俊死得有多慘烈。
對於這一點,雲岫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是帝俊先帶大軍攻擊的桃源山,是他毀了她一手建造的家園,無論她是否入魔,是否清醒,她的意志都會讓她親手殺了這個混蛋。
這場大洪水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事,她沒想到自己的怒火竟然會這麽強,她只是想報仇而已,可完全沒有想過鬧到這個地步。
“你不必太自責,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孽。”
一個冷漠沙啞的女聲傳來,雲岫立刻扭頭看去,就見在那些挨挨擠擠的牛羊、猿猴之間,還有兩個女性像素人,其中一個渾身是血的女性像素人靠在另一個人的肩頭。
雲岫嘴唇微動:“羲和……”
她腦海中迅速閃過羲和主動站出來給通天創造了機會,從而自己吐血重傷的畫面
雲岫看向羲和和常曦頭頂的血條,常曦的血條顯示重傷,但好歹還有救,但羲和的血條只剩下一絲血皮,並且還在不斷掉血。
亮血條意味著敵意,不過她們對她有敵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她前不久才剛殺了帝俊和太一乃至數萬的妖兵大軍。正因為如此,雲岫對她的行為很不解。
“你恨我,為什麽還要幫我?”
羲和沈默了一下。“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枉我一向覺得自己聰慧過人,結果竟是天底下最大的蠢人,為自己的妙計沾沾自喜,卻不知大禍臨頭。”
她氣息奄奄,剛說了幾句話就吐出一口血來。常曦剛忙讓她別說話了。但她卻不聽勸。
“我聽聞你糟了八十一天雷劫的時候,我開心壞了。我料想你經過這一遭必然有所消耗,於是我和帝俊商量,當立刻圍攻桃源山,搶回我的孩子們。又因為擔心巫族礙事,到時候大軍腹背受敵,所以我們選擇先奇襲巫族,想要盡快解決巫族這個麻煩,再來找你的麻煩……咳咳……”
“結果沒想到,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妖族和巫族竟然打了百年之久,更沒想到……原來量劫已至,我們都是入劫之人!咳咳咳!咳咳咳!”
羲和說到激動處,又是幾口血湧出,常曦眼中含著淚花,一邊給她傳輸法力,一邊道:“姐姐別說了,別說了。”
“沒用了,省著些法力吧,常曦,你答應過我的,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
羲和又咳嗽幾聲,已經是彌留之際的她對雲岫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們,我沒什麽好謝你的,之前幫你就算謝你了。現在……咳咳,讓我最後再看一眼我的孩子們吧。”
雲岫眼睜睜看著羲和的血條岌岌可危,沈默片刻忽然道:“我可以救你。”
雲岫的善心之中又夾雜了些許惡意,她想著,如果羲和求她,那她就出手救她。
然而羲和卻只是道:“我不需要救,我乃是妖族天庭的妖後,我身上背負的業力太多,我死了,對常曦,對孩子們都好,現在……咳咳……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們。”
常曦終於繃不住大哭起來,然而無論她怎麽哭求,羲和都不願意改變的心意,她相信雲岫可以救她,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死對所有人都是好事。
看著此刻的羲和,雲岫心底的惡意消失,她微微抿唇,順著羲和的意思把龍界中關押的十只小金烏放了出來。
這十只小金烏已經被敖蒼教導的很聰慧懂事了,他們被放出來後,還以為是最近的乖巧表現終於為自己贏得了自由。卻不想,一出來面對的就是瀕死的母親,之後又聽說了父親、叔叔已死的噩耗!
“不用想著為我們報仇。量劫已至,我們本就是死路一條,我是真心感謝她,感謝她救了你們一命。”
羲和茍延殘喘到現在還不肯死,就是為了想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此刻終於見到了,她的眼中閃過淚花。
說這話的時候,她頭上幾乎看不見的血條消失了。或許正如她說的,她此刻是真的在感謝雲岫的出手。
這位曾經強大過,威嚴過的妖後此刻用最溫柔的聲音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叮囑都說給了孩子。無論她做過什麽錯事,那一片真摯的愛子之心此刻都聽得讓人忍不住動容。
羲和最後看向自己最親的妹妹。“常曦,我的好妹妹,是我走錯了路,連累你至此……”
“不,不,姐姐……”常曦的眼淚不斷滑落,想要阻止姐姐的話。她不想聽這些臨終遺言,她只想她的姐姐活著!
