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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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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寧十安與沐尋趕往聖樹, 將將靠近便聽人聲鼎沸,便見方才還空蕩蕩的聖樹此刻擠的滿滿當當,似是在舉行什麽祭禮。

沿街的火把點亮漆黑天幕,翼族與遠道而來的修者皆在把酒言歡。

寧十安頭痛:“這定然是初酒搞得鬼, 聖樹如何?”

沐尋的視野中, 聖樹內裏的黑色已經滿到溢出, 一絲一縷融入到外界, 他直截了當:“得砍。”

寧十安看向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的聖樹, 這模樣根本不可能讓這群人相信聖樹要完蛋, 但硬來的話會出大問題。

這兒不比地面, 雲海之境乃方萬裏以大神通制成,幾乎相當於她的法器,對沐尋很不利。

“兩位道友遠道而來, 可願與我共飲一杯?”女人爽快的聲音響起,一身青衣的方萬裏提著一壇酒出現在兩人面前。

寧十安便問:“好喝麽?比甜草汁還好喝麽?”

方萬裏笑:“當然好喝, 這是我釀了數十年的酒。”她在聖樹下的木桌坐下,撥亮桌上的油燈,笑瞇瞇招手。

寧十安望沐尋:“去嘗嘗。”

青年便與她一道落座。

方萬裏給兩人斟滿酒, 酒液清香撲鼻, 她見寧十安不動,自個兒先飲一杯,臉頰泛紅, 漂亮的鳳眼微醺:“你們瞧, 沒毒。”

寧十安捧起酒杯小啄一口, 有些辣,她吐了吐舌頭, 沐尋不語,目光冰冷的落在方萬裏身上。

方萬裏纖細的手臂從寬袖中伸出,握住酒壇壇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盯著清澈的液體,慢悠悠道:“其實這是我們翼族自己的事兒,你們又何必在意?”

寧十安眉心一跳:“你果然知道。”

方萬裏懶散的用手掌支著臉頰,寬袖散落,露出素白如霜的手臂。

“我種的我能不知道麽?”她看向寧十安,笑道,“兩位何必淌這趟渾水?沒有好處,說不定還會一不小心丟了性命,何苦呢?”

她說話間,有少年幾步登高,振臂大呼:“聖樹要腐化了,大家快離開雲海之境,現在走還來得及。”

正是方承玉,他奮力疾呼,一聲接連一聲,可全場無一人信他。

“阿玉又來了,總這樣胡鬧。”

“算了,自從他爹走後他便有些不正常,孩子小,也可憐,想來是受刺激過重。”

“趕緊把他弄下來,別讓城主瞧見,不然又要罰他。”

眾人議論紛紛,卻只拿這事兒當玩笑,不過片刻,便有幾人將方承玉捉下高處,帶到旁苦口婆心勸說。

“你們看,阿玉說了幾年也沒人信,你們兩個外鄉人更不可能。”方萬裏道,“你們不就是要初酒麽?給你們便是,我不阻攔,從前砍樹那事兒我也不再計較,如何?”

寧十安轉眸看沐尋,他碰也不碰酒杯,神色淡定如常:“下方是守雲城,聖樹腐化,雲海之境會落入守雲城境內,你想殺了守雲城所有人?”

方萬裏道:“守雲城城主李劍貪圖我族人貌美,捉了不少鎖在水牢,待我去救,早已淒慘死去,我不得報仇麽?”

寧十安道:“以你的神通,殺了李劍便是,何必毀了守雲城?尚有那般多無辜之人。”

“那些人同你們有什麽關系?”方萬裏笑了笑,眸光流轉,掃向沐尋與寧十安,“人不是應該珍惜眼前人麽?”

她給寧十安斟酒,紅唇微揚:“我且問問,尋仙君這般正義凜然,在守雲城百姓和寧姑娘中,若只能救一方,會救誰啊?”

沐尋視線驀然冰冷。

方萬裏不在意,將酒杯推給寧十安:“我再問問寧姑娘,在守雲城百姓和寧姑娘中,若只能救一方,寧姑娘希望尋仙君救誰呢?”

