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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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我不是我。◎
當烏雲終於消散，維持了足足八十一天的雷劫終於結束了。那些陸續跑到千裏之外，神經都快衰弱了的可憐野獸、靈獸。甚至是作為鄰居的西王母全都松了一口氣：這場折磨終於結束了！
是的，對於除雲岫以外的所有人來說，這八十一天不間斷的噪音實在是個折磨，如果此刻有陌生修士闖入昆侖墟，就會發現，以桃源山為圓心方圓千裏的動物們，全都雙眼無神，困倦異常，頻頻打著哈切。
而雲岫雖然不是降下天雷的始作俑者，但也算間接導致了這些可憐生靈遭難。她本人卻毫發無傷，別說黑眼圈了，她的杏眼內連一絲疲倦都沒有。
唯一的異常大概就是催動地元素本源讓她再次進入了某種玄而又玄的狀態。當雷劫結束，陰陽老祖等人欣喜的趕緊飛回桃源山想要查看情況的時候。就見八十一天無人打理的桃園除了雜草多了點。一些需要精心照料的靈植有些萎靡外。並無什麽不妥。
然而當他們想要和雲岫打招呼，詢問她的情況的時候，卻見她朝著天空一擡手，那在這次雷劫建了大功，一直散發著神光的靈珠嗖的一下鉆入了那散發六色神光的奇怪法寶之中。
隨後雲岫對他們聲音充耳不聞，只一個擡腳、一個閃身，那雪白的身影就憑空出現在了仙宮另一邊的樺木林內。
樺木林裏有什麽？在其他人看來，那裏除了那些比精鐵還硬的木頭外什麽都沒有。但陰陽老祖卻想到了什麽。第一時間四蹄踏風跟著躥了進去，其餘人狐疑著也陸續跟了過去。
與此同時，雲岫已經走到了林間的那塊石碑前。要說這石碑真是可憐，它本是萬年靈玉雕成，如今大半都被一層焦黑的硬殼所包裹，別的玉有點瑕疵，好歹還有點白璧微瑕，瑕不掩瑜的美稱，它卻好似一個美人被大火燒成了焦黑的屍體，這麽多年過去，石碑底部被爛泥枯葉掩埋了幾寸，上頭又被厚厚的灰塵黏住，醜得讓人根本想不到這焦黑的破石頭曾經竟然會是一塊美玉。
因為它的醜陋，大部分人頂多掃一眼它唯一外露的那一行字：“先有雲岫後有天，漫天神魔在仙前！”如今雲岫卻伸出手，素白的指尖徑直的摸向那行字邊上黑漆漆的焦殼。
無形的法力蕩開，風吹過，鐵樺木赤紅的葉子碰撞出叮當的聲音，醜陋的石碑開始顫動起來。這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黏在它身上的爛泥、灰塵乃至焦黑的硬殼開始變作碎屑一點點的被震落，露出內裏乳白的靈玉，絲絲縷縷的乳白色靈霧從它的體內溢出，一同溢出的還有無數湧動出來的電弧。好似一群細如絲線的小蛇。這石碑就好似一個焦屍蛻皮後，又一點點的開始變回了本來的美貌！
但陰陽老祖的視線卻只死死的盯著石碑正面的一側，眼看著那黑色的印記一點點被震落。他知道那裏有什麽。而如今，那剛被刻下就被塵封，已經過去上萬年的字跡，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紫霄三千紅塵客，唯我鴻蒙……然而那焦黑的印記仿佛最頑固的汙漬，牢牢的扒在最後幾個字上，任憑那萬年靈玉怎麽震動都無法擺脫它。
陰陽老祖有些失望，他本以為該是答案揭曉的時候了，但現在看來，他還需要等一等。這一等不知又會是幾個萬年。
而其餘跟過來的人則是在看到那顯露的一行字後，頓時瞳孔一縮。“三千客……這……這……”
“這石碑是幾時落下的？！”
“我剛來的時候它好像就在了。因為它不能被神識感應到，我還特地研究過一陣，後來發現沒什麽稀奇就放下了。”
“我也是。”
“我亦是如此。”
鎮元子：“我之前還以為這是雲岫吹牛……咳咳，胡亂寫的！”
紅雲喃喃：“但如果加上後面的這句話，那它就不只是吹牛那麽簡單了。”
接引一伸手收攏起那些從石碑中‘游’出來，就迅速開始消散的電弧。“這是天雷殘餘的力量，這石碑上的黑跡莫非是天雷劈過留下的？”
紅雲看向時辰，時辰搖搖頭。“別看我，我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了。”
鎮元子看向白澤，小白則是看向了一旁的陰陽老祖。“這石碑應該有上萬年了吧？”
貓貓蹲在地上，尾巴微動：“是啊，上萬年了，那時候這山頂的亭臺樓閣才剛剛建成。她學別人也在洞府門口放了一塊石碑。”
“後來石碑被雷劈壞了，主人嫌難看就挪走了。”白澤恍惚道：“那時候我還小，沒顧得上問，以至於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石碑的另一行字竟是這個，當初的雷劫想必也是因為這後一句吧？”
多寶鼠驚訝的拔高嗓音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仙子莫非早在萬年前，就預言了紫霄宮講道的事？”
“顯而易見。”
“是因為洩露天機所以引來了天雷？”
“仙子……似乎總是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準提試探道：“這石碑上的字既然不是胡亂寫的，那麽前一句話莫非也有深意？”
他有預感，這句話肯定隱藏了雲岫那最神秘的跟腳和來歷。
“我看不懂是何意思。”
“我也不懂。”
“雲岫就在前面，你若是好奇你就問唄。”
“算了算了，仙子看上去在忙，我就不打擾了。”
“先有雲岫後有天，漫天神魔在仙前！紫霄三千紅塵客，唯我鴻蒙……那最後幾個字為何還是被遮著？莫非那裏還藏著一個未來之事？”
“恐怕就是如此。”
“這麽一說，我倒是更好奇那後面到底寫著什麽了!”
