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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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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男配

元瑉離開後, 皇帝對昌陽說:“既然元瑉喜歡你,你繼續幫朕看顧他。至於元琮——”

昌陽不等他說完便接道:“女兒也會讓刑部官員看顧四弟。”

皇帝玩笑道:“你不是不喜他嗎?”

昌陽認真道:“是不喜,但畢竟是我的四弟, 我就這兩個弟弟,再討厭也是手足血親, 不能讓他闖禍。”

皇帝頓時心寬極了, 讚許點頭:“你確實是長大了。”

“是您總把我當小孩,我家文哥兒都快要啟蒙了, 我不小了。”昌陽走到父皇身邊, 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這一挽, 才清晰發現, 皇帝的手臂瘦了很多。從前結實有力的臂膀如今細細的, 像竹竿, 硬邦邦的都是骨頭。

她心酸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收攏情緒,說起計劃中的事:“元瑉一人上課總說無趣,既然父皇有心讓他學習政務,不如允他出入禦書房, 由我帶著他。”

皇帝一聽, 覺得甚有道理, 親眼看、親耳聽, 總比上課更深刻。

最近的皇帝,總覺得時不我待, 對很多事情都有一份莫名的急切,尤其兩個兒子的培養上。一著急, 就想盡快達成心中期望,無關的細節難免不再在意。

比如, 元瑉進了禦書房,元琮的心理變化、百官的想法。

昌陽一邊利用父皇的這份心理,一邊覺得有些心酸。因為皇帝的視力下降得非常快,幾乎不能獨立閱讀奏折了。

每日,昌陽上午帶著元瑉一起初步篩選奏折,教元瑉一些淺顯的事務。下午,她帶著篩選後的重要奏本送到皇帝禦案上,一本一本地讀給皇帝聽。

皇帝聽完,問她的意見,再給出自己的意見,大多都讓昌陽代筆禦批,偶爾眼神好的時候,自己動筆。

昌陽漸漸學會了皇帝的字體,可以模仿他的筆跡留下朱批,連大臣都難辨真假。

這麽持續了一段時間,很多官員開始猜測,皇帝選中的皇子不是年長的元琮,而是元瑉。

元琮越來越躁郁,哪怕施伯亦這個宰相之子陪在他身邊,安穩他的焦慮,也沒法真正讓他沈穩下來。

而元瑉這個風波中心的人呢?

他漸漸和昌陽熟稔,對昌陽有了親近之心,然後開始提出自己的想法——他想學武,不喜歡上學。

昌陽和施瑯商量了一下,兩人意見一致:讓他學,最好將他的熱情都引導至武學軍事上。

昌陽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和皇帝說了此事:“戚家五表哥正好從南邊回來了,父皇若是同意,我讓五表哥給元瑉當武師傅?”

戚家子弟當元瑉的師傅,皇帝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他當場便同意了。

旨意下達,元瑉高興得抱著昌陽的手臂連連說:“皇姐真好!”

施瑯則開始派人出去散播一些小話。

戚家子弟成了五皇子的師傅,昌陽公主又與五皇子交好,陛下是不是心中已有決斷,想把最強大的軍隊送給小兒子,為傳位做鋪墊?

一邊文臣一邊武將,現在兩個皇子好像勢均力敵。

不對,五皇子現在就在禦書房,由皇帝手把手教導呢!

流言逐漸猛烈,麗妃按下兒子的急躁,自己主動求見皇帝,想試探一番。

皇帝不見。

他自從眼睛看不清後,只與戚貴妃呆在一起,再未踏足後宮,上朝也維持著一切如常的假象,以免引起朝政動蕩。

麗妃求見,不是他不待見她,是無論誰來都不會見。

但麗妃不知道,她是第一個突破貴妃提醒,擅自求見皇帝的妃子,也就成了唯一一個被拒絕的妃子。

回去之後,母子二人更加焦躁不安了。

這日,昌陽一如往常,坐在禦書房給皇帝念奏折,兩人說起夏日將至,南方雨水增多,空有大雨洪澇。

皇帝給昌陽說著他治國以來,遇到的幾次洪澇與救災,從官員調度、任命,到物資救助、災後回遷,以及每一年,朝廷為避免洪災所做的治水之策……一個個事件,一次次經驗,清晰明了地記在他心裏,娓娓道來。

