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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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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在費禧禧威逼利誘之下,柯決提供了柯凝住院的醫院及病房,柯決耳朵被揪得生疼,最後半句話支支吾吾“你註意一點,老的可能在”。

費禧禧不置可否:“作為朋…前同事探病不可以嗎?”

“還有,我為什麽要心虛?”

費禧禧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瞞著自己身份的不是她,現在她也沒有搞清楚柯凝具體意圖的想法,共事一場,曾經又有牽連 ,探病只會是出於禮貌。

柯決抿口咖啡,冷卻的眼角尚存笑意:“隨便你嘍。”

費禧禧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你們家有什麽豺狼虎豹,一個個總瞞東瞞西?”

從前柯凝欲言又止,後來陳藝朵氣不過敲打蔣帆,蔣帆嘿嘿笑兩聲含糊其詞,現在連行為誇張的柯決都拒絕回答,費禧禧幾乎能確定柯家臥虎藏龍。

聽到這兒,柯決的笑穴收不住了,豪門深似海,柯家人個個神金,玩得起牌還能贏的人是人精中的人精,柯凝上場險勝,不知道瞞費禧禧瞞到什麽程度。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我們家別的沒有,神經病多的是。首先是我爹,神經病中的神經病,做出的荒唐事兩卡車都裝不完。”柯決仿佛在說別人家的樂子,絲毫沒有局中人的情緒。

話題被繞到柯決爹身上了,費禧禧想不問都難:“所以,你爹為什麽派人打柯凝?”

這事兒說來話可真長…

柯凝重整旗鼓借著榮慶居的殼大殺四方,柯老爺子不止一次在重要場合誇柯凝,董事會部分董事已經偏移了意向,柯凝的支持率遠大於他的三叔柯天利。

柯天利的對手本是柯天羨與柯天誠,反反覆覆鬥爭了幾十年,最後的贏家居然是柯凝,柯天利坐不住,他無法眼睜睜見著自己走向深淵,而柯凝年紀輕輕名利雙收 。

最初,柯天利只是敲打柯凝,可柯凝是個死心眼的,拐了彎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柯天利的怒火壓著壓著自動冒煙了。

親兒子柯決也向著柯凝。

柯決和父親因歷史遺留原因不睦,出了張漣的事後,柯決甚至不能看見柯天利,多說兩句話就會惡語相向,儼然成了死敵。

柯決和柯凝不一樣,小時候小打小鬧,長大後切磋無傷大雅,無話不談的好兄弟或許難,相互扶持朝著一個目標輕而易舉。

不過小半年的時間,柯天利大勢已去,柯老爺子甚少提及這位昔日寵愛的幼子,見了柯天利的面只有敲打“多大的人了,你爹不能一直給你收拾爛攤子吧”。

柯天利可以容忍勝者以絕對的能力戰勝自己,而無法容量以緋聞花邊新聞移向偏方,子類父,父托子,父子本是一類人,裝態給誰看。

柯天利指派保鏢揍柯凝,連隱藏都沒隱藏,大咧咧直接了當,“你擋道了,影響我利益了,我揍你是應該的”。

路上費禧禧大腦一直在回放柯決的話,柯家的離譜程度遠高於她的想象,父子相殘、魚死網破 ,金錢這個好東西可以泯滅掉人的良知。

得不到,就讓得到那些的人去死。

“所以,柯凝你一直在渴求什麽?”費禧禧在心裏問。

*

保鏢下手厲害,柯凝的右腿二級骨折,左右臂多有擦傷刮傷,腦部輕微震蕩 ,病床上躺了小一周,腿部還在用石膏固定。

醫生建議柯凝好好修養,高郁和柯老爺子來過幾次,無一例外都是強調柯凝要靜養,把公司裏的事兒放一邊去。柯凝認為他們在小題大做,剛到國外那幾年和夥伴打架,哪一次不比這次嚴重,他不是嬌慣的性子,能活動能吃能喝就沒事。