“我倒是不好奇，須知天機不可洩露，仙子實力神秘莫測不怕這些，但我等還是少知道為妙！”
“我這麽覺得，雲岫心裏自有分寸，她既然從未提過，那就說明這事我們不該知道。”
“所言甚是。”
“好了，我看雲岫也沒受什麽傷，她這樣子似乎也沒空理我們。我們暫且先散了吧。”
眾人看了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看石碑字的雲岫。也知道她現在大概不想和他們有所交流。所以最後一貓一狗趴臥在林間，陪在雲岫身邊。而時辰帶著眾人出了林子。開始著手整理桃園。
若是精美的園子越是需要日日打理，這八十一天沒管過，很多喜水的靈植已經在渴死的邊緣了，而那些雜草在靈氣充沛的園子肆意蔓延，甚至有些已經準備開花結果，貨真價實的樂開了‘花’。如果再不拔除，那麽它們就要世世代代在這安家了。
而還待在林間的雲岫微微彎腰，指尖一點點從這幾個字上掃過。最後落到被僅剩的被黑色‘汙漬’遮擋住的地方。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那石碑出神。唇間喃喃吐出兩個字：“鴻蒙。”
當雲岫催動地元素本源的時候，她再一次看見了混沌被劈開後，洪荒天地在盤古的支撐下一點點穩固的畫面。那是大地的記憶。
而在地元素本源被吸進創造魔方的時候。她再次看見了一串記憶。那是更貧瘠的荒蕪、更深沈的虛無。那是比混沌更早的世界，那是鴻蒙。鴻蒙破碎而混沌現，混沌破碎而洪荒現。
對於陰陽老祖等人來說，靈珠被吸進六色魔方只是一瞬間的事，但雲岫卻經歷了一個世界，不，應該說是數個世界的更替。
混沌之前有鴻蒙，這樣遠古的辛秘早就無人可知了，但雲岫卻仿佛成了那個名為鴻蒙的世界。一個寂靜虛無的世界。當鴻蒙破碎，混沌出現，她不再是主人公視角，而是換做了第三視角靜靜的看著同樣虛無一片的混沌孕育出一群鮮活的生靈，那正是三千混沌魔神。
在之後，混沌也破碎了，洪荒出現，她再次以一種奇異的第三視角看著盤古撐開天地，看著盤古隕落。新生的天地出現新的生靈……
鴻蒙是誰？
鴻蒙是我。
不不不，她是雲岫，她怎麽會是鴻蒙呢？她是人，活生生的人，鴻蒙怎麽可能有生命，準確來說是有意識？就像這偌大的洪荒，洪荒本身會存在自我意識嗎？不可能啊！
更何況……更何況鴻蒙已經破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鴻蒙有自無意識，經歷了之後兩個世界的更替，祂現在也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無論理智怎麽絮絮叨叨的訴說，那過於真實和漫長到可怕的記憶都帶給了雲岫很深的影響。她的潛意識，她的靈魂在訴說著，她沒有看錯，那就是她，鴻蒙是她，她就是鴻蒙！
於是她就這麽坐在石碑前，不吃不喝，甚至許久都不動一下。就仿佛每一個忽然進入悟道狀態的修士。但她此刻悟的不是大道，她想要悟的只是一個看似很簡單實在很難的問題，她到底是誰？
*
通天當初是和雲岫前後腳出的昆侖墟，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一路游歷。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黃河附近，看見了生活在那裏的人族。
通天雖然一出世就有修為，能化作人形，遨游天地間，但他也知道，像他這樣享受了父神遺澤的情況只是少數。相比於其他跟腳不行的修士，比如桃源山的那只老龜，人族生來就是人形道體，胸中自有一股先天之氣。實在是有夠得天獨厚的。
這一點甚至他們三兄弟都比不上。畢竟他們三兄弟只是個體，而人族卻是一整個族群。這代表著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子子孫孫都會生來就有人形道體，生來自有一股先天之氣！
他們會擁有遠超尋常生靈的修道天賦，畢竟他們一出生就算是一只腳踩在了修煉之路上。與之相反的是，他們的身體實在太孱弱了。他們沒有野獸那厚實保暖的皮毛。也沒有尖利的爪牙。甚至他們連野獸那種分辨毒草、藥草的本能都沒有。
一群擁有人形道體的人，竟然會被尋常的野獸咬死，被毒草毒死，甚至被嚴寒凍死，被暑氣熱死，這可算是洪荒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奇景了。
黃河流域本來有不少修士慕名而來，想要從女媧聖人的造物人族那看出幾分大道的痕跡，甚至有還有些人自命不凡，想要從中看出幾分自己成聖的可能。結果看見的就是人族在危險重重的洪荒艱難求生的現狀。
雖然女媧沒有明著、大張旗鼓的庇佑人族，但其他人顧忌她的聖人之威，也不存在閑著沒事去找人族麻煩的道理。化形的修士們都只在暗中觀察人族，並無人特意現身，而開了靈智的靈獸在遇上人族也是主動避讓，心善的還會偶爾幫個小忙。
總而言之，在那些風裏來雨裏去，無數次死裏逃生的修士們看來，人族偏安一隅，不會受到其他族群的侵略，不用擔心某天睡著睡著就被路過的修士隨手滅了等致命危險後。這已經夠安全了。他們只需要天一亮就去資源豐富的大自然摘點野果，抓點野物。運氣好找到些低級的天材地寶。那更是享用不盡。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在其他修士看來十分安全的環境，最初的一個月卻有好幾十個人族死亡。落水而死，從高處摔落而死，吃了有毒的東西而死。
是的，這些用三光神水和息壤，甚至動用了乾坤鼎才造出來的生靈，生來就擁有著人形道體，胸中自有一股先天之氣的生靈死得竟是如此的輕易！
在曾經的洪荒，人形道體代表著能化形的修士，最起碼也是人仙的修為，或許對於準聖來說，這不過是十萬天兵天將中的一個，但對於洪荒億萬的底層生靈來說，這已經算是強者了。
然而如今，有了人族之後，人形道體的格調似乎被拉低了。起碼在這些高傲的修士來看是這樣的。
不少修士見到人族的慘狀並不憐憫，只覺得看得眼睛疼。他們還不知道人族的潛力有多大，未來的人族將會如何主宰大地，此刻的他們只知道嫌棄，女媧娘娘花費了那麽多力量創造出來的生靈就是這種貨色？這種貨色也配用人形道體？！
很多懷了學習、效仿心思的修士們敗興而歸，而路過的通天本來也有些嘆息。沒想到這些生靈如此孱弱。然而當他無意中發現了人族的閃光點後。他就忍不住停住了要離開的腳步。
他註意到這些生靈說是身體孱弱，只是他把對方的定位放得太高了，如果不把他們拿去和人仙等修士比較。只拿他們和尋常的野獸比較，他們其實還是很強的，爪牙或許不夠鋒利，卻耐力十足，竟然能靠耐力追趕一頭獵物一天一夜，最後甚至不需要動手殺戮，那可憐的獵物就已經直接累得奄奄一息了。
