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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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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舉。

“命運如此,無可奈何。”

商榷松開拉著覃檀胳膊的手,轉身背對著覃檀,“將來的大哥或許真的如同你所說的那般犯下重錯,但此刻的他是無辜的。”

商榷依舊堅持著此刻商邑無錯的說法,覃檀也不再與他爭論。

他與商邑二十多年情誼而產生的觀念,怎麽可能會因為她的三言兩句而改變呢?

思及此,覃檀苦笑一聲。

門外傳來軍醫的聲音,是軍醫來替商榷換藥了。

覃檀瞧著營帳門看了眼,待商榷說了聲“進來吧”,覃檀才收回落在門上的目光,對他道:“我出去逛逛。”

“阿檀,等……”

商榷欲出聲叫住覃檀,但覃檀卻絲毫沒有給他張口的機會,只道:“不用跟著我。”

軍醫掀開營帳的門,覃檀順勢朝著軍醫點了點頭,囑托了兩句便離開了營帳。

昨日軍中傷亡慘重,將士們的屍骨都被收回來專門放進了一間營帳之中。

夜間的沙漠中寒涼,但日間的沙漠暴曬無比,將士們的屍體在營帳內存放一日後早已發臭。

商邑站在營帳外發愁,欲要放些除臭的草藥進去。

“這些草藥控得了一時,控不了一世。”覃檀見商邑在發愁,盯著他仔細觀察了一陣兒後才走至他的身側。

商邑見覃檀走了過來,眼睛亮了亮,像是看到出法子的人,忙問:“阿檀,你可有什麽好方法?”

“將他們火化。”

覃檀知道古人講究落葉歸根,古時候許多將士戰死沙場之後均屍骨無存,而商榷卻令人將戰士們的屍骨收了回來,想來他是要將將士們的屍體帶回去的。

“火化?”

聞聲,商邑震驚地擡眸看向覃檀,連忙擺手阻止覃檀,“這可不行,這些將士是被亂刃砍死的,若是再用火將他們焚燒,這豈不是……”

商邑找不出詞來表達這些將士所遭受的苦難,斟酌良久也沒斟酌出後面的話來,還是覃檀張口接了他的話,言簡意賅地陳述:“你是想說他們活著的時候受罪,死了之後也受罪嗎?”

“大概是這番含義。”

商邑抿唇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們的體膚已然被毀,還是盡量留個全屍較好。”

“你們將將士們的屍體收回來,想來是要將其送回家鄉的,可這戰場上那麽多屍體,你們當真運得回去嗎?”

“這沙漠內晝夜溫差大,本身營帳內白日便悶熱,屍身腐爛速度極快,等凱旋之時帶回這些將士的屍身,你們又確定後期不會造成屍瘟嗎?到時候不但屍體沒有運回去,你們還折路上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聽著覃檀這番話,商邑倏地沈默了一瞬。

秦鶴宇巡邏時聽見商邑與覃檀站在營帳外爭執,聞聲立即走至二人身側,詢問緣由。

了解大概後,秦鶴宇方才張口,“一般這些將士的屍體第二日我們會運往望都,在望都城周圍就地掩埋。”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落葉歸根?”覃檀聞聲立即恥笑一聲,“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只要回到了故國的故土便是歸根的,而不是回到自己的家鄉。”

“這也是無奈之舉,”秦鶴宇也曾想過將將士們的屍身帶回去,可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法子能夠保證運輸途中屍身不會腐爛發臭,像覃檀所說的屍瘟情況也是無可避免的,他只嘆了口氣道,“古來如此,能夠尋到地方為他們掩埋屍身並立碑,已是不錯……”

“那還不如火化。”

覃檀哼了聲道,“火化之後取他們一抔骨灰帶回家鄉,埋於宗祠,不比你們所說的做法要方便得多?”

“你們這群人將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隨意毀壞掛於嘴邊,可你們看看裏面那些將士們的屍身哪一個是完好無損的?”

“你們常說著落葉歸根,到頭來他們客死他鄉,屍身還無法帶回去。”

“裏面躺著的那群人,”覃檀伸手指著那放置將士屍身的營帳,“他們的每一位親人都在等著他們歸家!而不是等著你們冷冰冰地通知他們一句,你們的兒子、丈夫死在了戰場之上,屍骨無存或者埋於他鄉!哪怕你們帶回去的是屬於那些將士的一抔灰,他們都不至於徹骨寒心!”

“可是……”

秦鶴宇還欲與覃檀爭執一番,身後倏然傳來商榷的聲音,“按照阿檀的說法去做,將那些將士的屍體火化,並取他們的一抔骨灰裝於木盒之中,帶回去,親手交於他們的親人。”

“是!”