這種題哪來的正確答案……寧十安無法回答。

方萬裏轉眸看了一眼聖樹,黑色已經濃郁到幾乎撐開樹幹,她同寧十安道:“寧姑娘,會有答案的。”

她說完,眼眸一瞇,纖長指尖飛速掐訣,樹幹中黑霧猛然爆裂開來,海水一般噴湧而出,瞬間灌入雲海之境,不過幾息,身側便被黑色的霧氣覆蓋。

寧十安原本坐在木桌前,四周嘈雜一片,如今世界安靜下來,耳邊只餘風聲,方萬裏、沐尋全都不見蹤影。

她好像被孤身一人困在了黑霧中。

她兜裏尚有沐尋先前給的屏障石,約莫能屏蔽開三尺見方的黑霧,可以勉強保持安全,但屏障正被黑霧一點點蠶食,想來蠶食完,黑霧便會將她淹沒。

這黑霧究竟是什麽?她嘗試分出一點神識探入黑霧中,腦海中陡然傳來爆裂的尖鳴,她喉頭一甜,驀然噴出一口鮮血。

這是神識攻擊,難怪會讓人神智不清,她走出屏障範圍,嘗試伸出手指觸碰黑霧,將將靠近,指尖便驟然一痛,鮮血頓時湧出,她立刻縮回手,再看指尖,遍布利刃割開的痕跡,深可見骨。

黑霧竟如此厲害,根本無法走出。

她只得重新回到木桌前,坐回屏障內,嘗試想別的辦法。

腦海中忽而響起方萬裏的笑聲。

“既然嘗試過,便知道黑霧無法逃脫,原本黑霧只會攻擊神識,但我特地為你附近的黑霧中加持了萬劍陣,兩刻鐘後,黑霧會蠶食空你的屏障,你便會萬劍穿心而死。”

“而兩刻鐘,也只夠沐尋砍斷聖樹,救下守雲城百姓和翼族眾人。”

“寧姑娘,是砍斷聖樹救眾人,還是放棄眾生,來救萬劍穿心的你呢?你猜他會怎麽選?”

寧十安氣苦:“我不猜。”

方萬裏便笑著隱藏了蹤跡,獨留下寧十安坐在黑霧中。

全黑的世界裏,只有她這處有三尺見方的安全區域,屏障石散發出淡淡的光,照亮小小木桌,可不過片刻,屏障邊緣已經被黑霧啃噬的坑坑窪窪,往裏縮進。

寒意愈來愈重,黑霧中隱藏的殺機令她汗毛都豎了起來。

寧十安問系統可否用積分兌換些什麽,系統努力的翻庫存,翻來翻去找不到有用的東西。

寧十安嘗試對著黑霧呼喊,叫沐尋的名字,可無人回應她,而就在這段時間裏,黑霧又往裏推進了一截。

寧十安無計可施,坐在桌前發楞,沐尋會來救她麽?

應當不會吧,他沒有常人那種情感,他只會選擇最優的解法。

她一個人,如何與守雲城眾人和翼族眾人相比?在他心中當是沒有份量。

她胡思亂想,又想起阿芷,若阿芷在裏面呢?容長青一定會奮不顧身來救。

思路到這裏便斷了,她不敢往下想,她當然希望有人能來救她,她不想死,可這種想法便建立在要沐尋放棄守雲城眾人性命的基礎上。

她反過來又想,如若是她呢?她會救沐尋還是守雲城眾人?亦或被困的不是沐尋,而是自己的摯愛親朋?

