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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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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來信

陳國的送親隊伍來到時,息城的城門下,那個身著九轉風綾的俊秀男子已經等了許久。

透過紅色薄紗,夭夭看到了春光滿面的姬淳,她一時恍惚,動作隨之一僵,被姬淳輕輕握住的手沒了動靜。

直到姬淳的一聲輕喚,將她拉了回來。

紗幕後的夭夭僵硬了一下,隨即回握住姬淳的手,慢慢的從送親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從此後,她便是息國的君夫人了。

前朝的酒宴持續了很久,直到深夜降臨,姬淳都未回來。娥嬋在門口等了許久,壓根就沒見到一點往這宮殿而來的火燭光。

“別看了,早點休息吧。”夭夭卸掉了臉上的妝容,映在銅鏡中的是一張蒼白瘦削的小臉。

她心中所想所念,姬淳一清二楚,這或許就是他不願來的原因。

縱使她答應了嫁來息國,但她對熊貲是何態度,在陳國時姬淳也是看的一清二楚,想到這兒,夭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公主,您還能笑得出來?這可是頭一夜,這麽緊要的時候侯爺都不來,怎麽能說的過去!”

娥嬋心急的捶胸頓足,一個轉身,發現夭夭已經脫掉了婚服,卸了頭飾和妝,穿上了一身長袍,正要開口,生生的被夭夭一個眼神給懟了回去。

“今日侯爺來便是來了,不來,也有他的道理,小心多言生變。”

最後一句赤裸裸的警告,讓娥嬋噤了口,默默的收拾著夭夭方才脫下的衣服和首飾。夭夭一直背對著她站立著,將熊貲重傷時塞給自己的小楚刀藏在妝匣的最下方的抽屜裏,轉身回到床榻邊坐下。

公子貲已經以楚國公子的身份順利登基,這就已經是二人關系的最後終結了。

忽然殿門吱嘎的響了一下,媯夭夭倏然擡頭,娥嬋趕緊朝著門外迎了過去。

“奴婢見過侯爺!”

姬淳還是來了,他身著一襲紅色喜服,緩緩的走到夭夭面前,卻不坐下。

“本以為這麽晚過來,你已經歇息了。”

一向溫文儒雅的姬淳,現在渾身上下都透著濃重的酒氣,熏得夭夭有些頭暈。

她起身,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穩的姬淳。

“初婚之夜,妾本該等著您來才是。”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姬淳神色迷離的看著她,似乎要把眼前的女子徹底看透。

娥嬋和姬淳的隨侍知趣退下,殿門關上的那一刻,媯夭夭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妾這個字,從你口中說出,竟讓本侯有些不習慣……”姬淳自嘲的笑著,“堂堂陳國長公主,位同子爵......你於我而言不是妾,用我就可以了。”

這句話,看似說的深情,聽著卻讓人覺得疏遠。

姬淳仍灼灼的看著她,那眼神滿懷希冀。夭夭無法直視,低下頭,躲避著他的目光。

“公子貲現在已經是熊貲了,有了楚君之榮,再無人能傷到他了。”

姬淳眼中的迷離已經不見了,轉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惆悵和失落,酒似乎也醒了不少,他繞過夭夭,從床榻上拿下了枕頭和一床被子,鋪在了地上,自己也徑自躺了上去。

夭夭驚愕的看著他,“侯爺……”

“睡吧,”姬淳輕輕說著,聲音十分的體貼溫柔,“在宛丘的時候我就曾說過,你心未歸我之前,我是不會碰你的。”

那一瞬間,夭夭楞住了。

“我既然已經成了息國夫人,心自然是你的。”

“說這樣的話,你不覺得難受嗎?”姬淳閉著的眼睛不曾睜開,眉頭卻皺了一下,他一個翻身,背對著夭夭。

若不是夭夭私放了熊貲歸國,陳公媯杵臼又怎會在暴怒之下令她嫁往息國。

“我並非是出於虧欠才嫁給你的。”

“不必說了,我都知道,睡吧。”

姬淳眉頭擰成了一個結,一陣陣眩暈的困意襲來,他不願再多想,閉上眼沈沈睡去。

這一夜過得尤其漫長,媯夭夭望著全然陌生的房頂,一直到後半夜才迷糊睡去。她醒來時,姬淳正在娥嬋的服侍下梳洗。

見媯夭夭醒了,姬淳吩咐旁人下去,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拔出了隨身的佩劍,將手湊近刀刃,毫不猶豫的劃開了一條口子,他的手指立刻沁出了鮮紅的血。

媯夭夭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只見姬淳將血抹在了夭夭身旁的床褥上。

“你這是做什麽?”夭夭驚慌的從旁邊尋得一塊帕子,二話不說的上去捂住了姬淳手指的傷口。

姬淳笑得旖旎,道,“傻姑娘,有了這滴血,在旁人眼中你就算是名正言順的息國君夫人了。”