人族也十分善於模仿和創造，他們沒有皮毛，就學會了用葉子、藤蔓以及獵物的獸皮來做衣服。他們沒有爪牙，就學會了使用石頭和木棍。他們沒有住所，先是搬進了山洞，之後又學著鳥兒用木棍築巢。
最後一個很聰明的年輕人用樹枝建立了一個尖頂倒扣的屋子？或者說是一個帳篷？總之這屋內高度不夠，又把地挖了幾尺厚的半地穴式屋子連三清的茅廬都比不上。甚至因為最開始的試驗品用的樹枝太細，強一點的風一吹就散架了。
然而那個年輕人卻並不灰心，她選用了更大更粗的木頭，再次搭建起了一個更堅固的屋子，當這個屋子建成後，剎那間一朵功德祥雲出現，一縷功德一半落在了那醜陋原始的屋子上，一般落在了那個年輕人的頭頂！
女媧往下界傳來旨意，她感念年輕人的功德，將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一個姓氏，有巢氏！此後，凡是對人族有重大功勞貢獻的人，都將得到屬於他/她的姓氏。以此永遠紀念他們對人族的貢獻！
人族跪在地上，口稱聖母娘娘，歡呼雀躍的接受了女媧的命令。而隱沒在雲端的通天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他驚訝的倒不是什麽人族姓氏，他驚訝的是天道竟然會因為那麽一座破屋子降下功德，什麽時候功德那麽好賺了？那他現在變出幾座比那更破爛的房子，天道會不會也給他降下功德？
通天覺得不會，所以他很清楚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於是他盯著那位新鮮出爐的有巢氏看了好幾天，終於悟出了原因。
在此之前，洪荒雖然有各式各樣的建築，但那都是修士們的傑作，修士們用元神溝通天道，觸類旁通，用各種神仙妙法變出各種各樣的房屋。
然而有巢氏並非如此，她雖然和修士們的人形道體一模一樣，但她不是踏上修行之路的修士，拋開人形道體和先天之氣這兩件事，她和那些林間的野獸沒什麽不同，作為一個凡人，她是憑借自己的智慧悟出了房屋這個概念。
其他修士是通過生而知之仿造出了各色房屋，某種意義上來說，有巢氏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獨立自主創造出房屋的人，所以才有了天降功德！
也就是通天一直盯著有巢氏尋找原因的時候，他發現，之後的幾日，有巢氏在人族長老的建議下不斷教授其他人搭建房屋的方法。而在這個過程中，天上不斷有功德落下！這些功德太稀少了。所以並沒有驚動功德祥雲。
而凡人肉眼凡胎，沒有明顯的功德祥雲和金光就看不出功德所在，唯有看護人族的伏羲，以及暗中觀察的通天註意到了這一點。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到了準聖修為，他外放的神識卻隱約感覺得出來。
就算是幫助女媧成聖那麽大的功德可也沒有分幾天付的，通天立刻察覺到了異常，並且這一次，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原因。因為有巢氏教導其他人的行為本質上是一種傳道。
通天的腦子裏瞬間閃過鴻鈞道祖的三次講道，以及女媧成聖之後的媧皇宮傳道。因為對方將的是造化大道，和他的道並不相符，所以他並沒有去，但應該有不少修士去了。
傳道……傳道……這其中莫非有什麽奧妙嗎？就在通天似乎要悟到那個點的時候。忽然間，一聲恐怖的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通天劍眉皺起，不耐煩的擡眼朝著遠處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誰鬧出來的動靜，結果這一看，他頓時神色一凜。那是……祖巫的萬丈真身？！
雖然通天早就預料過妖族和巫族早晚會再來這麽一遭，但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了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猛地冒出一個念頭：這麽快？
他立刻身形化虹，朝著事發地飛去，想要看看是個什麽情況。作為準聖強者，他的速度快的驚人。共工化作的萬丈真身，以及妖皇帝俊和他身後的妖族大軍也在他眼中清晰起來。
一只羽毛鮮艷的鳥在天上‘連滾帶爬’的往通天的方向飛，一邊飛還一邊鳥喙張合的大喊：“打起來啦，妖族和巫族又打起來啦，快跑啊，快跑！”
從天上往大地看，淪為戰場的區域已經有無數動物往外奔逃了。無論是未開智的野獸，還是開了靈智的靈獸、妖獸全都恨不得爹娘給自己多生幾條腿、幾雙翅膀來逃命。
豺狼和綿羊跑在一塊，狐貍和野雞跑在一道。兩個洪荒霸主級的族群大戰對於它們來說，簡直比洪水和山火還要恐怖。
而它們中有些善良鳥獸，就像那只剛剛飛過的鳥一樣，一邊奔逃一邊大喊著報信。好讓那些離得遠，或者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其他生靈趕緊跑。
通天看著這亂糟糟的畫面劍眉皺得更深，他本來還以為是巫族先挑事，結果現在一看妖皇帝俊、東皇太一和他們那氣勢洶洶的妖族大軍後，立刻意識到了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妖族的實力雖然一直在穩步增強，但按照他的估算還遠遠不夠應付巫族才對，妖族怎麽會主動挑釁巫族？不，按照這個勢頭來看，這已經不是挑釁了，而是實打實的準備好了和巫族來一場硬碰硬。不分出個勝負決不罷休！
通天和雲岫自從在黃河邊分別後就暫時沒有見面了，所以他並不知道妖族暗中利用七十多顆黃中李‘催熟’出了七十多位大羅金仙境界的妖仙。
不過通天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妖皇帝俊不是傻子，還有那個妖後羲和，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心中自有丘壑。這兩個人執掌妖族天庭，雖說沒有把洪荒治理好，但卻在短短時間把妖族治理得迅速興盛起來。
所以通天不相信這兩人會做出犯傻的決定，他們一定是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才會向巫族開戰。妖族此次手中必然藏著什麽能制勝的法寶！
但這些就和通天沒什麽關系了，畢竟他既不是妖族的人也不是巫族的人，簡單的分析了一下此次的局勢後，眼看著巫族和妖族的先鋒軍已經打了起來。在大地的塵土飛揚間。雲端上的青衣少年冷漠的踏劍離去。
通天本來準備回去繼續觀察人族，找回那點靈感，而這個時候，伏羲也遠遠的察覺到了妖族和巫族打了起來，立刻帶著人族躲進一處山谷，又布下重重八卦大陣來防禦。