但人世間的很多事是不會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的,生死恰恰是其中最殘酷、最不可更改的一件。
羲和笑著伸手替妹妹擦去臉上的淚珠。
“我已經沒有改過的機會了,但萬幸,你還有更改的機會,好好活下去,帶著我的孩子們,好好活下去。”
羲和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她緩緩閉上雙眼,徹底沒了氣息。
剎那間,十只小金烏撲在母親身邊嚎啕大哭,常曦抱著姐姐的屍身哽咽不止,那陣陣悲鳴聲當真是讓人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雲岫看過去,她發現羲和竟然含笑而終,那張像素臉的一絲微笑竟是讓雲岫品出了幾分溫婉美麗的味道。是因為確定孩子和妹妹能活下來,所以才笑著走的嗎?
暴雨還在不斷的下,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打在雲岫的臉上,身上,好在對於她這樣的巨人來說,不論是暴雨還是洪水對她都造不成什麽影響。真正對她造成影響的是那些哭聲。
天空被烏雲遮蓋,大地被洪水淹沒,雖說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也天光十分昏暗,所有人都在哭,所有生靈都在哭。那些哭聲不斷地往雲岫的耳朵裏面鉆。
雲岫忍不住朝洪水伸出大手,她的手就好似大船,輕而易舉的就從水中撈起了數頭在水裏掙紮游泳的壯牛,這些水牛雖然善於游泳,但是游個幾天幾夜也已經在累死的邊緣了。更何況水裏還有無數食肉的水生怪物在徘徊。
它們低低的哞哞叫了幾聲,似乎是在對雲岫道謝,又似乎在為逃出生天而慶幸。然而它們不知道的是,周圍的山都被淹沒了,唯一還露在外面的最高峰的山頂也擠滿了瑟瑟發抖的生靈,根本沒有它們落腳地方。
雲岫低頭看著這群像素組成的,方塊腦袋的可憐家夥們,一個認知逐漸清晰起來。
其實壓根不需要尋找什麽真實世界和游戲世界的答案,有些事的真相不就在眼前嗎?拋開這層像素風,拋開她所謂的玩家面板,拋開她這個異常存在,這個世界和她認知中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這個世界的生靈和她認知中的生靈也沒什麽不同。
這裏的人也都有自己的靈魂和意志,這裏的其他生靈也會哭會笑,哪怕是這幾頭牛,它們也在努力掙紮著想要活下來。
不需要什麽尋找線索,尋找答案,說得俗套點,只要她用心去感受,答案就在眼前,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隨著雲岫意識到這一點,剎那間,已經回歸到她心口的創造魔方閃爍出六色神光,雲岫只覺得眼睛猛地一花,她難受的晃了晃頭,結果睜眼再看時,眼前那些可愛的、惡心的像素風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擦去,整個洪荒世界第一次在她眼中展現出它們最真實的模樣!
“雲岫,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通天註意到雲岫似乎身體不適,趕緊過去,但因為兩人此刻的體型差別太大,他連扶一扶也沒辦法,只能定睛查看她的面色,嘴裏不停安慰道:“雲岫,你別太自責,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補救!”
“天河水無毒,最大的問題就是九重天被劃破的那道口子而已。你我合力,試試用息壤把它補上!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的,我們都會幫你!總有滔天業力,我和你一起承擔!”