名正言順?夭夭還是有些疑惑,忽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麽,臉刷的紅了。

“我每逢初一十五都會來你這兒,這宮中也就你一位夫人,不會有人打擾你。”

夭夭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

洞房之日後的第三日,姬淳便按照祖制帶著新婚妻子前往息城外的祖陵謁拜。

此時的媯夭夭已是一副新婦裝扮,發絲一絲不茍的盤起來,清淡的插了兩根玉簪,簡單卻也透著大氣。

又是一路無言,夭夭從坐上車就再沒有換過姿勢,連眼神都只是看向一處,引得姬淳不由得戲謔的笑了起來。

“跟為夫坐在一起,竟會讓你如此緊張?”

打破沈寂的一句話,夭夭這才緩緩轉過頭,姬淳終於看清了她惴惴不安的神色。

“怎麽了?”姬淳不由得心中一緊,以為夭夭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夭夭局促的笑了笑,搖搖頭。

“這幾日我是忙著應付那些前來恭賀的使臣,疏忽了你,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姬淳緊張的問。

“哪有哪有。”夭夭笑著搖頭,但笑容卻還顯得勉強。

有姬淳的庇護,她在這息宮裏哪裏會遇到什麽難事。

只是她和姬淳的這種夫妻關系,讓她極難有所是從,那個在她眼中和禦寇沒兩樣的淳哥哥,現在竟是她的夫君。

“可能…….”面對姬淳疑惑且擔憂的目光,夭夭覺得再不說些什麽都不太說得過去了,“我初來乍到的,還未曾適應。”

姬淳明顯松了一口氣,緊緊的握住了夭夭的手,眼神篤定而溫情。

“有我在,在這裏的一切你都不用怕。”

夭夭微微楞神,就在這時,袖筒中的司南盒在微微顫動,夭夭猛地抽出被姬淳握住的手,自袖筒中拿出司南,但她卻沒有留意到姬淳一閃而過的失落。

盒中,指針在朝著西南方猛烈顫動。

姬淳也十分好奇的看著這個其貌不揚,卻像是在透露出某種玄機的烏木盒子。

“已經到祖陵了嗎?”

姬淳搖頭,“離祖陵尚有大概十幾裏的路程。”

這司南盒是華黍收年幼的夭夭為徒時所贈,其中放著一塊靈石,所以能探測金屬掩藏之地。一般陵寢中隨葬品豐富,所以在祖陵旁有震動也屬正常,但是此處並不是周遭,卻有如此強烈的震動。

隱約間,夭夭覺得這周邊可能掩藏著的是某種金屬礦,但她卻不敢輕易告訴姬淳,只得問道。

“淳哥哥,今日祖陵祭拜後,你能否陪我再來此處?”

姬淳沒想到夭夭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微怔了一下。

“自然沒問題,你想來我陪你來就是。”

馬車朝著祖陵駛去,司南盒的震動卻越來越輕,到夭夭開始行入祖大禮時,除了銅鼎四周,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司南盒的任何動靜了。

蓁蓁阿姊說過,這東西可探金屬,是禦寇哥哥的得意之作,那麽方才路上的那陣猛烈的震動,是什麽?

禮畢,按理說姬淳是需要直接帶著夭夭回宮,夭夭卻出言拒絕了。

“侯爺,咱們方才來時,可有經過一些金屬礦?”

“我國地域有限,並無什麽礦產,”姬淳被她這麽一問,有些摸不著頭腦,“你為何要這麽問?”

媯夭夭拿出司南盒,給姬淳看。

“咱們方才來的路上,路過一地時,這個指針一直在震動,”看著姬淳面露疑色,媯夭夭繼續說著,“這個是禦寇哥哥送我的,雖說是指示方向之用,但對金屬也異常敏感。”

姬淳定定的看著司南盒,眼神中有驚異一閃而過。

轉眼兩年已過,姬淳對夭夭一如既往的寵愛,二人在外人看來琴瑟和諧,夭夭更是在眾臣的質疑聲中找到了銅礦,解了息國的無銅危機。

但就在這時,一封信送到了息國,送信的人是楚人,寫信的人,是熊貲。

長樂宮中,姬淳苦苦凝眉,悠悠的一聲長嘆。

外面不遠處,一個娉婷的身影緩緩走來,似乎並未感受到姬淳的焦躁,直到進了正殿,姬淳面朝窗戶站立,聽到了夭夭的動靜,直接將手中的錦帛給了夭夭。

“那個人的信,讓我交出你。”

手伸到一半,聽到是熊貲的信,夭夭又將手縮了回去。

“我和他已經沒有幹系了,為何還要這般咄咄相逼。”夭夭聲音很低,似乎十分想擺脫。

姬淳看著她,眼神有些微妙,還有些,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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