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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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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雪

暗沈沈夜霧籠罩著他的臉, 許珈毓腰被箍住,坐在他身上,低著臉聲如蚊吶:“不知道。”

江泊雪低笑:“不知道?”

她埋在他懷裏, 不敢擡頭,江泊雪就說:“那你回自己房間睡。”

許珈毓一下就慌了, 也不和他不知道來不知道去了:“我不要!”

男人眼底泛著微微笑意,擡了下腿又落地:“那你不是不知道怎麽睡嗎?”

許珈毓瞌睡都被震掉了,慌亂抱住他脖頸,小聲說:“那我,那我現在知道了。”

江泊雪湊近, 抵著她額頭:“嗯,怎麽睡?”

他怎麽這麽壞啊!許珈毓氣暈了, 錘他肩膀:“反正不是蓋著被子聊天那種睡!”

他悶聲抵著她笑。

許珈毓燒著臉控訴:“你不許笑了!”

不笑就不笑, 江泊雪摟著她腰,閉著眼吻了她一會兒, 把她抱下來:“我去洗一下。”

她漂亮眼睛被他親得霧蒙蒙的, 很乖地望著他:“嗯。”

他不喜歡隨便就和她親近, 總覺得很不尊重她,除非極少的情況, 譬如表達憤怒,那他倒是會有可能不管不顧拉著她做。

不是為了舒適, 甚至不是因為想念。

他是為了讓她記住。

那時候他的愛情觀偏得離譜,也錯得離譜,他後面慢慢不再隨便折騰她了。

江泊雪伸手揉揉她發頂, 準備拿衣服。

許珈毓也鬼使神差站起身, 跟在他後面,像個小尾巴。

直走到浴室, 他轉身,把門抵住,低眸淺笑著看她:“跟著我做什麽,要一起洗?”

許珈毓臉紅紅的,拼命搖頭。

她才不和他一起洗呢,好奇怪啊,旁人都說愛人之間做完之後一起沐浴會很美好,但他們沒有過。

起先是他不允許。

江泊雪對她沒什麽感情,點到為止的尊重,也就到幫她清理身體那一步了,誰會沒事和一個不喜歡的女人洗澡。

再到後面,是許珈毓自己也覺得害羞。

好羞恥啊,他們怎麽做到和另一半一起洗澡的,她每次看到他身體,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望。

江泊雪也挺難受的,他身體在吻她的時候就有反應了,只想快點洗完出來。

現在看她想黏著他的樣子,他要怎麽辦?

“那我是進去洗,還是不進去洗?”

許珈毓羞著臉推他:“你快洗吧。”

她把他推進去,自己把門關好,聽到裏面傳來一聲含糊的低笑。

等了不到十分鐘,裏面水聲就停了。

門被推開,江泊雪抱著臟衣服出來,看著她想笑:“怎麽還在門口?”

他把衣服隨手丟進門邊臟衣簍,準備晨起去洗。

懷抱空出來,他就把她給抱了起來,穩穩當當往床邊走。

許珈毓全程沒說一句話,羞著臉貼著他側頸。過了一會兒,自己乖乖地把唇貼上去,主動吻他。

江泊雪手掌揉著她,覺得觸感不對,接著微弱的月光才看清,她身上穿的,是自己送她那件。

布料更綿軟,顯得她哪裏都像水做的。

江泊雪抵著她唇:“這件睡衣喜歡嗎?”

她點點頭:“嗯。”

“喜歡就要說喜歡,不要說嗯。”

許珈毓就害羞地重覆一遍:“喜歡。”

睡裙被推高,他的掌心順著纖薄脊背,一路往下……然後停住了。

江泊雪僵住,試探著確認後,他擡眸,表情似笑非笑望她眼睛:“你怎麽回事。”

許珈毓覺得他惡劣得要死,問什麽問啊:“什麽怎麽回事……”

江泊雪扶著她腰,黑瞳筆直地看她,像把她鑿出一個窟窿:“你睡覺就穿一件睡衣?”

嗯,就這樣還敢往他被子裏鉆。

他忽略她快要燒沒的小臉,裝模作樣摸了下她睡過的床單:“好像不是幹的。”

“你別扯啦!”許珈毓煩死他了,“我睡你床的時候我是穿著的!怎麽可能弄到上面啊你胡說八道!”

