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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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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今天我多呆一會,看你身體恢覆得差不多,我就回去。”

淩翊剛才廚房出來,放下一碟小菜,沒註意到謝聽晚神情變化。

這是淩翊從廚房裏找到的山藥清炒的,謝聽晚說過她喉嚨痛,這個養胃也能減少吞咽疼痛。

“試試。”趁筷子未用前,淩翊夾了一塊山藥放進謝聽晚碗裏。

謝聽晚舀進嘴裏,清脆可口,“沒想到師兄還會炒菜。”

淩翊見她喜歡,開始吃飯,“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偶爾會自己做飯。”

漸漸發現謝聽晚心不在焉,更準確地說,是急燥。

淩翊停筷問,“師妹今天有急事”

謝聽晚為難得開不了口,剛才起床那會,媽媽見她遲遲不願相親,又給她打來電話,說她約好了對面男生和媒人,正在趕來的路上,一起吃中午飯。

押著她相親。

不僅如此,他們會早到一個多小時,讓她

帶路到安主任家拜訪。

見謝聽曉眉頭緊鎖,支吾不言,淩翊輕輕把袖口挽下,雙眼平視前方,眼神溫柔地看向謝聽晚,

這份端正的神態,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是不是跟剛才你母親的WX有關”

果然,他看見了。

“師兄,我……”謝聽晚雙唇微啟,又輕輕抿起,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說出口,卻又在最後一刻猶豫了。那雙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交織在一起,時而松開,時而又緊緊相扣,

內心的忐忑不安。

淩翊:“你說過,我們是自己人,有什麽話可以直說。”他嗓音和緩,一如既往地沒有壓迫感。

最後,謝聽晚選擇了和盤托出。

淩翊聽後,只說了句,“你先吃飯,我想辦法。”

沈思許久,直等到謝聽晚吃完飯,他才緩緩開口,“你要問我建議,我只能說,你可以開誠布公跟阿姨談談。”

“我說過我的想法,根本不管用。”回憶起那些與媽媽的爭吵,謝聽晚嗓音不自覺提高,她更煩躁了。

認識那麽久,淩翊在大學時,只遙遙地見過謝聽晚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她周身被一層淡淡的憂郁籠罩,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偶爾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就像是夜空中最遙遠的星辰,遙遠而寂寞。

同她說話時,即便是在淺笑,那笑容也顯得勉強而蒼白,仿佛只是出於禮貌的回應。

她有時還會獨自一人坐在操場雙杠上發呆。

這是記憶中第一次見她情緒如此失控。

淩翊握住她拍在餐桌上的手,聲音愈發沈緩,“我的意思是,同為子女,我也深有感觸,在父母眼中,我們永遠是不能獨擋一面的孩子,除非讓他們意識到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能獨擋一面。”

謝聽晚好似明白了,木然點點頭,“把自己的想法堅決地說出來!要強硬。”

吃過早飯,淩翊買了車票回去。送走淩翊,謝爸爸謝媽媽剛好到了,

謝媽媽這次連車都沒下,拉上謝聽晚就往安主任的小區走。一路上,謝媽媽囑咐了太多,甚至沒有給謝聽晚說話的機會。

她的蝶碟不休,就像夏日午後突如其來的雷陣雨,帶著一股勢不可擋的破壞力,穿透空氣的每一個縫隙,直擊耳膜。

謝聽晚仿佛是狂風驟雨中的一葉扁舟,被石頭大的雨點砸得搖搖欲墜,最後被狂風巨浪掀入水底,無法呼吸。

她在水底隨波游蕩,試圖尋找一片寧靜的港灣,卻發現四周盡是嘈雜與風浪,無處遁形。

煩躁,如同野草般在心田瘋狂生長,蔓延至四肢百骸,謝聽晚無法自抑地想要掙脫這份束縛。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嘗試著平覆內心的波瀾,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多麽地無能!

直到他們下車,謝媽媽把禮品硬塞給謝

聽晚時,她再也忍不住,

她把禮品使勁扔在地上,“你不要說了,我說過不去、不去,就是不去,為什麽非要這麽逼我。”

“你又發什麽邪火。”謝媽媽瞪了她一眼,還沒意識到女兒今日的不同,以為是平常的鬧小脾氣。

謝聽晚今日卻已經打算撕破臉了,

“媽媽,我實話告訴你,這裏根本就不過安主任住的小區,是我胡亂說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個小區,也從來沒想過要巴結他。因為我根本不想在這個小醫院裏虛度餘生。我說過很多次,我要考研,我要考研,我要考研!我之所以考工作,是因為不想呆在家裏聽你叨叨。你現在為什麽又要拿這些事煩我。”

謝聽晚甚至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你再這樣煩我、逼我,我明天就辭職。”

“你!”謝媽媽氣得想動手,要知道考個編多麽難得、多麽不容易。

謝爸爸把她攔住,“有話好好說。”

“你閃開。”謝媽媽把他推到一邊,“你沒聽見她說什麽。”

她轉頭對著謝聽晚,“你還想辭職,自己多少能耐不知道,考這裏考不上,考那裏考不上,考上這麽個小醫院你怨誰。你以為今天這個男生看得上你,要不是看在我和媒人關系好,根本不打算和你見面。你自己又不會

搞對象,錯過這個,你什麽時候把自己嫁出去。沒有工作,沒有工作我看誰要你。”

“我憑什麽就要上學、工作、嫁人。難道我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工作,就是為了嫁人!”