少年人沒有那麽多的深思熟慮,只會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他的眼神是那麽真摯,以至於時辰都不由偏頭看了他一眼。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然而那萬丈高的白衣女修卻只是怔楞的看著他,視線一寸寸的掃過他的臉,掃過他的青衣,掃過他那高挑卻比成年人略單薄,脊背挺直好似青松翠竹的身形,最後再從他腰間的佩劍掃回他的臉,似乎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雲岫看著眼前淩空而立的俊俏青衣劍客,恍惚的想,原來這就是通天嗎?原來通天……你長這樣啊。
就在這個時候,雲岫的游戲面板自動彈出,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見面板上炸開絢爛的煙花。一個系統提示迅速冒出。
【恭喜玩家提前領悟到了世界的含義,驚喜大禮包提前開放!】
什麽?
雲岫驚愕的看著這一切,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連串的東西就擠進了她的腦海中,那就是她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答案和真相,不,應該說,那些答案和真相一直都在她的腦海中,只是被曾經的她暫時封印起來了而已。
她的眼前飛速閃過她作為人的一世,緊接著,畫面一轉,她再次看見了那個虛無荒涼的鴻蒙,看見了鴻蒙破碎後,混沌出現,三千混沌魔神應運而出。然而不同的是,這次她還看見了一顆珠子,正是通天也看見的,那顆鴻蒙破碎後,少許鴻蒙碎片凝結而出的寶珠。其名:鴻蒙珠!
鴻蒙珠遁入混沌,而混沌又有四件混沌至寶,完整的造化玉碟、混沌青蓮、盤古斧以及混沌珠,混沌珠正是鴻蒙珠。
當盤古斧劈開混沌之時,造化玉碟、混沌青蓮都應運破碎,鴻蒙珠本來也不該例外。但它或者該叫她,被大道壓制得厲害,初生靈智的鴻蒙珠雖然智商只等於三歲的孩子。但螻蟻尚且偷生。她不想就此破碎,不想好不容易生出的靈智消失。
於是她選擇了和天道一樣的做法,找人合二為一,從而彌補自己的不全。於是她找到了時間線上的雲岫,當然,這也可以看做大道給予的一線生機下必然的結果。
雲岫的魂魄被鴻蒙珠強行吸入其中,兩者的神智合二為一,從此誕生了一個新的神智,新的元神。
重獲新生的她依然給自己取名雲岫,顯然對這個身份更有認同感,同時也代表著她的野心,她不想當一顆寶珠,當被人掌控的法寶。她想成為人!一個自由自在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的人!
然而這對於她來說卻是一件非常難的事,因為她實在太過強大,強大的本體是她的幸運亦是她的束縛!對於她這種強大到了恐怖程度的混沌至寶來說。想要化形成人,就只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散去所有力量,向天道臣服,化作洪荒世界一個弱小的修士。第二種則是效仿盤古,直接證道,只有成就聖人,那量變引起質變的強大力量才能扭曲她那堅硬的本體,把自己扭曲成人的模樣!
她已經習慣了強大,任誰習慣了強大的滋味,都不會願意放棄這股力量,對著天道低頭,因為鴻蒙珠的靈智只有三歲,所以新生的雲岫意識更偏向曾經的雲岫,這絕不是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人生,這不過是長得像人卻套上了另一個項圈的牛馬罷了。
她穿越前給人打工,穿越後給天道打工,兩輩子都給人打工,那她不是白死了?白穿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自然選擇了第二種,也是最難的一種,證道成聖!重活一世,要搞就搞個大的,直接成就大道聖人!大道是沒有神智的,她成就大道聖人和天道平起平坐才最符合她渴望的自由。
然而證道成聖自然不是好成的,鴻蒙珠乃是鴻蒙世界破碎的部分碎片凝聚而成,這就意味著,她如果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想要以力證道,直接成就大道聖人。那麽她就必須走創世的路子!
創世有多難,看看盤古就知道了。他最後力竭而亡,止步於半步大道聖人。而雲岫比起盤古則是多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作為鴻蒙世界遺留的一部分,混沌至寶之首的她生來就有半步大道聖人的實力。
但壞消息卻是,剩下的半步比前面的九十九步半加起來還要艱難,她花了萬萬年都沒有寸進!