秦鶴宇聞聲恭敬領命,後退一步。

“可這些木盒去哪裏尋,又該怎麽分辨這些骨灰是屬於誰呢?”商邑疑惑地偏頭問覃檀。

“記下那些將士的名字,去做刻有他們名字的骨灰盒,火化之後將其裝入盒中,到時候會避免許多問題,屍臭屍瘟都會減少,也會節省出許多的空間,凱旋歸程途中運輸也會方便許多,將士們也能做到真正的落葉歸根。”

“秦將軍,”商榷嚴肅地偏頭喚了聲秦鶴宇,“明日你去望都尋木匠打造骨灰盒,明晚運回。”

秦鶴宇領命退下,剛走兩步,又被商榷叫住,“骨灰盒上要刻上我朝國號。”

聞聲,覃檀偏頭看向吩咐秦鶴宇的商榷。

沒想到這商榷還挺註重版權意識的。

商榷吩咐完,見覃檀的目光重新落於他的身上,正欲張口喚覃檀,覃檀先他一步叫住了商邑。

“大皇子,”覃檀移開落於商榷身上的目光,對商邑道:“昨日我見你騎射不錯,是下過不少工夫吧?”

“幼時父皇曾教過我,學了一些,不怎麽精湛。”突然被誇讚的商邑倏然有些紅了臉,他道,“宮內每年都有騎射大考,我只能勉強合格。”

“勉強合格都這麽優秀了,”覃檀聞聲瞬間佯裝出一副被驚艷的模樣,雙眸瞬間亮起星光,“看來當時我想要學習騎射時,應當找大皇子你幫忙才是。”

“若是你想要請教我,我很樂意教你。”商邑道。

覃檀禮貌點頭,“那明日你來教教我可好?”

商邑尷尬地擡手揉了揉後脖頸,紅著臉說了聲“好”。

論騎射與武力,覃檀那一日所學早已遠超於他,若論請教,也該是他來請教覃檀才是。

他本以為覃檀是在打趣於他,可他瞧著覃檀的模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便應了下來。

但是他的胳膊受了傷,估計只能語言指導了。

被無視的商榷瞧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心中一沈,想來覃檀是刻意不願理會他的。

因為他的執拗,覃檀與他產生了隔閡。

可覃檀不是對商邑抱有防備心嗎?她怎麽會突然放下對商邑的防備,向他請教騎射。

她到底是請教,還是在試探呢?

思及此,商榷倏然出聲打斷覃檀,“阿檀,皇兄他自小體弱,怕是指導不了你。”

他垂下眼簾瞧了眼商邑受傷的胳膊,繼續道:“更何況大哥他還受了傷,他需要靜養。”

覃檀自然知道商邑受了傷,可她更想試探試探此刻的商邑究竟是裝,還是真的如同商榷所說的那般純真善良。

歷史記載商邑身為皇子期間,曾與商榷有過很長一段兄友弟恭的時間,這段時期的商邑究竟是真心,還是在進行偽裝?

覃檀沒有理會商榷那番話,而是垂眸看了眼商邑受傷的手臂,惋惜道:“看來是我唐突了,忘記大皇子你受了傷,我還是等大皇子傷好之後再請教吧。”

“無礙的,”商邑的手臂原本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沒什麽大事,可軍醫偏偏給他纏了許多繃帶,還令他專門將繩套掛於脖頸之處,控制著胳膊,“我就是些皮外傷。”

商邑擡了擡受傷的手臂,將那掛於繩套上的手臂取出,側身彎腰,單手撿起一塊中等大小的石頭,對覃檀道:“沒事的,還能提起些重物,就是軍醫太緊張我了,所以才將我包成了這副模樣。”

聞聲,覃檀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雖提出這個想法的人是覃檀,但她還是放過了商邑。

“還是等大皇子手臂好了吧,”她用餘光瞥了眼站於身後的商榷,陰陽怪氣道:“大皇子的傷還沒好呢,我怎麽敢讓大皇子你帶傷來教我,免得到時候大皇子的傷口加重,我又被人怪罪,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商邑聞聲沈下眼睫,也算是明白了覃檀話語裏的含義。

“那好吧,等改日我再來教你。”商邑偏頭看了眼一側一直沈默不語的商榷,只一瞬便收回了落於商榷身上的目光。

這兩人這是怎麽了?怎麽火藥味兒這麽濃?

商邑奇怪地瞧了眼商榷與覃檀,正打量著,覃檀倏然張口,“我有些乏了,就先走了。”

她擡起手打了個哈欠,瞥了眼身後的商榷,又轉而對商邑道:“見你們還有事,我就不在這兒耽擱你們了,先走了。”

商邑本欲說無事,可見覃檀的模樣是真的乏了,也便閉上了嘴巴。

他點頭“嗯”了聲,半晌後張口道:“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我自己認得路。”話罷,覃檀轉身,向居住的營帳走去。

被拒絕的商邑失望地沈下眼睫,見商榷沒任何動作,以為他有事來尋他,正欲張口問些什麽,商榷倏然張口,“我也走了。”

商邑:“?”

商邑:“……”

什麽情況?

怎麽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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