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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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然而，他不過是一枚棄子。
“子元？你回來啦？”
不知何時，莫英子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子元擡頭，對著莫英子行了一禮。
“我回來了，師父。”
莫英子開心的笑著，趕忙招呼子元進屋裏去。
“來來來，這麽遠過來肯定累了，進來，為師給你弄杯好茶喝。”
子元跟著莫英子回到了竹屋，席地而坐，他看著莫英子開心的忙忙碌碌的燒茶，耳邊還傳來莫英子的念叨。
“這茶啊，是我上月路過越國時跟一個農戶討要的，宮中的茶好沒錯，但這野茶，卻別具風味，快嘗嘗！”
說著，莫英子就把斟好的茶杯放到子元的面前。
子元笑了，“師父，您還是喜歡到處搜集這些東西。”
他端起杯，細細的品了一口，點了點頭，“這茶味香清冽，卻不苦澀，確是好茶。”
聽到讚賞莫英子更開心了，他興致高昂的又給子元斟了一杯。
“是啊，雖然路子野，但你小時候啊，最喜歡這些了。”
子元拿著杯子的手忽然一滯，緩緩的放下了杯子。
“但是，徒兒已經長大了，該知道的，該去做的，都會去做。”
說這句話的時候，子元察覺到了莫英子忽然的僵硬，轉瞬即逝。
“日後師父還是不要經常遠游了，您年齡大了，這些東西，讓徒弟去找給您就好。”
莫英子的笑意淡了，幾乎沒有表情，他低著頭收拾著茶具，“不用，這世間的萬物總要自己去體驗才是好的，靠別人給，是無法領略到精妙之處的。”
“那別人奪走的，是否要拿回來？”
空氣忽然凝滯，莫英子的手停了下來，深究的看著低頭喝茶的子元。
“師父曾說過，這世間萬物，沒有一個能比的上自由。徒兒自幼便隨著群賢游歷四方，經常數月才能見師父一面，自由慣了，也就不覺得可貴了。。”
莫英子面對著子元坐下，頓了頓，“師父就是從那牢籠裏逃出來的……”
忽然一聲哂笑，子元有些哭笑不得，“牢籠？即便是牢籠，師父的意思是，一個從牢籠中拋出的棄子，應該慶幸？”
子元悲戚的摸上自己的臉，冰涼涼的觸感讓他似被冰水澆灌了一樣清醒。
“我只是後悔，當年我幫他和王後解陣，為何沒看清他的臉......”
原來他都已經知道了，莫英子不語，面無表情的把茶具整理好了，起身把茶具收回了櫃中。
他的這個弟子，雖然性格隨和溫順，但在那平靜無波瀾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雖然自他幼年就刻意培養他溫和善良的性子，但是，那流淌的血液是改變不了的。
待莫英子再轉身時，子元已經不見了。
他幽幽一聲嘆息，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
媯夭夭躲在昭華臺裏，幾日都未出去，而熊貲自朝堂上險些殺了屈瑕後，也將自己關在了蘭臺宮，閉門不出。
“王後，您不去看看君上麽？”宮人小聲提醒。
這話戳中了媯夭夭心中所想，她沒有回答，心裏卻已動搖了。
這時殿門被大力推開，熊貲走了進來，“不必她去，我自會來。”
宮人知趣的全都退了出去，殿門重新關上。
“既然知道那般驚險，為何還要闖進來？”
“我不能看著你殺了屈瑕。”夭夭躲避著熊貲的目光。
熊貲屏退了宮人，徑直坐到了夭夭面前，扳著夭夭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自己。
“媯夭夭，你看著我。”熊貲直直的盯著她，夭夭被他逼迫著對視。
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眸中，充溢著恐懼。
“我是熊貲，楚國的王，我這一生都是這麽過來的，王權就是這麽殘忍，你懂嗎？”
“你差點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夭夭無法忍受他把殺人動機歸結到王權，她口氣中滿是失落，“解決問題的方式千千萬，你卻要選擇這麽一個萬劫不覆的方式！熊貲，你至親兄弟的命，比不上你一時的鞏固王權嗎？”