昌陽聽得入了神,如從前的每一次,認真記下筆記,一邊敬佩父親一邊鞭策自己。

這時,殿外突然嘈雜起來。

劉忠出去查探情況,沒一會兒便急急奔進來:“陛下,五皇子練武重傷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又猝然倒下。

“父皇——”昌陽沖過去牢牢接住皇帝,看到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急喚:“劉公公,快叫張禦醫!”

這一天下午,整個皇宮都好像亂了,歷史也在這一天,急速地往一條從未有過的路徑駛去。

昌陽派人去找戚貴妃,請她去查看元瑉的傷勢,調查重傷原因,自己留在皇帝身邊,緊緊盯著張盛,等待診治結果。

張盛把脈時間前所未有的久,走出內室時,臉板得緊緊的,什麽表情都看不出。

“父皇如何?”

“一時著急,氣血沖腦引發了舊病。”

“什麽時候能醒來?”昌陽知道他不會說得太直白,索性直接問結果。

“臣……想與太醫院同僚再會診一番……”

垂在腿邊的手緩緩捏緊,昌陽繃著臉說:“除了給元瑉診治的太醫,把其他人全都叫來!”

太醫們紛紛進入內室查看皇帝病情時,戚貴妃派人給昌陽通了消息。

元瑉練武的假兵器被人換了真刀槍,練武時武器掌控不準,傷到了大腿,血流不止。

練武的人都知道,人的身體有幾處要格外小心,練武使兵器都要小心避開,大腿看似肌肉結實,被砍中關鍵部位,如同割喉一樣,片刻就會失血而亡。

聽完這個消息,昌陽的臉色冷得嚇人,劉忠眼一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皇帝。

“請母妃盯著元瑉的治療,莫讓小人再下陰手。練武場那邊全都封死,不許人進出,相關人等全都拿下。劉公公,勞煩派人召見丞相、大理寺卿。”

施崢如和宗明世還不知道宮裏的情況,進宮時滿面疑惑,見到昌陽後,神色漸漸嚴肅,幾十年為官的精明全都回籠。

“元瑉遭人毒手,絕不是普通的宮闈之爭,請宗大人主查此案,務必揪出幕後真兇……無論兇手是誰。”

“施丞相,父皇醒來的時間還未知,今日宮中的事情卻瞞不住百官,朝野人心之安定關乎北齊安穩,此事,交給你了。”

施崢如責無旁貸,領命稱是。

這一天,施瑯和兒子沒有等到昌陽回家,等來了宮中發生大意外的消息。施瑯一邊哄兒子入睡,一邊派人打聽昌陽的安排,聽到最後,輕輕勾唇,安然抱著兒子睡了。

元瑉失血過多,昏睡了好幾日,皇帝醒得比元瑉更早一些。

他醒來想起的第一件事是:“元瑉……”

昌陽仿佛就等在他身邊,接話:“元瑉傷了腿,失血太多還要調理,禦醫說,好生將養,能養回來的。”

“傷了腿?”

“是,有人換了他習武的兵器,傷了左腿經脈。”

皇帝一下抓住昌陽的手:“很嚴重?”

“正在養傷呢,經脈的事,宮中聖手多,再慢慢治。”昌陽沒有隱瞞,一邊勸一邊說出了全部實情。

皇帝聽得自然憤怒,他就這麽兩個兒子!好不容易養住了!現在卻被廢了一個?

“誰動的手?”