新生的人族弱小的好似剛鉆出土的幼苗，風中的燭火，可經不起多大的風雨，伏羲之前不多管他們的生活，是因為一個族群想要成長，必須要去學習這些，經歷磨礪。但是妖族和巫族大戰的餘波就不必讓現在的人族去體驗了。
不說別的，祖巫們萬丈真身的一個臭腳丫子踩下來，這三千人族就能死一半！
通天精通陣法，然而由伏羲剛感悟出的伏羲八卦卻是個新奇玩意兒，他花了些時間琢磨，越琢磨越覺得有趣。妖族和巫族打得驚天動地的動靜被他完全屏蔽了。直到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徹底琢磨透了這八卦大陣，他這才意猶未盡的在不破壞大陣的情況下進了山谷。
因為他通過這八卦大陣對伏羲有了些好感，所以通天這次沒有隱身觀察，而是走了進去，對伏羲以平輩道友之禮相待。大大方方的表示他一邊對人族敢興趣，現在這住些日子，一邊也想和伏羲探討一下這八卦大陣的奧妙。
雖然同為準聖，但通天身負鴻蒙紫氣，乃是板上釘釘的未來聖人，拋開這些不說，通天可是鴻鈞道祖的嫡傳弟子，女媧娘娘的師兄，光是這一點，伏羲對他就不敢怠慢。聞言自然是連連答應下來。
而不久之後，大概是因為妖族和巫族的戰火很快禍及大半個洪荒，又或者冥冥之中天命指引，老子和元始因為巫妖兩族的戰火被迫中斷的游歷。他們給彼此送去飛信，招呼大家一起回昆侖墟避開戰火。誰知通天卻回信表示，他要待在人族這裏。最後還隱晦的表示，他隱約抓到了一絲靈感，人族藏著他甚至很可能是他們三兄弟的成聖契機。
分處兩地的老子和元始看了信件的前半段還有些狐疑，畢竟在他們想來，遇到這種情況，通天還是最迫不及待回昆侖墟的才對。而看到後半段後。他們頓時目光一凝。隨後立刻趕往人族。
他們很清楚通天的脾性，雖然性子活潑了些，但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敢這麽說，就一定是真的有所感悟了！
不過當老子和元始繞開了妖族和巫族的戰火，來到了那處僻靜的小峽谷時，他們卻有些失望下來。
那三千人族看起來實在平平無奇，甚至這麽說都算是給他們的小師妹女媧面子了，真要說起來，這三千人族在兩個準聖強者眼中簡直太過平庸。
私下裏，通天聽著老子和元始的評價笑道：“大哥，二哥，先別急著下結論，你們再耐心觀察一段日子，我相信以你們的聰明，一定能感覺到人族和其他生靈的不同的。”
老子和元始略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通天，往常向來都是他們勸通天耐心一點，倒是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還有通天勸他們耐心一點的時候。
元始更是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倒是有些興趣了。”
而事實正如通天所說，隨著老子和元始的多番觀察，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人族藏在那平庸的體魄下的閃光點。那就是他們的學習和創造之力。
如果不算上各族化形的修士，人族的學習和創造能力絕對排得上第一。而只通過這兩點，老子和元始兩個聰明人就立刻看出了他們的潛力，他們很確定，在女媧的庇佑下，人族不會滅絕，他們一定會興盛起來，成為未來洪荒的一大族群。
老子和元始並不知道他們這樣的猜測還是太保守了，等他們日後成聖，他們才能看見人族那正在節節攀升，直到未來將會達到一種恐怖地步的氣運。只要他們看到那恐怖的氣運，他們就會發現，無論現在的人族多麽的弱小，甚至說是可憐，妖族和巫族都必將給他們讓道，人族日後的昌盛絕對會遠超這兩個霸主！
老子最先發現人族並無修煉之法，人族本該是修煉的好苗子，但他們並無傳承記憶，伏羲似乎也並無教導他們修煉成仙的意思。
老子意識到這重要的一點，腦中也閃過‘傳道’二字，不過他很快又忍住了。洪荒講究因果，他如果教導人族，那就和人族因果相連了。
鴻鈞道祖和女媧都已經是聖人，聖人不沾因果自然可以隨意傳道。但他卻不行。若是他猜測錯誤，此舉不僅不能成為他成聖的助力，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阻力。所以老子決定在多觀察一些時間再做嘗試。
*
不知什麽原因，妖皇帝俊和妖後羲和不約而同的改變了他們蟄伏百年再出手的計劃，他們故技重施。以大法力和法寶掩蓋了妖族大軍的氣息和痕跡。十萬妖兵閃擊巫族族地！
於是當時活動在族地外狩獵區的巫人們倒黴了。因為距離過境，妖族大軍不可能直接和這些正在捕獵的巫人擦肩而過。事實上，憤怒和仇恨在妖族心中發酵了這麽多年。他們早就渴望見血了。
為了避免行蹤暴露，為了增加士氣，妖皇帝俊動動嘴一道命令下去，那些撞上大軍的巫人全部被捂嘴割喉！一股股滾燙的巫血落在大地。端坐在巫族神殿之中的後土祖巫心裏一突。她沒有忽略自己的預感，皺眉告訴幾位哥哥，她有不好的預感，要出去看看。
也正因為後土此刻出門查看，這才沒出現妖族大軍都打進門來了，巫族才察覺到妖族動向的情況出現。但情況卻也並沒有比這好多少，因為當後土祖巫發現妖族蹤跡的時候，妖族大軍已經來到巫族族地的邊界線，也就是巫族的家門口了。
“是誰！”
後土只是性格溫柔，並非懦弱，當嗅到族人的鮮血之時，她俏面一冷，順著直覺運起法力就朝那邊一掌打去。
“是我。”
法力凝結的大掌裹挾著狂風飛去，卻被帝俊一掌打消，眼見自己這邊已經暴露，他示意弟弟太一撤去混沌鐘的遮掩。
前些日子大難不死的鬼車嬉笑著一揮袖子，無數顆頭顱滾落在後土的身前。
“這是我們妖皇陛下送給幾位祖巫的見面禮！”
後土低頭一看，頓時瞳孔一縮。那些頭顱雖然沾滿了血汙，但她卻能一眼看出，那正是她族人的頭顱！妖族殺了那些巫人不說，還砍下了他們的頭顱用作挑釁！
之後趕來的帝江等祖巫面色一冷，怒喝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
“帝俊，太一。你們是當真以為我巫族無人了嗎？”
此刻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妖族是有備而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而巫族也不想避免。共工看見族人慘死的頭顱早就暴跳如雷。直接怒吼一聲，第一個現出了萬丈真身。朝著妖皇帝俊一掌打去。
“何必和他們廢話。妖族如此欺我巫族。今日我們幹脆把天下天下妖族趕盡殺絕！”
巫族族地，已經自發聚攏起來的巫人大軍振臂一呼，齊聲怒喝。
“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妖族來的是挑選整合的軍隊，而巫族族地的除了零星在外的巫人，男女老幼九成九的巫人都在這。足有三、四十萬。論起人數上比十萬妖兵多好幾倍。
