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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派土匪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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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派土匪男配

紀姝氣定神閑的話一出, 對面的人被氣得倒仰,“哇”的一聲哭叫謾罵起來。

阿文也被震驚到了,瞪大了眼睛低頭死死看著紀姝。

紀姝被他看得不自在, 心底一虛,避開他的視線只看著前方。

此時她想的是, 就算被認為惡毒, 她也不能退縮,二姐能依靠的人只有她了。

紀姝不理會對面一家人的責罵, 在人群裏找了一圈, 卻沒看到自己的姐姐, 正要說什麽, 對面老太太的某個兒子捏著拳頭沖過來了。

紀向錦第一時間沖出去擋住他:“怎麽?還想動手?”

紀姝喊他:“哥, 二姐不在這。”

紀向錦一聽, 揪著男人的衣領更加用力:“人呢?!”

“你們紀家真好的教養,我弟弟娶了這個女人真是毀了一輩子!”

紀向錦忍著怒氣再問:“我問你,我二姐人呢?”

阿文掃了一圈,對著後方一招手:“還問什麽,直接去找。”

他的手微微一動, 孫家還沒看懂什麽意思, 一群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人沖進來, 直接沖開他們的阻擋奔進屋內, 一陣翻找……

“強盜啊——強盜……”孫家老太太大叫起來。

紀姝做不到阿文這麽強勢霸道,強闖搜人確實有些失禮, 但阿文已經做了,只能努力給自己找回立場。

“你放心, 我們不要孫家的一草一紙,我只要確認二姐是安全的。”

“誰稀罕你紀家的人!”孫家人群中一個中年女子大罵。

話剛落, 二樓傳來一個下屬的叫聲:“文哥!這裏有個女人上吊了!”

“二姐——”紀向錦和紀姝齊齊變色,紀向錦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紀姝也想去,被阿文按在輪椅上,他不再遵從紀姝的叮囑,直接掏出了槍盯著對面神色各異的孫家人,對紀姝說:“你四哥去了就行,這麽小的老屋,人多了反而擠不開耽誤時間。”

孫家個個臉色難看。

紀姝捏著拳焦灼等著,顧不上這幫人了。如果二姐沒了性命,對這些罪魁禍首,罵也好打也好,都沒用了。

她顧不上,阿文幫她顧上,前世紀家二姐確實死了,說好聽點,是貞潔烈女殉情死的,說難聽點,就是今天這樣,被婆家娘家一起逼死的。

沒想到他們趕來及時,正好趕上了這一天。

他拿著槍對所有人掃了一遍:“都給我好好站著安靜點,人活著,一切都好說,要是真出了事,好賴要送苛待她的人下去贖罪。”

阿文舉槍,他身後的馬仔也跟著舉起了槍,被這麽多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孫家全家噤若寒蟬,連剛才沖上來要打人的,都一步步後退站了回去。

阿文看著,似乎覺得有趣起來,突然收回槍笑著問:“要不你們互相舉報,誰被舉報得多,那肯定是對紀家二小姐最差的人,免得我冤枉了人。金龍幫不殺無罪的平民,規矩不能壞。”

“金龍幫……”孫家吃了一驚。

阿文倒數:“我數到三,舉報開始,沒人開口,我先處理這個想打我女人的家夥。”說著,把槍對準了剛才那個男人。

“三——二——”

“是婆母!”那男人的老婆一下子叫起來,“冤有頭債有主,是婆母常常使喚磋磨弟妹,和我們沒有關系!”

“大嫂!你陷害婆婆還有沒有良心!”孫老太太的另一個兒子立刻看不過去。

“我沒良心,我們兒媳婦哪個不受婆婆磋磨!現在還要被連累性命嗎?你巴不得你哥死,他死了這家就是你的了!”女人尖利著嗓音仿佛豁出去了。

“大嫂你這什麽話,婆婆對我們從來很好,你為了保住大哥故意給婆婆潑臟水嗎?”老二身邊的女人開口。

老大媳婦冷笑:“你也欺負三弟妹了,賣給十三坊的繡活是婆婆分給你的活,你一件不做,全都扔了三弟妹。”

“你不要胡說!是她閑著也是閑著主動接過去的,你抄的三百佛經不是她幫忙的嗎?還有你怎麽不說你拿走了她多少好東西,送子玉觀音、四季屏風、瑪瑙鎮紙,我見過的就數不清!”