這幾個月,柯凝帶著小團隊沒日沒夜趕進度,有時候連吃飯都能忘記,塞幾塊面包吃個速食雞腿應付了事,項目要得急做得趕,堅持了一年多的健身都暫停了,本想著反彈就重新來過,誰知體重根本沒上漲,甚至還往下滑了四五斤。

說到體重,在被柯天利教訓的前一天,柯凝偶遇了熟人方鵬。

減肥營營地建在郊外,位置接近另一座城市,方鵬家就在那座城市,平時基本不往陵州跑,吃穿用度附近應有盡有。

這是出營後,柯凝第一次遇見方鵬,方鵬表現得驚喜多過驚訝,柯凝亦然。

“柯長英?”

柯凝點了點頭。

方鵬對陵州新區這塊不熟,柯凝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往附近餐區領,他沒拒絕,四處新奇地觀察,還詢問了柯凝很多疑惑。

一年前明明是敵對方,現在卻像朋友般親厚,這種體驗給柯凝的感覺是新奇的,方鵬的反應自然,似乎不記得他們經歷中不愉快的那段。

方鵬健談,自動報上來意,孩子相中了某品牌的紀念品,約定好的是方鵬帶著孩子來買,前妻麥婧為孩子報了輔導班,在麥婧面前,方鵬無法反駁。

“答應了孩子,總不能讓他失望。”方鵬麥婧達成協議,一個帶孩子上課,一個去買紀念品。

柯凝不理解他為什麽突然提這些事,感覺到並沒有其他的寓意,柯凝又問了他別的事。

“最近怎麽樣?”柯凝卷起袖口,往手腕上面推。

方鵬的眼睛在柯凝手表上停下,指針穿過一個個羅馬數字,鼓在他心面顫抖,眼角流過的光嘴角止住的笑,時間好像還是那個春天。

方鵬在減肥營是一把手,營裏生意很好,缺不了他,節假日休假時他會回家照看孩子,麥婧離婚沒離家和方鵬爸媽關系還很好,麥婧只和方鵬交流孩子的教育問題。

“你呢?”方鵬不敢問太具體,說不說、說到什麽程度全憑他自身,像這種有錢人往往很註重隱私。

柯凝輕搖了搖頭,兩人之間能談的話題不多,費禧禧算是其中晦澀的那道。

男女那點事方鵬比誰都敏銳,柯凝的欲言又止證實了他的猜想,方鵬勸柯凝想開點,有想法就去行動。

“實話很難聽,這塊兒我只能說實話,費禧禧這丫頭又莽又虎,她認死理,遇到某些事倔得像頭驢。”風一吹,簾子搖搖晃晃,“但確實,她是對的。”

離婚後,方鵬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恨過費禧禧多管閑事,毀了他的家庭。有一天他回到家裏,見到麥婧照顧兩個孩子惦念方父方母,他開始釋懷了,不能太自私,他從來沒有對麥婧公平過,麥婧需要幹凈的生活。

他是個垃圾,他不堪至極,可麥婧不同,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柯凝不知道如何回他,這個節骨眼上,說什麽話都多餘都不合適,方鵬掃過他一眼,繼續說:“還記得那個賭約吧?”

“不了解費禧禧的人肯定以為她在為賭約賣命,但是稍微了解她的人都明白,比起賭約,她更在乎你能減肥成功。”

一個賭約支撐不起那麽強大的信念,撿起生活中所有的時間,吃飯間隙,休息時刻,寫滿字跡的筆記本,發黃陳舊的減肥成功記錄,千奇百怪的減肥方法,凡是合理的,凡是能找到的,費禧禧全為柯凝嘗試過一遍。

有人不理解,惹別人的是非就罷了,為了荒唐的賭約拿出高考的架勢,偷吃頓零食能生營員那麽大的氣,這麽軸,這麽瘋。

柯凝的神思走得飛遠,方鵬組織了下語言:“你入營時,我調侃你們兩個不是閑的。”

柯凝轉過頭來,思緒回到話題中心:“那為了什麽?”

