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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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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說

費禧禧不擅長情緒管理,喜怒哀樂都在臉上掛著,所以當她面如死灰回到家中時,陳藝朵一眼就發現了異樣。衣服不換,臉不洗,半躺在沙發上活脫脫一葛大爺。

費禧禧這丫頭只有在愛情上吃過苦,小臉長得俊,家裏富到流油,父母掌心上的小公主,學生時代搞暗戀,畢了業戀愛也算順利,小吵小鬧不傷筋動骨。

陳藝朵不是感情大師,更懶得理閨蜜和男朋友的小事,捧著切好的西瓜,邊看綜藝邊樂。

二十分鐘過去,四分之一的西瓜只剩綠色瓜皮,陳藝朵放聲大笑,費禧禧的眼淚委屈流出,淚滴劃過面頰 ,留下淒慘的痕跡。

“朵朵…”費禧禧哽咽出聲。

陳藝朵沒義氣地再次笑出聲,瓜皮沿邊還有紅瓤,用勺子細細鏟出,堵到那個哭唧唧的嘴裏,“不就是塊西瓜,咱吃個夠”。

尖尖上的西瓜最甜,邊上的西瓜沒有味道,費禧禧嘴裏苦澀澀的,眼淚珠子流得更大了。

陳藝朵見小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眼淚珠子堪比不要錢的寶石,一顆顆往下掉,趕忙抽出紙巾擦擦紅腫部分。

“我分手了。”費禧禧帶著濃重哭腔。

陳藝朵猛地一驚,現在的小朋友太草率,動不動說分手,明明心裏念著對方,明明前一秒還寶啊親愛的叫,明明只是芝麻大的事。

“誰提的?”陳藝朵用塑料袋套住瓜皮,端來另外一塊西瓜。

“我…”

陳藝朵會心笑了,挖掉中間尖尖上的西瓜遞給費禧禧:“我們禧禧厲害。”

西瓜很甜,但費禧禧口腔裏都是苦味,再甜的西瓜也只能治愈她三秒,三秒後還是那個委屈的哭包。

“你不能安慰我嗎?”

淚水劈裏嘩啦,費禧禧最好的朋友笑意不減,西瓜吃得仍舊香,敷衍式地拍拍她的肩,並不溫柔地哄她:“一個被甩掉的男人不值得我們禧禧傷心。”

“真的?”

“假的。”

“那你在說什麽?”費禧禧急得眼淚忘了掉。

西瓜是陳藝朵最愛的水果,又甜又解渴,除了體重管理期不能多吃外,其餘時候簡直是天菜,簡直是陳藝朵的味蕾皇後。

“分了就分了,我們禧禧女俠怎麽能為前男友難過,哭就是還想著他,為他傷心就是想舊情覆燃。”

費禧禧把全天的所見所聞講給陳藝朵聽,從她勸下朱薇,再到聽見蔣帆和柯凝對話,最後朱薇和管理層對峙。

不知是有費禧禧撐腰,還是朱薇想清楚了,和領導據理力爭時絲毫不怯場,有東說東有西說西,目的只有一個——把雙方損傷降到最低。

朱薇說:“我沒有很強的能力,在這個行業很平庸,但我珍惜每一次機會,我渴望得到公正的對待,然而事實不如人願,謝雁秋利用我的身形瞞天過海我不知情,被辭退時不容許我解釋,我想我的確有錯,我錯在冒失錯在膽小怯懦。”

朱薇錄下了和謝雁秋的對話,當謝雁秋的解釋播放於眾,費禧禧腦中爆開“轟”的一聲。

謝雁秋的原生家庭普通且貧瘠,謝媽幼年被庸醫誤診大腦癱瘓,謝父酗酒家暴,她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活在挨打的陰影裏。

“他沒喝酒時,會拉著我的手去買糖果,耐心體貼,比誰待我都好。他喝了酒就會變成惡魔,拳打腳踢我媽,但凡我替我媽挨揍,他就會更興奮,連著我們一起打。我看不慣我媽挨打,每次都會攔著他,每次…”

謝父手腳勤快,不管臟活累活,只要能賺錢他都願意幹,一家人談不上富有,從沒缺衣少食過。盡管挨打挨罵,母女倆心中謝父仍是狹隘茅草屋的天。

窮苦山村傳統落後,思想極其頑固,謝雁秋是頭生的孩子,即便有指點仍能忍受,可接下來的幾個女孩沒有好運,謝雁秋四歲、六歲、七歲時父母送走三個女孩,八歲那年母親才完成了生育目標。

因為命運待這家人不好,老師嘴裏的大學又是如此引人入勝,謝雁秋比誰都努力,苞米地、煤油燈、鍋臺前留滿了她的身影,她要考出去,她想要看到光的未來。

十七歲時,謝父中風,身邊所有人都來當說客,勸謝雁秋要懂事別再上學了,謝雁秋不肯,徒步跑了二十公裏,跪在校長家門口請求給她上學的機會。

謝雁秋上學的錢一部分來自校長資助,一部分來自師生捐款。謝雁秋好強,只要了第一學期的錢,剩餘的幾年則是獎學金和兼職賺來的。

“我說這些不是想你可憐我,只是…我沒辦法了…”