“……”

越吵越牽扯出更多的人,扯出更多過分的事,不過聽了一會兒,阿文身後的馬仔都覺得紀家二小姐實在是太慘了,這過的是人的日子嗎?

紀向錦背著紀二小姐跑出來,遠遠地對阿文喊:“快去醫院!”

紀姝握緊了輪椅把手,奪過阿文的槍對著那群人扣動扳機,阿文動作比她快,迅速開了槍的保險。

“砰”的一聲,槍打在他們面前泥地上,濺起一層泥。

互相指責的孫家人抱著頭尖叫起來。

紀姝:“我二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劊子手都要賠命!”

阿文接過她手裏的槍,推著她離開。所有人都訓練有素,上車啟動離開,不過半分鐘的事,孫家就變得空空蕩蕩……

車上,紀向錦抱著紀二小姐,紀二小姐沒醒,眼角卻不停湧出淚水。

阿文握住紀姝的手,感受到她開槍後整個人都在發抖。

紀姝只看著四哥懷裏的二姐,一路沈默。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紀向錦往急診沖,阿文帶著紀姝緊跟其後,一陣忙亂和焦急的等待後,總算有了一個好結果。

幸虧紀姝發現得早,阿文又迅速讓人進去搜查,紀二小姐窒息時間不長,昏迷醒來便沒有大礙了。

紀向錦去辦理住院手續,阿文陪著紀姝在病房。

紀姝看著昏睡的二姐,松了一口氣,又去看阿文。

“你剛才還幫我開保險,要是我氣憤之下,一時沖動打死了人……”

阿文坐在隔壁病床上,側頭看過來,語氣不甚在意:“打死就打死了,你打人我遞槍,出了事我兜著。”

紀姝看向他,張張嘴,竟不知道說什麽。

阿文對她笑。

她捏過頭去,背對著他問:“剛進去時,我暗嘲孫家老太太喪門星,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太難聽了?我以為你不喜歡我這樣。”

阿文的關註點卻不在這裏,反而問她:“我喜不喜歡重要嗎?”

紀姝被他問住了,好一會兒既不動也不說話。

解救她的是紀向錦,他辦完手續匆匆跑進來:“都辦好了,二姐醒了嗎?”

紀姝松了一口氣,擡頭看著床上的二姐又心疼起來,既可憐二姐,也自憐。

“如果當初我嫁去鐘家,是不是也這個下場?紀家的女兒,沒有一個生活幸福。”

紀向錦聽得心頭發抽,他又想到了大哥和大姐,一個都沒有好下場。他用力握住五妹的肩膀,似在保證又似在自我發誓:“你一定會幸福的,二姐也會的。”

紀二姐晚上才醒,醒來看到多年未見的四弟和五妹,又抱著哭了一場。

的確是多年未見了,她嫁人後幾乎不回娘家,娘家也不讓她回去,婆婆也不許她出門,她上一次看到紀姝,紀姝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現在長大了張開了,完全認不出了。

紀向錦和紀姝在病床邊給紀二姐做思想工作,力圖勸說她離開夫家,和他們一起獨立生活,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阿文沒有參與,留了人保護他們,自己回去處理幫會的事。

紀二姐是被封建禮教荼毒更厲害的人,紀姝告訴她的一切,對她來說沖擊太大了,她短時間並不能接受,但是紀姝給她看自己的腳,和她說自己的大學生活,講自己當初差點被鐘家逼死的事,慢慢也獲得了紀二姐的共情,引起了她的興趣。

她留在醫院,陪了二姐好幾天。

紀家大哥犧牲,遺物都送到了紀家,紀家便給他辦了喪事,立了一個衣冠冢。

喪禮辦得很倉促,大家都沒聽說,頭七那天,紀姝和紀向錦想去給大哥上香,情緒緩和了的紀二姐也想去。

阿文說他也去。

當時他們在醫院,紀姝下樓送他回去,應了他的邀請在醫院的花壇邊走了走。

她說明日姐弟三人要去給大哥過頭七,阿文說他也去。

她下意識說:“你也去?”