方鵬揚起神秘笑容:“因為我篤定費禧禧喜歡你。”

費禧禧盯著你看了那麽久,必然不是偶然。

*

“你說。”

“你先說。”

費禧禧覺得這人真好笑,見到人要扣開石膏的架勢,該說話時又莫名其妙地緊張。

“我先說什麽?”柯凝住的單間,床邊放了一張凳子,費禧禧自覺坐下。

公司同事、柯凝朋友還有董事會的人,旅游觀光一般來醫院看柯凝,房間裏有各種鮮花混在一起的味道,還有各類水果發出的氣味,費禧禧推開門就覺得香得過分。

柯凝指指堆積成山的水果:“你隨便挑,想吃什麽自便。”

屁股下的板凳開始發燙,費禧禧整張嘴被堵得不知所雲,人來得太急,連探病的禮品都沒拿。

費禧禧包裏還有沒吃完的半袋軟糖,費禧禧抽出兩顆,一顆拆開滑到自己嘴裏,另一顆扔到柯凝胸口。

柯凝的右腿吊著,整個人平臥在病床,房間溫度適宜,柯凝只穿睡衣,那顆糖落到胸口痛覺很敏感。

“吃糖。”費禧禧不看柯凝,左右亂瞥,“我不是空手來的,不吃你白食。”

柯凝慢悠悠掰開那顆糖,綠色的包裝紙攥在手裏,早上高郁削蘋果,將垃圾桶拉遠了,柯凝吊著的右腿影響他自由活動,扔個垃圾都費勁。

費禧禧的臉皮時薄時厚,必要時刻會厚成城墻,此刻巡視在病房,左看看右看看,大有領導的威武氣勢。

“你家裏人沒給你請護工嗎?”

“你一個人這樣待著,喝水、吃飯沒有問題?”

柯凝躺在病床,聽過問題後,一一回答:“本來要請的,我覺得沒必要,我又不是廢了。”

柯凝說後半句話時,費禧禧回過頭去,臉上掛著俏皮的笑。

“家裏的阿姨會到點來送飯,開水會提前倒好,我可以碰到。”費禧禧目光掃過柯凝右手邊那張小桌,上面放著一個保溫壺。

費禧禧又問:“醫生說什麽時候能下床了嗎”

“快了,我再躺幾天就可以。”

費禧禧微微撇眉:“醫生說的嗎?”

柯凝不置可否:“我說的。”

“那就是廢話。”

費禧禧迅視完畢,回到椅子上落座,綠色包裝紙攥在柯凝右手手心,因為是發光的材質,很挑眼。

“拿過來。”費禧禧起身,站到柯凝病床潘哥,兩人僅一手之擱。

柯凝有些不知所以,楞楞看她:“什麽?”

費禧禧懶得動嘴,直接伸手從柯凝手心抽出綠包裝紙,兩步之遙,落到垃圾桶中。

室外有風,費禧禧上樓前被吹得手腳冰涼,柯凝屋裏溫度不算很高,他手心卻有汗意透出,熱得像燒水的水壺。

費禧禧疑惑,想到他打著石膏的腿和卷起袖口能看見淤青的胳膊,心裏亂成一團,情急之下,用手貼了他額頭。

不熱,溫的。

柯凝望著費禧禧,目光灼灼,手心和額頭的觸感猶在,他的心房似乎在彈激昂的曲子,通電般周身沸騰。

費禧禧目光落在窗邊的綠植上,小聲嘀咕:“自己扔不了垃圾,也不知道給別人說句話,長一張嘴純屬閑的。”

半晌,費禧禧又突然問柯凝:“疼嗎?”

柯凝還沒從上個連招緩過來,腦袋暈乎乎的:“可能疼吧…”

費禧禧咧著半張嘴起身,頑劣地踢他床腿,力量微弱,只有扭曲的輕微聲響。

“還是疼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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