她是一個普通人,她自私,並不偉大,她會救自己的摯愛親朋,她會去救沐尋。

不是因為任務,而是同他相處這般久,有感情,她不能看著沐尋死。

她沒辦法承載更多人的希望,她只想自己在意的人好好活著,來這裏這般久,身邊只有他,她希望他好。

可他應該不會選擇自己吧。

他正義,愛世人。

寧十安便有些難過,她揉揉臉起身。

四周死一般寂靜,只有黑霧湧動,吞噬屏障的聲音。

寧十安決定再去試一試,看能否想到破除黑霧的辦法,她嘗試用靈力包裹手指,再次將手伸進黑霧。

只一瞬,大量鮮血驀然噴出,只見自己腕間劃過一道血線,手掌便陡然掉落。

劇痛滯後傳來,她這才痛的慘叫,低頭看,手腕已被整齊切下,手掌不見蹤影,腕口鮮血直流,將衣裙染紅。

寧十安急忙退回木桌,叫系統兌換止血劑,幾顆藥吞下,血才止住,可她右手已經沒了。

寧十安臉色慘白,劇痛令她冷汗直冒。

真是糟糕透了,她不敢想象黑霧蠶食完屏障後覆蓋到身上該有多痛,有了這次教訓,她不敢在亂動。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始終無人來救她,黑霧已經來到身前一尺,她盤膝坐在木桌上,懷裏抱著屏障石,蜷縮成一團,不敢亂動。

黑霧就在咫尺,下一瞬就會將她淹沒。

眼裏沒出息的溢出淚水,她不想死,可卻毫無辦法。

她一早便猜到結果,可還是難免傷心,他是救了天下人,但她也沒辦法高興吧?

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她也沒想他來救她,但他都親過她了,難道沒有一點點觸動麽?

生死存亡之際,思緒亂七八糟,混蛋王八蛋,她再也不想對他好了。

屏障在她的眼淚中被蠶食一空,黑霧在她的恐懼中鋪天蓋地朝她壓來。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寧十安重新坐在木桌前,木桌中央的屏障石發出幽弱的光,安全範圍重新擴大到三尺,同半個時辰前黑霧剛降臨時一樣。

寧十安還在發抖,她沒辦法忘掉剛才死亡的恐懼,她握住已經恢覆如初的手腕,緩了片刻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回檔了。

她死了,所以任務失敗,時間回溯了。

好在秒死的瞬間回檔,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沐尋終究沒來救她。

她現在同歲歲的處境沒什麽不同,沐尋不會救歲歲,自然也不會救她。

她明明想過的,但這一幕真正發生,她還是無可避免的傷心。

倒不是一定要沐尋拋下一切來救她,她若是沒被困,也會叫沐尋先去救人莫管她,但如今她被自己豁出性命救的人放棄,總歸要傷心的。

道理是道理,情感是情感。

沒人來救,便只能自救,她拿起木椅,嘗試著伸出黑霧外,只一個瞬息,木椅便碎成粉末,寧十安只好退回來。

無計可施,要怎麽辦?難道只能等死麽?

絕望蔓延,寧十安頹然坐下,伸手捂住臉。

黑霧再次蠶食完屏障,將寧十安徹底淹沒。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又死了,寧十安再次坐在木桌前,屏障再次恢覆成三尺見方。

慘白慘白的光,叫人難受。

其實,哪怕他來瞧她一眼,不用他救,只要同她在黑霧外說上幾句話,她都不會如此傷心。

他從未靠近過一次,說明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這才是她最難過的地方。

明明相處這般久,怎能沒有掙紮呢?

這家夥沒有心!活該孤單一世!

寧十安收拾破碎的情緒,開始重新想辦法自救。

眼前只有木桌和四把木椅,再就是丟在木桌上的屏障石,更糟糕了。

寧十安四下走動打量黑霧,漆黑濃郁根本望不穿,她忽然想到可怕的事情,倘若她一直出不去,一直死在黑霧裏,又因為回檔會一直覆活,該不會,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裏吧?

寧十安頭皮發麻,得出去得出去,她在越縮越小的屏障內來回走動。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又死一次,寧十安身心俱疲,這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要她如何自救?但她沒有放棄,仍舊積極的四下想辦法。

【任務失敗】

……

【任務失敗】

……

寧十安趴伏在桌面,已記不清究竟死了多少次,鬥志被消磨殆盡,她身心俱疲沒有力氣,幹脆一動不動的趴著,直至黑霧沖破屏障。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好,又一次,寧十安憤怒的將椅子砸向黑霧,椅子在瞬間碎成了粉末,她火氣上湧,又將另外一只也扔進黑霧,同樣碎成粉末,她便又接連將另外兩只丟進黑霧,前一只照例碎成粉末,而最後一只卻意外的殘留了一只椅腿,“砰”一聲砸在黑霧與安全屏障的交界處。

寧十安驚訝上前,將椅腿撿回來,發覺浸入黑霧的一半椅腿雖有劍痕,但卻痕跡尚淺。

這是怎麽回事?黑霧威力減弱了?