至親兄弟，是啊，屈瑕是他惟一的兄弟，自幼就跟隨著他，替他受了無數的過。
“但他敗了，”熊貲好像已經癡狂，“你可知，敗了意味著什麽？”
夭夭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驚懼。
“我君父自幼將我帶在身邊，南征北討，他身上的傷數不勝數，斬下的將領數都數不清！我何嘗不想做個如你所願的君子，但為王之道，從來都是殺戮，仁善，只會讓我像莊公一般！”
那悵然若失的神色，讓夭夭心痛不已，她雙手撫上熊貲的臉。
熊貲握住了夭夭的手，像一個乖乖的孩子，夭夭溫柔的一笑，張開雙臂攬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熊貲懷中。
“自權縣回來之後，我就是你身後的那個人，哪怕全天下都背叛了你，我也會一直在。”
久久暴躁如雷的心緒忽然平穩了下來，熊貲回抱著這個已經是他王後的女人。
“如果，讓你再從我和姬淳之間選一個，你會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隱藏在熊貲心中許久，他看著懷中的小人忽然擡起頭，眼神頗為失落。
熊貲忽然有些後悔問出了這句話，在陳國時，夭夭為了讓姬淳救自己才答應了和息國的婚事，自己後來不僅滅了息國，還害的姬淳失去了雙腿。
種種恩怨，全是因他一人而起，卻是夭夭在承擔後果。
“一直以來，那個人一直是你，”夭夭說著，“即便我和淳哥哥有過夫妻之情，但兄妹就是兄妹，改變不了的。”
她把頭又埋在了熊貲懷裏，“但是對淳哥哥，你我對他都是有虧欠的。”
“本王向你保證，不會奪了他性命的。”
聽到熊貲這麽說，夭夭一直潛藏心中的憂慮一下緩解了。
熊貲把夭夭拉離了他的懷抱，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金盒，遞給了夭夭。
盒子不大卻十分重，上面有著精致的浮龍雕刻，盒子四周還有楚魂鳥的圖騰。
夭夭疑惑的看向他，熊貲不語，示意她打開。
盒子被打開，裏面裝著的竟是楚國的象符，夭夭沒有見過，只是聽過楚國的兵符以象為征。
“這是，象符？”夭夭不太確定，重覆問了一遍。
熊貲點頭，這一決定他考慮了很久，他不願讓夭夭受如此重任，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這象符，是我楚國鎮南軍和鎮北軍的兵符，執此便可號令鎮南鎮北二十萬大軍。”熊貲解釋著。
“為何要把這個給我？”
“因為你是楚國的王後，”熊貲道，“我出征在外，這便是你和艱兒的保命符，朝中若有異動，你便可派人攜象符號令鎮南鎮北軍前來。”
現下朝中動亂的局勢，按理說熊貲不應離開郢都，但是巴國之患不得不除，他必須要離開，但這對於夭夭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罹難。
夭夭只覺得這象符千斤重，她拿在手中，擡頭，看到熊貲正灼灼的看著她。
“你放心，我不會取了姬淳的性命，但是總得把他拉下來才是，這樣下去，我們二人總有一個會萬劫不覆。”
鄧曼已經被囚於章華臺，自那日朝會之後，屈瑕將自己關在將軍府中，閉門不出，連娥嬋都極少看到他。
那日熊貲差點殺了他，縱使是因為打了敗仗，但是二人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雖在外人看來是君臣，但是在屈瑕心中，熊貲一直是至親的親人。
那日，真的是傷到了他的心。
“君上，真的不讓屈將軍隨行嗎？”已到出征之日，夭夭幫熊貲一件一件的穿上盔甲，有些擔心的問。
熊貲好像在想著什麽事，並沒有回答夭夭，待夭夭將他的王盔拿來，他才緩緩道。
“等會兒本王走了，你就去將軍府宣旨，封屈瑕為鎮國將軍，娥嬋為二等鎮國夫人，即日起遷回封地居住。”
夭夭一楞，“回封地？”
熊貲神色凝重，從床榻下方取出一個檀木盒，遞給夭夭。
“順便把這個給屈瑕，也好留個念想。”
在這檀木盒中擱置著的，是熊貲和屈瑕的童年，也是二人彼此信賴的過去。
這場送行，顯得尤其的蒼白和孤獨。
鎮南軍十萬大軍在城外候著，眾臣雖出於禮數前來送行，這其中的真心者也不過幾人而已。