不過有備而來的妖族顯然不怕。東皇太一替哥哥和共工對了一掌。兩股強大法力對撞間發出巨大的轟隆聲。而面對巫人的怒喝，那些同樣滿心仇恨的妖兵們高舉武器，刀槍劍斧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殺！”
“殺！
“殺！”
巫族和妖族這麽多年的血仇凝結成了此刻。兩軍那滿是殺意的喊聲直沖雲霄。天地仿佛都被他們的殺意震動。附近山林間無數野獸、靈物驚恐的四散奔逃。
雖然是妖族先大軍壓境的，但此刻卻是盛怒的祖巫們先行攻擊。隨後兩族的先鋒軍才喊打喊殺的直沖過去。這洪荒最強大的兩個族群剎那間就已經殺了個天昏地暗。地動山搖！
而正如通天所想，雖然妖族在一步步積累力量，但祖巫們的起點太高。單論妖族明面上的力量，這場大戰的勝算不大。
隨著八個祖巫，乃至全民皆兵的巫人們全部亮出高大的真身，妖族開始有些抵擋不住了。和八個祖巫纏鬥中的妖皇帝俊和妖後羲和見消耗得差不多了，當即互相對視一眼：時機已到，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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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
當烏雲終於消散，維持了足足八十一天的雷劫終於結束了。那些陸續跑到千裏之外，神經都快衰弱了的可憐野獸、靈獸。甚至是作為鄰居的西王母全都松了一口氣：這場折磨終於結束了！
是的，對於除雲岫以外的所有人來說，這八十一天不間斷的噪音實在是個折磨，如果此刻有陌生修士闖入昆侖墟，就會發現，以桃源山為圓心方圓千裏的動物們，全都雙眼無神，困倦異常，頻頻打著哈切。
而雲岫雖然不是降下天雷的始作俑者，但也算間接導致了這些可憐生靈遭難。她本人卻毫發無傷，別說黑眼圈了，她的杏眼內連一絲疲倦都沒有。
唯一的異常大概就是催動地元素本源讓她再次進入了某種玄而又玄的狀態。當雷劫結束，陰陽老祖等人欣喜的趕緊飛回桃源山想要查看情況的時候。就見八十一天無人打理的桃園除了雜草多了點。一些需要精心照料的靈植有些萎靡外。並無什麽不妥。
然而當他們想要和雲岫打招呼，詢問她的情況的時候，卻見她朝著天空一擡手，那在這次雷劫建了大功，一直散發著神光的靈珠嗖的一下鉆入了那散發六色神光的奇怪法寶之中。
隨後雲岫對他們聲音充耳不聞，只一個擡腳、一個閃身，那雪白的身影就憑空出現在了仙宮另一邊的樺木林內。
樺木林裏有什麽？在其他人看來，那裏除了那些比精鐵還硬的木頭外什麽都沒有。但陰陽老祖卻想到了什麽。第一時間四蹄踏風跟著躥了進去，其餘人狐疑著也陸續跟了過去。
與此同時，雲岫已經走到了林間的那塊石碑前。要說這石碑真是可憐，它本是萬年靈玉雕成，如今大半都被一層焦黑的硬殼所包裹，別的玉有點瑕疵，好歹還有點白璧微瑕，瑕不掩瑜的美稱，它卻好似一個美人被大火燒成了焦黑的屍體，這麽多年過去，石碑底部被爛泥枯葉掩埋了幾寸，上頭又被厚厚的灰塵黏住，醜得讓人根本想不到這焦黑的破石頭曾經竟然會是一塊美玉。
因為它的醜陋，大部分人頂多掃一眼它唯一外露的那一行字：“先有雲岫後有天，漫天神魔在仙前！”如今雲岫卻伸出手，素白的指尖徑直的摸向那行字邊上黑漆漆的焦殼。
無形的法力蕩開，風吹過，鐵樺木赤紅的葉子碰撞出叮當的聲音，醜陋的石碑開始顫動起來。這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黏在它身上的爛泥、灰塵乃至焦黑的硬殼開始變作碎屑一點點的被震落，露出內裏乳白的靈玉，絲絲縷縷的乳白色靈霧從它的體內溢出，一同溢出的還有無數湧動出來的電弧。好似一群細如絲線的小蛇。這石碑就好似一個焦屍蛻皮後，又一點點的開始變回了本來的美貌！
但陰陽老祖的視線卻只死死的盯著石碑正面的一側，眼看著那黑色的印記一點點被震落。他知道那裏有什麽。而如今，那剛被刻下就被塵封，已經過去上萬年的字跡，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紫霄三千紅塵客，唯我鴻蒙……然而那焦黑的印記仿佛最頑固的汙漬，牢牢的扒在最後幾個字上，任憑那萬年靈玉怎麽震動都無法擺脫它。
陰陽老祖有些失望，他本以為該是答案揭曉的時候了，但現在看來，他還需要等一等。這一等不知又會是幾個萬年。
而其餘跟過來的人則是在看到那顯露的一行字後，頓時瞳孔一縮。“三千客……這……這……”
“這石碑是幾時落下的？！”
“我剛來的時候它好像就在了。因為它不能被神識感應到，我還特地研究過一陣，後來發現沒什麽稀奇就放下了。”
“我也是。”
“我亦是如此。”
鎮元子：“我之前還以為這是雲岫吹牛……咳咳，胡亂寫的！”
紅雲喃喃：“但如果加上後面的這句話，那它就不只是吹牛那麽簡單了。”
接引一伸手收攏起那些從石碑中‘游’出來，就迅速開始消散的電弧。“這是天雷殘餘的力量，這石碑上的黑跡莫非是天雷劈過留下的？”
紅雲看向時辰，時辰搖搖頭。“別看我，我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了。”
鎮元子看向白澤，小白則是看向了一旁的陰陽老祖。“這石碑應該有上萬年了吧？”
貓貓蹲在地上，尾巴微動：“是啊，上萬年了，那時候這山頂的亭臺樓閣才剛剛建成。她學別人也在洞府門口放了一塊石碑。”
“後來石碑被雷劈壞了，主人嫌難看就挪走了。”白澤恍惚道：“那時候我還小，沒顧得上問，以至於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石碑的另一行字竟是這個，當初的雷劫想必也是因為這後一句吧？”
多寶鼠驚訝的拔高嗓音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仙子莫非早在萬年前，就預言了紫霄宮講道的事？”
“顯而易見。”
“是因為洩露天機所以引來了天雷？”
“仙子……似乎總是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準提試探道：“這石碑上的字既然不是胡亂寫的，那麽前一句話莫非也有深意？”
他有預感，這句話肯定隱藏了雲岫那最神秘的跟腳和來歷。
“我看不懂是何意思。”
“我也不懂。”
“雲岫就在前面，你若是好奇你就問唄。”
“算了算了，仙子看上去在忙，我就不打擾了。”
“先有雲岫後有天，漫天神魔在仙前！紫霄三千紅塵客，唯我鴻蒙……那最後幾個字為何還是被遮著？莫非那裏還藏著一個未來之事？”
“恐怕就是如此。”
“這麽一說，我倒是更好奇那後面到底寫著什麽了!”
