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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盈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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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盈輝2

面龐忽然傳來癢癢的感覺,夭夭皺眉,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看到熊貲就坐在自己面前,倏地坐了起來,也縮回了被熊貲抓住的手。

熊貲的手懸空著,尷尬的收了回去,溫言道,“還未用晚膳吧?起來吃點再睡?”

夭夭才剛睡醒,眼神有些空洞的看了看熊貲,覆而清醒了一些,“我哪配和楚王一起用膳,一個亡國□□,自生自滅罷了。”

熊貲眉頭皺起,口氣卻很平緩,他對夭夭自稱“□□”感覺很不舒服,“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你和姬淳成親這兩年竟然沒有……”

說著說著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熊貲為難的很,“你就忘了我的混蛋話好嗎,我當時真的是沒過腦子。”

哪知熊貲如此低聲下氣,夭夭卻還是不領情,面無表情,根本沒有要原諒熊貲的意思。

熊貲實在是沒辦法了,在夭夭面前他一直都嘴笨,偏偏他還說了那麽混蛋不可原諒的話。

他孤註一擲的一把把夭夭拉了過來,定定的看著她。

“你原諒為夫好不好?你終於幾經周折回到了我身邊,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此情此景,恍然如夢,這一聲“為夫”,讓夭夭有些失去了招架。

她沒有反抗,和熊貲四目相對時,兩人像是分離許久的夫妻,眼神中竟沒有一絲生疏。

久久沒有言語,夭夭垂下了眼瞼,唇齒輕動。

“我餓了。”

“餓了好啊,”看夭夭沒有繼續生氣的打算,熊貲激動的兩眼發光,朝外面喊,“來人,上膳!”

大殿上一盞盞燈被點燃,燈火通明,熊貲扶著夭夭起來,渾身的酸楚讓夭夭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怎麽?”

“沒事,”夭夭搖搖頭,臉卻瞬間羞紅。

熊貲看她臉上忽然冒出的兩朵紅,好像明白了怎麽回事,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下次我輕些便是了。”他低聲調侃,卻還是被監督上菜的小宦官聽到了,低著頭偷笑。

夭夭臉紅的可以煮雞蛋了,只想趕緊離熊貲遠一些。她一把拍開了熊貲的手,不願和熊貲同坐主位,反倒是坐在了旁邊的側位上。

熊貲也不阻攔,笑著坐下。

菜已上齊,顧及到夭夭身體未愈,熊貲臨來前讓人準備的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二人吃飯時沒有再說話,熊貲知道夭夭不願與他多講什麽,索性看著她吃,吃著吃著,門外一陣聒噪,緊接著一只大狗跳了進來,屈瑕也跟著跑了進來。

“放肆!”熊貲厲聲。

茹黃被他這麽一吼,退縮了一下,但還是歡快無比的跑到夭夭旁邊,躲在熊貲看不到的地方,輕輕蹭著她。

夭夭被他蹭得有些癢,忍不住笑了起來,寵溺的伸手摸了摸茹黃的大頭,茹黃舒服的哼哼。

“還這麽頑皮。”

屈瑕看夭夭狀態好了許多,但娥嬋的事讓他心有芥蒂,有些拘束的在熊貲另外一邊坐下,臉上十分的不悅,他拍了拍桌子,示意茹黃回來。

“茹黃!”

茹黃紋絲不動,依然哈哈個大嘴,瞇著眼睛享受著夭夭的撫摸。

屈瑕僵在了那裏,撇撇嘴,沒好氣的拿起一個粟米做的糕點,塞到嘴裏,眼睛看都不看夭夭。

“娥嬋身體可有好轉?”夭夭試探著問。

“沒好的話你是不是要再去補上一刀?”屈瑕瞥了她一眼,有些噎住了,趕緊拿起粥碗喝了大大的一口。

熊貲眉頭一皺,眼睛跟刀子一樣射向屈瑕,重重的將筷子撂到了地上。

“怎麽說話呢?滾出去!”

屈瑕忿忿不平的猛地站起來,十分不屑的看了眼夭夭,“要不是茹黃往這兒跑,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這地方,最毒婦人心。”

看來娥嬋傷的不輕,夭夭拿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到地上給茹黃吃,像是沒有聽到屈瑕的話,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當日娥嬋所受之傷是她算計好的,雖重,但是不足以致命,只是需要調養個數月。

夭夭擡頭,和正欲離開的屈瑕四目相對,屈瑕還是對她怒目而視,那眼神陌生的好像兩人從未相識,她有些僵硬的低下頭,任由在旁的茹黃被屈瑕撕扯著拽走。

在陳國時,二人怎麽也算是患難之交,如今關系卻到了這步田地,夭夭心中戚戚,再也吃不下東西。

“我要休息了。”她張口道,起身就往內殿走,熊貲趕緊也起來跟了上去,誰料夭夭忽然轉身,施施然的伸出一只手,手指正好戳上熊貲的胸口。

“君上還有什麽事?”

“我……”熊貲一時無言以對,“我也要歇息啊!”