軍隊的前方是已經在候著的子元，他如今已是左司馬，熊貲也讚賞他的膽量，這次出征，屈瑕的位置被子元替代了。
沒有戰鼓雷鳴，也沒有山呼勝利，熊貲孤身一人上了戰馬，帶領著大部隊一路向西南方而去，夭夭一動不動的站在城樓上。
這一去，不知何時能歸。
屈瑕的將軍府內，還是一片靜謐，這裏的所有人似乎都並不知道今日是楚王出征的日子。
夭夭來到時，這裏跟無人一般，麥當上前推開了門，門衛的奴才知道是王後來了，趕緊進入回報，夭夭在門口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人來，索性直接下了步攆，怒氣沖沖的大步入了將軍府。
一路都無人，方才的門衛也不見了，知道走到了內院，夭夭才看到了在舞劍的屈瑕，夭夭一時來了怒氣，上去就要奪了屈瑕的劍。
照屈瑕的身手，是絕不可能輸給夭夭的，他有心相讓，不過幾招的功夫就被夭夭一腳踢飛了劍。
“王後請註意身份。”屈瑕面無表情地說。
“本宮前來，是來宣旨的，”夭夭也沒好氣，屈瑕聽到後跪在了地上，“屈瑕自幼雖本王出征，戰功赫赫，同也落下一身傷處，特此封屈瑕為鎮國將軍，娥嬋為二等鎮國夫人，即日起遷回封地居住。”
屈瑕一楞，正要問些什麽，夭夭就遞過來了一個檀木盒。
“君上讓本宮把這檀木盒交給你。”
他呆呆的看著那盒子，忽然激動的接了過來。
夭夭雖不知盒中是什麽，但也知道那定是對屈瑕十分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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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英子開心的笑著，趕忙招呼子元進屋裏去。
“來來來，這麽遠過來肯定累了，進來，為師給你弄杯好茶喝。”
子元跟著莫英子回到了竹屋，席地而坐，他看著莫英子開心的忙忙碌碌的燒茶，耳邊還傳來莫英子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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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莫英子就把斟好的茶杯放到子元的面前。
子元笑了，“師父，您還是喜歡到處搜集這些東西。”
他端起杯，細細的品了一口，點了點頭，“這茶味香清冽，卻不苦澀，確是好茶。”
聽到讚賞莫英子更開心了，他興致高昂的又給子元斟了一杯。
“是啊，雖然路子野，但你小時候啊，最喜歡這些了。”
子元拿著杯子的手忽然一滯，緩緩的放下了杯子。
“但是，徒兒已經長大了，該知道的，該去做的，都會去做。”
說這句話的時候，子元察覺到了莫英子忽然的僵硬，轉瞬即逝。
“日後師父還是不要經常遠游了，您年齡大了，這些東西，讓徒弟去找給您就好。”
莫英子的笑意淡了，幾乎沒有表情，他低著頭收拾著茶具，“不用，這世間的萬物總要自己去體驗才是好的，靠別人給，是無法領略到精妙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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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曾說過，這世間萬物，沒有一個能比的上自由。徒兒自幼便隨著群賢游歷四方，經常數月才能見師父一面，自由慣了，也就不覺得可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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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悲戚的摸上自己的臉，冰涼涼的觸感讓他似被冰水澆灌了一樣清醒。
“我只是後悔，當年我幫他和王後解陣，為何沒看清他的臉......”