昌陽沈默了一下,輕聲說:“出事那天,我封了整個練武場,讓宗明世去查了。原本今日想去問問進展,正好您醒了,不如我叫他來此匯報吧。”

“把他叫來。”皇帝對昌陽的安排點頭,又對兇手痛惡至極,恨不得立刻知道是誰。

宗明世來得不算慢,進門的面色十分凝重。

這個案子接得很棘手,但他知道,昌陽公主選擇他,正是因為他“公正不阿”的脾氣人盡皆知。所以明知道自己摻和進了皇權鬥爭,但接了差事,他還是認真查了。

查到今日,證據有了,兇手也捉拿到了,至於幕後之人……

宗明世只把自己查到的東西遞上去,請皇上聖裁。

昌陽接了,為皇帝一一朗讀。

兇手是練武場的管事,兵器是昌陽從前練武留下的兵器,有真有假。管事說當日布置武場的時候,他心思恍惚失手拿錯了。但宗明世還是查到了他最近的大小日常,周遭變故,發現了許多蛛絲馬跡。

每一樁都指向四皇子的舅家——魏家。

皇帝從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什麽不懂呢?

他憤怒地把宮女遞過來的水杯砸在了地上。

“畜生不如!”

昌陽揮手,讓宮女收拾殘片,伸手握住皇帝青筋暴起的手背:“父皇,您剛醒,不可動怒。任憑誰,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皇帝的怒氣一滯,捏緊了昌陽覆在手心的指尖,用力捏了很久,這才緩緩平覆心情:“宗卿,你下去吧,這幾日勞累你了。”

等人走了,他對昌陽說:“將那個畜生召回宮,不必來見我,禁足思月殿,元瑉何時康覆,他就何時出來!”

昌陽給他撫胸消氣,應下:“是,這就去辦。您消氣……”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父皇,這次醒來,您的眼睛……還好嗎?”

皇帝突然沈默,很久後,頹唐地握住女兒的手臂,發出一聲無限空廖的長嘆:“犀兒……父皇陪不了你們多久了,可你這幾個兄弟,哪個能當起這個家啊——”

昌陽垂眼,抱緊了他的身子:“父皇,您放心,他們當不起,我來當。我一定讓兄妹幾個都好好的,也讓北齊好好的,不,要讓北齊更加繁華昌盛。”

皇帝聽到女兒這樣志氣的話,老淚縱橫,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若是……若是父皇真的醒不過來,你幫父皇多看顧……哪怕顧不上你的兄弟,也要保住北齊的康盛。”

“女兒謹記。”

皇帝確實覺得自己等不到兒子成才了。昌陽離開後,他叫來劉忠,聽著貼身太監說起自己倒下後昌陽的種種安排與舉措,越聽,心中越寬慰,對兒子的失望漸漸被女兒的成熟沈穩治愈。

人的期望總是不斷被現實降低的。兒子多的時候,自然要求繼承人必須事事完美。兒子少了,就只求有一個合格的太子。兒子都不行了,有個擔得起大事的女兒,也算這個父皇沒有白做。

皇帝養病期間,開始將政務交給昌陽單獨處理,隔幾日,再聽一次匯總報告。

這事,他不再瞞著丞相等心腹大臣。

施崢如這樣反對昌陽的人,此刻也反對不出來了。

昌陽不做,沒有人能做了。他們總不能逼著皇帝龍體未愈強撐起身,去禦書房批改奏折吧?

不過施崢如試著調查這一連串事故背後有沒有昌陽的推動——什麽都沒查到。

一直對昌陽防備極深的人,漸漸和緩了態度。

施瑯和施崢如接觸最多,昌陽問他:“你覺得,施崢如這個老狐貍,是真的信服我了嗎?”