阿文揚眉:“怎麽,我不能去?”

紀姝當然說不是:“我以為你最近很忙,每次我的事又都是麻煩的糟心事,已經浪費你很多時間。大哥雖然為國捐軀,但只是誰都記不得的一個小軍官,連軍部都懶得關切一下。你要是擔心我回家受委屈……你派給我的人已經很有威懾力了。”

阿文嚴肅狀:“你這話就不對了,我阿文敬重為國而戰的軍人,小兵將軍都敬重。是,我再敬重也不會家家戶戶都去吊唁,但那是你大哥,也就是我大哥,我能不去?”

紀姝低頭:“什麽你大哥……”

她聽出了阿文的意思,阿文笑起來,看著她:“怎麽不是我大哥,現在外頭都知道,你紀姝,是我阿文的女人。”

紀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擡頭盯著他:“胡說!誰是你的女人!”

阿文嗯了一聲:“是胡說,倒也不怪他們,是我那天為了給你撐腰,一時嘴快說多了。那我讓他們去辟謠?”

阿文說要辟謠,正好符合紀姝的心理,可奇怪的是,她聽到阿文這麽從善如流的撇清關系,也不高興,悶悶地坐回去,看著花壇上的花不說話。

阿文又問她:“那天你還沒回答我呢?”

“回答什麽?”她自己也沒註意自己的語氣有些沒好氣。

“我問過你,我喜不喜歡重要嗎?”

所有記憶都回籠,紀姝又說不出話了,不是害羞,不是矜持,是她也才發現,原來她在乎阿文的目光。

阿文就換了一個問題,他又問了剛才那句話:“你覺得,我要不要去辟謠我們的關系?”

“我讓你去你就去?”

“是。”

“那你想不想辟謠?”

“不想。”

“為什麽?”

阿文彎下腰與她正面相對,笑起來:“這還用問嗎?當然是——”

他看到紀姝緊張的目光,目光中只有他一個,專註得讓他的心瘋狂跳動。

手不禁撫上她臉頰,他輕聲說出自己的心聲:“當然想讓它變成事實。”

他的目光熱烈而情深,徹底展露了他的內心,沒有遮掩。紀姝心頭微顫,這一次卻沒有躲開目光,只是與他對視著,同樣輕聲回覆:“我不會做任何人的女人。”

阿文目光微暗,嘴角僵硬地往上揚了揚,不算太成功,倒也沒失敗:“當然可以,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紀姝垂眼,指尖碰到他的唇角,輕輕按了一下,重新看過去:“走出紀家時,我就下過決心,這輩子都要自己做主。這些時間,我也越來越明白,人,只屬於自己,不屬於任何人。”

“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但……我可以試著和你做戰友,並肩作戰互相托付的戰友。”

阿文忍著親吻唇邊素手的沖動,問她:“哪種戰友,能睡一個被窩嗎?”

紀姝臉還是紅了,被他毫不隱晦甚至過於粗糙直白的問題問的,惱羞抽手:“廢話!”

阿文樂了,腦中綻放一朵朵煙花,一把撈住她抽離的手放到肩頭挽住自己脖子,湊過去親在她唇上。

紀姝緊張得指尖冰涼,輕輕扣著他脖子上的皮膚,身子也輕輕顫抖著,卻沒有推開他,而是閉上了眼睛。阿文扶住她顫動的腰,只覺得唇間柔軟又甘甜,像捧著一團棉花,不敢用力,又恨不得揉進懷裏……

在紀姝緊張得快撐不住的時候,阿文終於松開了她,看著滿面通紅還強作鎮定的人,心裏又憐又愛,忍不住又在她額間親了一下。

“小姝,你的改變真大。”

紀姝咬唇,頂著熱度,盡量淡定回視他:“這不是你一直鼓勵我的嗎?我選擇你,也是相信你是個尊重女性的人。”

不會因為她婚前戀愛而覺得她輕佻,不會覺得她這樣在外面和他接吻是隨便,不會限制她的學業和追求……

他是和父親截然相反的人。

阿文笑得很開心真誠:“是,我會永遠支持你。”

紀姝跟著笑起來,主動在他未離開的唇上親了一下,臉紅得像個大蘋果,聲音也顫顫的,但她努力克服著:“我也會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對從小是孤兒的阿文來說,是重擊心靈的承諾,他差點想把人直接抱走,立刻結婚!