原來他都已經知道了，莫英子不語，面無表情的把茶具整理好了，起身把茶具收回了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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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您不去看看君上麽？”宮人小聲提醒。
這話戳中了媯夭夭心中所想，她沒有回答，心裏卻已動搖了。
這時殿門被大力推開，熊貲走了進來，“不必她去，我自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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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那般驚險，為何還要闖進來？”
“我不能看著你殺了屈瑕。”夭夭躲避著熊貲的目光。
熊貲屏退了宮人，徑直坐到了夭夭面前，扳著夭夭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自己。
“媯夭夭，你看著我。”熊貲直直的盯著她，夭夭被他逼迫著對視。
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眸中，充溢著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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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貲握住了夭夭的手，像一個乖乖的孩子，夭夭溫柔的一笑，張開雙臂攬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熊貲懷中。
“自權縣回來之後，我就是你身後的那個人，哪怕全天下都背叛了你，我也會一直在。”
久久暴躁如雷的心緒忽然平穩了下來，熊貲回抱著這個已經是他王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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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頭又埋在了熊貲懷裏，“但是對淳哥哥，你我對他都是有虧欠的。”
“本王向你保證，不會奪了他性命的。”
聽到熊貲這麽說，夭夭一直潛藏心中的憂慮一下緩解了。
熊貲把夭夭拉離了他的懷抱，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金盒，遞給了夭夭。
盒子不大卻十分重，上面有著精致的浮龍雕刻，盒子四周還有楚魂鳥的圖騰。
夭夭疑惑的看向他，熊貲不語，示意她打開。
盒子被打開，裏面裝著的竟是楚國的象符，夭夭沒有見過，只是聽過楚國的兵符以象為征。
“這是，象符？”夭夭不太確定，重覆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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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象符，是我楚國鎮南軍和鎮北軍的兵符，執此便可號令鎮南鎮北二十萬大軍。”熊貲解釋著。
“為何要把這個給我？”
“因為你是楚國的王後，”熊貲道，“我出征在外，這便是你和艱兒的保命符，朝中若有異動，你便可派人攜象符號令鎮南鎮北軍前來。”
現下朝中動亂的局勢，按理說熊貲不應離開郢都，但是巴國之患不得不除，他必須要離開，但這對於夭夭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罹難。
夭夭只覺得這象符千斤重，她拿在手中，擡頭，看到熊貲正灼灼的看著她。
“你放心，我不會取了姬淳的性命，但是總得把他拉下來才是，這樣下去，我們二人總有一個會萬劫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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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熊貲差點殺了他，縱使是因為打了敗仗，但是二人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雖在外人看來是君臣，但是在屈瑕心中，熊貲一直是至親的親人。
那日，真的是傷到了他的心。
“君上，真的不讓屈將軍隨行嗎？”已到出征之日，夭夭幫熊貲一件一件的穿上盔甲，有些擔心的問。
熊貲好像在想著什麽事，並沒有回答夭夭，待夭夭將他的王盔拿來，他才緩緩道。
“等會兒本王走了，你就去將軍府宣旨，封屈瑕為鎮國將軍，娥嬋為二等鎮國夫人，即日起遷回封地居住。”
夭夭一楞，“回封地？”
熊貲神色凝重，從床榻下方取出一個檀木盒，遞給夭夭。
“順便把這個給屈瑕，也好留個念想。”
在這檀木盒中擱置著的，是熊貲和屈瑕的童年，也是二人彼此信賴的過去。
這場送行，顯得尤其的蒼白和孤獨。
鎮南軍十萬大軍在城外候著，眾臣雖出於禮數前來送行，這其中的真心者也不過幾人而已。
軍隊的前方是已經在候著的子元，他如今已是左司馬，熊貲也讚賞他的膽量，這次出征，屈瑕的位置被子元替代了。
沒有戰鼓雷鳴，也沒有山呼勝利，熊貲孤身一人上了戰馬，帶領著大部隊一路向西南方而去，夭夭一動不動的站在城樓上。
這一去，不知何時能歸。
屈瑕的將軍府內，還是一片靜謐，這裏的所有人似乎都並不知道今日是楚王出征的日子。
夭夭來到時，這裏跟無人一般，麥當上前推開了門，門衛的奴才知道是王後來了，趕緊進入回報，夭夭在門口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人來，索性直接下了步攆，怒氣沖沖的大步入了將軍府。
一路都無人，方才的門衛也不見了，知道走到了內院，夭夭才看到了在舞劍的屈瑕，夭夭一時來了怒氣，上去就要奪了屈瑕的劍。
照屈瑕的身手，是絕不可能輸給夭夭的，他有心相讓，不過幾招的功夫就被夭夭一腳踢飛了劍。
“王後請註意身份。”屈瑕面無表情地說。
“本宮前來，是來宣旨的，”夭夭也沒好氣，屈瑕聽到後跪在了地上，“屈瑕自幼雖本王出征，戰功赫赫，同也落下一身傷處，特此封屈瑕為鎮國將軍，娥嬋為二等鎮國夫人，即日起遷回封地居住。”
屈瑕一楞，正要問些什麽，夭夭就遞過來了一個檀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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