他俯首埋在她胸前笑,肩膀顫抖。

她一顆心被他攪得,半點脾氣沒了,真快恨死他了:“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

江泊雪憋著笑投降:“好好好,我不說了,別氣。”

許珈毓又狂錘他兩下。

抽屜拉開,江泊雪找了兩下才發現,安全套用完了:“我怎麽記得還有一盒的?”

許珈毓也想起來,訥訥道:“好像……是沒了。”

他抱著她坐近點,繼續翻抽屜:“怎麽沒了?當時還剩一盒。”

還剩什麽呀!許珈毓想想這件事,又氣又覺得離譜,頂嘴說:“怎麽還剩一盒,你撕我裙子那天你是光撕的嗎?”

“……”

片刻後,江泊雪擡眸問她:“那怎麽辦呢?”

看他表情,簡直像在逗小孩玩。

她真服了,許珈毓說:“你少裝,你不難受?我信你?”

信他就有鬼了。

江泊雪悶笑,小姑娘吃一塹長一智,現在怎麽那麽不好騙了:“我下樓去買。”

許珈毓羞著臉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會說要不算了,t或者……”

畢竟誰會樂意冬夜跑下樓,就為了做個措施。

江泊雪親親她眼皮,低聲安撫她:“也不是不想,有時候想想你懷孕了也很好,起碼能一輩子和我有羈絆,永遠綁在我身邊呢?這樣的想法甚至不止一次,最想你或者最恨你的時候,我都在想,實在不行,用點手段強迫你好了,你懷著孩子恨我,也總比當時那麽瀟灑地離開我,要好得多。”

他其實也怕她恨他,厭惡他,然而那些和離開她後,那些漫長而寂靜的夜晚相比,竟然像是一件太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停頓片刻,說:“可是後來我慢慢發現,那樣是不行的。”

江泊雪抵著她額頭:“可能是我一直沒能往前走,對我們珈毓的印象,還停留在最早的時候,不管是你剛回國,還是後來又再見……又或者追溯到我和你相處過的,任意某個時刻。”

“我總在想,你就那麽點膽子,惹我就算了,我又不會真的跟你生氣。可是別人呢,你惹到他們怎麽辦?他們會像我一樣睜只眼閉只眼嗎,會遷就你,包容你,縱著你隨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能好好照顧你嗎。”

許珈毓眼圈紅了。

他垂著睫,像是不在意:“所以我後來,越來越不想放手。我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照顧你照顧久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竟然對你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很荒唐是不是?”

“最早的時候,我不覺得那是喜歡,我總在想那可能是相處久了,對你就會產生類似保護妹妹的心理。蠻好笑的,當時知道我以後要結婚,不能娶你,但還是不想放手,不想把你讓給其他人。”

“這是什麽心理呢,我是有病嗎。”

手背忽然滴落幾道水痕,江泊雪漫不經心擡手,幫她擦去,繼續低聲說:“可能是真的有病,情感障礙,我很多時間分不清自己想要什麽,喜歡什麽,人生清醒的絕大多數時刻,全部是被推著往前走的,六歲我該習字、學畫、練琴,十歲已經開始接觸經濟方面的知識。”

“十五歲在倫敦,達不成爺爺給我定的目標我就不能回來,十七歲我知道我以後會有一位既定的妻子,盡管我那時已經不記得她的樣子,但所有人都告訴我,我得愛她。”

“等到二十歲上……二十歲上我回國,遇到你。”

“然後兜兜轉轉,繼續又浪費十年,才弄明白我真的愛你。”

他沈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月影已經悄然偏移,他的臉漸漸隱沒在真正的暗影之中。

江泊雪嘆口氣,極輕地低聲道:“所以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了,也不敢強迫你做決定,我擔心我又是後知後覺。”

“可我……其實很想和你結婚的,也很想和你生個寶寶,我想我們一家子一直生活在一起,在臨海,在湖市,都可以,你不想要寶寶也沒關系,就我們兩個也挺好的。”

“我還能看到你白頭發的樣子,以後我們葬在一個墓裏行嗎。”