現在是什麽時辰?通過屏障蠶食程度可以判斷,離她身死只剩餘半刻鐘,難道黑霧會隨著時間推移威力減弱?

寧十安這樣想著,將椅腿丟下,用神識包裹手掌,咬牙朝黑霧伸去。

一道細光劃過,手腕一痛,鮮血陡然噴出,劇痛延遲到來,寧十安痛呼出聲。

手腕再次被整齊切斷,哪裏減弱了!

寧十安:¥%@¥

·

【任務失敗】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寧十安罵罵咧咧的從木桌前坐起,將四把椅子拆成一條一條,然後盤膝坐在黑霧邊緣,拿一條去試探,“哢嚓”椅子碎成粉末。

她等待片刻,再次拿出一條試探,又是“哢嚓”一聲碎成粉末,她仔細觀察劍痕深淺,同上回沒區別,她又等待片刻,再次嘗試。

如此這般,她每間隔一段時間便用木椅去試黑霧強度,一直到最後的半刻鐘時,木椅的粉碎程度終於有了變化,木椅上的劍痕明顯變淺。

在最後半刻鐘時黑霧威力的確變弱了,但仍然能輕易切開她的手腕。

寧十安思慮片刻,看向木桌上逐漸暗淡的屏障石,反正都是死,不如嘗試一下。

她將屏障石握進掌心,打入神識,將原本可以支撐半刻鐘的屏障縮小到只保護自身,強度陡然提升,但支撐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她利用這增強的屏障試探的往黑霧穿去。

屏障驅散黑霧,但黑霧啃噬的聲音也愈發滲人。

寧十安只有極短的時間,她嘗試著往更遠處去,模糊間踩到斷裂的樹枝,低頭瞧,便見粗壯的樹幹和碧綠的枝葉,這是倒下的聖樹,看來沐尋成功砍斷了聖樹。

空氣中並無血腥味,地上亦無殘肢,看來方萬裏的萬劍陣只針對她一人。

四下空寂,想來是沐尋砍斷聖樹,翼族人脫離黑霧的神識控制,利用雙翼飛離了雲海之境,而聖樹停止腐化,亦不會墜落,守雲城也保住了。

一直死去的只有她一個。

這麽多次回檔,他沒有一次選擇她,也沒有一次來到黑霧前同她告別,沒有掙紮猶豫一次。

寧十安已經不傷心了,只剩無奈。

屏障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看來已經到了極限,快要破損,她又要身死在這霧氣中。

她擦擦眼睛,用最後的時間向前走去,就在這時,她忽而看到了一個黑影,瘦高頎長,踉蹌行於黑霧。

寧十安瞳孔一縮,將屏障石提高去照亮,瞳孔一縮,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沐尋。

只是他……滿身都是鮮血與傷痕,深可見骨,黑衣幾乎被鮮血染透,唯有那雙眼睛尚有清明。

他看見寧十安,神色平淡如常。

寧十安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攥著屏障石走到他身前。

他滿身血腥氣,勉強站定,他擡起手,似是想碰碰她,那手掌一半白骨一半鮮血,他瞥了一眼,便又收回,而是客氣的喚她:“寧姑娘。”

寧十安看著快要滅掉的屏障石,想著自己也沒幾息能活,身心疲憊,便抿唇不語。

他望著她,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就在這時,屏障石陡然熄滅,最後的安全區域消失了。

寧十安閉眼等死,黑霧卻並未襲來,她睜開眼,卻見沐尋正用最後的靈力為她撐開屏障。

可這有什麽用呢?待他靈力耗盡,她還是會死……

沐尋低聲:“寧姑娘,對不起。”

她知道不怪他,她知道他沒有選錯,可此時此刻,她沒辦法說出【不要緊】這幾個字。

她看向他滲人的傷口,默默想,雖然他不來救她,但她還是要救他,等下一循環遇見他再想辦法給他治傷。

果不其然,沐尋受傷過重,靈力很快耗盡,片刻之後,撐在她頭頂的屏障徹底熄滅。

屏障一熄,黑霧陡然襲來,寧十安閉眼迎接死亡,可熟悉的提示音卻沒有響起,她發覺自己仍好好的站在黑霧裏。

黑霧中已經沒有戾氣,沒有神識攻擊亦沒有劍陣,同普通霧氣無疑。

身側黑影頹然倒下,寧十安忙伸手去接,她艱難抱著他,他卻氣力全無,低低在她耳邊喚:“寧姑娘……”

寧十安此刻已經慌了神,她完全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她急道:“阿尋,為什麽黑霧不攻擊我?”