謝聽晚的嗓音甚至比媽媽還大,“我就不要這樣走你們所謂的人生流程。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會見那個男的。”

”這研我考定了。要麽你讓我安心考研,要不然我明天就辭職。”

謝媽媽著實被女兒唬住了,女兒和她爸爸一樣耳根子極軟,女從小到大,沒什麽準主意,竟是頭一次見她如此堅定絕決。

謝爸爸也被震住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走吧!咱們走吧!別再給女兒添麻煩了。”語氣裏,頭一次氣急敗壞。

“你放開我!”謝媽媽一肚子火轉頭倒在謝爸爸身上,“你就知道拉著我,你管管你女兒,隨你的臭脾氣。”

謝爸爸反覆拉她離開好幾次都被她甩開,還越罵越難聽,最後在大街上指著鼻子大聲罵他“窩囊”。

謝爸爸再也忍不住,壓著暴怒,“差不多行了,這是在大馬路上,你小點聲,不嫌丟人。”

“你不走,我自己走。”說著,謝爸爸把禮品扔上後備箱,自己也坐上車發動,謝媽媽左右受氣,雖然仍罵罵咧咧的,可氣焰早滅了一半。

路上,謝媽媽越想越委屈,越來越擔心,嘆氣,“你女兒就隨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謝爸爸卻不以為然,“再讓晚晚折騰一次又怎麽了。如果她考上研,不就可以找條件更好的對象。”

“那肯定。媽媽斬釘截鐵應著。

不愧是二十年的老夫老妻,謝爸爸最知道她的軟肋在哪,“反正還有不到兩個月,找對象也差不了這麽點時間,先讓她安心備考,有什麽事稍後再說吧。”

謝媽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回去之後,謝聽晚第一次給媽媽寫了小作文。大意是再次表明自己考研的決心,並告知將把媽媽拉黑。

自那以後,謝媽媽果真“銷聲匿跡,只有謝爸爸發來一條WX:

[女兒安心考研,你媽媽不會再打擾你。加油,爸爸相信你。]

謝聽晚耳根果真清靜了許多,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減輕工作量。

現在她也沒了什麽顧慮,最不想讓淩翊知道的家事反正他都已經知道了,其他的,隨便吧!

淩翊果然不孚期望地給她想了個好點子。

淩翊:[你可以誇獎那個護士,自己適當示弱。]那個護士,就是徐慧。

謝聽晚苦瓜臉:[我誇獎了,不管用。]

淩翊似是未蔔先知:[師妹沒明白我的意思,誇獎+示弱。護士想得到的是你主任的認可。你要多在你主任面前和例會上講講護士如何比你厲害,如何思考進步神速,如何自己獨自完成任務。]

“哦。”謝聽晚聽完這席話,才發覺自己真是職場小白。

還好遇見了淩翊師兄。

第二天剛好例會,謝聽晚按淩翊教的辦法試了一下,過了兩日,果然徐慧找她的次數減少很多。每次,謝聽晚都會把方法、原理詳細重覆一遍,就像教學加深記憶一樣。

又過了兩次例會,徐慧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肌骨康覆項目的負責人,她不是放過謝聽晚,如今是看不上了。

尤其這次例會上,安主任破天荒誇獎了徐慧,她意氣更為風發,看人都是鼻孔朝上。

這些正合了謝聽晚的心意。

*

日子終於回歸於正軌,每日兩點一線。工作、覆習的生活看似單調,可在謝聽晚心目中,卻充實而平靜。

在淩翊的建議下,謝聽晚同時也開始覆習英語口語和聽力,為面試提前做準備。

淩翊也沒再頻繁到訪,留給了謝聽晚更多覆習的時間。

這天,L市下雪了。

“師兄,冬天的第一場雪啊!”謝聽晚中午剛下班,走在漫天飛雪的街道,感慨。

“師妹多穿點了嗎?”淩翊剛寫完代碼,靠在椅背上揉額,看著窗外晴空萬裏。

謝聽晚手中化了粒雪,“聽說,能一起看第一場雪的情侶都能白頭偕老。”

雖然知道是劇裏編出的橋段,她真希望師兄此時就在身邊。

因為她喜歡下雪天兩人牽手漫步的浪漫。

獨自一人吃過午飯,下午上班路上,地上已經一層薄薄的雪,街角處,商人聞到商機,已經在擺攤賣花、賣小熊、賣各種小玩意兒。

心情莫明有些低落,

熬到下午下班,謝聽晚一人走在路上,這份落寞又加了一層。因為今天是周五。好好的一個周五,又逢第一場雪,就自己一人窩在宿舍裏過,好浪費啊!

何況她今天的覆習計劃都完成了。

踩在厚積的雪上,她駐足擡手,雪花變成大朵大朵的,一堆一堆掉落,落在掌心,好一會才能化成水。

如心般,冰涼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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