“我倒是不好奇，須知天機不可洩露，仙子實力神秘莫測不怕這些，但我等還是少知道為妙！”
“我這麽覺得，雲岫心裏自有分寸，她既然從未提過，那就說明這事我們不該知道。”
“所言甚是。”
“好了，我看雲岫也沒受什麽傷，她這樣子似乎也沒空理我們。我們暫且先散了吧。”
眾人看了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看石碑字的雲岫。也知道她現在大概不想和他們有所交流。所以最後一貓一狗趴臥在林間，陪在雲岫身邊。而時辰帶著眾人出了林子。開始著手整理桃園。
若是精美的園子越是需要日日打理，這八十一天沒管過，很多喜水的靈植已經在渴死的邊緣了，而那些雜草在靈氣充沛的園子肆意蔓延，甚至有些已經準備開花結果，貨真價實的樂開了‘花’。如果再不拔除，那麽它們就要世世代代在這安家了。
而還待在林間的雲岫微微彎腰，指尖一點點從這幾個字上掃過。最後落到被僅剩的被黑色‘汙漬’遮擋住的地方。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那石碑出神。唇間喃喃吐出兩個字：“鴻蒙。”
當雲岫催動地元素本源的時候，她再一次看見了混沌被劈開後，洪荒天地在盤古的支撐下一點點穩固的畫面。那是大地的記憶。
而在地元素本源被吸進創造魔方的時候。她再次看見了一串記憶。那是更貧瘠的荒蕪、更深沈的虛無。那是比混沌更早的世界，那是鴻蒙。鴻蒙破碎而混沌現，混沌破碎而洪荒現。
對於陰陽老祖等人來說，靈珠被吸進六色魔方只是一瞬間的事，但雲岫卻經歷了一個世界，不，應該說是數個世界的更替。
混沌之前有鴻蒙，這樣遠古的辛秘早就無人可知了，但雲岫卻仿佛成了那個名為鴻蒙的世界。一個寂靜虛無的世界。當鴻蒙破碎，混沌出現，她不再是主人公視角，而是換做了第三視角靜靜的看著同樣虛無一片的混沌孕育出一群鮮活的生靈，那正是三千混沌魔神。
在之後，混沌也破碎了，洪荒出現，她再次以一種奇異的第三視角看著盤古撐開天地，看著盤古隕落。新生的天地出現新的生靈……
鴻蒙是誰？
鴻蒙是我。
不不不，她是雲岫，她怎麽會是鴻蒙呢？她是人，活生生的人，鴻蒙怎麽可能有生命，準確來說是有意識？就像這偌大的洪荒，洪荒本身會存在自我意識嗎？不可能啊！
更何況……更何況鴻蒙已經破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鴻蒙有自無意識，經歷了之後兩個世界的更替，祂現在也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無論理智怎麽絮絮叨叨的訴說，那過於真實和漫長到可怕的記憶都帶給了雲岫很深的影響。她的潛意識，她的靈魂在訴說著，她沒有看錯，那就是她，鴻蒙是她，她就是鴻蒙！
於是她就這麽坐在石碑前，不吃不喝，甚至許久都不動一下。就仿佛每一個忽然進入悟道狀態的修士。但她此刻悟的不是大道，她想要悟的只是一個看似很簡單實在很難的問題，她到底是誰？
*
通天當初是和雲岫前後腳出的昆侖墟，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一路游歷。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黃河附近，看見了生活在那裏的人族。
通天雖然一出世就有修為，能化作人形，遨游天地間，但他也知道，像他這樣享受了父神遺澤的情況只是少數。相比於其他跟腳不行的修士，比如桃源山的那只老龜，人族生來就是人形道體，胸中自有一股先天之氣。實在是有夠得天獨厚的。
這一點甚至他們三兄弟都比不上。畢竟他們三兄弟只是個體，而人族卻是一整個族群。這代表著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子子孫孫都會生來就有人形道體，生來自有一股先天之氣！
他們會擁有遠超尋常生靈的修道天賦，畢竟他們一出生就算是一只腳踩在了修煉之路上。與之相反的是，他們的身體實在太孱弱了。他們沒有野獸那厚實保暖的皮毛。也沒有尖利的爪牙。甚至他們連野獸那種分辨毒草、藥草的本能都沒有。
一群擁有人形道體的人，竟然會被尋常的野獸咬死，被毒草毒死，甚至被嚴寒凍死，被暑氣熱死，這可算是洪荒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奇景了。
黃河流域本來有不少修士慕名而來，想要從女媧聖人的造物人族那看出幾分大道的痕跡，甚至有還有些人自命不凡，想要從中看出幾分自己成聖的可能。結果看見的就是人族在危險重重的洪荒艱難求生的現狀。
雖然女媧沒有明著、大張旗鼓的庇佑人族，但其他人顧忌她的聖人之威，也不存在閑著沒事去找人族麻煩的道理。化形的修士們都只在暗中觀察人族，並無人特意現身，而開了靈智的靈獸在遇上人族也是主動避讓，心善的還會偶爾幫個小忙。
總而言之，在那些風裏來雨裏去，無數次死裏逃生的修士們看來，人族偏安一隅，不會受到其他族群的侵略，不用擔心某天睡著睡著就被路過的修士隨手滅了等致命危險後。這已經夠安全了。他們只需要天一亮就去資源豐富的大自然摘點野果，抓點野物。運氣好找到些低級的天材地寶。那更是享用不盡。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在其他修士看來十分安全的環境，最初的一個月卻有好幾十個人族死亡。落水而死，從高處摔落而死，吃了有毒的東西而死。
是的，這些用三光神水和息壤，甚至動用了乾坤鼎才造出來的生靈，生來就擁有著人形道體，胸中自有一股先天之氣的生靈死得竟是如此的輕易！
在曾經的洪荒，人形道體代表著能化形的修士，最起碼也是人仙的修為，或許對於準聖來說，這不過是十萬天兵天將中的一個，但對於洪荒億萬的底層生靈來說，這已經算是強者了。
然而如今，有了人族之後，人形道體的格調似乎被拉低了。起碼在這些高傲的修士來看是這樣的。
不少修士見到人族的慘狀並不憐憫，只覺得看得眼睛疼。他們還不知道人族的潛力有多大，未來的人族將會如何主宰大地，此刻的他們只知道嫌棄，女媧娘娘花費了那麽多力量創造出來的生靈就是這種貨色？這種貨色也配用人形道體？！
很多懷了學習、效仿心思的修士們敗興而歸，而路過的通天本來也有些嘆息。沒想到這些生靈如此孱弱。然而當他無意中發現了人族的閃光點後。他就忍不住停住了要離開的腳步。
他註意到這些生靈說是身體孱弱，只是他把對方的定位放得太高了，如果不把他們拿去和人仙等修士比較。只拿他們和尋常的野獸比較，他們其實還是很強的，爪牙或許不夠鋒利，卻耐力十足，竟然能靠耐力追趕一頭獵物一天一夜，最後甚至不需要動手殺戮，那可憐的獵物就已經直接累得奄奄一息了。
人族也十分善於模仿和創造，他們沒有皮毛，就學會了用葉子、藤蔓以及獵物的獸皮來做衣服。他們沒有爪牙，就學會了使用石頭和木棍。他們沒有住所，先是搬進了山洞，之後又學著鳥兒用木棍築巢。
最後一個很聰明的年輕人用樹枝建立了一個尖頂倒扣的屋子？或者說是一個帳篷？總之這屋內高度不夠，又把地挖了幾尺厚的半地穴式屋子連三清的茅廬都比不上。甚至因為最開始的試驗品用的樹枝太細，強一點的風一吹就散架了。