許珈毓瑟縮著肩膀,已經不太能說得出來話,她眼睛哭腫了,像兩個很大的桃子,直楞楞看著他掉眼淚。

“哭什麽。”他扯著薄唇,笑了,“害怕啊?不是都說不想生不生了。”

許珈毓搖,抽著氣:“我沒有……”

“那哭什麽呢。”

想了會兒,許珈毓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她在哭什麽呢,他也沒說多煽情的話,江泊雪說話永遠都一種語調,平鋪直敘,語氣和緩淡漠,乍聽沒有絲毫情緒。

他不像電視劇裏演得那種誇張人物,說情話發自肺腑,抑揚頓挫,每一個節點和轉折都是設計好的。

誇張得好像在念詩。

他相反很冷靜,平淡的語氣,就好像在問她天氣,他是個極度克制隱忍,情緒內斂的人,這樣的人沈屙頗多,病體勞舊,讓他吐一次肺腑話,就好像一把刀挖斷血肉,把心剖開來。

她不知道怎麽忽然扯到這樣的話題。

可她就是很想掉眼淚……

非常……非常想掉眼淚……

許珈毓咬著唇,手指緊緊揪著他衣襟,模樣有點可憐,感覺是被他嚇傻了。

江泊雪也沒在意,他本就沒指望她一下子能理解的,有時候說得操之過急,是有點嚇人了。

他隨意撇開眼:“不說這個了,我們……”

臉被驀地捧住,江泊雪一楞,在他有些驚愕的目光中,她低頭吻了上來。

許珈毓根本不懂接吻,也沒什麽技巧,她就是單純想黏他,唇瓣相貼,她伸出舌尖舔了舔:“鹹的。”

江泊雪笑道:“你自己眼淚的味道。”

都滴到他臉上了,她不好意思地把眼淚擦幹凈,忽然說:“你喜歡小孩子啊?”

江泊雪一楞:“還好。”

許珈毓有點奇怪:“你不嫌他們吵嗎?”

他擡頭,目光直勾勾望過來,黑夜裏帶著難以言說的情緒,看得許珈毓發怔,腰肢一瞬就塌了。

江泊雪望著她眼睛,笑了:“和你生的話我會很喜歡。”

灼燙的感覺一路蔓延至耳後,許珈毓重新紅了臉:“其實我有個問題。”

他表情收束:“嗯。”

許珈毓戳著他臂膀,為難道:“要是我們今晚上不戴那個做……我會不會真的懷孕啊?”

他抱著她腰,沈默了一會兒才道:“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的,沒措施都有概率懷孕,概率大小的問題。”

“……什麽概率大小?”

“我不弄進去概率就會小很多,不過只要有性行為,都會很危險。而且……”他平靜註視她,摸摸她的臉,“你今晚上不行的。”

許珈毓有點沒懂:“為什麽啊?”

他扯唇笑了笑:“你危險期。”

許珈毓沈默了,最後很難為情地低頭:“你怎麽記得比我還清楚。”

他笑:“怪我?你不記我有什麽辦法。”

她沒話講了。

大概是從前這方面教育缺失的緣故,許珈毓對自己身體變化,很不上心,第一次和他做過之後,江泊雪有問過她:“你生理周期是什麽時候?”

她楞在那裏,一無所知:“我,我不知道呢……”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江泊雪露出那種目光,些微的錯愕,驚異,可能都有點。

他皺著眉問:“你不知道你自己生理期什麽時候來嗎?”

許珈毓彼時陡然蒙上一種羞愧。

不是羞愧於和他談論私密話題,而是他的態度,他理所當然,卻讓她覺得無所遁形的語氣。

她在那時候,幾乎是一瞬間,聯想到更遠的事,她教育缺失很小失怙,而他是健全的。

他受到的教育,兩性知識,是完整而詳盡的,因此在面對她時,他顯得那麽游刃有餘。

她不一樣,她的生活混亂窘迫到,她一度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法好好照顧。

大概是見她一副完全傻了,眼眶有逐漸泛紅的趨勢,江泊雪止住驚訝情緒,和緩道:“沒事,有可能是不準所以記不住,我找人給你調理一下身體,你從下個月開始記一下。”

他的確這麽做了。

哪怕第二個月,許珈毓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他卻幫她記住了。

一連驗證了幾個月,直到江泊雪發現她生理期沒有不準時,才稍微放下心來。

半年後有天,許珈毓抱他,踮腳吻他下巴,被他扯著衣服稍稍移開的時候,她有些小心翼翼問:“怎,怎麽了……”

為什麽不親了。

男人言簡意賅:“你生理期這兩天要來,不做了。”

當時他已經有反應了,身下蟄伏陰影,許珈毓覺得惹禍了,想起他的話,又難免震驚。

“你,你記了半年啊?”