沐尋手臂頹然墜下,再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至此,剛滿半個時辰。

·

【任務失敗】

【讀檔中……】

【讀檔完成】

【已回溯到半個時辰前】

寧十安崩潰的從木椅上站起,她想不通,她無論如何想不通,她明明應該死於黑霧攻擊,為何黑霧沒有攻擊他?沐尋最後給她撐開的屏障同屏蔽石一樣,並無特殊,正常情況下黑霧應該攻擊她。

這到底怎麽回事?

寧十安在腦海中叫系統【這麽多次任務失敗,究竟原因是什麽?】

系統【不是因為你身死麽?】

寧十安【我也以為是如此,但事情有些不對,你快去查一下。】

系統飛快消失,興許是數據過多,亦或是分析難度過高,它過了一刻鐘才重新開口【不是因為你身死。】

寧十安【那是?】

系統【是沐尋死了。】

寧十安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是沐尋死了,她就說為什麽每到半個時辰後黑霧淹沒她,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原以為是系統的保護機制,沒想到是因為那時候的黑霧已經喪失了攻擊性,就跟方才一樣。

而剛才正好過去半個時辰,她平安無事,是沐尋死在了她懷裏,這才開啟了新循環。

一直死去的是沐尋,並非是她。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黑霧喪失了攻擊性,又為什麽沐尋會一直死去呢?

她急於尋求答案,終於熬到最後半刻鐘時,將屏障縮小,沖向黑霧,她這次沒有猶豫,而是沿著方才的方向一路狂奔,在更早的時候遇見了受傷的沐尋。

他滿身都是傷痕,寧十安上前扶住他,叫他的名字:“阿尋,你這傷怎麽來的?”

怎麽來的?沐尋艱難轉動眼睛,額上鮮血流下,染紅了眼角。

黑霧爆發的一瞬,他瞧見寧十安被困黑霧,亦被劍陣包圍,沒有猶豫的選擇救眾人,第一時間便去砍聖樹,只不過同上次一樣,吃了向阿斐討來的嗜血丹,以燃燒氣血的代價短暫提高功法。

阿斐告誡他少吃,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如今,便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他想要救寧姑娘,他想要……兩全。

方萬裏不好對付,他又要爭取時間,便選了兇險傷身的打法,靈力掏空,氣血虧損,好在重傷方萬裏,成功砍斷聖樹,翼族四散而逃,他便趕去救寧姑娘。

可黑霧漫漫,似是趕不到了。

他沒有感情,不喜歡寧姑娘,可一想到從今往後都無法與她相見,心裏便止不住的難受。

這難受從未有過,但卻來勢洶洶。

寧姑娘身側環伺萬劍陣,劍陣威能巨大,貿然進入只有死路一條,任何劍陣都有陣眼,尋找破壞便可,但眼下卻並無時間。

他站在劍陣前,想象著黑霧中寧姑娘的樣子,眼眸微彎,提劍走進劍陣。

萬劍陣藏劍千萬,尋不到陣眼,便耗盡斬擊,亦能破壞劍陣,只是無人能做到。

好在最後成了,最後一道劍光落地,萬劍陣轟然摧毀,只可惜他亦氣血耗盡。

寧十安這時候察覺出這些都是劍傷,頓時明白了先前的事兒,沐尋沒有丟下她,他來救她了,他為她化解了萬劍陣,只不過化解劍陣後的他氣血耗盡而亡,所以讀檔重新開始。

他為了她死了數十次……

寧十安小心翼翼摟住他,眼淚落進他的脖頸。

“阿尋,你不喜歡我,為何又要如此拼命。”

他不說話,低頭尋到她的唇,輕輕親上去,鮮血混合著溫柔。

“不知道,也許……是寧姑娘對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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