“咳咳——”在他想把人抱走前,樓上的白菜看守人終於看不下去了,“差不多行了啊,五妹,二姐找你呢。”

阿文黑著臉擡頭,果然看到紀向錦那張討人厭的臉。

紀姝“啊”了一聲,努力鎮定應聲,手上卻慌張地轉動輪椅想跑。

阿文瞪了紀向錦一眼,兇得能殺人,接過紀姝的輪椅,安撫她:“我送你回去。”

紀向錦現在可一點都不怕阿文了,再兇,還不是要看紀姝的臉色,就是這兩人啊,你送我我送你,嘖嘖嘖。

阿文被紀姝趕回去了,不然剛確定關系的家夥,恨不得在傷心欲絕的二姐面前都粘著她親熱。等阿文走後,紀向錦把這事告訴了二姐,三姐弟坐在一起聊了聊這段關系。

二姐聽得滿是驚嘆,五妹的生活對她來說充滿了新奇和震撼,但是親姐妹的改變也是那麽鮮明的旗幟,仿佛再告訴她,你也可以。

紀向錦則是給了紀姝一些忠告,阿文畢竟背景覆雜,他可以強大到給他們兄妹撐腰,也會帶來更大的風險和危險。

紀姝笑得甜蜜幸福但頭腦清楚:“我知道,我不能只要他的好,又不肯背負他的覆雜。他的人品我們有目共睹,所以他的覆雜和危險我願意承受。”

紀向錦對紀姝的成長感嘆不已,不再多說什麽。

第二天,阿文很早就過來接他們,四人一起去紀家祭拜大哥。

四人來的時候,以為也就他們這幫人會去,做好了和紀餘慶掰扯吵架的準備。到了紀家,卻發現有人比他們早來。

那個人,是同樣離家多年的紀家老四,還有他帶來的學長,紀家大哥的同學。

有外人在,紀餘慶對女兒再不滿也不會責罵吵架,所有的祭拜流程非常流暢。只是老頭完全沒出面見他們,四人由一個丫頭帶著,進去給大哥上香燒紙錢。

能不吵架自然最好,尤其紀二姐,進門頭都不敢擡一下,生怕被父親母親看到了責罵。

倒是紀老四過來了,陪著他們點香,還好奇問了問邊上眼生的阿文。

紀向錦笑看了阿文一眼,對四哥眨眨眼睛,小聲說:“大概是未來的五妹夫吧。”

紀老四驚訝了一下,仔細去看阿文,聽到紀向錦話的阿文臉上帶笑,很是給這位“四哥”面子,對他點點頭。

兄妹幾個去了紀老四的院子,坐下來聊了聊近況。

老四也是軍校畢業的,但沒有進部隊,而是跑去國外呆了一年,一年後又回國混了一個文職,工作地不在豐城,很少和家裏往來。他也是姨太太生的,生母還在,只不過吃齋念佛很少出門,也不怎麽見兒子。

他聽完紀姝的經歷大為驚嘆,而且充分支持她的決定,將自己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給她們:“四哥攢不下錢,總是賺多少花多少,這點錢你們拿著,出去了沒錢不好過。”

紀姝幾個連連拒絕,阿文幫他們推了回去:“我不會讓他們吃苦的,倒是四哥一個人在外,還是留著錢傍身。”

紀老四的註意力終於到了阿文身上,問了他許多事情,出身、家庭、幫會情況、最近以及未來打算、和紀姝的關系……

阿文聽著他的問題,能感受到他是關心紀姝的,所以雖然被問得太詳細卻也沒什麽不耐,能說的都說了。

幾個孩子聊得其樂融融,氣壞了紀餘慶。

老頭終於憋不住了,派仆人過來問紀二姐,問她和孫家的事情。

不等紀姝和紀向錦出頭,紀家四哥就站起來把人堵了回去:“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爹不管女兒死活,我們自己幫。紀家的名聲能當飯吃嗎?沒活人重要?劉叔,你還是勸勸爹,我們兄弟姐妹這麽多,個個聰明勤快,他開明一點,我們全家其樂融融,他再這樣老封建,兒女離心有什麽好處?”