另外,雖然她的神智最開始偏向於雲岫,但是隨著萬萬年漫長時光的流逝,她逐漸被鴻蒙珠影響,她的情感越來越淡漠,她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平淡。她的人性在一點點的消失。
這讓新生的雲岫感到恐慌,不只是因為自己人性流逝的恐慌,還因為鴻蒙珠之所以選擇和人合二為一就是為了用人那充沛的情感來填補自身的空缺,在大道的壓制下一旦她的人性消失,她的靈智就會退化,變成一件沒有靈智的法寶,勉強逃過了開天大劫,結果依然是供人驅使。
這自然不是雲岫想要的結果,幸運的是,她在這萬萬年的思考中,也算是琢磨出了她成聖的希望和條件。就像女媧缺少乾坤鼎就無法成聖一樣,她本身就相當於一個破碎不全的世界碎片。她需要吸納地水火風四種世界元素本源之力,她需要混沌青蓮孕育她,幫她補全自身。
同時,她還需要明悟何為世界,她需要那一絲契機,那一瞬間的頓悟。
正如老子說的,一直在家閉門造車是不行的,於是當時的雲岫也想到了去游歷,去參與進那些洪荒生靈的喜怒哀樂。以此尋找那一絲契機,就算找不到也沒關系,最重要的是凝聚找回自己的人性。
看到這的時候,雲岫已經明白了游戲面板的作用了,而那些被封存的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回蕩,也印證了她此刻的猜想。
當年的她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和上千次的推算後。最終選擇了創造了陪伴雲岫上萬年的這一塊游戲面板,這上面的每一個功能,看上去和普通的游戲面板相似。實際上卻是曾經的她精心布置的結果。
而這塊游戲面板本身也算是個法寶,它的本體就藏在雲岫的本體鴻蒙珠內,而鴻蒙珠則是被施上了一層幻術,搖身一變成了雲岫熟悉的六色魔方的模樣。
曾經的雲岫還按照自己作為凡人時候的模樣,捏造了很多傀儡,沒錯,這些傀儡就是雲岫此刻使用的身體。多餘的傀儡身軀都藏在六色魔方、也就是鴻蒙珠內。
一切準備就緒,曾經的雲岫封印了自己大半的記憶。只保留了自己作為凡人時候的記憶,然後把自己隨機投放在了昆侖墟。這才有了雲岫後來在昆侖墟迷茫的醒來,誤以為自己是猝死後穿越進了游戲世界。
此刻,當拿回了自己失去的記憶後,雲岫終於明白了一切,某些疑惑也在此刻有了答案。
為什麽這明明是個真實的世界,她卻是個奇怪的像素風視角,因為當時的她人性缺失的嚴重,這必然會影響到未來……也就是現在的她。
當時的她怕未來的自己會立刻發現破綻,從而疑神疑鬼,於是設下了這像素風。這個設計成功的騙過了失憶後的雲岫,讓她誤以為自己穿越進了游戲世界,自己是唯一的玩家,
正因為如此,她最開始並沒有把這個世界的生靈當成自由平等的活人,反而忽視了自己部分情緒波動和記憶裏的自己並不相符等情況。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設計,讓失憶後的她真正做到了從零開始,一點點的摸索接觸這個新世界,一點點和陰陽老祖、白澤、通天等人建立了聯系。屬於人的情感一點點蘇醒。
直到現在,她竟是比曾經的自己預料的要走得更長遠,不僅重新凝聚了人性,還抓住了那一絲對世界的頓悟,從而提前觸發了她埋下的‘驚喜大禮包’,提前發現了真相!
所以……她是誰?
她既是雲岫,又是鴻蒙珠。同時,她也可以說是誰也不是,她是這二者合二為一後誕生的新生命!
為什麽她會不受一元重水的影響?她的元神在哪?
她的元神在本體鴻蒙珠的深處,這具身體不過是個傀儡身軀,裏面並無元神,自然不會受到一元重水的影響。
而所謂的玩家角色可以不斷重生的情況,不過是游戲面板按照曾經的她提前定好的程序,在一具傀儡身軀損壞之時,立刻給她更換新的傀儡身軀而已!