“君上歇息應該回蘭臺宮,而不是我這兒。”

低聲下氣了這麽久,夭夭還不許他近身,好像昨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你我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為何還要介意那麽多,”熊貲很少這麽沒有君主之尊的耍賴,推搡著就要把夭夭往寢殿裏推,豈料夭夭根本不吃這一套,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

“君上前幾日不是在外面種樹嗎?這幾日怎麽沒那些日子勤快了?”

夭夭躲過了熊貲,施施然的靠著雕欄。

熊貲滿臉的無語,“且說說你要如何?”夭夭這麽明顯的耍賴,他怎會看不出來。

“不如何,我只是乏了,”看熊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夭夭竟忍不住笑了,“不如君上種完了玄都樹,再來我這寢殿歇息?”

說完夭夭就從熊貲身邊一閃而過,悠悠然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熊貲實在無奈,也不願就此放過她,也不管夭夭願不願意,長臂一伸就把夭夭拽了過來,順勢打橫抱起。

“樹要種完,但不是現在。”

熊貲一連串動作嚇了夭夭一跳,她渾身都不自在,剛掙脫了一下,就被熊貲重重的吻了下去。

“給你次機會,要不就不要動,否則我就要像昨晚一樣了。”

熊貲語氣十分的隱忍,夭夭聽他這麽說,索性不動了,反正論蠻力她也絕不是熊貲的對手,只能任由熊貲把她放到了床榻上,二人雖相擁,但卻是隔衣而眠。

須臾的功夫,夭夭就聽到了熊貲均勻的呼吸聲,她輕輕地挪動了下身子,微微擡頭,看著熊貲睡覺的樣子。

耳邊,清楚的可以聽見他的心跳,還感受著他的體溫,對這一切,夭夭心中充溢著留戀,這一刻,她不再想與他針鋒相對,只想做一個尋常的女子,依賴著他。

夭夭伸出手,輕撫著熊貲的面龐,指腹傳來胡茬的觸感,她心中忽然一陣感嘆,只有熟睡時,這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君王才會顯露出蒼老之色。

心中百味陳雜,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輕輕的嘆息。手指正要離開,卻被閉著眼睛的熊貲抓住了。

熊貲閉著眼睛綻開笑顏,“怎麽,占了便宜要跑啊?”

“你才占了便宜,還說我!?”

熊貲哈哈一笑,睜開了眼睛,還有些困倦,又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抱緊了夭夭,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我太累了,睡吧,明日還要給你種樹,還要處理朝政……”

話才說完,熊貲就困的睜不開眼睛,很快就又睡著了。

之後的幾日,熊貲幾乎每日除了上朝都在昭華臺,外界對夭夭惡言更惡,甚至還有傳言說夭夭是狐妖轉世,專為吸取楚王精魅而來,熊貲嚴令封口,卻收效甚微。

夭夭時常透過窗子,看著在秋日裏大汗淋漓的熊貲,不過三四日的功夫,昭華臺的院落裏就已經種滿了玄都樹的新苗,這院落裏總算是有了絲絲縷縷的生機。

熊貲滿心歡喜,也經常看到夭夭的笑容,卻不知面前女子心中何等悲愴。

鬻婕曾在熊貲不在的時候前來,告訴夭夭,按照慣例,滿月之日熊貲夜裏會在蘭臺宮靜思,她會偷偷在那晚通過宮中的水車把夭夭送出城,那時剛交完班的姬淳會偷偷在城外等候,讓姬淳騎快馬帶著夭夭離開。

後天便是月圓之夜了,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只願到時別出現什麽變故。

“想什麽呢?”夭夭想的出神,竟不知熊貲已經在旁邊坐下,拿起杯子大口的喝水。

又是一身的汗,夭夭拿出手帕擦拭著他額角的汗珠。

這主動的親昵,讓熊貲有些受寵若驚,眼神變了一下,身子未動,任由夭夭幫他擦拭完,一把抓住了夭夭的手腕。

“我覺得我們應該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

熊貲的笑意更濃,雙手用盡壓著夭夭的肩膀,讓她被迫坐下。

“我已經二十有餘,卻無一子嗣……”熊貲的表情十分苦惱,微微帶著調侃“不如,你幫我生一個如何?”

生,孩,子?!

像是遭遇了驚天雷,夭夭不知從哪兒來的蠻勁兒,一下子逃脫了熊貲緊緊壓住她的雙手,躲到了一邊,飛快的站了起來,看都不看熊貲一眼,冷言道:

“你想得太多了,要生,找你的鬻夫人和那些鶯鶯燕燕去,我沒興趣。”

冷漠排斥的背後,卻隱隱有著酸味兒,熊貲笑意更大,卻不知夭夭此時內心的波濤洶湧。

她沒有忘記被楚國滅掉的息國,也不恨面前這個她深愛的人,但是,這一切的糾葛都是因他們二人相許而起,即便對這個男人的愛已經深入骨髓,她也必須用自己的餘生去償還他們二人共同欠下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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