他眉一挑,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不然呢?”

靠她?

做到一半發現出血了怎麽辦,她根本不曉得這種事多危險。

許珈毓心臟有一瞬間的停跳。

很多年後,她回憶起和他在一起的每個時刻,都會莫名想到這一天。

不是最浪漫,甚至什麽滿懷少女情懷的驚喜都沒有,她只是照例窩在他家,他在書房辦公,她特別無聊,躺在旁邊的地毯上刷視頻。

刷到一半想爬起來親親他,卻被他拽著衣服扯遠:“你快要生理期了。”

“不然呢,我不記你記?”

……

那個普通午後的時刻,在很多年後,都成了一道回憶的門檻。

在倫敦時候,並非沒有大批男生向她示好,各種類型都有,各種愛慕她的理由,她也都聽過。

可是許珈毓聽罷,只覺得興味索然。

有一次,很偶然的一次,學校小型酒會,她喝了點酒,獨自在吧臺坐著意興闌珊。t

她是很美的,內在像建造起一座高墻,疏離冷漠,愈是如此,愈發激起男人本能的占有欲。

對方是同年級不同系的留學生,家裏應當非常富足,染銀色頭發,穿耳洞,耳骨處三枚銀色耳釘。

領帶松松挽著,襯衣扣解開兩顆,露出小片胸膛,配合著他一張還算周正的臉,倒是不難看。

男生走過來給她倒酒:“小姐,喝兩杯?”

許珈毓正楞神,眼睜睜看他把她的酒杯倒滿。

她不是很想搭理,因此,每一個話題都答得敷衍。他像是看不出來一樣,還要和她聊。

後來,不知道聊到什麽,牽扯出感情問題。

男生目光暧昧地掃了一眼她胸前:“你之前有過男人啊?”

許珈毓一怔,不知道他這個“有過”是怎麽定義的。

她從來沒擁有過誰,名義上的也沒有,她和江泊雪,他們只是睡過。

他是誰誰誰的未婚夫,等她回國,他或許已經變成誰誰誰的丈夫,誰誰誰的父親……總之不會是她的。

許珈毓木然片刻,搖了搖頭。

銀發男生了然笑笑:“你不會要說你沒談過戀愛吧?”

許珈毓低聲:“沒有。”

他這回真的露出震驚表情:“靠,你是處啊?”

很不客氣的語氣,打量她的目光,讓許珈毓覺得她好像一件商品,他們有錢人隨便挑挑就能撿走。

無論是誰都一樣,他們永遠只愛她的樣貌,身體,為她高不可攀,最後又委頓塵泥的模樣,而用有一種淩虐般的舒爽。

許珈毓沒回答,手指無措揪緊膝蓋上的包,想走。

抿唇片刻,她突然鬼使神差問出一句:“你從前有過女朋友嗎?”

對方無所謂道:“有啊,很多。”

她緊張地做心理建設:“那,你會記她們的生理周期嗎?”

銀發男一楞,覺得她挺奇怪的:“記那個幹嘛?”

許珈毓慢騰騰吐字:“你和她們……的時候,如果正好撞上生理期,不會很,尷尬嗎……”

那是她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男人講起這種話題,許珈毓心被屈辱揉爛了,只覺得羞恥。

然而對方卻說:“不覺得啊,有什麽尷尬的,浴血奮戰也挺刺激的啊。”男生得意地挑眉,“有過這種經歷,能吹一輩子的好不好?”