施瑯回憶前世今生的施崢如,搖頭:“我倒覺得,如你所說他是個老狐貍,狐貍從不固執古板,只看形勢所需。與其說他是相信你沒有野心,不如說他認了眼前局勢。再和你作對,對施家、對大局、對北齊都不好。”

昌陽聽完,決定試一試施崢如的態度。

試了三次,三次都得到了施崢如正向的反饋,再沒有被反駁針對。

她便大膽了一些,趁某日氣氛正好,只有私下二人,便問:“丞相從前對我總是百般防備抵觸,近日怎麽突然和善如吾家長輩?我年紀輕,不知該放心還是忐忑。”

施崢如那雙狐貍眼睛看向昌陽,誠懇道:“國事為重,況且公主以德服人,是老臣從前偏見太深。”

昌陽眼睛微微睜大又掩下,對他行了一禮:“國事為重……如此,甚好。丞相肚裏果然能撐船。”

二人互相對視,有些隔閡無形消失。

元瑉漸漸清醒,元琮被關日久,麗妃和福柔都開始著急兒子/弟弟,試探著向皇帝求情。

皇帝卻得到了禦醫最終的診斷,元瑉經脈受傷太深,日後恐怕會瘸腿。

那日正好福柔撞到了槍口上,她來探望父皇,才進門卻被皇帝冷聲質問:“元瑉受傷,你去探望了幾次?”

福柔去過,直接被茗妃趕出宮門,她哪裏是不願意去,根本就進不去。但她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被皇帝下了逐客令:“你們姐弟,眼裏都只有一個弟弟一個姐姐,好得很,以後就你們姐弟作伴去吧!你心疼元琮,可以一起去思月殿。”

福柔退出門,看見等在門口的昌陽,昌陽看著她,對身邊的宮人吩咐:“以後福柔公主、麗妃求見,一概幫陛下擋了。”

“昌陽你——”

昌陽不等她說完,撇開眼,徑直越過她進了門。

福柔流著淚去見麗妃,還沒說出自己的經歷,皇帝處置魏家的旨意下來了——抄家、流放,謀害皇子的主謀,斬首示眾。

不巧,這個聯通武場管事的主謀,正是前駙馬魏正陽,麗妃的親侄子。

麗妃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醒來第一件事,是怨懟地看著福柔:“讓你去求情,你對皇上說了什麽!”

福柔又委屈又傷心,哭得氣都快沒了,直到回到公主府,看到丈夫和女兒,心裏才亮堂了幾分,感覺活過來了。

施伯亦扶著搖搖欲墜的妻子,想到父親對自己說的話,眼中難掩覆雜。

施崢如告訴長子:“你雖然尚了福柔公主,但身後還有施家,施家只盡忠為國,不參與皇子爭鬥。前些日子,你已經越界,日後當謹言慎行。”

果然,哭完的福柔還記著母妃的囑咐,拉著他的袖子求他:“能否讓公公幫忙勸一勸父皇?”

施伯亦緩緩搖頭:“爹不會摻和這些,即便找了他,他也只會回你:按律辦事。”

福柔眼裏的光暗淡下去:“若是今日,求你的是昌陽呢?”

施伯亦變了臉色:“何必假設,你可以自己看。你看她如今還會求我父親嗎?父親都要對她客氣三分!”

福柔呆怔在原地,夫妻二人僵硬地分坐兩端,一夜冰冷。

早就忘記這二人的昌陽,正見完皇帝準備回家夫郎兒子熱炕頭去。突然聽到皇帝說:“犀兒,你與那個施瑯,如今可好?”

昌陽笑著說:“好,他將文哥兒養得可聰明伶俐了,父皇哪日有空,可讓文哥兒進宮陪陪你。”

皇帝臉上難得有了笑,笑吟吟地說:“你可選定了他?若是朕給你們賜婚,你情願嗎?”

昌陽笑容頓了頓,腦中轉過很多念頭,嘴裏答得很快:“自然願意,可是他的身份……”她想著,是今時不同往日,父皇不再忌諱她和施家的關聯,準備讓施瑯回到施家,給他們賜婚了嗎?

“公主駙馬本就不局限身份,只要人品貴重,你又喜歡,便足矣。”

昌陽收了笑,聲音卻依舊輕快:“真的嗎?若是父皇真的能賜婚,施瑯一定高興壞了!”

皇帝想到那個年輕人,確實是他能做出的事,頓時笑出了聲。

“皇上要給你我賜婚?”施瑯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是揣摩皇帝的意圖。

昌陽也沒有那麽高興,皺著眉思考所有的可能。

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件事呢?