然而那個年輕人卻並不灰心，她選用了更大更粗的木頭，再次搭建起了一個更堅固的屋子，當這個屋子建成後，剎那間一朵功德祥雲出現，一縷功德一半落在了那醜陋原始的屋子上，一般落在了那個年輕人的頭頂！
女媧往下界傳來旨意，她感念年輕人的功德，將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一個姓氏，有巢氏！此後，凡是對人族有重大功勞貢獻的人，都將得到屬於他/她的姓氏。以此永遠紀念他們對人族的貢獻！
人族跪在地上，口稱聖母娘娘，歡呼雀躍的接受了女媧的命令。而隱沒在雲端的通天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他驚訝的倒不是什麽人族姓氏，他驚訝的是天道竟然會因為那麽一座破屋子降下功德，什麽時候功德那麽好賺了？那他現在變出幾座比那更破爛的房子，天道會不會也給他降下功德？
通天覺得不會，所以他很清楚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於是他盯著那位新鮮出爐的有巢氏看了好幾天，終於悟出了原因。
在此之前，洪荒雖然有各式各樣的建築，但那都是修士們的傑作，修士們用元神溝通天道，觸類旁通，用各種神仙妙法變出各種各樣的房屋。
然而有巢氏並非如此，她雖然和修士們的人形道體一模一樣，但她不是踏上修行之路的修士，拋開人形道體和先天之氣這兩件事，她和那些林間的野獸沒什麽不同，作為一個凡人，她是憑借自己的智慧悟出了房屋這個概念。
其他修士是通過生而知之仿造出了各色房屋，某種意義上來說，有巢氏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獨立自主創造出房屋的人，所以才有了天降功德！
也就是通天一直盯著有巢氏尋找原因的時候，他發現，之後的幾日，有巢氏在人族長老的建議下不斷教授其他人搭建房屋的方法。而在這個過程中，天上不斷有功德落下！這些功德太稀少了。所以並沒有驚動功德祥雲。
而凡人肉眼凡胎，沒有明顯的功德祥雲和金光就看不出功德所在，唯有看護人族的伏羲，以及暗中觀察的通天註意到了這一點。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到了準聖修為，他外放的神識卻隱約感覺得出來。
就算是幫助女媧成聖那麽大的功德可也沒有分幾天付的，通天立刻察覺到了異常，並且這一次，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原因。因為有巢氏教導其他人的行為本質上是一種傳道。
通天的腦子裏瞬間閃過鴻鈞道祖的三次講道，以及女媧成聖之後的媧皇宮傳道。因為對方將的是造化大道，和他的道並不相符，所以他並沒有去，但應該有不少修士去了。
傳道……傳道……這其中莫非有什麽奧妙嗎？就在通天似乎要悟到那個點的時候。忽然間，一聲恐怖的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通天劍眉皺起，不耐煩的擡眼朝著遠處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誰鬧出來的動靜，結果這一看，他頓時神色一凜。那是……祖巫的萬丈真身？！
雖然通天早就預料過妖族和巫族早晚會再來這麽一遭，但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了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猛地冒出一個念頭：這麽快？
他立刻身形化虹，朝著事發地飛去，想要看看是個什麽情況。作為準聖強者，他的速度快的驚人。共工化作的萬丈真身，以及妖皇帝俊和他身後的妖族大軍也在他眼中清晰起來。
一只羽毛鮮艷的鳥在天上‘連滾帶爬’的往通天的方向飛，一邊飛還一邊鳥喙張合的大喊：“打起來啦，妖族和巫族又打起來啦，快跑啊，快跑！”
從天上往大地看，淪為戰場的區域已經有無數動物往外奔逃了。無論是未開智的野獸，還是開了靈智的靈獸、妖獸全都恨不得爹娘給自己多生幾條腿、幾雙翅膀來逃命。
豺狼和綿羊跑在一塊，狐貍和野雞跑在一道。兩個洪荒霸主級的族群大戰對於它們來說，簡直比洪水和山火還要恐怖。
而它們中有些善良鳥獸，就像那只剛剛飛過的鳥一樣，一邊奔逃一邊大喊著報信。好讓那些離得遠，或者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其他生靈趕緊跑。
通天看著這亂糟糟的畫面劍眉皺得更深，他本來還以為是巫族先挑事，結果現在一看妖皇帝俊、東皇太一和他們那氣勢洶洶的妖族大軍後，立刻意識到了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妖族的實力雖然一直在穩步增強，但按照他的估算還遠遠不夠應付巫族才對，妖族怎麽會主動挑釁巫族？不，按照這個勢頭來看，這已經不是挑釁了，而是實打實的準備好了和巫族來一場硬碰硬。不分出個勝負決不罷休！
通天和雲岫自從在黃河邊分別後就暫時沒有見面了，所以他並不知道妖族暗中利用七十多顆黃中李‘催熟’出了七十多位大羅金仙境界的妖仙。
不過通天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妖皇帝俊不是傻子，還有那個妖後羲和，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心中自有丘壑。這兩個人執掌妖族天庭，雖說沒有把洪荒治理好，但卻在短短時間把妖族治理得迅速興盛起來。
所以通天不相信這兩人會做出犯傻的決定，他們一定是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才會向巫族開戰。妖族此次手中必然藏著什麽能制勝的法寶！
但這些就和通天沒什麽關系了，畢竟他既不是妖族的人也不是巫族的人，簡單的分析了一下此次的局勢後，眼看著巫族和妖族的先鋒軍已經打了起來。在大地的塵土飛揚間。雲端上的青衣少年冷漠的踏劍離去。
通天本來準備回去繼續觀察人族，找回那點靈感，而這個時候，伏羲也遠遠的察覺到了妖族和巫族打了起來，立刻帶著人族躲進一處山谷，又布下重重八卦大陣來防禦。
新生的人族弱小的好似剛鉆出土的幼苗，風中的燭火，可經不起多大的風雨，伏羲之前不多管他們的生活，是因為一個族群想要成長，必須要去學習這些，經歷磨礪。但是妖族和巫族大戰的餘波就不必讓現在的人族去體驗了。
不說別的，祖巫們萬丈真身的一個臭腳丫子踩下來，這三千人族就能死一半！
通天精通陣法，然而由伏羲剛感悟出的伏羲八卦卻是個新奇玩意兒，他花了些時間琢磨，越琢磨越覺得有趣。妖族和巫族打得驚天動地的動靜被他完全屏蔽了。直到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徹底琢磨透了這八卦大陣，他這才意猶未盡的在不破壞大陣的情況下進了山谷。
因為他通過這八卦大陣對伏羲有了些好感，所以通天這次沒有隱身觀察，而是走了進去，對伏羲以平輩道友之禮相待。大大方方的表示他一邊對人族敢興趣，現在這住些日子，一邊也想和伏羲探討一下這八卦大陣的奧妙。