她覺得眼前有點模糊了,聲音也開始變得艱澀:“可是這樣很危險。”

想起很久以前某個人的話,她斷續道:“就像不做措施一樣,會對女生的身體……”

“這有啥危險的,她那血不本來就是要排出來的嗎?我還沒嫌臟呢……”

“還措施,我靠。”男生驚訝瞪大雙眼,覺得遇到瘋子了,“你跟我上床不會指望我戴套吧?那個很不舒服的,真的我不騙你,寶貝兒,你也會沒那麽爽的……你吃藥唄,費用我可以報啊,我挺負責的。”

“後面要是萬一懷了,打胎費用我也能報啊……”

許珈毓沒聽他說完,拎起布袋走掉了。

那天下午倫敦暴雨,她有一場經濟學概論的考試,最後十道簡答題,問市場宏觀調控方面的知識。

她對著卷面,大腦一片空白。

那瞬間,她像是不認得那些字母單詞了一樣,文章題幹在她腦海裏繞啊繞。

筆尖落在紙面上,英文的卷面,她只寫出四個中文字體——

“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

真的很想回家……

她知道錯了,為此也付出了代價,成年人要為選擇負責,那麽她認栽。

她得認輸。

她得承認,是她心態差也好,承受能力差也好,什麽都好,隨便怎麽說……

她耗不起了。

她不想糾纏他了,隨便他愛誰和誰結婚,她可以一輩子不進臨海不靠近他。

能不能讓她回家。

在這裏多待一天,她就要瘋掉了。

春末夏初,太陽直射的午後階梯教室,東南角後排,突然傳出一聲極小聲的嗚咽。

教室裏,所有正在考試的學生回頭,甚至連講臺處,監考老師也擡眼張望——

他們看到,教室後排,那個漂亮得很出名的亞洲女生。

正捏著空白一片的試卷。

……大顆大顆,眼淚滾落。

*

他後來還是沒直接進去,許珈毓躺在床上眨眨眼,歪頭逗他:“其實我也挺想生寶寶的。”

江泊雪看她一眼,毫不留情:“不備婚了,不備孕了?”

“……”

“還是你挺想挺著肚子穿婚紗?”

那多恐怖啊,她堅決不可能!許珈毓看他跟看鬼一樣,扭到一邊,拼命搖頭:“不要不要,那很醜的。”

他笑了:“你還挺要好看。”

最後是從他大衣內袋裏翻出幾片,還是當時許珈毓放的,他不知道她當著他面,給他口袋塞這個幹嘛。

也沒數,就一直放著了。

江泊雪拆了一片戴,她默默趴到床邊,認真數數。

被他逮住了翻過身來,捏著她下巴吻道:“能不能專心點?”

許珈毓哼哼唧唧:“我還沒數完。”

“數什麽?”他微微挑眉,很快就明白,“查崗呢?”

許珈毓:“……”

她別扭心虛不敢講話了。

江泊雪真笑了,一半是被她氣的,剩下的是真覺得她腦袋裏面,一天天都在想什麽東西,怪可愛的。

“你覺得我在外面亂搞啊?”

許珈毓手指搭著他肩膀,支支吾吾:“沒,沒有……”

他哦一聲:“沒有,那你數這玩意幹嘛,數著好玩?喜歡玩?”

許珈毓真是千恩萬謝,她終於找到個臺階下,連忙點點頭,眼巴巴討好:“我就是數著玩的,你別生氣……”

他攥住她手,細得他一用力就能隨:“這麽喜歡玩?”

許珈毓緩慢眨眼,慢吞吞地:“嗯。”

他的手帶著她往下:“那你幫我戴。”

“?”許珈毓要罵他了,“你王八蛋啊!”

江泊雪還很有理由,一手撐著床沿,另只手伸出來,給她看腕上的疤痕,正好是他右手。

“好痛,戴不了。”

許珈毓小聲地抗議:“那你另只手戴。”

“哦。”江泊雪面無表情,“那我撐不住床了,你想被我壓著?”

她一點也不想!

許珈毓氣哼哼,不情不願給他弄完了:“這下行了吧!”

江泊雪低眉笑:“行。”

他單手捏著她後頸揉了揉,她像只乖順敏感的小兔子,很快就眼睛紅紅,講不出話來了。

他垂首,親親她水濛濛、瀲灩的眼睛,推高她裙擺:“乖乖,腿靠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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