施郎拿來一張白紙,在上面劃了一道墨跡,將白紙分為左右兩邊,左邊寫好的角度,右邊寫壞的角度。

“我的身份低微,皇上賜婚,以後就算是新帝,也不能廢我這個先帝指定的駙馬。如此,不管你輔佐皇帝地位多高,夫家很弱,沒有勢力。”

“如果我攝政,還怕你沒有權勢?我可以允你入朝為官。”

“朝臣很難同意。”

昌陽點頭:“父皇在防我?”

施瑯又寫:“也可能是皇上看出你與我的感情,想彌補當日對你婚事的虧欠,在他走之前,把我們的關系定下——我的身份,沒有陛下賜婚,以後恐難走上明面。”

昌陽默了默:“他也可以讓你回施家,如此施家是我的夫家,戚家是我的舅家……但未來的新帝,壓力就會很大。”

施瑯:“確實,防備你勢力過大日後黨林爭鬥,朝廷陷入內耗。但也可能是為你留下退路,以免你被新帝防備忌憚。”

昌陽突然面色一松,拿過紙張揉成一團:“罷了,不去管父皇到底什麽心思,他對我不算最好,但也確實真心關懷,如此就好。其餘的,我自己來。”說著,她矮身撫上施瑯的臉頰,“父皇賜婚,能給你最大的體面,是一件好事。”

施瑯握住她的手:“我等公主給我更大的體面。”

昌陽微笑,低頭與他額間相貼。

“快了。”

魏家抄家,昔日駙馬菜市口斬首,昌陽再度被人們議論紛紛時,皇帝下了賜婚旨意。

昌陽公主要再次成婚了。

大婚的吉日交給欽天監選定,等待結婚的昌陽依舊如常進宮出宮,處理朝政諸事。

元瑉至今起不來身,皇帝做完這些事,身體狀況也急劇下降,很快,大家都忘了昌陽大婚的事情,都關註著這對父子狀況。

昌陽讓戚貴妃給戚家新上任的家主,也就是戚貴妃的親大哥、昌陽的舅舅寫信,信中內容不得而知。自己則聯絡這些年朝中交好的大臣、勳貴。

某日,皇帝再度昏迷數日醒來,睜著無神的雙眼叫昌陽的名字。

昌陽從外間疾步來到床前:“父皇?”

“犀兒,準備紙筆。”

昌陽手一抖,應好,起身準備筆墨。

“朕說,你寫,一字不可差。”

昌陽握筆的手用力得發白,聲音也不可控制地緊繃:“是。”

“凡帝王自有天命……朕在位三十六年,殫精竭慮,朝乾夕惕……致四海一心,蒼生休養……今壽終亦愉悅至也。皇……五子……”

昌陽的手停在紙上。

緩緩落筆。

皇帝繼續說著:“受朕教誨,純善友愛……自朕後,望內外股肱大臣、護國公主,仍如朕在位之時……”

“父皇,這護國公主?”昌陽打斷問。

“朕會下旨,封你為護國公主,位比親王,以後文哥兒可以承爵親王位。”

昌陽應聲,繼續寫:“望內外股肱大臣,仍如朕在位之時……”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筆落。

皇帝擡起手,指引昌陽拿出藏在密格中的玉璽:“用……印吧。”

昌陽雙手舉著玉璽,看著滿滿一篇的傳位詔書,目光落在那個名字上,用力按下。

皇帝聽到了聲音,對她說:“這封詔書,你封漆收好,等到朕過世後,聯絡戚家、施家,當著百官的面啟封宣讀。若有不服叛亂者——格殺勿論。”

昌陽的手微微顫抖著,封上了詔書,一聲“是”也應得尾音輕顫。

皇帝不怪,招手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安慰:“人固有一死,父皇走後,你肩上擔子重,還要照顧貴妃,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昌陽的心,說不出什麽情緒,眼淚蜂擁而至,低頭趴在皇帝胸口,哭得不可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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