紀二姐、紀向錦、紀姝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這一趟紀家之行很是愉快,不愉快的大約只有紀老頭。臨走之前,紀老四還和他們約好了,他離開之前,大家再聚一回。

阿文跟著應好,沒想到紀老四的目光單獨轉到了他身上:“說的也巧,我有個朋友這次就是來找阿文兄弟的,他就在客院住著,你們要不見一見?”

阿文目光一凝,盯著他和氣問:“四哥的朋友想見我?怎麽不早說?”

話雖客氣,周圍卻因為他的目光而漸漸安靜。

只有紀老四不受影響,也溫和回覆:“只是剛才不確定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位,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讓他過來我們一起見。”

紀姝說:“一起見一見吧,我剛聽說,這位先生也是大哥的同學?”

紀老四說好:“確實是,我們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他也是我很佩服的一位人物。”

紀姝是家中最小,才十七八歲,但犧牲的紀家大哥已有38歲,早逝的大姐論年紀更是能做紀姝的母親。所以當那位同學走進屋時,大家看到的是一個氣質溫和儒雅的中年人。

比四哥年紀大了許多。

他目光有神,掃了一圈屋內眾人,便笑吟吟地沖眾人打招呼,沒有第一時間看向阿文,反而看著紀姝目光充滿欣賞。

“最近住在貴府,聽說了很多五小姐的事跡,五小姐敢於沖破牢籠、追求全新生活的勇氣與精神,令人敬佩。”

紀姝無奈一笑:“什麽事跡,您聽到的一定都是對我的鄙夷吧。”

中年人搖頭:“別人的態度不重要,每一個成年人都會根據自己聽到的內容分辨真偽是非,五小姐做得是對的,這便夠了。”

這一番明是非的話,讓所有人都對他充滿了好感,包括阿文。

“紀四哥說,你來找我?我不認識你。”

中年人看向阿文,臉上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對他伸出手。

阿文:“?”

“我是專程來感謝文先生的。”對方並不因為阿文的不回應而不悅,語氣非常誠懇,也沒有年長者的居高臨下,“我姓周,曾與貴幫聯絡過幾次。這段時間,豐城動蕩,多虧金龍幫大義幫了我們很多;還有之前幾次捐錢捐物,都幫了我們大忙。一直想好好感謝,但也怕給你帶去麻煩,這次金龍幫為我們犧牲不少兄弟,再不上門致謝,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阿文恍然,謹慎地又觀察了一下對方,再去和原主記憶裏的人對照了一下,嗯……好像是年輕時候的那位……

他慢慢伸手,和他握在一起:“感謝就不必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是為了自己的國家,誰對就幫誰。你來,真的只是為了感謝?”

中年男人笑了一聲,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久仰文先生大名,除了感謝,自然也想和你面對面聊一聊,不知是否有空?”

阿文收回手笑笑:“您就別叫什麽‘文先生’了,紀家大哥和您是同學,我也叫您周大哥吧,聊一聊行啊,您這趟是保密的吧?讓小姝他們去隔壁繼續聊天打個掩護?”

阿文如此機敏,讓周大哥很眼睛一亮,越發有了和他深聊的興趣,紀姝也懂了阿文的意思,直接指了指四哥的內室:“我們還坐在這,你們去四哥的裏間聊吧。”

紀老四點頭:“屋後是圍墻,沒人。”

兩人點點頭,先後走了進去。

這位周大哥便是那些地下黨的一把手,他來豐城是公開行程,只不過公開的行程上,兩日後他才會到豐城。

這一趟,他提前來本就是來找阿文見面的。只不過剛住進紀家,就聽說了紀家發生的種種變故,紀老四和他一看,就耐下心等到了頭七這天,想看看紀姝會不會回來。

意外之喜的是,紀姝果然來了,疑似她男友的阿文也來了。

“找我什麽事?”阿文問對方。

“固城一役,雖然日本人退了,但根據各路消息以及我們收到的情報,他們並沒有放棄侵略計劃,豐城這邊,很多日本人都有異動,政府也早就發現了。”

阿文眉風不動,解讀他話裏意思:“日本人想從豐城內部往外打開,實現南下侵略的目的。政府發現了這個跡象,可能沒想到,也可能想到了卻在計劃逃跑?”