雖然同為準聖，但通天身負鴻蒙紫氣，乃是板上釘釘的未來聖人，拋開這些不說，通天可是鴻鈞道祖的嫡傳弟子，女媧娘娘的師兄，光是這一點，伏羲對他就不敢怠慢。聞言自然是連連答應下來。
而不久之後，大概是因為妖族和巫族的戰火很快禍及大半個洪荒，又或者冥冥之中天命指引，老子和元始因為巫妖兩族的戰火被迫中斷的游歷。他們給彼此送去飛信，招呼大家一起回昆侖墟避開戰火。誰知通天卻回信表示，他要待在人族這裏。最後還隱晦的表示，他隱約抓到了一絲靈感，人族藏著他甚至很可能是他們三兄弟的成聖契機。
分處兩地的老子和元始看了信件的前半段還有些狐疑，畢竟在他們想來，遇到這種情況，通天還是最迫不及待回昆侖墟的才對。而看到後半段後。他們頓時目光一凝。隨後立刻趕往人族。
他們很清楚通天的脾性，雖然性子活潑了些，但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敢這麽說，就一定是真的有所感悟了！
不過當老子和元始繞開了妖族和巫族的戰火，來到了那處僻靜的小峽谷時，他們卻有些失望下來。
那三千人族看起來實在平平無奇，甚至這麽說都算是給他們的小師妹女媧面子了，真要說起來，這三千人族在兩個準聖強者眼中簡直太過平庸。
私下裏，通天聽著老子和元始的評價笑道：“大哥，二哥，先別急著下結論，你們再耐心觀察一段日子，我相信以你們的聰明，一定能感覺到人族和其他生靈的不同的。”
老子和元始略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通天，往常向來都是他們勸通天耐心一點，倒是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還有通天勸他們耐心一點的時候。
元始更是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倒是有些興趣了。”
而事實正如通天所說，隨著老子和元始的多番觀察，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人族藏在那平庸的體魄下的閃光點。那就是他們的學習和創造之力。
如果不算上各族化形的修士，人族的學習和創造能力絕對排得上第一。而只通過這兩點，老子和元始兩個聰明人就立刻看出了他們的潛力，他們很確定，在女媧的庇佑下，人族不會滅絕，他們一定會興盛起來，成為未來洪荒的一大族群。
老子和元始並不知道他們這樣的猜測還是太保守了，等他們日後成聖，他們才能看見人族那正在節節攀升，直到未來將會達到一種恐怖地步的氣運。只要他們看到那恐怖的氣運，他們就會發現，無論現在的人族多麽的弱小，甚至說是可憐，妖族和巫族都必將給他們讓道，人族日後的昌盛絕對會遠超這兩個霸主！
老子最先發現人族並無修煉之法，人族本該是修煉的好苗子，但他們並無傳承記憶，伏羲似乎也並無教導他們修煉成仙的意思。
老子意識到這重要的一點，腦中也閃過‘傳道’二字，不過他很快又忍住了。洪荒講究因果，他如果教導人族，那就和人族因果相連了。
鴻鈞道祖和女媧都已經是聖人，聖人不沾因果自然可以隨意傳道。但他卻不行。若是他猜測錯誤，此舉不僅不能成為他成聖的助力，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阻力。所以老子決定在多觀察一些時間再做嘗試。
*
不知什麽原因，妖皇帝俊和妖後羲和不約而同的改變了他們蟄伏百年再出手的計劃，他們故技重施。以大法力和法寶掩蓋了妖族大軍的氣息和痕跡。十萬妖兵閃擊巫族族地！
於是當時活動在族地外狩獵區的巫人們倒黴了。因為距離過境，妖族大軍不可能直接和這些正在捕獵的巫人擦肩而過。事實上，憤怒和仇恨在妖族心中發酵了這麽多年。他們早就渴望見血了。
為了避免行蹤暴露，為了增加士氣，妖皇帝俊動動嘴一道命令下去，那些撞上大軍的巫人全部被捂嘴割喉！一股股滾燙的巫血落在大地。端坐在巫族神殿之中的後土祖巫心裏一突。她沒有忽略自己的預感，皺眉告訴幾位哥哥，她有不好的預感，要出去看看。
也正因為後土此刻出門查看，這才沒出現妖族大軍都打進門來了，巫族才察覺到妖族動向的情況出現。但情況卻也並沒有比這好多少，因為當後土祖巫發現妖族蹤跡的時候，妖族大軍已經來到巫族族地的邊界線，也就是巫族的家門口了。
“是誰！”
後土只是性格溫柔，並非懦弱，當嗅到族人的鮮血之時，她俏面一冷，順著直覺運起法力就朝那邊一掌打去。
“是我。”
法力凝結的大掌裹挾著狂風飛去，卻被帝俊一掌打消，眼見自己這邊已經暴露，他示意弟弟太一撤去混沌鐘的遮掩。
前些日子大難不死的鬼車嬉笑著一揮袖子，無數顆頭顱滾落在後土的身前。
“這是我們妖皇陛下送給幾位祖巫的見面禮！”
後土低頭一看，頓時瞳孔一縮。那些頭顱雖然沾滿了血汙，但她卻能一眼看出，那正是她族人的頭顱！妖族殺了那些巫人不說，還砍下了他們的頭顱用作挑釁！
之後趕來的帝江等祖巫面色一冷，怒喝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
“帝俊，太一。你們是當真以為我巫族無人了嗎？”
此刻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妖族是有備而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而巫族也不想避免。共工看見族人慘死的頭顱早就暴跳如雷。直接怒吼一聲，第一個現出了萬丈真身。朝著妖皇帝俊一掌打去。
“何必和他們廢話。妖族如此欺我巫族。今日我們幹脆把天下天下妖族趕盡殺絕！”
巫族族地，已經自發聚攏起來的巫人大軍振臂一呼，齊聲怒喝。
“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妖族來的是挑選整合的軍隊，而巫族族地的除了零星在外的巫人，男女老幼九成九的巫人都在這。足有三、四十萬。論起人數上比十萬妖兵多好幾倍。
不過有備而來的妖族顯然不怕。東皇太一替哥哥和共工對了一掌。兩股強大法力對撞間發出巨大的轟隆聲。而面對巫人的怒喝，那些同樣滿心仇恨的妖兵們高舉武器，刀槍劍斧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殺！”
“殺！
“殺！”
巫族和妖族這麽多年的血仇凝結成了此刻。兩軍那滿是殺意的喊聲直沖雲霄。天地仿佛都被他們的殺意震動。附近山林間無數野獸、靈物驚恐的四散奔逃。
雖然是妖族先大軍壓境的，但此刻卻是盛怒的祖巫們先行攻擊。隨後兩族的先鋒軍才喊打喊殺的直沖過去。這洪荒最強大的兩個族群剎那間就已經殺了個天昏地暗。地動山搖！
而正如通天所想，雖然妖族在一步步積累力量，但祖巫們的起點太高。單論妖族明面上的力量，這場大戰的勝算不大。
隨著八個祖巫，乃至全民皆兵的巫人們全部亮出高大的真身，妖族開始有些抵擋不住了。和八個祖巫纏鬥中的妖皇帝俊和妖後羲和見消耗得差不多了，當即互相對視一眼：時機已到，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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