雲岫神識一掃自己的本體鴻蒙珠,可以看見在她劃分的地方,形似她的傀儡有成千上萬具,這些美麗的人偶被粗暴的堆疊在一起。和雲岫有著同樣的臉龐。乍一看,雲岫都有些冒雞皮疙瘩。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傀儡每一個都穿著同款的白裙,發間插著同款的發簪,曾經的雲岫無法預料到未來的雲岫會穿什麽,所以她故意給雲岫準備了新手裝,也就是物品欄最初的劍簪、白裙。就是為了給失憶的雲岫一個心理暗示。
一旦雲岫換裝後,出現死亡重生後衣服和自己之前穿的不一樣的情況,就會自然而然的以為,這是死亡後,玩家裝備損壞,游戲角色重生後自動穿回新手裝而已。
一個人如果連這種細節都思考到了,這個騙局就已經足夠精妙了,更何況這世上還有誰會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雖然這些歸根究底都是她自己做的,但是雲岫回顧這些記憶,把失憶前的種種布置和失憶後自己的種種行為相比較,還是有些不要臉的暗嘆了一句,自己這場騙局布置的實在精妙!當曾經的自己鐵了心要騙失憶後的自己,也怪不得她會被騙得這麽慘了。
同時,雲岫回憶起那八十二道天雷,八十二天的天雷,忽然明白過來,既然這不是游戲世界,那自然就不是游戲懲罰機制了,而是真的雷劫。
天道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她。
雲岫腦子裏立刻冒出這個念頭,隨後她又心裏了然道,是了,天道是該討厭她的,畢竟她是一個本該在開天的時候死去,卻瘋狂到寧願和一個凡人合二為一,也不願意破碎的混沌至寶。
還是一個時刻渴望以力證道,成就大道聖人和祂平起平坐的野心家,一個洪荒的定時炸彈。
甚至於,她失憶後的所作所為都是那麽的討厭,她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卻不自己想辦法,反而在洪荒到處找先天靈根、先天神火、先天神水合成元素本源,妄想吸納入自己的腹中。
這是在幹什麽?這不就是在挖洪荒墻腳,也就是天道的墻腳嗎?
甚至於,她為創世而準備的大量靈力,連同維持傀儡活動的靈力都是從洪荒‘挖’的,作為一個法寶,天道規則限制她無法自主的吸取靈力,這也是她無法學著三清他們吐納靈氣入自身的原因。但她從沒覺得這是個缺點,甚至沒註意過這件小事,因為她光靠啃蟠桃、人參果,喝神水就能吞噬大量靈氣。
想到自己這麽多年橫行洪荒,毀壞了多少條命運線,又連吃帶拿了天道多少好東西後,雲岫有些心虛又有些驕傲。
那句話叫什麽來著?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腳挖不倒……咳咳,不對,應該是:我以身入局,定要勝天半子!
不,呼喊勝利還早了點,她的劫難還沒過去,她現在必須先處理一下眼前的爛攤子!
半步大道聖人的元神非常龐大,處理信息的速度飛快,更何況解封的又都是雲岫自己的記憶,並沒有任何消化阻礙。所以那些回憶的回蕩看似很久,實則在外界只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
通天本就是註意到雲岫面色不好才擔心的出聲安慰,此刻見雲岫忽然站住不動了,他和時辰的面上更加擔心,正想再說些什麽,結果就見雲岫眼中的沈悶迅速消散,一雙杏眼越來越亮,逐漸恢覆了往日的活力!
“通天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息壤是土,可補不了天的。頂多攪和成一團爛泥巴。不過沒關系……”
白衣女修露出久違的活潑笑容。“息壤補不了天,我卻可以!”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真相前,雲岫怒罵蒼天:天道你為什麽總是針對我,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知道真相後,雲岫心虛對手指:咳咳……退……退一萬步說,難道那些先天靈根、先天神火、先天神水就沒有過錯嗎?
眾人:……你這是不是退得有點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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