周大哥嚴肅地點頭。

阿文咒罵了一聲:“是他們幹得出來的事。”

“豐城一破,金龍幫的未來你可有打算?”

阿文看過去:“怎麽,你們想收編我們?”

“我知道,金龍幫起勢微末,一直以來也很憐貧惜弱,這和我們的信念是一致的……”

周大哥是個很有口才又特別能站在他人角度說服人的能人,阿文聽著他的招攬,一度覺得跟著他們走的確很不錯。

“周大哥,你今天的話確實讓我很信服,但我們幫會人多,我一人做不了所有人的主。我會把你的意思傳達給大家,誰願意跟你們走全憑自願。如果有的人不想再吃苦,想拿著錢去過安生日子,或者就想留下守著故土……我不會強迫人家。”

“到時候,帶來的人要是不多,你還能遵守承諾,讓我們成獨立團,給我們一定自主權嗎?”

周大哥笑看著他:“要是人不夠成團,你想保住自己的團就要自己招人。軍隊編制不能搞特殊,這點,你能理解吧?”

阿文挑眉:“招兄弟這種事,金龍幫哪個不熟,你只要保證不食言,我就一定把話帶到,就算我不去,我也不阻止別人去。”

周大哥爽快說好,半點沒有政府那幫人的官腔。

阿文聊得舒服,出來時臉上挺輕松,對上紀姝的視線,就看到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阿文心裏一暖。

“五小姐,剛才聽你說起女子學社,聊到了譚學英?”周大哥走在他前頭,看到紀姝看過來的視線,和藹地與她閑聊起來。

這是剛才他們在外面閑聊傳進內室時他們聽到的。

紀姝溫聲說:“是啊,她是我們學社的創始人之一,是我們很多同學的崇拜對象。”

從露面開始,一直謙遜和善的周大哥聽到這話表情怪了一些,似乎多了幾分驕傲,紀老四和他對視一眼,咳了一聲低頭。

紀姝奇怪地看著他們,就聽到周大哥說:“譚學英正巧是我的夫人,你若是願意,回去我告訴她,讓她與你寫寫信聊聊天。”

紀姝眼睛頓時亮起來,又驚又喜:“譚學姐真的是您夫人?”

紀老四笑出了聲:“真的,我作證。你沒看到周先生一臉驕傲嗎?他這個表情只會因為一種情況有。”

周大哥咳了一聲:“不要聽他胡說——夫人要是知道有這麽多學妹喜歡她,她一定非常高興。”

阿文繞過他走到紀姝身邊,盯著他看了幾眼,對方回給他一個大大方方的眼神。

嗯,陽謀。

紀姝被他們拐走了,阿文能不走?

阿文面無表情地坐下,眼見紀姝興致勃勃地詢問譚學英的種種事跡,看著周大哥的表情越來越崇拜。

回去時,紀姝還很興奮,因為周先生答應她,會請夫人給她們學社寫一封信,鼓勵現在校園裏為婦女權益奮鬥的學妹們。

阿文撐著頭看著這樣的她,突然問:“你覺得周大哥人怎麽樣?豐城要是亂了,我帶著你們投奔他好不好?”

紀姝的興奮一下子淡了,看向阿文思索很久,說:“我不知道,只是見了一面我不敢說他是好人,只是今天相處下來是不錯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因為我而影響自己的決定,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阿文逗她:“哪怕我和你的譚學英學姐成了敵人?”

紀姝不讚同地看著他:“只要你做的是正當的事情。我崇拜一個人,只是崇拜她的思想和學識,但你是我的親人,我當然只會支持你了。”

“只是親人?”他挑眉,湊到她面前。

紀姝被他逼得退到椅背上,退無可退,餘光看到紛紛扭頭的二姐和四哥,身子一下子熱了,推他:“註意場合。”

阿文看了一眼紀家二姐,咳了一聲坐回去,看著窗外不說話了。

坐著坐著,手上繞上一股柔軟,低眼,是她將自己的手塞進了他掌心。

阿文望著窗外的嘴角勾起,握緊了掌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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