謝雁秋大學畢業後,謝父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為了剩錢,謝雁秋不舍得租房,入職初期在公司打臥鋪,吃飯只挑最便宜的,可醫藥費是座山,饒是她再努力,也有窮盡之時。

上個月,謝父正式確診大腦梗塞,弟弟還在上中學,母親沒有經濟能力。

“我知道他很糟,沒有幾個人的爸爸像我的爸爸一樣差,喝了酒就打罵我,但我…舍不得他。”說到此處,謝雁秋聲音哽咽。

“給我買糖的是他,帶我生病打針的是他,教訓欺負我的人是他。他那麽不好,又待我那樣好,我沒辦法…我沒辦法看著他死掉。”

醫生知道謝家的經濟情況,不建議謝雁秋手術,一旦開了口,將會是龐然大物。謝雁秋坐下想了很久,用各種理由勸自己,始終勸服不動。

她想,即便身敗名裂,她也要試一試,只有一次機會,沒有手術父親可能活不過這個月。

錄音的最後,謝雁秋說:“我對不起你,但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這樣選擇。”

朱薇的錄音在辦公室引起軒然大波,部分領導被謝雁秋的自述觸動,部分人認定朱薇和謝雁秋一樣沒有職業道德。

然而這次破釜沈舟的談話是有意義的,朱薇雖未被返聘,卻獲得了澄清的機會,榮慶居承認代餐項目問題與朱薇無關。

聽到這兒,陳藝朵手裏的瓜突然不香了:“所以呢,所以你就這樣和他分了?”

費禧禧拿紙巾吸鼻子:“對,我比較善解人意,知道自己沒有人家的事業重要。”

陳藝朵放下西瓜,恨鐵不成鋼:“笨死了,憑什麽由你來做犧牲,他柯凝算什麽男人?”

“我是自願的。”

陳藝朵一記暴栗:“平時那麽聰明的人,關鍵時刻怎麽又蠢又戀愛腦?”

“就算他柯凝想分手,也得親自跪下求你費大小姐,就算咱家大業大不圖他好處,也得狠狠惡心他一下。好人你是扮了,善解人意形象極度深入人心,回到家你別哭鼻子啊?”

費禧禧抽抽鼻子:“我難受,我控制不住。”

陳藝朵嘆口氣:“我問你,你了解清楚唐元婷是什麽時候成為他未婚妻沒,你問過柯凝的想法沒?”

“聽了一段話,又看了別人的遭遇,你就聖母心泛濫把柯凝推出去了,你仔細想想,你們的問題解決沒有?”

問題當然沒有解決,費禧禧心知吐明,陳藝朵的這段話恰恰好到點子上,直擊要害。費禧禧自詡頭腦清醒,談戀愛後,卻沒一刻帶過腦子,話聽不進去,情緒說來就來。

*

蔣帆被揍了頓,喊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變成可憐的熊貓眼後,無恥的柯凝又狠狠宰了他。

頂級會所裏,某知名白酒上了一瓶又一瓶,N杯酒下肚的柯凝暗自神傷。

“我不該瞞著她。”柯凝自顧自低語。

蔣帆咧嘴笑時嘴角還在痛:“幹爸和唐文淵是朋友,你和唐元婷小時候郎才…長得都挺像人的,隨意提了一嘴,又在老爺子面前吹過風,可實在性的舉動一樣沒做過…”

蔣帆奮力找補的樣子真好笑,越描越黑,柯凝聽後無語地笑了。

蔣帆繼續賣力:“你可是柯家的長子長孫,你奶奶心上的肉疙瘩,你爸的一句話,你爺爺耳旁刮過的小風,算得了什麽,口頭上的玩笑被唐家揪著念了這麽多年。”

“唐家真是饑不擇食,唐文淵和唐子鳴不願意做他家外戚手裏的鈍刀,只好聯系國內的資本,樂升家大業大,到嘴的肥羊黑得也描成紅的。”

柯凝聽得耳朵疼:“大哥,你能不能閉嘴?”

蔣帆太悲催了,勸人勸到槍口上,直接把人勸失戀,柯凝這魔頭不是棉花,踢到他比踢到鐵板還恐怖,幸好蔣帆有遠見,早早聯系柯家二少柯決幫忙。

十多分鐘後,柯決姍姍來遲,看著柯凝紅彤彤的臉頰笑成太陽花。

作為唯二了解柯凝的人,柯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第一句話就擊中命脈:“餵,你給人姑娘說過,你是柯家的大少爺沒有?”

柯決混跡公司各個八卦場所,曾在某個地方,見到費禧禧在人群中央探聽私生子柯凝的秘辛。

柯決十分奇怪,成天坐柯凝車的人,被柯凝陪著shopping的人居然不知道柯凝的真實身份,居然試圖從那群烏合之眾口中得到真相。

究竟是費禧禧太傻太遲鈍,還是柯凝有意隱瞞,柯決不用想都明白。

柯決不留情面地捶他哥柯凝背:“柯家人這個身份既讓人討厭又讓人自豪,亂鬥時不顧骨肉情分,和外面人比又十分有優越感。”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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